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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画中有话

    冬去春来又一年。

    西北的仲春,逐渐回暖。清澈的蓝天下,封冻了一冬的黄土地,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润变软,扎根其中的树木早已复苏,抽出新枝。与烟雨濛濛、翠柳婆娑的江南春色相比,别有一番景致。

    一小队擐甲挥戈的明军,自西南向东北倍道而进。当先开路的两匹骏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麒麟补子铠甲的中年将领和一位便装的少年,他们的身后,是三乘双辕马车,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所载之人。

    便装少年轻带马缰,放缓脚程,与中年将领并辔而行。他微微侧身对中年将军说道:“伯父,前面不远便是延安府境,小侄有个同年是肤施县令,去年曾与小侄有个约定,小侄想趁便去他那里盘桓三五日,伯父您看……”

    这少年正是重伤痊愈的陈文祺。三个月前,他的内伤便已痊愈,趁着空闲,日日与沈灵珊一道专心修炼“易髓功”和“戢刃剑法”。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几个月下来,陈文祺的内功不仅完全恢复,更是比受伤之前精进不少;沈灵珊虽然起步较晚,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日夜苦练,“易髓功”力已经达到五层境界,足以跻身江湖高手之列。更为可喜的,两人终日在一起练习“戢刃剑法”,双剑合璧竟然有了一些模样,如非沈灵珊的剑招不够“正宗”,想来更是浑如一体、威力大增。

    盼望许久的圣旨,终于到了宁夏。圣谕:游击将军甘田为正四品宣威将军,升任宁夏总兵府参将,代掌宁夏总兵府;镇西兵马大元帅、宁夏总兵夏尧,明威将军、宁夏总兵府参将沈清克日回京、另行任用。接到圣旨后,夏尧、沈清迅速与甘田交接完毕,偕同陈文祺、沈灵珊一同踏上归途。

    沈清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还未回答,就听第一辆马车中传出夏尧的声音:“清儿,你就让他去吧。我们到延安府逗留几日。”

    沈清听后,便与陈文祺商量:“你绕道肤施县见了你那同年之后,便来延安府会合,你看如何?”

    未等陈文祺答话,中间马车轿帘掀起,沈灵珊探头说道:“爹爹、大哥,我也要去肤施。”

    沈清疑她黏着陈文祺不舍得分开,便瞅了她一眼,说道:“你大哥去会同年,你去干什么?”

    陈文祺笑道:“伯父有所不知,她与我那同年的夫人乃是金兰之交呢。”

    沈清这才释然,挥了挥手说道:“也罢,你就跟你大哥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伴。”

    “谢爹爹。”沈灵珊欢快地叫了一声,放下轿帘。片刻后,一个美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来到沈清的马前,伸手拉住马缰,娇声说道:“爹爹,借马一用,您去坐马车吧。”

    沈清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柔声说道:“爹爹要领军开路,哪能坐在马车之中?”言毕扭头喊道:“王三,将马让给小姐,你去马车里坐罢。”

    沈灵珊接过王三递过来的马缰,飞身上马,对陈文祺说道:“大哥,我们走。”话音未落,“驾”的一声,率先往肤施方向疾驰而去。

    “伯父保重,小侄去了。”陈文祺一提马缰,奋起直追。

    望着两小渐渐远去的身影,沈清双眉微蹙,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

    “陈年兄、沈姑娘,又见到你们啦。快,里面请。”翁隽鼎一见陈文祺、沈灵珊两人到来,喜不自胜,忙将二人延入县衙内宅。

    “翁年兄,这一年的县太爷当下来,滋味如何?”见到同年加好友,陈文祺一改平素的沉稳,甫一见面就同翁隽鼎开起了玩笑。

    “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哪。”翁隽鼎感慨地说道:“说真的,若是为了挣些皇粮养家糊口,这七品芝麻官还是挺滋润的,但若想做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那可得呕心沥血、夙兴夜寐哩。”

    陈文祺正色说道:“望翁年兄切记乡试时恩师出的试题,做个‘治民’之吏,莫做‘祸民’之官啊。”

    翁隽鼎“呵呵”一笑,认真地说道:“陈年兄放心,在下若想沽名钓誉、尸位素餐,也不至于自告奋勇来到这荒僻之地。”

