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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地狱鞭

    “几间?”左昼东心说不好,不详的预感像阴郁的爬山虎一样,瞬间爬满了心头。

    “五……五六间。”来者眼中满是恐惧,嘴唇没有规律的颤抖着。

    “走!去看看!”慕凌熙虽说一时很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敏锐的神经告诉他,可能怕什么,就来了什么。来不及细想,命左昼东随自己赶去查看情况。

    慕凌熙带着左昼东和元冬跟着报信的小卒穿过营地,跑向出事的帐篷,还未走进,撕心裂肺的惨叫便铺天盖地般向他们席卷而来,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挑开帐帘,帐篷内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士兵们一个个用手拼命的抓挠着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身体在地上不停得翻滚,摩擦。脸和胳膊上布满一道道血手印,就像那皮肉下有无数毛毛虫一样,恨不得挖烂皮肤将其掏出来。不多时,帐篷内便充满了血腥味,即使已经鲜血淋漓,也没有人停下。

    “这就是那种……?”慕凌熙放下帐帘,把左昼东拉到了一旁。

    “对,这就是那种病,士兵们私底下称之为地狱鞭,只因病好之后,他们的身上会留下数不清的恐怖疤痕,就像是被地狱的鬼卒用鞭子抽打过一样,可这些疤痕却是他们自己亲手挠出来的。”左昼东深叹一口气,声音略微颤抖,“不知道隔多久,就会闹一场,每次间隔时间不同,可最近我发现间隔的时间越长,发病的人就越多,闹上三五日,等皮肤都挠的溃烂了,就停止了。”

    “没有救治办法么?”慕凌熙知道,这种病不要人性命,可却会摧毁人的意志,而刀口上舔血的士兵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这种摧毁意志的未知恐惧。

    左昼东摇了摇头,一脸的绝望。帐篷里传来百爪挠心般的惨叫,让慕凌熙的眉头又紧了紧,这或许是对方故意散播的病,也或许是左昼东等人不愿开战送死故意而为。虽说慕凌熙知道不该疑心守疆大吏,可人心隔肚皮,他不得不防。

    “谁?”窗外一个黑影闪过,绿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自从被杨怀贵占有后,她就被囚禁在杨府后花园了,每日里只有丫鬟仆人往屋里送吃送喝,倒也冻不着,饿不着,只是她不得踏出后花园半步,终日无所事事,郁郁寡欢,还要提防杨怀贵半夜三更摸进来行不齿之事。今日如鬼魅一般的黑影不像是杨怀贵的风格,绿竹炸着胆子,拿着蜡烛,推开了屋门。

    绿竹站在门前,左望右望,也没看见人影,夜晚的后花园影影绰绰,有些慎人,一阵寒风吹过,绿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退回了屋子。不料就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一只手从背后猛的伸出来,一把捂住了绿竹的嘴。蜡烛掉落在地,滚动几下熄灭了。绿竹拼力挣扎,耳边却想起一个久违的声音:“是我。”

    两个字一出,绿竹愣在了那里,泪水不由自主噼里啪啦的滚了下来。捂着绿竹嘴巴的手也松开了。绿竹转身,借着月光,看到了顺哥那张温暖熟悉的脸庞。

    “不,不不,你快走。”待到绿竹看清了眼前的人,绿竹忍住了抱住的欲望,连连将顺哥往外推去。

    “是我啊,绿竹,我是顺哥儿。”顺哥对绿竹的反应很是吃惊,急忙压低声音解释道。

    绿竹不顾一切的把顺哥推到了门外,并一把关上了门。做完这一切的绿竹突然脱力,顺着门板,无助的坐在了地上,任凭泪水打湿了衣襟。

    “绿竹,开门啊。”门外响起了顺哥低沉的声音。

    “你走。再也不要来了。”绿竹在门里悄声哽咽道。

    “绿竹,绿竹你知道我悄悄潜进来多少次么?为了找到你,我几乎走遍了杨府所有的院落,几乎进遍了所有的屋子,我只想带你走,离开这里。绿竹,你开门,开门啊。”顺哥轻轻拍打着门。

    “顺哥儿,你走吧。我已经不是玲珑阁的绿竹了。我是杨怀贵的侍妾绿竹。你走吧。”绿竹听着顺哥的声音,早已在屋里哭得肝肠寸断。

    “不,绿竹,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都是我的绿竹。我要带你走。我有钱,我们走的远远的,离开陵城,好不好?”顺哥带着哭腔低声哀求道。

