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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妾室绿竹

    “很好。”满意的笑容浮现在司杜寒脸上,“这个给你,打开看看。”司杜寒将抽屉里的小包袱递给了韶郎。

    韶郎接过包袱,打开,只见一排银光闪闪细长的针,整整齐齐的码在包袱里,在月光和烛光的映射下泛着银白色的冷光。

    “这是一套银针,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今日起,为师就教你针灸之术。”司杜寒微微笑道。

    “多谢师父!”韶郎跪在司杜寒面前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韶郎,你要记住,针灸不同于汤药,这药架上的药材都看得见,摸得着,名字,药性都清清楚楚,甚至药量都可以用小称称量出来,但针灸不同,学针灸要熟记人身体里面的经络和穴位,下针时讲究的是手上的功夫,要细心感受从针尖传递回来的信息,从而对病况进行判断,这个只有多练习,才能慢慢掌握。”司杜寒慢慢的讲着。韶郎在司杜寒面前垂手而立,屏气凝神认真的听着。

    讲了大约一盏茶,韶郎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但司杜寒的一句话,却刻在了韶郎心上。

    他说,从医者,要心怀大慈悲,人命大于天。医术能救人,亦能杀人,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万万不可因私人恩怨,让祖师爷蒙羞。

    刺耳的唢呐声撕破了清晨的静谧。今日是杨家少爷杨柯出殡的日子。陵城专接办白事的人马在前面开道,随着唢呐声,一把纸钱节节高,三层开花满天飘,绿竹披麻戴孝走在送葬队伍中。

    “啪!”杨夫人一眼瞅见了绿竹,上去就打了一巴掌,“你个丧门星!你一进门,我儿子就死了,如今你还要跟着出殡,你是也想死了一了百了么?!”

    “杨夫人。”绿竹万福,刚想解释些什么,不料被杨夫人打断:“我告诉你!你是我们杨家花钱买来的!别想着寻死!”

    “你在闹什么?”身后突然想起杨怀贵的声音。

    “老爷啊,儿子死了,儿媳妇是不能送殡的啊!她若也被勾了魂,我们杨家不就人财两空了么?”杨夫人哭天抹泪的嚷嚷着。

    “荒唐!绿竹是我买来的妾室,什么儿媳妇。”杨怀贵一把将绿竹护在身后。

    “啊?”听了杨怀贵的话,杨夫人犹如五雷轰顶,“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儿子尸骨未寒,你就爬上了老公公的床!不要脸的荡妇!”杨夫人跳着脚的破口大骂,几欲伸手用长指甲抓花绿竹的脸,怎奈绿竹被杨怀贵挡在身后,一躲一闪间,杨夫人一个错神儿,长而尖的指甲划过了杨怀贵的脸,杨怀贵只觉脸上火辣辣一阵疼,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只见杨夫人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眼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怀贵招手喊来了贴身小厮仲言:“夫人丧子悲痛过度,神志不清,满口胡言乱语,行为癫狂,快快架回府中休息。”

    “是。”仲言得命,转身招来一乘小轿,两个家丁架起哭闹不止的杨夫人就塞入了轿子,仲言对轿夫耳语几句,轿夫抬起轿子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送葬队伍再次恢复宁静,杨怀贵像是得了宝贝一样,将绿竹的手紧紧攥住,一脸喜气洋洋,完全没有丧子之痛的样子脸上的血印子也因沾了心中的喜气而格外鲜红。

    顺哥挤在围观人群中,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几次都想冲过去把绿竹拉出来,可他不敢,双腿早已被吓软,半步都再也挪动不了。

    送葬队伍吹吹打打,一路不停歇的直奔了坟地而去,绿竹雪白的孝袍裙角随着脚步摇摆翻飞,若隐若现的露出了里面桃红色的衣裙。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黄毛丫头,找了三四年了还没找到!我养你们干什么!”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气急败坏的砸碎了一桌子的茶碗。

    “大人息怒,息怒。”一旁的仆人连连跪倒。

    “去。去把陈孝给我叫来!”山羊胡怒吼道。

    片刻,陈孝推门进了屋子,看着一地的茶碗碎片,又看了看山羊胡铁青的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悄悄挥手散去了跪在地上的仆人,又轻轻掩上了门。