    “哎呀,你们两人暂且不要忧国忧民了。翁大人,怎么不见云姐姐啊?”沈灵珊打断两人的谈话,急切地问道。

    “她呀,有点小事耽搁,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翁隽鼎的话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妹妹,你可想死姐姐了。”门帘掀处,一袭鹅黄布衫、满脸含笑的云飞烟走进来,先对陈文祺敛衽一礼,娇声说道:“妾身见过恩公。”然后转身抱住沈灵珊,亲昵地说道:“一年不见,沈妹妹愈发俏丽了。”

    沈灵珊俏脸含春,与云飞烟拥抱了一回,继而握住云飞烟的双臂,满面惊讶地将她浑身打量了一遍,又附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见云飞烟红着脸点了点头,连忙说道:“走,看看去。”拉着云飞烟的手,一溜烟出了房门。

    未几,沈灵珊怀抱一个小襁褓,喜笑颜开地回到房中。

    “啊哟,好可爱呀,来,笑一个给阿姨瞧瞧。”沈灵珊边笑边逗怀中的宝宝。

    陈文祺一见,忙起身朝翁隽鼎、云飞烟两人一揖,高兴地说道:“恭喜翁年兄、嫂夫人麟趾呈祥。”

    “同喜、同喜。”翁隽鼎夫妇连忙还礼。

    “云姐姐,他叫什么名字?”沈灵珊问道。

    “还没来得及取呢。要不,沈妹妹给他取个名吧?”云飞烟就势说道。

    沈灵珊双手连摇:“我哪会取名?使不得,使不得。”

    翁隽鼎看了陈文祺一眼,笑道:“机会难得,请陈年兄给小儿取个名吧。”

    陈文祺一愣,旋即说道:“翁年兄休要开玩笑了,你家族谱上只怕早已将令郎甚至你孙辈的名字都取好了,哪还轮得上在下班门弄斧?”

    “没有,真的没有。”翁隽鼎认真地说道。

    “就算没有,也须你亲自给令郎取名吧?何况在下也不知贵族的辈分排列呀。”

    “呵呵,我们翁姓是小姓,比不得你们这些名门望族,后辈取名没有什么规定。陈年兄你就不要推托了,小儿能得‘三元及第’的状元公取名,这是他一辈子的荣幸。”

    陈文祺见他说的恳切,料想推托不掉,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口中却说道:“还是翁年兄自己取吧,觉得不合适还可以更改。若在下取的名不合适,老兄你可就为难了:改吧,怕我在意;不改吧,整天叫着别扭……”

    翁隽鼎截口说道:“只要是陈年兄取的名,即便叫猫叫狗也成。”

    “你说的啊,那好,就叫——”陈文祺故意挠着脑袋想了一阵,说道:“有了,就叫——翁嗡。”

    “翁嗡?”翁隽鼎、云飞烟、沈灵珊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翁嗡。姓翁的翁,像蜜蜂‘嗡嗡嗡’的嗡。”陈文祺极力忍住笑。

    沈灵珊怕翁隽鼎夫妇骑虎难下,赶紧说道:“大哥,这名字哪像是满腹经纶的状元所取?旁人听了还以为是目不识丁的叫花子胡诌的呢。不行,再来。”

    “大俗大雅啊。”陈文祺不动声色。

    “大哥,亏得人家云姐姐两口子这么推崇你,你便认真为小侄子取个响亮的名字吧。”沈灵珊着急地提醒道。

    陈文祺“噗哧”一笑,说道:“逗你门玩呢,名字早已想好。翁年兄沐仁浴义、有胆有识,做人更是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后辈当然是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令郎就叫‘承祖’如何?”

    “翁承祖。嗯,不错,名字响亮,意境深远。云姐姐、翁公子,你们看呢?”沈灵珊率先叫好。

    “好,很好,小儿就叫翁承祖。”翁隽鼎喜道。

    云飞烟则起身对陈文祺施了一礼,粲然说道:“多谢恩公为小儿赐名。”

    “云姐姐怎地又见外起来了?记得去年大哥就说过,不要开口闭口‘恩公恩公’的,多累啊。”沈灵珊娇嗔地说道。

    云飞烟瞟了陈文祺一眼,打趣道:“去年恩公是这样说过,但我怕沈妹妹不可,便不敢改口。既然沈妹妹当家作主了,往后不说便是。”说罢极力忍住笑,将一张俏脸憋得绯红。

    “你……”沈灵珊羞得面红耳赤,连忙转移话题,对陈文祺说道:“哎呀,我们还没准备给小承祖的见面礼呢。大哥,走,我们上街买礼物去。”说完便将襁褓往云飞烟怀里一放,起身跑出门外。

