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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贼心不死

    五十里铺雨山里,坐落在肤施县东北方群山之中,与酆家庄相距大约三十里的路程。此地山高林密,村落稀疏,一甲之内的民居散布在各个山岗或山坡之上,相互之间往来较少。

    淳于犰的家是一栋三间草屋,独自搭建在一个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坡上,最近的邻居距他家也在两里地之外。

    翁隽鼎等人上山来时,仇森正在茅屋前引颈相望。

    “大人、陈公子,你们可来了,淳于犰他……死了。”尚未走近,仇森老远就喊叫起来。

    翁隽鼎一惊,问道:“死了?这么巧?”

    说话间已到茅屋门口,屋里两个捕快手持火把,仵作解珀正在微弱的光线下解剖尸体。

    翁隽鼎没有惊动他们,转身向仇森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解珀判断大约是在九到十个时辰之间。”仇森回道。

    “九到十个时辰?那就是子夜了。昨天夜晚孟广云在酆夫子家中吃饭,大概是酉时与戌时之间,从这个时候到午夜,相隔大约两个多时辰。从时间上看,这个淳于犰有作案的时间。”翁隽鼎又问:“酆夫子一家在哪?”

    “回大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翁隽鼎又是一惊:“不见踪迹?这屋里屋外,你可搜仔细了?会不会有暗室什么的?”

    “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仇森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抢回来的人不见踪影,本人又离奇死亡,这……这到底……”翁隽鼎甚觉费解,转眼望向陈文祺,希望得到他的什么启示。

    “翁年兄莫急,且看仵作怎么说。”陈文祺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时解珀已经解剖完毕,正凑近火把察看从死者胃里取出的东西。未几,他取下手套,走出茅屋。

    没等他开口,翁隽鼎急忙问道:

    “解珀,他是怎么死的?”

    “回大人,小人仔细查看了淳于犰的尸体,他身上既无伤口也无淤痕,通过解剖分析,他是死于喘症。”(即心衰——作者)

    “喘症?此病是否可能诱发?”陈文祺插话问道。

    “一般情况下,喘症是有诱发条件的。比如长期过度劳累、情绪强烈波动、饮食不当等,都会诱发喘症。”

    “他可是因为劳累和情绪强烈波动诱发的吗?”翁隽鼎首先想到要囚禁几个人,而且急忙忙走几十里山路,肯定比较劳累,而且作此罪恶滔天的坏事,情绪肯定强烈波动。

    “劳累和情绪波动固然是他猝发喘症的因素,但真正令他猝死的,还是饮食不当。”解珀肯定地说道。见大家不解的望着自己,他歉然一笑,续道:“准确地说,他是饮了大量的酒水和摄入过多的咸食,导致肺气不宣、血阻水停,乃至亡命。”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翁隽鼎转而向仇森问道。

    “据邻居说,淳于犰鳏居此地十余年,没见过别人。”

    “如果只有淳于犰一人作案的话,撇开一个人如何能够绑架三个人不说,要在不到三个时辰内,将三人制服,再走三十里山路回家,然后煮饭做菜、自斟自饮,这时间有些紧张。如果算上酆夫子作画写信的时间和将几人藏匿起来的时间,显然时间不够。”翁隽鼎分析道。

    “大人,在淳于犰胃里面,小人还发现了有‘火烧子’的残留物。”解珀补充说道。

    “火烧子?那是什么东西?”翁隽鼎和陈文祺都是来自江南,不知解珀为何要特别提到“火烧子”,难道有什么异常?

    “火烧子是泾州独有的特色小吃,咱们这里是没有的。”泾州的特色小吃竟在千里之外的肤施出现,的确异常得很。

    “你是说……”翁隽鼎暗暗吃惊,这泾州不是刁澜父子服刑之地吗?难道解珀怀疑是他们父子所为?

    “大人,小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禀报解剖发现的情况。”解珀连忙申明,他怕影响县太爷的判断,将案情分析引入歧途。

    翁隽鼎一时不知如何,遂向陈文祺道:“陈年兄有何高见?”

    陈文祺访友至此,抱定客不僭主的宗旨,故此上山之后,很少发表看法。现在翁隽鼎问到自己,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翁年兄适才的分析入情入理,在下认为,淳于犰一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他至少还有一到两个帮手;而且他的死也不正常,有可能是被人灭了口,目的当然是要斩断线索了。照此来看,囚禁酆烨一家的另有其人,淳于犰只是那人的帮凶而已。此人是谁?在下不敢妄断,但刁澜父子这个疑点不能放过,在证据暂时没有其他指向的情况下,何不先查一下刁澜父子?”

