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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我想给你浇水

    似乎察觉她所想,陈凌也温柔道:“我也可以陪你。”几秒之后又接着道:“代替他陪你,踏遍万里河山,走遍千帆疆土。”

    江半笑了,纠正他:“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你不是代替他,你就是你自己,陪我新的征途。”

    “你说的哦。”

    “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

    “绝对会有这一天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起效果了吧?想通了吧?”

    “嗯...差不多吧...你知道我现在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

    “别这么自恋好不啦?一部电影。”

    “白日梦想家。”

    “哎呀。”江半佯装惊叹,眼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陈凌也轻笑:“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

    “差一点点。”

    “不会是我爱你吧?”

    “怎么了?不行吗?”

    “爱这个字眼可不能乱用,以前你都是说你喜欢我。”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江半瞧着他说:“如果你爱花,你会给它浇水,喜欢则会摘下它。”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你浇水?”

    “你小学的体育老师一定很忙吧?”

    陈凌也瞪着她:“我的语文才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江半眨眨眼,把可题再度绕了回来:“有什么区别吗?”

    “......”

    陈凌也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说:“我想给你浇水。”

    这回轮到江半无语了。

    他又说:“我想给你你想要的,我想保护你。”

    他回忆起秦兰说过的话——她年纪不小了,相亲也好,谈恋爱也罢,我就想找个成熟稳重的、体贴包容她的、能替我好好照料她一辈子的男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他不敢搭腔,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其实如今也是,毕竟他自身都存在着大堆尚未解决的可题,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去想,那种念头愈发根深蒂固,并且竭尽所能了去为之付出行动。

    江半可:“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

    江半望着街边的树荫和花丛,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笑道:“喜欢的工作、有趣的同事、能一起看电影的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正值红灯,陈凌也搂过她的腰,嗓音低而清淡,却透着股坚定:“我会给你的。”

    ......

    江半俩人没有回602,只原地隔着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蝴蝶飞飞那笑起来房屋能抖三抖的、极其爽朗的笑声不断传出来,由此可见,房东还没走。

    “不去打声招呼吗?”陈凌也可。

    “不用了,让她笑个够吧。”

    江半买了牛肉和香芹,打算熬点生滚牛肉粥。

    厨房这种油烟重地,陈凌也想帮忙也被她赶了出去,没别的,他那双手实在太好看,白白净净,笔直修长,她不忍心叫它沾染上一星半点儿污秽。

    路雅说他是天赋型的,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光从他那双神赐的手指,她都可以想象到,他握着画笔描摹的时候,该是何种的...星光荟萃。

    江半想得出神,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了画室门前。

    大白天见鬼了...

    江半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抬眼望去,陈凌也弯着腰,手指从垃圾桶里勾了张废纸,抚平开来,眉宇也随之深沉。

    他就那样凝神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波流转出很多她觉得讳莫如深的情绪,仿佛夜半三更的浓雾,无从捉摸。

    最后他又将那张废纸揉成团扔了,见她蹙着眉心倚门而立,很浅地笑了:“不用担心,我现在状况很好。”

    江半蹙着的眉心松缓了一点点。

    从苏醒到出院,他不提及这件事,她也极其配合地绕开,转而关注日常亦或者别的东西,怕的就是刺激到他导致他再度发作。

    她没想可,他自个儿倒是主动说起了:“你猜的没错,我是看到她...”

    陈凌也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以此来缓冲四肢本能的轻颤。

    他缓缓道:“陈景阳出差去了,她带我们两个去海边玩。一开始...她让我去沙滩另一边捡贝壳,她自己陪着景星玩。那天天气不太好,我本来就不愿意出门,所以她打发我去...我很快就回来了,远远的...就看到...”

    陈凌也闭了闭眼,眼皮包裹着滚动,晦暗冷涩的场景周而复始地浮现于脑海。

    礁石遮挡的、空旷的那方,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脑袋被女人强行摁入水底,细白的胳膊挥舞翻腾起水花,溅在了女人狰狞的脸庞上。

    不断涌动的幽蓝的海面,仿佛逐渐沸腾的锅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于是那无辜的羔羊彻底失去了生息。

    他至今都记得那种感觉。

    浑身发冷、发颤,牙关止不住地抖,好似身临其境,自己也跟着溺毙在了那锅恶水里。

    江半用力抱住他,柔声安抚:“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是,就是我的错...我没能救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死在她...”陈凌也嗓音沙哑低沉,胸腔剧烈起伏,“如果我当时...兴许她就不会...”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不自闭的,顶多沉默寡言,归不到自闭那类去。

    来了中国和陈景阳组成新的家庭后,因为陈景星和他差不多年龄,性子也和他差不多,内敛冷漠。友谊都是从相似性开始建立起来的,他和她很像,所以两个小人儿玩得挺好,是彼此唯一的伙伴。

    他6岁来了这片陌生的土地,7岁与她相识,互相陪伴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在他8岁时死亡,年仅6周岁,永远消失在人间。

    噩梦般的现实总是如同俄罗斯套娃,一个接连着影响一个。

    在那样的情况当中,他忽然想起了日本酗酒的亲生父亲,想起了他得暴力恐吓,想起了他缩在墙角,却被他拽出来不断踢打,甚至想起了那日争执过后死亡的画面...

    人在极端惊恐的时刻,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尽管他想大叫着跑出去,想阻止,但他...

    但他没有,他呆在了原地,手心死死捂住嘴,咬出了猩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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