    陈文祺笑着站起身,正要跟着沈灵珊往外走,被翁隽鼎一把拉住:“哎,免了,免了,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那不成,你我之间可以不拘礼节,但我与侄儿之间的见面礼是不能免的。”陈文祺诚心实意地说道。

    正说话间,云飞烟怀中的婴儿忽然啼哭起来,哄了半天也没哄住。

    “怎么突然间不高兴了?来,阿姨抱抱。”沈灵珊复又转来,接过襁褓轻轻拍着。

    说也奇怪,那婴儿到了沈灵珊怀里,竟然慢慢停住啼哭,忽闪着双眼望着沈灵珊,口里“咿呀”有声。

    沈灵珊惊喜道:“云姐姐,你看,这小家伙与我还挺投缘哩。”

    云飞烟也是一乐,禁不住说道:“是呀,这小东西还真的黏妹妹啊。不如……”云飞烟停住不说,望着沈灵珊掩口一笑。

    “不如什么?”沈灵珊不知她要戏谑自己,追问道。

    “不如妹妹快些与……恩公……洞房花烛……,然后我们做个儿女亲家。”说罢闪身躲在夫君的后面,吃吃地笑个不停。

    沈灵珊倏然脸红,将脚一跺,说了句“云姐姐你真坏”,***一扭,抱着婴儿跑出了房间。

    翁隽鼎眼看陈文祺也是脸红耳赤,低声埋怨道:“烟妹,他俩面薄,怎好如此打趣?”

    云飞烟也知玩笑开大了,冲着陈文祺赧颜一笑,走出房门,见沈灵珊怔怔地站在门外,便走过去攀住她的双肩,低声说道:“妹妹莫生气了,姐姐还不是巴望你俩……”

    沈灵珊怕她又说出难堪的话来,佯装嗔道:“就要生气,谁叫你胡说八道?”

    云飞烟知她作假,说道:“好了,好了,姐姐给妹妹赔礼不成吗?快进屋吧,别把小东西热着了。”说完连拽带拖地将她拉进房中。

    沈灵珊兀自羞怯,进屋后不敢直视陈文祺,傍着云飞烟觅个椅子坐下,低头耍弄着怀中的婴儿。

    翁隽鼎有意缓和气氛,对陈文祺说道:“陈年兄,去年光顾办案了,咱俩没能好好聚聚。这回来了,可得多盘桓几日,让在下尽尽东道。”

    陈文祺摇手道:“多谢翁年兄盛情。在下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明日一早就要告辞了。”

    翁隽鼎一愣,有些遗憾地说道:“何事如此紧要?难道一日也不能耽搁?”

    陈文祺正要解释,一旁的沈灵珊抬起头说道:“大哥,能否多留一日?小弟想去看看酆灵妹妹。”

    陈文祺一拍额头,歉然笑道:“啊哟,愚兄只记得拜访同年,倒将这事忘了。行,那就多留一日,要不要愚兄陪你走一遭?”他怕沈灵珊独自行走不安全。

    “行啊,小弟求之不得。”

    正说话间,一个声音隔着门传进来:“禀大人,酆家庄孟广云求见。”

    翁隽鼎一蹙眉,有点不悦地说道:“不是吩咐过吗?这几日县衙里的事由覃珙代理。”

    “大人,孟广云说是私事,非见大人不可。”衙役回道。

    “什么私事?”翁隽鼎大惑不解,略微思忖了一下,对那衙役说道:“既是这样,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因是内眷,云飞烟抱了刚出生的婴儿躲到内屋回避,沈灵珊算得上是孟广云的半个师傅,而且正想打听酆灵的消息,遂留在房中没走。

    “草民见过翁大人。”孟广云双膝跪地,向翁隽鼎磕了一个头,抬头一看陈文祺、沈灵珊坐在一侧,连忙又对两人施礼。

    “孟广云,你找本县何事?”翁隽鼎一心要陪陈文祺、沈灵珊,想早点打发孟广云,便直奔主题。

    “大人,我义父搬家了,临走时他让草民将这幅画呈交给大人。”孟广云从身后抽出一张卷纸,送到翁隽鼎跟前。

    翁隽鼎伸手接过,并未急着打开,惊奇地问道:“你义父搬家了?为什么搬家?搬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孟广云一问三不知。

    “难道他没对你说?”翁隽鼎似乎不信。

    “没有。昨晚我陪义父喝酒的时候,他老人家还说明日一早要去塾馆,让草民多多关照义母和义妹来着。不曾想今早我去他家时,却是人去楼空,只留下这幅画和一封书信。”

    翁隽鼎大奇,忙问道:“还有一封书信?你带在身边了么?”