    翁隽鼎听他一说豁然开朗。

    “仇森,你派两人星夜前往平凉府,请府尹大人协查刁澜父子是否还在泾州监狱服刑。再留两人在此蹲守,发现可疑人员即行捉拿。其他人随本县前往刁家庄。”

    “梆——梆梆,梆——梆梆。”翁隽鼎率人赶到刁家庄时,三更梆鼓正在敲响。夜深人静,鸡不鸣、犬不吠,四野寂静无声。翁隽鼎命令捕快守住刁宅前后院门,然后附在陈文祺耳旁说道:

    “陈年兄,我俩进院中查探一下?”

    陈文祺点点头,拉着翁隽鼎走到前厅与后宅之间的院墙外面,提起长袍下摆往腰间一扎,两手十指相扣,双膝微蹲,低声说道:“翁年兄,我托你上去。”

    翁隽鼎一看,那院墙高有丈余,自问并无把握纵得上去,便将足尖在陈文祺摊开的手掌上一蹬,借陈文祺往上托举之力,攀上了院墙。

    陈文祺长吸一口气,将“易髓功”运到双足,腰身一拧,“嗖”的一下蹿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翁隽鼎惊叹之余,双膝一屈,跟着跳下院墙。

    两人左右一看,见后宅一个房间透出一丝光亮,便慢慢移近透着烛光的窗下,听到房中隐约发出“唔唔”之声。陈文祺用手指舔了一些唾沫,将窗纸润破一个铜钱眼大小的洞口,单眼朝里看去。

    床榻之前,刁澜面有得色,正往身上套衣服;床榻之上,仰卧着一个少女,双脚双手和脖子上各系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分别系在四只床脚上,将少女拉成一个“大”字形状,少女口中塞着一块旧麻布,发出“唔唔”的声音,衣衫凌乱……

    “翁年兄,酆灵姑娘她……她……被糟蹋了。”陈文祺双目含泪,嗄声说道。

    翁隽鼎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呼”的一掌将窗户拍碎,一跃而入,高声喝道:“恶贼,你的大限到了。”说罢,劈胸抓住刁澜,朝他脸上“啪啪”两记耳光,然后振臂一扔,将他掼在地上。

    与此同时,陈文祺撮口一声长啸,跟在翁隽鼎身后进入房间,拉过一条床单盖在酆灵身上,为她解开绳索,拔出口中麻布。

    酆灵“哇”的一声,躺在床上号啕大哭。

    院外众捕快听见啸声,立即踹开院门,一涌而入,不待翁隽鼎发话,便将刁辊夫妇以及一干下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灵儿,你在哪里?”酆烨夫妇哭喊着跑进房间,一见酆灵的神态便明白了一切,酆母仆倒在酆灵身上,凄厉地哭喊道:“灵儿,我苦命的女儿。苍天哪,你怎么不开眼啊,你让我苦命的女儿怎生活啊。”

    “娘——呜——”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陈文祺、翁隽鼎两人双目蕴泪,将众人带出房间。

    “陈年兄,我要夜审两个贼子。”翁隽鼎两眼通红,颤声说道。

    陈文祺心里同样难过,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点了一点。

    “来人,摆好公案,准备升堂。”翁隽鼎沉声喊道。

    “是。升——堂——”

    “将刁辊、刁澜、刁姜氏带上来。”

    “威——武——”仇森带来的捕快临时充当站班皂隶,以腰刀代替水火棍,敲在地上发出“咣咣”的声音,甚是骇人。

    “下跪何人?”翁隽鼎喝道。

    “草民刁辊。”

    “草民刁澜。”

    “民妇刁姜氏。”

    “来呀,将刁辊、刁澜重打五十大板、刁姜氏重打二十大板。”翁隽鼎也不问案,不分青红皂白开始用刑。

    “大人,您没问案怎可用刑?”刁辊大声呼喊。

    翁隽鼎充耳不闻,铁了心要让这恶人一家先受些皮肉之苦。

    仇森从院子里找来两根扁担,指派两名壮实的捕快充任打手,轮流对三人用刑,直打得三人呼天抢地、惨叫连连。

    “说,愿招还是愿打?”翁隽鼎声音硬梆梆的,完全没有往日问案时的风度。

    “翁大人,你滥用刑罚,我要去延安府告你。”刁辊气急败坏地说。

    “那还要你有命出得了肤施县。”翁隽鼎怒目圆瞪,喝道:“既然不招,那好,来呀,将刁辊、刁澜再打五十大板、刁姜氏再打二十大板。”

    “大人,这……”仇森犹豫地说道。

    翁隽鼎将头上的乌纱一掼,厉声喝道:“什么这啊那的?照本县说的打,出了人命有本县担当。”

