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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温暖

    尽管即便去了春和楼,登上了金钿阁,也一样会存在着诸多无法避免的遗憾。好在他还会回来的,哪怕回来也终归难以弥补。

    至于自然要陪俞音一同前往春和楼的钟大煓,此时此刻正困扰在无名的恐惧中。其实也并非无名,钟大煓所害怕的不过是俞音会因真实身份被戳穿,而突然离开罢了。

    尽管此时此刻的钟大煓深受恐惧的困扰,但他还是满脸笑意地陪俞音一同前往了金泓水心堡的别馆。因为无论过去了多久,无论经历了什么,始终不变的都是他那颗不忍见俞音失落的心。

    当俞音与钟大煓于晨光中抵达金泓水心堡别馆的院门前时,百里流深正站在春和楼的正门前,为席坐于她面前的一众弟子授课。

    此时此刻,有如行云流水般滔滔不绝的百里流深,完全与平日里少言寡语、不善言谈、一开口便噎死人的她判若两人。

    虽然为弟子授课中的百里流深,依旧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冷面,但她对医药的热爱,以及她对传授医学的热情,都丝毫没有被她那千载不变的冷面所掩饰,所遮盖。

    或许,百里流深冷面,冷静,冷漠,但是她绝不冷血。有她在的地方不一定充满希望,但一定布满灿烂的阳光,哪怕是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那是一种力量,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是一种名唤温暖的力量。

    百里流深的内心无疑是扑朔迷离的,即便会有爱的存在,也是含蓄而深沉的;然而,唯有对医药的爱,她表现得炽热,强烈,且丝毫不加遮掩。

    其实,长久以来,百里流深所传授与她的弟子的,所传授与世间的,不仅仅是她多年行医所积累下来的那些手口相传的心得与经验,还有她无形之中以心传心的那份对医药的痴迷与坚守。

    遥望着此时此刻既熟悉又陌生的百里流深,俞音突然觉得,她配得上这世间最为纯粹的疼爱,配得上这世间最为极致的温柔。

    出于礼貌和尊重,俞音与钟大煓便一直靠在别馆的大门上,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百里流深结束了她今早的授课,俞音与钟大煓才穿过别馆的院子,来到了春和楼的正门前,百里流深的身边。

    “你们俩怎么得空来听我授课了?是不是突然也想拜我为师了呢?”百里流深率先开口,打趣俞音与钟大煓道。

    然而,尚未等俞音与钟大煓开口说明来意,一旁的叶莱便趁机借百里流深的话茬,同俞音与钟大煓说笑道:“泽漆少爷,大煓大哥,你们若是真的拜了我的师父为师父,那到时候可别忘记称呼我一声‘师兄’啊!”

    叶莱说罢,笑着跑开了。

    “他笑的样子可真好看!”钟大煓发自内心地称赞叶莱道。

    要知道,钟大煓可是极少称赞人外表的呀!

    “是呀,记得我和大煓哥初到这金泓水心堡时,他曾对我说,论资历,他可是这里的首席大弟子呢!”俞音接过钟大煓的话茬,对百里流深说道。

    “不止如此呢,论造诣,阿莱他还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呢!”百里流深向俞音补充说明道,“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闲聊了,你们不是来参观春和楼的吗?叫上阿莱,让他带领你们到春和楼中去细细看,慢慢瞧吧!”

    俞音闻之,诧异地询问百里流深道:“阿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这儿参观春和楼的呢?”

    “你们来这儿若不是为了参观春和楼,还能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特意前来拜我为师的?”百里流深反问俞音道。

    “拜师就算了吧,我们还是叫上阿莱,去参观春和楼吧!”俞音说罢,便拉上钟大煓,匆匆去寻叶莱了。

    百里流深望着俞音匆匆的背影,长叹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俞音要走了。

    片刻之后,别馆春和楼中,面对着那一层一层多如牛毛的阶梯,俞音攀爬起来虽仍有些迟缓,但总归算不上吃力了。

    仍是出于礼貌和尊重,俞音只参观了空闲的房舍,越过了那些已有人入住的房舍,当然还需是在熟门熟路的叶莱的指引带领下。

    就俞音所参观的这诸多空闲的房舍而言,虽然确实如同叶莱先前所说的那般风格迥异,但仅仅只是新奇独特而已,着实算不上华丽出众。至少于俞音而言,实在是算不上华丽出众,因为俞音见识过超出寻常百姓家认知的奢华;而且不只是见识过,还长期身处之。