    “在。我估摸着大人要看,故此带在身边。”孟广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翁隽鼎。

    翁隽鼎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广云义儿:义父举家迁居外乡,从此不复见矣。去岁至今,承蒙照拂,义父全家足感铭怀,恐今世无以报还,甚愧甚憾。县尊翁大人日前索画,余恐涂鸦之作不堪入目,以故延宕时久,未能如命。今草涂一画,以作践诺,望义儿亲至县衙,面奉翁大人。至嘱至托。”

    没有落款,亦无日期,字迹略显潦草。

    翁隽鼎看后脸上一红,当即说道:“我啥时找他‘索画’来着?这不是……”

    这时陈文祺似乎来了兴趣,截住翁隽鼎说道:“翁年兄,何不将画打开一看?”

    “也罢,看看这是什么‘宝贝’。”翁隽鼎本不释然,听陈文祺一说,便移开放在桌面上的茶具,摊开酆烨的画作。

    这是一幅素描。画纸正中,是一个四合院落,一人立于院中,身旁有一株砍倒的大树。四合院外,错落有致地画着一群形似犬类的小动物,或卧或坐,个个面目狰狞。左上角题有四句七言诗: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整幅画面疏密安排并不严谨,线条勾勒亦不匀称,而且既无题字,又无印章。说是涂鸦之作实不为过,看来酆烨老夫子还真没有谦虚。

    陈文祺、沈灵珊、翁隽鼎均才识过人,从酆烨突然搬家、无故赠画、画作潦草等一系列反常行为,隐隐感到此事必有蹊跷。然而,酆夫子在画中究竟想说什么?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这是晚唐诗人高骈的《对雪》诗啊,题在这幅画上并不贴切呀?”翁隽鼎说道。

    陈、沈两人自顾自正在思索,没人回应他说的话。翁隽鼎见此,亦不再说话,两眼望着桌上的画,认真研究起来。

    良久,陈文祺开口问道:

    “翁年兄,你可记得徐孺子这个人?”

    “徐孺子?知道啊,东汉时期的‘布衣学者’、‘南州高士’,《滕王阁序》中不是有‘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的佳句吗?难道这画与他有关?”

    “对,这四合院画的就是徐孺子随父访友时的意境。”沈灵珊拍手道。

    徐孺子随父访友,到朋友家的时候,朋友正在院子里砍树。徐父忙问:“老哥,这么好的树,为什么要砍掉?”朋友说:“院子方方正正像‘口’字,树就是木,口中加木就是困,不吉利!”一旁的徐孺子听了,不觉笑了起来。他对父亲的朋友说:“大伯,你要砍了这棵树,更加不吉利!”“啊?为什么?”“砍了树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人,口中加人就是“囚”,岂不是比‘困’更不吉利?”。

    翁隽鼎恍然大悟:“这么说,酆夫子赠画是假,报官才是真,他被人囚禁了?”

    “极有可能。他被人囚禁之时,报官无望,酆夫子便以翁年兄曾经索画为由,当着囚禁他那人的面,匆匆画了这幅画。”陈文祺猜测道。

    “那么,是何人囚禁了他的一家?他一个教书先生,应该没什么仇家啊?”翁隽鼎自言自语地问道。

    “大人,会不会是刁澜父子所为?”孟广云试探地问道。

    “刁澜父子?不会。”翁隽鼎断然否定:“刁家父子去年夤夜抢人被捉拿归案后,已判刑三年,此时还在平凉府泾州监狱服刑哩。”

    “想来酆夫子作此画不单单为了暗示被囚,肯定还有其它隐情。比如此画是他的仓促之作,为何要耗费许多功夫在四合院前画这么多的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看,足有九只之多。”沈灵珊指着画中那群狗说道。

    “九只狗,九犬,不错,这应该是暗射一字:犰。”陈文祺分析道。

    “犰?九只狗在院外虎视眈眈,难道是暗指一个姓犰的或叫什么犰的人将他们囚禁了?孟广云,知道你义父与一个什么犰的人有过节吗?”翁隽鼎问道。

    孟广云抓着脑袋,瞑目想了好半天,摇摇头说道:“从未听说有这么个人。”

    沈灵珊又指着画上那四句诗,说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此诗名为《对雪》,其实就是一个‘雪’字。这个人会不会叫做犰雪?或者……薛犰?”

