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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行踪

    因急于获悉钟大煓的行踪,而不由得心慌意乱的俞音,之所以还能准确地捕捉到百里濡对舒雁在称谓上的转变,并非因为俞音素来敏感睿智,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而是因为百里濡一口一个“舒总堂主”唤得确实是过于生硬别扭了些。

    “那也不对呀,泽漆,即便你通过我对舒总堂主的称谓转变,获悉了我已然休妻的事实,那你也不应该直接从‘二婶’改口成‘雁儿姐姐’呀!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昔日在我与舒总堂主成亲之前,你不是一直都称呼她为‘雁姑姑’的吗?”百里濡继续向俞音提出他的质疑道。

    “嗨,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二叔你又何必一再追问呢?倒是二叔你,即便你与雁儿姐姐不再是夫妇了,你也大可以同以前一般唤她为‘雁儿’啊!可你为何偏偏要一口一个‘舒总堂主’地唤着她呢?听起来好生别扭啊!”俞音有意岔开话题道。

    百里濡闻之,无奈地向俞音诉说衷肠道:“其实,泽漆,不单单是你觉得别扭,就连我自己每每唤出来时,也觉得挺别扭的。可是我仍要去那么别扭地称呼她,不是为了刻意难为自己,更不是为了故意让别人同我一起为难,而是为了让自己从称呼上就下意识地疏远她,从而不那么想她。”

    “二叔,我能充分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因为就在前不久,我也曾极力试图让自己有一刻不那么想他。”俞音感同身受地对百里濡说道。

    百里濡闻之,倍感诧异地向俞音发问道:“你说,你也曾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想她?”

    “是呀,二叔。”俞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泽漆,你指的是哪个‘她’呀?”百里濡不明所以地追问俞音道。

    经百里濡这么一问,才得以恍然大悟的俞音心想:原来二叔以为我极力不去想的那个‘他’,也是雁儿姐姐呀!

    俞音就这么想着,不自觉地瞧了一眼百里濡那倍感诧异的神情,一时间不禁觉得好笑。

    然而,俞音却并没有急于向百里濡解释清楚,而是装腔作势地白了百里濡一眼,并冷冷地甩给百里濡一句话:“反正不是雁儿姐姐!”

    百里濡闻之,原本白净的面庞,“刷”地一下红至了耳后,其尴尬可想而知。

    一瞬的尴尬过后,突然间发觉到什么的百里濡,立刻向俞音发问道:“不对呀,泽漆,怎么无端地就被你岔开话题了呢?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不改口称呼舒总堂主为‘雁姑姑’,而是又如你初进堡时那般,称呼她为‘雁儿姐姐’了呢?”

    俞音闻之,反问百里濡道:“二叔,既然你都已经自行解答了,那还特意问我做什么呢?”

    “我自行解答了?泽漆,我自行解答什么了呢?”百里濡一头雾水地询问俞音道。

    “二叔,你不是都已经说了,我又如初进堡时那般,称呼她为‘雁儿姐姐’了吗?对呀,我就是想通过称谓的转变,回味一下初进堡时的那份心情,体会一下有他在身边的那种感觉。”俞音为百里濡答疑解惑道。

    百里濡闻之,瞬间便明白了,俞音所极力不去想的那个‘他’究竟是谁了。

    “话说回来,二叔,真正无端岔开话题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雁儿姐姐她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呢?难道二叔你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的我正着急得要命吗?”焦躁的俞音言归正传地复问百里濡道。

    百里濡闻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因提及舒雁,而不由自主地于不知不觉间将话题扯远了。

    于是,满怀歉意的百里濡急忙告知俞音道:“抱歉,泽漆,那个舒总堂主她方才送走钟公子之后,便转身朝后院去了;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她大概是又到碧波亭去小坐了吧!你赶快去找你的雁儿姐姐吧,说不定从她那里,你会得到你一心想要寻获的答案的。”

    俞音闻之,朝百里濡颔首示意后,本想着径直朝后院跑去的他,却又于猛然间止住了脚步,随即就这般背对着百里濡,对百里濡说道:“二叔,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俞音之所以背对着百里濡开口,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直视着百里濡道出这番真相。

    然而,谁知百里濡竟于瞬间打断了俞音的话,只听得百里那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从俞音身后传来道:“泽漆,什么都不要说了。自从去年乞巧之后,你的事情,堡内上下人人俱已心知肚明;而大家之所以心照不宣,那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你,都害怕失去你呀!”