    不惜攀爬了一整座楼的阶梯,也要登上顶层金钿阁的俞音,只为圆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个凭栏远眺的梦。

    至于金钿阁,俞音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比金钿阁更大的藏书阁,他见得多了;而那大半个福灵城的风光,却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尽管他出身异常富贵。

    然而,当俞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攀爬至春和楼顶层的金钿阁,并如愿凭栏极目远眺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一片笼罩在朝阳晨晖之下的风光确实很美,但却并不符合他此时此刻离别前惆怅的心境。

    失去了心情、遗漏了期待的风光,在俞音此时此刻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单一的辽阔。只可惜,他又见过比这更为辽阔的。

    “泽漆少爷,可有倍感惊喜?”一旁的叶莱突然开口,询问俞音道。

    “丝毫的惊喜都没有感受到,更别提倍感惊喜了。”俞音回答道。

    “那可有倍感失望?”叶莱追问俞音道。

    “没有倍感失望,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失望,只不过是遗憾没有感受到惊喜罢了。”俞音回答道。

    “没有感受到失望,那便是最大的惊喜了,你还在奢求什么呢?泽漆少爷,要知道,平淡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惊喜可言哪?”叶莱劝解俞音道。

    俞音闻之,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去,重新打量了身边的叶莱一番。

    俞音忽然间觉得,这金钿阁之上还是存在着惊喜的,而那份潜藏的惊喜,便是这个名唤叶莱的娃娃脸少年。

    在此时此刻的俞音看来,叶莱的胸襟,远远要比这春和楼的布局更为开阔;叶莱的心境,也远远要比凭栏远眺的风光更为豁达。他甚至隐隐地感觉到,这叶莱绝非池中之物。

    然而,俞音那明净澄澈的双眸,这一次或许真的是看错了,看走眼了。

    因为叶莱就是喜欢做池中之物,就是甘心蛰居一隅,他才不会整日想着跃过龙门,潜入龙潭,呼风唤雨呢!在他默默倾注了不知多少心血的池水中,继续无止境地倾注心血,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

    而就在这离别前的最后一晚,在金泓水心堡鱼泪轩正房外屋与里屋之间的门口处,在钟大煓一如往常般同身处里屋卧床上的俞音道过一声“晚安”之后,在道过“晚安”的钟大煓即将要转身回到自己的外屋之时,只听得身处里屋卧床之上的俞音突然开口,唤住钟大煓道:“大煓哥!”

    “何事?”似有预感俞音会在此时此刻唤住他的钟大煓,立时中止转身离开的动作并询问俞音道。

    “大煓哥,前天晚上原本就想要问你的,只是苦于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以致于一拖就拖了两日,就拖到了现在。”俞音吞吞吐吐地对钟大煓说道。

    “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你尽管开口问就是了;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生分客套吗?”深切感受到俞音心中犹豫的钟大煓,对俞音说道。

    “是呀,我们之间,哪里还需要如此生分客套啊?”俞音重复叨念着,鼓起勇气向钟大煓发问道,“大煓哥,我想问你的是,两个月前,当你得知我是化名为‘俞音’的岐国王族的时候,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很是难以接受?”

    “当时的我究竟有没有感觉到难以接受,我记不清楚了;抑或是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而我只知道,当我从舒二奶奶的口中,得知你们谷梁氏族乃是朱雀关外的岐国王族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那个名唤谷梁音的你,距离我是那般的遥远。可当我回到鱼泪轩中,面对面地注视着你的时候,我却又觉得,你依旧是那个我时时都可以触及到的俞音;而即便你确实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岐国王族,也依旧距离我很近很近。”钟大煓于追忆间发自肺腑地回应俞音道。

    俞音明白,钟大煓这是在告诉他,无论他们的身相隔多遥远,他与他的心都将永在一起。

    坤乾十六年,六月初六,大暑。

    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鱼泪轩正房的里屋中,明明是要回家去的俞音,却未能感到半点儿回家的喜悦;只因今时的俞音,已经很难分清究竟哪里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俞音乐不思蜀,而是因为于俞音而言,有家人的地方,才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家;而这个“家人”指的并非是血脉相连、同宗同族的人,而是俞音从小到大所坚信终会遇到的心意相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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