    “哗啦!”绿竹一把拉开了门,泪眼朦胧的看着顺哥。

    “绿竹……”顺哥一时懵了,定了定神儿,看清了眼前的心上人后,一把擦掉眼泪,将绿竹抱在了怀里。发丝间,脖颈处传来彼此熟悉的味道,梨花带雨的绿竹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情,看得顺哥心痒难耐,抱起绿竹就向里屋走去。

    鼓打五更天,绿竹从床上惊坐起,推了推身边的顺哥道:“天快亮了,你快走。”

    “好,过两天我安排好了,就来接你走。”顺哥窸窸窣窣穿着衣服说道。

    “我等你。”绿竹含泪送走了顺哥,重新躺下,望着窗外的明月,摸着床上的余温,眼泪顺着眼角落在秀发中。睁眼看着天亮。

    “祥王殿下,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左昼东一头密密匝匝的汗珠子。

    “龙将军,虎将军。”慕凌熙沉吟片刻,抬眼唤了两位自己带来的将军,“你二人带未染病的士兵们往远离水源的方向撤离十五里。”龙、虎二将军领命离去。

    慕凌熙又看了看左昼东:“左将军,请尽快隔离染病的帐篷,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违令者,军法从事。另外,请左将军带人守在这些人身边,有异样,随时派人来报。”

    “是。”左昼东领命,带着元冬离开。慕凌熙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管家,今儿还继续查么?”捕头栾濮安推开了衙门后堂的院门,正好看见陈孝在院子里活动着手脚。

    昨天一整天的挨家挨户查已经把陈孝的耐心磨完了,说心里话,他陈孝是真的不想再找了,在他看来,一个丫头片子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章清焱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他正在院子里活动身体,想着怎么对付,一抬眼看见了栾濮安。

    “来,进来,我有话问你。”陈孝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章府的仆人,他向栾濮安招了招手。

    “陈管家有话您尽管吩咐就是。”栾濮安拱手道。

    “来,进来坐着说。”陈孝把栾濮安让进屋子,反手关上了门。栾濮安看陈孝神神秘秘的也不敢言语,只得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陈孝。

    陈孝在确定隔墙无耳后,才凑在栾濮安面前悄悄的说:“栾头儿,陵城里你可以说是这地界儿的一把手,就连他薛博文可能都没有你对这里熟悉。”

    “陈管家过奖了,职责所在,职责所在。”栾濮安谦虚道。

    “你说,大约一年前,有没有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在陵城出现?”陈孝准备再问问,重新确认一下,若是真的没有,那他哪怕把陵城翻个底儿朝天,也找不到那个丫头。

    “呃……”栾濮安一阵沉吟,“不瞒您说,我们这地界儿,每天都有不少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在人市上进行买卖,所以您要找的这个,我还真不好说。”

    栾濮安看陈孝有些失望,不觉想多打听打听:“陈管家,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丫头啊。”

    “原因对于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丫头在哪儿。”听栾濮安打听原因,陈孝当时就黑了脸。

    “得嘞,那咱们接着找吧。”栾濮安看到陈孝黑了脸,自知是自己多嘴,但依旧心里不爽,催促陈孝赶紧动身找人。

    “端走吧,我不想吃。”时值正午,小丫鬟给绿竹端来了饭菜,绿竹看着饭菜没来由的恶心,让丫鬟端走了。

    “又没吃?”连续三四天绿竹都让丫鬟把饭菜原封不动的端走,杨怀贵心里略微有些诧异。要说最开始几天闹情绪不吃不喝倒也正常,可这已经多半个月了,何况前几日还是吃了些东西的,这怎么又不吃了?杨怀贵觉得有些不对,招手叫来了仲言:“仲言,你去回春堂把司大夫请来。”

    “是。”仲言领命而去。

    不多时,司杜寒随仲言到了杨府。

    “杨老爷,别来无恙。”司杜寒拱手施礼道。

    “司大夫,快请进。”杨怀贵急忙将司杜寒让进屋子。

    “敢问是府上哪位抱恙?”司杜寒见杨怀贵满脸急切,心知抱恙之人一定不一般。

    “司大夫可还记得前日里你在我家里救过来的那位姑娘?”杨怀贵喝了口茶,看了看司杜寒。

    “哦,是少夫人。”司杜寒想起了那日的红事变白事。

    “不,她现在可不是少夫人了。是我的侍妾。”杨怀贵满脸得意,“这几日不知怎么了,不吃东西了。”

    “得罪了,杨老爷,可否让我看看病人?”司杜寒听闻绿竹从杨府少夫人变成了杨府老爷的妾室,不由得有些吃惊。要知道,当时绿竹可是当着全城人的面儿吹吹打打明媒正娶用轿子抬进杨府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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