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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再见

    易心浓觉得尴尬,正准备起身道别。

    却冷不防听到对面略带迟疑的声音:"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她抬头,正碰到对方的眼睛,那眸子深邃笃定,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没有。

    易心浓有些慌乱。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打进来,咖啡店的人多了,但空气依旧是安静的,只有王若琳慵懒嗓音忽明忽暗地传来。

    动情处的声音低沉到似乎要断绝,但一个漫不经心的转音,音乐又在整个房间荡漾开来。

    易心浓一瞬间恍惚,她不知道因为这是一首跟她阔别已经的老歌,还是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过于专注。

    但她还是迅速定定神:"不了,我一会儿还有

    桌上熏香的青烟微微倾斜了一下,随即又袅袅上升。

    对方嘴角轻抿,沉吟片刻,说:"也好。那我送送你。"

    易心浓没有答话,她把合同整齐地装进背包,从座椅上站起,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这个咖啡厅坐落在商场一楼的角落,从咖啡厅走到商场大门也不过百余步,但她却觉得漫长无比,煎熬非常,只听对方的脚步声在半米开外的后方沉着地响着。

    商场出口的塑料门帘被冷风吹得扑棱,易心浓冷得缩了缩脖子,她裹紧大衣,欲伸手拨开门帘,对方已经走到她前面将门帘掀开。

    她低头走了出去,只见商场外华灯初上,冷空气使每个走出商场的人都禁不住一个寒颤,行人呼出的气体在风中变白又迅速散开,这已是深秋,易心浓不喜欢这个时令,她总觉得深秋是悲伤的预兆。

    “我送你”,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过。

    易心浓有一秒的停顿。

    此时,行将沉沦的落日已经敛去了光和热,只剩下一抹绯红。

    “不用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意图让自己听起来不带有丝毫感情,然后径直走到路口。

    她又微微竖起耳朵,还好,没有对方跟过来的脚步声。

    她松了一口气,又机械一般地朝着愈加拥挤的车流摆手,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一样让她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闪着大灯驶到她跟前,易心浓一个箭步走到副驾,她将副驾大门一拉,正准备坐进去。

    “坐这边。”易心浓闻声一看,却不知什么时候男子已经绕到司机后座的位置,并拉开了车门。

    他没再说话,只是右胳膊肘架在车顶上,左手拉着车门,以一种“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有股不容置疑的冷峻。

    易心浓想张口分辩什么,又突然忍住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像莫名刮来一阵大风,裹挟着枯叶劈头盖脸朝她砸过来,有灰尘,有疼痛,有不知所措。

    她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心脏如被细针扎了一下,尖利地疼起来。

    对方依旧不容置疑的神情。

    易心浓像妥协一般,又好像为了避免那种疼痛一样,她垂下眼脸,将副驾的车门关上,然后绕到男子身旁,头也没抬地躬身进入后座。

    看她坐稳并系好了安全带,男子便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力道微妙。

    易心浓只觉得这声音又闷又响。但她懒得理,她只想赶紧离开。

    将玻璃窗摇上,她才透过玻璃看他。

    只见他将车门关好后,又绕到车前,一把将副驾的门打开,冷风和着他的香气灌进来。

    她心中大惊,赶紧转移视线。

    心却砰砰狂跳,耳朵和脸颊瞬间燃烧起来。

    她怕对方看出她的慌乱,于是她低头佯装去系松开的鞋带。

    胡乱将右脚的鞋带解开又系上,正准备把左脚的鞋带也松开,却似乎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她抬头看向副驾,空无一人,几乎是本能的,她看向车窗,副驾的车窗正缓缓关上,却正巧迎上男子的目光。

    那目光灼灼又深邃,但又似乎盛着某种玩味的笑意。

    易心浓好像被这眼神触怒,心中莫名升腾起久违的倔强与骄傲,她抬起头迎着男子的目光紧紧盯回去,像是某种挑衅。

    车子陡然动了起来。

    “姑娘,您去哪儿?”

    易心浓被司机这么一问,怔了一怔,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仿佛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又看向车窗,司机却已经将车窗摇上。

    车子已经驶离,她迅速回头,发现男子依旧笔挺地立在原地,只是已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深深吸一口气,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姑娘,到底去哪儿啊?”

    “哦,哦,对不起,去梅园东路。”

    梅园东路,是本市著名的富人区,独栋别墅整齐的掩映在街旁茂盛的法国梧桐后。

    易心浓去过一次,那次也是帮余清捎东西。

    余清家坐落在东路最尽头,极为幽静清僻。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盛夏,那时候梧桐叶将天空遮得密密实实,只有偶尔的光透过缝隙映在彼此脸上,空气中的叶香使她放松。

    而这次来已经是深秋时节,路上行人的穿着已经以黑灰棕为主调。步行的、骑电动车的都面色匆匆。

    道路两旁的树木易变得沉静肃然,枯黄的树叶挂在枝上,寒风一阵吹过,树叶便如雪日的灰黑麻雀,在空中成群旋转、飞舞,最后四散,不知去向。

    易心浓将车窗整个摇下来,冷风灌进来,突然有些清醒,她望着窗外逐渐肃杀的街景,告诉自己暂时什么都别去想,无论如何,先把东西交给余清再说。

    说起余清,自己到底该怎么称呼她呢?即便余清说在没有人的场合就唤她姐就成了,但易心浓还是觉着这样过度亲密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别人处的生分,而是觉得前辈虽不计较,她可不能轻易跟别人没大没小。