    俞音原本是打算向百里濡全盘托出,自己并不是百里泽漆的真相的。可谁承想,百里濡以及金泓水心堡上下,都并不介意俞音隐瞒了真相,也并不在意俞音隐瞒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

    片刻之后,金泓水心堡后院的碧波亭上,时隔半年再见俞音的舒雁,非但没有因俞音的突然造访,而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反而出奇平静地率先开口说道:“少爷,你回来了,真好。”

    呼哧带喘赶到的俞音闻之,于着急忙慌中不自觉地随口询问舒雁道:“好在哪里?”

    “虽是晚了一步,但少爷你终归还是追寻着钟公子的踪迹而来了,所以,真好!”舒雁深感欣慰地回应俞音道。

    俞音闻之,深感庆幸地对舒雁说道:“我也觉得真好,雁儿姐姐,你在这里,真好!如若不然,这么大的金泓水心堡,我一时间到哪里去寻你呀?幸好二叔猜得够准。”

    “少爷,你唱的这又是哪一出啊?你怎么又想起唤我为‘雁儿姐姐’了呢?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你会追寻着钟公子的踪迹而来的,所以我原本还打算如同纠正钟公子不要再称呼我为‘二奶奶’那般,纠正少爷你也不要再称呼我为‘二婶’呢!可谁承想你一开口,竟然直接唤回到你我彼此不甚了解时的称谓去了。”舒雁见怪不怪地向俞音发问道。

    “怎么今日大家都问我这个问题呢?雁儿姐姐,你可不可以忽略我对你的称呼呢?”俞音深感无奈地请求舒雁道。

    “当然可以了,少爷,那我可不可以也忽略你的存在呢?”舒雁反过来向俞音发问道。

    “不要再闹了,雁儿姐姐,方才我听二叔说,是你将大煓哥他送出金泓水心堡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打算去哪里呢?”俞音开门见山地询问舒雁道。

    “没有。”舒雁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那大煓哥他有没有对你说些别的什么呢?”俞音追问舒雁道,意图从舒雁的回答中获悉有关钟大煓的行踪。

    “钟公子他说,在这个世上,唯有你俞音以细心、耐心、真心待他;与你朝夕相伴的日子,是他生命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你们之间的情谊没那么容易抵消。”舒雁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一直站在坐凳旁的俞音,闻言的瞬间,便瘫坐了下来。

    “雁儿姐姐,我是想通过称谓的转变,回味一下初进堡时的那份心情,体会一下有他在身边的那种感觉。”此时此刻的俞音,终于肯好好地回答舒雁所提出的问题了。

    “现在知道珍惜了,少爷,那在钟公子到你家做客的日子里,你为何一再忽略他的感受?忽略你们之间的情谊呢?”舒雁连连质问俞音道。

    “忽略?也许吧,也许确实是有些疏忽了。”俞音回应道。

    “仅仅是疏忽而已吗?少爷,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将他忘怀了呢?”舒雁追问俞音道。

    “没有,绝对没有,雁儿姐姐,如若换作是你,你会忘记在你艰难前行时,始终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吗?”俞音反问舒雁道。

    “当然不会,那么重要的人,怎么舍得忘记呢?”舒雁回应俞音道。

    “是呀,那么重要的人,怎么舍得忘记呢?何况大煓哥他不仅仅是在我艰难前行时,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更是在我伤至蹠骨,以致于难以前行时,仍始终不离不弃的人哪!他早已融入了我那断裂新生的骨头里,既是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轻易便将他忘怀呢?”俞音肝肠寸断地向舒雁诉说道。

    “既是如此,少爷,那一个月前,你为何不极力将钟公子留在身边呢?我想,不止是因为留不住吧?”舒雁责问俞音道。

    “是呀,雁儿姐姐,我没你那么坚定,甚至很少有人同你一般坚定。至少在那一刻,在一个月前的新岁之日,大煓哥他转身跑开的那一刻,我动摇了,也只因那稍稍的动摇,以致于我没能及时抓住他。”俞音自责地说道。

    “人活一世,怎么可能一次也不动摇?永远也不动摇呢?我不是也曾动摇过吗?如若不然,你又怎么会唤了我大半年的‘二婶’呢?少爷,可是你得明白,一时的抓不住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世都没有机会再抓住了呀!”拥有切肤之痛的舒雁,感同身受地告诫俞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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