    “是,大人。还不动手?”仇森朝两个“打手”喝道。

    两个“打手”将刁澜按倒在地,举起扁担就要行刑。

    “大人,我愿招。”刁澜终于撑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事情的经过……

    心仪的美人没有抢到手,反而充军千里到泾州服刑,想想要受三年的牢狱之苦,刁澜心中既恼又恨,于是暗暗向刁辊苦诉,求他想个什么法子解脱牢笼,不然恐怕要死于牢中。刁辊一边竭力宽慰刁澜,一边暗中留意寻找机会。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刁辊发现一个崔姓狱卒经常找借口敲诈囚犯,对“孝敬”他的犯人也格外照拂。刁辊暗暗心喜,便找了个机会,向那狱卒许以重金,希望能为自己父子两人脱罪,早日释放出狱。崔姓狱卒见钱眼开,托言要打通典狱官,问刁辊索要黄金千两。刁辊爱子心切,而且自己也不愿在牢中受苦,一咬牙答应了狱卒的条件。逃脱樊笼时,那狱卒特别交待,回家后只可隐居在家,不得显露行藏,必要守到三年刑满之时,否则大家共同玩完。

    回到家里,两人均觉“自由”这东西比什么都好,因此老老实实隐居在家,不敢节外生枝。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晃半年过去,平静却又寡淡的生活,让刁澜的贼心开始躁动,强占美人酆灵的欲望与日俱增。他又一次找到爹爹刁辊,说出自己的心思,谁知刁辊一口拒绝,不让他出门半步。刁澜**缠身,怎肯轻言放弃?于是便在家中撒泼耍赖、寻死觅活,大有美人不入怀誓不罢休的势头。被他闹腾得举家不安,刁辊无计可施,着家人暗中找来郑方达。一年前被官府裁定不得代人争讼,讼棍郑方达正愁家中没有进项,一听刁辊请他设谋,喜不自禁,便向刁辊漫天开了千两纹银的高价,对刁辊说出一个令他父子追悔莫及的“连傻子都想得出”的计谋:暗中抢人。郑方达解释道,你刁家高墙深院,鲜有生人进出,只要将酆灵深藏于二堂内宅,任谁也不知道。他还举例道,你父子深居在家大半年,不是无人知晓吗?不过,对酆烨夫妇,既不能留在外面,也不可伤他性命,免得惊动官府。只须将他俩一并抢来,幽禁一段时日。等到生米做成熟饭,那一家三口必定回心转意,那时彼此成了亲家,则万事大吉矣。听起来如此简单,刁辊心疼白白蚀了千两白银,而刁澜却高兴万分,对郑方达称谢不已。郑方达又道,你们父子与酆烨父女冰炭不相容,倘若你们亲自出面,定会遭到他父女的反抗,极有可能像去年一样功败垂成。须找酆烨父女不认识且可靠之人,趁他们不留意时突然下手,才能马到成功。

    刁辊想来想去,想到刁澜母亲刁姜氏的远房表弟淳于犰。此人鳏居深山,无人认识,自己又时常接济于他,想来十分可靠。于是,便让淳于犰带着两个可靠的家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潜入酆家,假称讨口水喝,趁他们消除戒备时同时出手,一举将三人擒住。淳于犰将事先准备的麻布塞在酆灵口里,然后用匕首抵在她的喉间,对酆烨夫妇低声喝道:“别出声,否则你女儿就没命了。”夫妇两人都被两个下人蒙住了口,做声不得,只得连连点头应允,生怕他一不小心割破了女儿的颈项。“放开他们。”淳于犰对两个下人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酆烨颤抖着问道。“接你们享福去。”“到哪里……”“别啰嗦,要么乖乖地跟我们走,要么我马上送你一家三口去阴曹地府,你自己选择吧。”淳于犰吓唬道。“别别,我跟你们走。但是我要留几个字。”“你敢。”“没别的意思,我义子孟广云二更时分要来与我消夜,若他来时不见了我们,他定会四处寻找的。”“那也不……”“舅老爷,就让他留个字吧。”一个下人朝淳于犰眨了眨眼睛。淳于犰不知其意,心想就让你写吧,等走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撕了事?便说道:“你写吧,但若让他报官我可不依。”“不会,不会。”酆烨说完,走到书桌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字,又取过一张宣纸,飞快的画了一幅画。等到酆烨搁下狼毫,淳于犰将酆灵推给那个下人,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那下人知道他的用意,忙附在他的耳旁说道:“舅老爷,那上面写的是举家乔迁,让别人知道更好,省得他们报官寻找。”“可这画……”“这画更得留着。您想想,那县官老儿向他索画,必是一个贪赃枉法之徒。若是画没到手,必定对他怀恨在心,要寻机报复。若是发现他迁走了,岂不是要千方百计来寻他?”淳于犰一想有理,便打消了毁信毁画的念头,带着酆烨一家三口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刁家庄。