    如果按照学校的规矩,她应该尊称余清为主任。

    易心浓到学校才两年,因为为内敛慢热,再加上当年进学校的年轻人就她一个女生,再加上忙碌于繁重的教学任务,她也就没跟哪位走得很近。

    更何况,在成人的世界里,尤其是这一线大都会,大家边界感都很重,人与人之间相处最舒服的方式就是礼貌克制,她已经在此生活六年,深谙此理,并且早已习惯。

    不曾想,刚进学校报道,负责新人入职的教务处主任余清就在易心浓的资料中发现两人是校友。

    交谈中也发现二人有很多共同话题,再加上余清本来又是热闹开朗的性子,竟然亲近起来。

    易心浓本来就是别人对她一分,她必然还上十分的忠厚性子,见余清对自己这般亲近,虽嘴上没敢越界,但心里早已默认了这份亲近。

    而且,她经常被余清的人格魅力所震慑。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在事业上雷厉风行年仅三十六就已经是学校教务主任的女强人,私下竟然是个喜欢街舞,电竞,同时卧房全部粉色的少女心萌妈?

    在认识余清之前,她不知道人类竟可以分裂至此。

    余清虽已经有一个跟她一样性格神奇的七岁儿子,但是也与丈夫响应国家政策,顺利怀上二胎,到现在应该有五个月了。

    余清的丈夫在一家外资企业做高管,平时很忙,也很少沾家,余清常常觉得无聊,以前还总是约上几个大学同学来家叙旧喝茶。

    可随着年岁渐长,大家接连二胎出生,家中老人疾病隐现,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大家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也就越来越聚不起来。

    余清也不喜欢丈夫朋友的太太,每一次聚会都是大型攀比现场,以前比包包鞋子化妆品,现在比美容孩子丈夫在家时长,她觉得顶虚伪无聊,懒得参与。

    现在也就偶尔带学校新来的易老师来家里玩儿,除了因为这姑娘跟自己是校友有说不完的话外,还因为这姑娘性子极为善良温柔。

    在标榜个性的时代,温柔已经是人间罕物,更何况她觉得这小姑娘内里有一股明快又倔强的劲儿,这真的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就不由自主跟她走得近些。

    现在还没有到修产假的时候,又因为学校筹划新校区的建设,各种文件资料都由她接管,学校念在她身体不便,已经决定将有关新校区建设的事宜权权交给另一位男同事,但有些事情是她怀孕前就接洽好的,只能由她先将手续全部理顺再做交接。

    说起来,今天就得去拿一份合同,可是好巧不巧,她竟然忘记跟产检同一天,等已经进入检查室,才猛然想起来。

    她只好给易心浓打电话,让她代自己把合同拿过来。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梅园东路了,易心浓看看表,是六点十分,这时候,余清应该已经产检完回家了吧,她翻起电话录想着还是先打一个电话再拜访为好。

    刚要拨号,余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浓,合同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正准备去你家给你送过去呢。

    哎呀,我这会儿没在家,给堵路上了,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家,我就想着你估计给我送了,又怕你白跑一趟,这样吧,你先把合同拿到你家,周一上班再带给我吧。

    可是,这份文件不急吗?

    咱们急有什么用,所有的事情不都得等周一相关单位上班才能去办嘛。

    好,那我周一再拿到学校给你?

    嗯,到时候别忘了就行。

    易心浓挂掉电话,思绪突然繁复起来,她锁着眉头,心中压抑的万千思绪即刻要奔涌而出了,她本习惯事情一件一件办,一件事情没办完,是不会想下一件事的,这有效地治愈了她多年的焦虑症,也几乎成为她的思维习惯。

    本想眼前还有给余清合同这件事,只要这件事还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暂时不想。

    可是现在给合同已经暂缓周一了。

    不不不,不要去想,也不能去想,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还是先想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吧。

    她把电话放进包里,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对司机道,“师傅,拐弯,不去刚才的目的地了,我们去学府路。”

    “行嘞,姑娘,咱到哪儿都成,今天够本儿了,就载您一位客,哪怕您说开到临城,我也去。”

    易心浓错愕,不解地看着司机。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笑了,“刚才你上车时,给你开车门的帅小伙就预先给我支付了五百块,说是先替你垫上车费。姑娘,别怪我多嘴,我看小伙子不错,我看你们别别扭扭的,吵架了?”

    别别扭扭?吵架了?易心浓被司机没头脑的问题给问愣住了,她木木地听着司机絮叨着,心中如被千斤重石压上,她觉得透不过气,心中烦躁无比。

    他们吵架了吗?他们闹别扭了吗?她问自己,她开始回忆,那些被她拼命压制的思绪瞬间奔涌而出。

    一个小时前那场重逢,让她直到现在仍如堕梦中,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余清、合同、咖啡店的灯光、空气中咖啡的香味、街上亮起的霓虹,司机那忽远忽近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干净香味。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与顾战桥相逢的方式,却没有一种如今天这般突然,如平地惊雷,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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