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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闷热

    一夜的狂风暴雨过后,清晨起床之时,天地间便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祥和。

    然而,夏日的天气无疑是变化无常的。隅中时分,便又骤然间下起了小雨,以致于身处房内的钟大煓,一时间还误以为是花匠师傅在后院浇水呢。

    午后,窗外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而房内却是闷热得厉害。即使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豆大的汗珠还是会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此时此刻身处鱼泪轩正房里屋的俞音,自然是又在弹奏了。

    而对于俞音的琵琶声早已习以为常的钟大煓,已然很难再从俞音所弹奏的曲子里,听出感觉,获取新意,更别提产生共鸣了。

    而此时此刻的钟大煓,只想尽快撑上一把伞出去走走;抑或是索性直接跑出去,淋个酣畅,淋个痛快。再三犹豫之下,钟大煓还是选择了前者。

    然而,就在钟大煓打开房门欲要撑伞的那一瞬间,里屋俞音所奏之曲,正至高潮。

    曲之高潮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传入了欲要出门的钟大煓耳中,随着伞落大地所发出的一声清脆之响,钟大煓立时止住了脚步,他走不了了,因为他想起来了,记起来了,念起来了。

    钟大煓忆起了过往消逝或未曾消逝的一切,忆起了此生所有恬静、温馨以及美好的时刻。

    当然,钟大煓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境、情形以及情愫之下,在这阴云将散未散之际,小雨将停未停之时,忆起了昔日的谷梁音。

    雨停了,心碎了,钟大煓不由得为自己的迟钝与木讷,而感到分外懊恼。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是指俞音一直在欺骗他,而是指俞音始终对他有所保留。

    当已然唤醒心上记忆的钟大煓,再度望向窗外时,惊觉当澄澈的江水终于摆脱了黄沙的侵袭之时,蓝天战胜了乌云。

    尽管钟大煓已然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玄衣少年——谷梁音,但却依旧无法解答一直困扰于他心中的那个问题,他总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俞音似的,而且是比十一年前更早的时间。

    钟大煓心想:或许真的如俞音所说,是上辈子见过的吧!

    翌日,坤乾十六年,四月初三。

    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后院中,夹道上,偶遇舒雁的钟大煓,突发奇想地向舒雁请教道:“舒二奶奶,你早先外出闯荡过,见多识广,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钟公子,你先不要急着给我戴高帽子,你且将你想要打听的事情说来听听。”舒雁对钟大煓说道。

    “舒二奶奶,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谷梁氏族?”钟大煓向舒雁打听道。

    “谷梁氏族?钟公子,你问的可是那朱雀关外的岐国王族——谷梁氏族?”舒雁反问钟大煓道。

    “王族!”钟大煓大吃一惊地脱口而出道,“难怪贵气逼人哪!”

    舒雁闻之,尤为敏感地连连向钟大煓发问道:“钟公子,谁贵气逼人哪?你在说什么呢?你又为何要打听那谷梁氏族呢?”

    一时间惊慌失措的钟大煓,含糊其辞地回应道:“没什么,舒二奶奶,我只是偶然听闻,然后随便打听一下,谢谢你,我走了。”

    钟大煓说罢,便急匆匆地转身跑开了。

    而此时此刻,依旧站在原地前后思索着的舒雁,已然心中有数。

    “俞音,我曾听别人说,做你们乐师这一行的,都想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自己的乐曲,都想得到更多的掌声与认可,都想着有朝一日得以闻名天下。可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并不热衷于在人前展示自己过人的乐曲才能呢?”钟大煓向俞音提出质疑道。

    “大煓哥,你难道忘了吗?我说过的,我不是乐师,我只是一个演奏者。再者说,闻名天下就意味着出类拔萃吗?依我看,不见得。至于掌声和认可,我只能说,我暂时还用不着靠此讨生活。待到我们二人被赶出这金泓水心堡时,我可能就需要更多的聆听者了;而现在,比起聆听者,我更需要的是倾听者。”素来特立独行的俞音回应道。

    若是在之前,钟大煓听完俞音这番话,必然会由衷地钦佩于俞音的淡泊名利;可是现在,钟大煓却觉得俞音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另有隐情。

