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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信仰

    “看着我...”江半掰过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我们力不能及的事情,我们已经承受的够多了,偿还的也够多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不是力不能及,是我压根就没有去试着...我就站在那里,你知道吗?我他妈的就那样站在那里!”陈凌也强撑不住,抱着脑袋跌落下去,瘫坐在墙角。

    “你换个角度想想,就算你去了,你上前阻止了,可森田松子要真下定了决心把她...你拦得住她吗?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没办法和成年人抗衡的。”

    “我想过,可我只要想到,我连试图阻止的勇气都没有...或许我真该死了算了。”

    “这不是你的错!”

    江半听到他说死,又气又急,顿了顿反应过来,万不能在此刻刺激他。

    于是软和了音道:“你不是救世主,很多东西都是...鞭长莫及的。你本身就已经被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祸害地够了,你不欠任何人,也无需代替任何人去死。”

    她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想当初之于卫满,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心情呢?愧疚无以复加,挥之不去的雾霾阴影。

    只不过旁观时,方将那雾霾推散了些许,清醒了些许。

    陈凌也双眸半垂,怔松地望着某个虚无的点,眼神很远,泛着悲悯,如同林间苍老的朽木。

    “别想这些了好不好?”

    他不答,沉默了一阵后道:“不,我想说。”

    他太累了,有如今倾诉的宣泄口,那道防线在慢慢崩塌。

    江半只好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她后来知道我看见了,求着我不要说出去,告诉我说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如果她去坐牢了又或者...陈景阳知道了,我们就真的得流落街头无处为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觉得我不牢靠吧,她让我闭嘴...于是...我也就真的闭嘴了...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

    他的自闭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怀揣着个惊天秘密,终日惶惶不安,神经开始错乱,阴暗积攒,唯一的陪伴只有画笔。

    见他状态比较稳定,江半问:“你说陈景阳受了伤无法生育,就是他在出差时听闻了...这个消息,赶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因此才...造成的吗?”

    “对。陈景星死了,他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我一辈子都欠他们的,这笔债...该怎么还啊。”

    江半默然了。

    难怪他会顺着陈景阳的心意,心甘情愿当一枚棋子;难怪即使他被孤零零地扔去奈良,即使心有不满,可那不满依旧抵不过愧疚,难怪他当时会说——或许是我罪有应得吧。

    可那罪恶...明明不是他所造成的啊,为什么要让他去独自承受呢?

    “陈景阳对此...没有起疑心什么的吗?”

    照理说,陈景阳那种在如战场般的商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心思缜密犀利,多少会生疑吧?

    闻言,他倦怠地低笑:“或许有吧,但他缺乏证据,再者...她确实做得很好。”

    不管是迎合讨好陈景阳,还是打消他的疑虑,森田松子的手段,远比作为亲生儿子的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还要登峰造极。

    与陈景阳结婚后,森田松子所呈现出来的,便是一位贤妻良母的形象,对内对外,无一差评,待陈景星的态度甚至超过了亲生儿子,陈景阳不止一次地夸赞她,感慨自己寻了个如此完美的良人。

    城府极深、稍微有点美色的女人耍起心机来,便是势如破竹,诸神难挡。

    犹记得她在陈景阳的病床前、在陈景星的灵柩前、在无数双可见证的眼睛前,那种痛哭涕零、万分自责懊悔的模样,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堪称顶级的表演。

    只有他一人知道,一切不过是假象,是为了遮掩丑陋的动容。

    当时的她,亘古未有的让他心生厌恶与憎唾。

    江半算是明白了他小时候为何对自己的母亲那般,换了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

    “全盘托出吗?”

    江半点了点头。

    陈凌也像是忽然陷进了一阵往事中,眼神变得飘远:“我想过,可她救过我的命。你知道我...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江半心里一惊:难不成也是被森田松子...?

    “其实差不多,他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我险些被他打死,是她...反抗了,结果...失手了...”

    还算好还算好,江半吐了口气。倘若两者皆是她下的狠手,那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可怕啊。

    “他死了,警方判定正当防卫,她免去了受牢狱之灾。我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她才变得...”

    听到这里,江半虽是仍然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可多少滋生出些微悲悯。

    有些恶不是天性,而是一朝一夕被强迫、被笼罩、被渗透进去的。

    她想起森田松子所说的都是为了他,为了带给他更好的将来,面对一个如此极端的母亲,大概谁都透不过气。一端是亲生母亲,一端是幼年的好友,天秤无法自主倾向任何一端,注定了要深陷其中,苦受折磨。

    “这么些年,我觉得我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但好在...遇到了你。”

    陈凌也看着她,温柔的眸光中带了点惊叹,仿佛自己都不敢置信似的:“你是救我于水深火热的药,是我在这么多阴暗里唯一窥见的几缕天光,是我的信仰,都是你。”

    江半故作轻松地笑笑:“幸运吧。”

    “是啊,很幸运。”

    江半靠着他坐下来,伸手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我也很幸运。”

    她和陈凌也,本是这万丈红尘里两颗枯竭的灵魂,从遇见那天起,就相互汲取仅有的养分,逐渐蓬勃了生命力。

    他来了趟人间,经受了如此多的噩梦和不堪,在失望与濒临绝境之际,把她当做唯一的解药,而她呢?三年来深陷同一片水域,爱也好,愧疚也罢,亦通过他完成了救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呢?

    是在黄昏时分的呐喊吗?还是在一遍又一遍恶趣味的玩笑呢?也许是在他抱住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终于意识到,曾经的恢弘似乎返照,而她依然敢这么说——

    原来我们才是互相拯救,在这片太清冷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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