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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倾斜

    翌日,坤乾十六年,二月十四。

    这一日前半晌儿,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后院中,谷梁声一如既往地来到简择苑为公孙闲叶奉花茶。而因习以为常以致于麻痹大意的谷梁声在进屋时,并未察觉到公孙闲叶在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于是谷梁声一如往常般站在公孙闲叶书案的一侧,欲要为公孙闲叶奉上第一泡花茶。

    然而,正当谷梁声熟练地端起盛满热茶的茶壶,向茶盏中倾倒之际,公孙闲叶突然用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茶盏口。

    幸得谷梁声眼疾手快,在发现公孙闲叶突如其来、不可思议的举动的刹那间,便收回了倾斜的茶壶,这才避免了壶中的热茶倾倒在公孙闲叶的手背之上。

    虽然慌乱间,谷梁声还是不小心将壶中的热茶洒在了公孙闲叶的书案上几滴,但好在这几滴没有洒在公孙闲叶的书籍上,没有洒在公孙闲叶的手臂上。

    此时此刻,只听得稍稍平复了方才收回茶壶时慌乱情绪的谷梁声,连连责问面前肆意妄为的公孙闲叶道:“你这是做什么呀?殿下,你日日品茶,难道你不知道这茶壶之中所盛的都是滚烫的热水吗?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哪?万一我没能及时收回茶壶,怎么办?万一烫伤了你,又该怎么办哪?殿下!”

    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被一个小小的侍女所戏弄的公孙闲叶,即便此时此刻瞧见了谷梁声为他的安危而倍感心焦的模样,他也丝毫不敢相信了。因为他深信自己已于昨日后半晌儿,在堡内的后院亲眼看到了真相。

    殊不知,亲眼所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而真相往往隐藏在眉目之间,隐藏在下意识地流露之间。

    然而,此时此刻,稍一点燃便一触即发的公孙闲叶,终于控制不住要爆发了。

    “以后你不用再来为我奉茶了。”公孙闲叶冷不防且没好气地对谷梁声说道。

    谷梁声闻之,一头雾水的同时,不明所以地连连向公孙闲叶发问道:“为何?殿下,难道是你喝腻了不成?”

    而公孙闲叶却答非所问地对谷梁声说道:“既然你和你的泽漆少爷那么热络,那你就日日去为他奉花茶好了。”

    谷梁声闻之,心下立刻明白公孙闲叶这是吃醋了,妒忌了。此刻尚还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的谷梁声,根本无法想像公孙闲叶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也根本无法想像她与公孙闲叶之间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更加无法想像她与公孙闲叶之间原本不冷不热的关系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殿下,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妄下定论,难道你对我就连这么一点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谷梁声不由得质问公孙闲叶道。

    “你对我,不也连这么一点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前几日你不是还怀疑我与随形镜心年家的小姐之间有所暧昧吗?想来我们之间是难以形成彼此信任的关系了。”公孙闲叶决绝地对谷梁声说道。

    “难道你就不想听我的解释吗?难道你自以为是、主观臆断到都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太子殿下!”谷梁声连连质问公孙闲叶道。

    “你无须解释了,因为无论你如何解释,作何解释,都无法动摇我已经下定的决心,都无法改变我已经做出的决定;所以我劝你也不要再白费心力,来向我做什么解释了。”公孙闲叶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太子殿下,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只是说你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我几时说过欲要向你解释了呢?对于一个丝毫不信任我的人,我何必要去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去做什么无谓的解释呢?”生为公主的谷梁声在她骨子里那股傲气的驱使下,愤然对公孙闲叶说道。

    “莫须有的事情?我真真切切亲眼所见之事,你竟然说是莫须有的事情?”公孙闲叶连连质问谷梁声道。

    谷梁声知道,即便公孙闲叶真的有亲眼所见,他也没有获悉真相。因为如若公孙闲叶获悉了她与俞音是孪生姐弟的真相,那公孙闲叶此刻也不会为她和俞音的热络而无端纠结了。

    于是深知公孙闲叶不明所以的谷梁声,便肆无忌惮地对公孙闲叶说道:“真真切切亲眼所见之事?太子殿下,你无非就是看到我和泽漆少爷之间打打闹闹、热络亲昵的举动罢了。泽漆少爷他待人接物素来平易近人,不但丝毫没有少爷的架子,而且过于温柔亲切了些;以致于我们这些侍女私底下非但不将他当作是少爷,反而将他当作是姐妹来相处。那敢问太子殿下,你所真真切切亲眼看到的我和泽漆少爷之间那所谓热络亲昵的举动,可有超出好姐妹的范畴?”