    “极有这个可能,陈年兄,你说呢?”翁隽鼎问道。

    “从画面来看,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假设了。”陈文祺首肯道。

    孟广云静坐一旁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揣测画中之意,到此时已然明白义父一家又遭大难,他翻身跪倒在三人面前,戚戚地说道:“求大人和两位公子(他不知沈灵珊是女扮男妆)救救义父一家。”

    翁隽鼎拉起孟广云,安慰道:“你放心,本县这就派人查找线索。”说完朝门外喊道:“来人哪。”

    话音甫落,一个衙役出现在门口。

    “大人。”

    “让仇森来见本县。”

    “是,大人。”

    不一会儿,快班班头仇森一路小跑来见老爷,见陈文祺端坐在侧,忙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小人见过陈公子。”

    “仇森,将你的人分散派到各乡、都、里、甲,查找一个叫做犰雪或者薛犰的人,找到之后速回县衙禀报,不要惊动他。”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慢,另派几人持本县文书到毗邻州县去一趟,请周边州县协查一下此人。”

    “是。”仇森领命而去。

    “孟广云,你先回去吧,留意一下你义父家中是否有人进出,如发现情况,速来告诉本县。”

    “是,大人,草民这就回去。”

    孟广云走后,云飞烟自内屋出来,对沈灵珊说道:“沈妹妹,你们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吧,好歹将你那义妹找到见她一面,可好?”她虽有爱郎相伴,但毕竟远离故乡,倍感寂寞,希望沈灵珊在此多盘桓些时日。

    沈灵珊心里牵挂义妹,正有此念,但又怕爹爹久等,一时委决不下,便将目光投向陈文祺。

    “陈年兄,这个酆烨失踪案实在蹊跷离奇,在下心里没底,不如就留下来帮帮在下吧。”翁隽鼎也“适时”地开口挽留。

    陈文祺如何不知他是帮云飞烟和沈灵珊说话?又见沈灵珊、云飞烟满脸的期待,便说道:“好啊,倒要看看胆敢囚禁酆夫子一家的是何方神圣。”

    沈灵珊一听大喜,兴奋地在云飞烟怀中的婴儿额上亲了一下,站起身对陈文祺说道:“大哥,我们上街买礼物去。”

    “哎,陈年兄、沈姑娘,不必,不必。”翁隽鼎阻拦不及,望着两人的背影哭笑不得。

    金乌西坠时分,各路捕快陆续返回县衙,均报查无“薛犰”或“犰雪”其人。翁隽鼎微感失望,自言自语道:“难道此人并非本县户籍?”

    捕快中有一人欲言又止,被翁隽鼎看见,问道:“徐三,你可是有话要说?”

    “大人,小人这路有个名叫‘淳于犰’的人,不知是否是大人要找的人?”徐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可曾前去探访?”翁隽鼎问道。

    “没……没有,小人见大人明令查找‘薛犰’或‘犰雪’,故尔未曾前往。”徐三说话开始哆嗦起来。

    翁隽鼎微感不悦,待要责骂,又想是自己交待不清,便隐忍不发。

    “‘淳于犰’?不对啊,这首《对雪》分明指的是‘雪’啊,与‘淳于’何干?”沈灵珊不解地说道。

    陈文祺走到徐三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你不要紧张,翁大人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问你,你这路是到哪乡哪都,那个淳于犰家住哪里哪甲?”

    徐三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回公子,小人这路是到杨湾乡,那个‘淳于犰’家住五十里铺雨山里七甲。”

    “啊。”翁隽鼎、沈灵珊异口同声,顿时明白酆夫子题那首《对雪》诗的意思。雨与山,可不是雪字么?

    “事不宜迟,仇森,带上你的属下迅速控制淳于犰,本县随后就到。”翁隽鼎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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