    好在,钟大煓并没有因为俞音的讳莫如深,而和俞音心生隔阂;好在,一切尚还能维系在原状。

    坤乾十六年,四月十八,芒种。

    天傍亮时,天朝福灵城内,千结布庄的正门前,田观正在向这个她倾注了多年心血的地方,做着最后的道别——田观的东家年景在征求田观的意见之后,已经决定将田观调派到帝都的成衣铺去了,而田观也不打算再回到这千结布庄了;故而,此时此刻的道别,才被称之为最后的道别。

    而此时此刻,千结布庄的伙计学徒正一个不落地聚集于此,依例为他们的摇钱树,也就是千结布庄的裁缝田观送行。

    至于田观本人却素来不讲究排场,也从心底里就不在意排场,更不善于处理人多嘴杂的场面。

    于是,在并非一一的草草道别之后,田观便催促千结布庄的伙计学徒赶紧回去做生意,各忙各的去吧!

    当然,田观之所以不愿千结布庄的伙计学徒在对她的送别上浪费工夫,最为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些伙计呀,学徒啊,之所以肯为她这棵无法继续摇下去的摇钱树送行,只是单纯地出于礼节,出于惯例罢了;如若不然,一定不会有人一大早就杵在布庄门口为她送行的。

    然而,现实无疑就是如此现实,而田观却丝毫也不埋怨现实的现实性;因为她知道,有因必有果,这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谁让她平日里只顾着做工,只顾着赶工,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忽略了情与情之间的交流呢?

    故而,田观从心底里希望能借助这次做工地点的调度,尽可能地彻底改变她从前的生活方式以及常态;此时此刻的她一心只想着在全新的环境里,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平易近人、与身边的人打成一片的自己,而不只是一台昼夜不停转的纺织机。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就算在田观尚还只是一台昼夜不停转的纺织机的时候,也会有人超越现实、真心实意地待她;因为同信任一样的是,真诚也是相互的;因为她也曾超越现实、真心实意地待过他人;抑或是说,她一直都在努力超越现实、真心实意地待人,但也总是不得要领。

    而此时此刻,只听得超越现实、真心实意来为田观送别的舒雁,于感叹间试问田观道:“观姐姐,不得不说,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呀!方才我在来的路上,瞧见随形镜心年家的马车驶过去了,是不是你的东家已经早我一步亲自来为你送行了呢?”

    “没有的事儿,你猜错了,雁儿,不是年老爷,是年小姐,方才随形镜心年家的马车上坐的只有年小姐一人。”田观否定舒雁的猜测并向舒雁说明道。

    “噢,原来是年小姐呀!想来也是呀,你这做师父的要离开了,年小姐她身为徒弟,理应亲自前来为你送行。”舒雁对田观说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应啊?再者说,我与年小姐也并非正式的师徒,而我对她在女红上的教授,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地随意支了几招罢了。”田观不以为意地对舒雁说道。

    “对了,观姐姐,这千结布庄的伙计学徒怎么没出来为你送行啊?”猛然间反应过来的舒雁询问田观道。

    “送过了,方才我已经让他们都回到布庄里各自做工去了。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手头原本就都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做呢!而今后我不在布庄里了,他们手头的活儿自然而然地就更重了,所以我着实不愿浪费他们的工夫;当然,我也不稀罕他们来为我送行。其实,我之所以一大清早杵在这里,迟迟没有离开,只是为了等你一个人罢了。”田观回应舒雁道。

    舒雁闻之,顿觉惭愧地向田观致歉道:“抱歉,观姐姐,我让你久等了。”

    田观闻之,急忙摆了摆手,随即连声宽慰舒雁道:“无妨,无妨,雁儿,我能理解你,深宅大院里规矩多,做堂房二奶奶也不一定比做管家轻松多少。”

    “话虽如此,观姐姐,但做堂房二奶奶,多少要比做管家轻松一点儿;再者说,无论是从前作为金泓水心堡管家的我,还是现在身为金泓水心百里家堂房二奶奶的我,都一直在遵循着自己的意愿行事;无论外界环境有多糟糕,无论周边势利有多强硬,我都不曾做过哪怕是一件忤逆自己心意的事情。”舒雁向田观诉说道。

    田观闻之,不由得连声感慨道:“真好,能够依照自己的心愿而活,活出一个真正的自己,活出一个自己真正想要活出的自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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