    公孙闲叶闻之,不由得反复回忆着心想:声儿和泽漆之间打打闹闹的举动,虽是稍稍亲昵了些,但似乎并没有超出好姐妹的范畴,甚至连不分彼此的朋友之间的范畴也没有超出。或许真的是我无中生有,小题大做了。

    公孙闲叶想到这儿,顿觉追悔不已,于是他赶忙向谷梁声致歉道:“对不住了,声儿,这次是我错怪你了,可先前你不是也”

    不得不说,仅凭片面之见与主观臆断,便随意冤枉他人的公孙闲叶,这歉道得十分没有诚意;只知认错不知忏悔不说,而且就连认错时还不忘了互揭伤疤。

    “先前我是怀疑过你,错怪过你,也确实对你有所不信任了。可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没有?而你呢?你方才又是怎么处理的呢?你不由分说地直接就给我盖棺定论了。敢问太子殿下,待到你将我活埋之后,我再喊冤,你还听得见吗?还会有人听得见吗?还会有用、有意义吗?”难掩胸中怨气的谷梁声连连质问公孙闲叶道。

    谷梁声实事求是、掷地有声的言语,无疑反驳得公孙闲叶毫无回手之力,于是公孙闲叶只得认头并再度认错道:“我错了。”

    然而,公孙闲叶是在向不可反驳的事实认头,是在向覆水难收的怀疑认错;却并不是在向他心仪的女子认头,并不是在向时刻将他放在心上的谷梁声认错。

    故而,即便公孙闲叶再度认错,再度道歉,也仍然未能改变谷梁声此时此刻心灰意冷的心境。

    于是只听得谷梁声深感失落地向公孙闲叶检讨自己道:“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我,我错就错在太过执着了,太过坚定了,太过信任你会对我有所回应了;而你回应我的,永远都是你那面无表情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以及你那动不动就翻涌而出的不信任。”

    当愈发激动的谷梁声向公孙闲叶一气呵成地发泄了一通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随即以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在岐国我的家中,我是一呼百诺的公主;可在你心中呢,我却什么也不是。”

    “你说什么?声儿。”只闻其音、未闻其声的公孙闲叶询问谷梁声道。

    “我说,在你高高在上的天朝太子心中,我声儿什么也不是!”谷梁声激愤地高声回答道。

    “这半年来的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活成你所需要的样子。直到现在,我是真的累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没有信心再支撑下去了。既然明知不会有结果,我又何必再苦苦坚持呢?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趁早放弃算了。”百里流深有气无力地对公孙闲叶说道。

    只是现在放弃,真的还算早吗?

    “殿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一切恰到好处。待到将来的某一天,当我再度回到这里时,我便可以坦然地告诉身边的人,坤乾十五年是我生命中最为美好的一年,因为在那一年,我也曾真心爱过一个人。”谷梁声无限感伤地对公孙闲叶说道。

    当谷梁声的此番言论一出口,她都不禁觉得自己甚为好笑。因为她刚刚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要知道,她所谓的与公孙闲叶之间的关系,可一直都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呀!可她之后却又分外清楚、明白、肯定地说“我也曾真心爱过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正是公孙闲叶吗?

    由此看来,谷梁声对公孙闲叶的爱还是很清楚、很明白的嘛!那看来公孙闲叶与谷梁声之间所有的不清楚、不明白,都只缘于公孙闲叶一个人;抑或是说,都是公孙闲叶一个人的缘故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谷梁声之所以将此番言论说出口,便是真的下定决心与公孙闲叶一刀两断了。

    只是谷梁声此时此刻所下定的这份决心,远不及她先前所下定的那份痴痴陪伴、苦苦守候公孙闲叶的决心来得坚定,这也就直接导致并注定了尔后当公孙闲叶稍稍一松口,谷梁声便会瞬间动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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