    一见美人到家,刁澜喜得眉开眼笑,急忙撇下众人,抱着酆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刁辊见刁澜兴高采烈的样子,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忙吩咐打酒置菜,犒劳出谋划策的郑方达和代自己出马的淳于犰等人。席间,淳于犰等绘声绘色地讲了捉人的经过,听到酆烨留字留画,刁辊起初有些不悦,经过那下人一番解释,这才转怒为喜,将那下人着实夸奖了几句。郑方达毕竟是讼师出身,遇事讲究细节。听到那幅画上画了一群小狗,甚感疑惑:狗入画作本不多见,何况小小一幅画中画了那么多一群?心里起疑,口中问道:“一群狗?数没数有多少只?”那下人邀功似的说道:“小人在他身后看着他画,他画一只小人数一只,足足画了九只。”说完面有得色。郑方达心里“咯噔”一下,“九只狗?莫非暗指淳于犰的‘犰’字?”他忙将刁辊拉在僻静处,紧张地问道:“酆烨可认识您这表舅?”刁辊摇摇头:“不认识吧,他俩从没见过面哩。”“您再仔细想想,的确未曾照面?”郑方达还是不放心。刁辊又想了想,猛然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好,前年酆烨在家塾教书时,有一次淳于犰来家借钱,两人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记得两人还聊了几句。难道那书呆子不曾忘记?”郑方达暗叫一声“要坏事”,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一个恶毒的念头冒出来。他向刁辊问道:“这淳于犰平素身体有无大的毛病?”“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个喘症。”郑方达一听大喜,说道:“此人已经暴露,要保住你父子平安,必须做了他。”刁辊一听大惊:“做了他?为何?”“书呆子那幅画,乃为报官而作。凭翁隽鼎的文才学识,要窥破其中的意思并不难。”“既然这画有问题,何不趁夜去毁了?毕竟我老婆就淳于犰这一个亲戚。”“您没听他们说,酆烨的义子二更时分要去和他一起消夜?这时恐怕拿了那张画,往县衙去了哩。别犹豫了,要不然大家都有事。”刁辊无可奈何,问道:“怎么‘做’了他?”郑方达附在刁辊耳边说了几句话,刁辊没吱声,随同郑方达回到桌上。“来,舅老爷辛苦了,在下敬您三杯。”“我……我有点小毛病,不能饮酒。”淳于犰推托道。“咳,一点点酒有什么大碍的?舅老爷莫非瞧不起在下?”淳于犰被他“将”住,遂与他连干了三杯。“来,喝汤,喝汤。”郑方达殷勤的为他舀了一大碗咸菜鲶鱼汤,又暗暗朝刁辊使了个眼色。刁辊会意,为了全家平安,淳于犰必须死。他提起酒壶,也为淳于犰满满斟了三杯酒:“表弟今儿出马,可算是救了犬子一命。来,我也敬你三杯。”“表姐夫,我……”“咳,别推托了,来,干杯。”一来二去,淳于犰喝了十余杯酒、三大碗汤,眼见呼吸愈来愈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酒杯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郑方达知道索命无常已到,便起身离座,抱拳向刁辊说道:“多谢刁老爷盛情款待,在下酒足饭饱,就此告辞。”刁辊心领神会,站起身说道:“先生慢走,我也该送表弟回家了。”眼见淳于犰呼吸困难、喘息不止,刁辊恐他死在家里,忙牵来一匹快马,将他送回家中。未等抱到床上,便已一命呜呼。刁辊将他的尸体安置妥当,又将自己的痕迹仔细清理干净,然后一手牵马、一手拿着一根折断的树枝,边走便扫,将自己与马匹的脚印掩盖起来,一直扫到大路上,才跨马飞奔回家。

    ……

    “大胆贼子,用心竟如此险恶。仇森,速将讼棍郑方达捉拿归案。其余人将一干人犯送至县衙大牢关押,本县择日宣判。”

    “是。”众捕快各自领命而去。

    翁隽鼎与陈文祺来到酆烨一家所在的房间,酆灵母女兀自哀哀痛哭,酆烨亦坐一旁老泪纵横。见翁隽鼎、陈文祺进来,虽然心中悲痛,仍然站起来与两人见礼,哽咽着说道:“多谢二位及时解救。”

    翁隽鼎上前扶他坐下,望了一眼酆灵母女,愧疚地说道:“老先生,我们解救来迟,酿成……。此事发生在本县治下,我对不起你们啊。”

    酆灵一听,复又放声大哭起来。

    “老先生,案情已经查清,一干人犯业已解至县大牢关押,俟将讼棍郑方达抓获之后即行判罪。您们是随我等到县衙听判还是……”陈文祺说道。

    “爹爹,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女儿无颜面对世人。”酆灵边哭边说道。陈文祺、翁隽鼎两人听罢,均是鼻子发酸、心痛如绞。

    “那好,翁年兄,我俩顺道送他们回家吧。”陈文祺婉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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