    “章大人。”陈孝深施一礼。

    “陈孝,你确定你们最后落脚地是在陵城?”山羊胡章清焱两眼死死盯着陈孝,生怕错过陈孝细微的撒谎表情。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真的在陵城。”陈孝急忙解释道,这么久都没找到陈念柒,陈孝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陈孝,虽说你是我派到陈家去做卧底的,你卖身葬兄嫂的事儿也完完全全是瞎编的,但你毕竟在周家快十年,受了他们近十年的恩惠,你该不会是觉得他们有恩于你,故意包庇吧。”章清焱捻着颌下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眯着眼睛,颇为玩味的看着陈孝。

    “大人,我对章家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的啊!”眼见章清焱目露杀意,陈孝也不管一地的碎片,慌忙跪倒在地,碎片刺进膝盖,陈孝疼的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陵城的衙门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排查都没有找到?”章清焱看到了从陈孝膝盖隐隐渗出的血,但他丝毫没有让陈孝起来说话的意思,继续逼问道。

    “可……可能……可能是丫头大了,长变了样子。陵城衙门口的人对这丫头不熟,所以……”陈孝疼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就劳烦对这丫头熟悉的陈管家亲自到陵城走一趟吧,把那丫头给我带回来。如果找不到,你和陵城的城主就不用再吃俸禄了。”章清焱嘴角含笑,目含杀气,看着满头大汗的陈孝。

    “是。”陈孝急忙应下,他深知章清焱的为人,朝堂之上著名的笑面国师可不是浪得虚名。

    “陈管家,咱们在前面的客栈歇歇脚吧。”几日后,陈孝带着几个章国师府的仆人,鞭鞭打马,日夜兼程的往陵城赶。蒙蒙夜色中,仆人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有一家客栈。

    “好,走吧。”看了看升至中天的月亮,陈孝有些不甘心,但膝盖处的伤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陈管家,这是那丫头的画像,您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安顿住下来后,仆人拿来了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个五六岁的女孩,扎着双丫髻,大眼睛,小鼻子。陈孝凑在烛火旁仔细观瞧:“应该就是这样了,不过距离我最后一次看见她,也差不多快两年了,希望她没多大变化吧。对了,这里距离陵城还有多远啊?”陈孝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仆人问道。

    “刚才问过掌柜的了,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如果明天中途不休息,估计天黑前就能到。”仆人答道。

    “好,让弟兄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跟老板多要点干粮和水,争取明天天黑前赶到陵城,到了陵城,我请弟兄们喝酒。”陈孝很知道怎么笼络人心,虽说他挂了个管家的名头,但他毕竟有近十年没在章国师府当差,现在的仆人,早就不是当年那拨兄弟了,不想办法笼络,陈孝怕后面的差事不好办。

    “秋棠,你来玲珑阁多久了?”徐妈妈翻看着手边的绣品。

    “回夫人,一年零四个月零十七天。”秋棠万福答道。

    “记得这么清楚啊!呵呵”徐妈妈轻声笑道,“在玲珑阁还习惯么?”

    “劳夫人惦记,秋棠在玲珑阁一切都好。”秋棠站在徐妈妈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

    “前几日我去了解了一下你学艺的情况,师父们都夸你懂规矩,学得快,又肯用功。等过了年,我想到书馆请个教书先生,教你念一些诗词,认一些字,你可愿意?”徐妈妈说道。

    “全听夫人安排。”秋棠深深万福道谢。能念书,这是秋棠想都不敢想的事,小的时候,都是母亲抱她在膝头,一个一个教她认字,原以为她再与诗词无缘,不料今日徐妈妈自己提起,秋棠自是内心欢喜。

    “好了,你下去吧,我也乏了。”看秋棠脸上波澜不惊,徐妈妈越来越摸不透眼前这个丫头了,可喜怒不形于色又正是徐妈妈对秋棠产生莫大好奇最关键的一点。徐妈妈挥了挥手,打发秋棠下去。秋棠再次万福,倒退着离开了。

    “师爷,圣城来信说今天会有章国师府的人来,这怎么还没到啊。”陵城城主薛博文薛说着拢了拢袖子,天寒地冻得腊月,在屋外多站会儿就觉得冻得骨头疼,更不要说薛博文已经溜溜在城门口站了一上午了,这会儿的薛博文只觉得自己都快冻成冰雕了。

    “老爷,您回府里歇会儿吧,这天儿太冷了,您一早儿就在这城门口等着了,现在都过了正午了,先回府里歇歇脚暖和暖和吧。我在这儿守着。”段师爷说着跺了跺脚,希望稍微活动一下能暖和一点点。

    “算了算了,章国师府上的人,我可怠慢不起,人常言,宰相门前七品官。我呀,还是再等等吧。”思忖再三,薛博文觉得还是在这儿等着比较好。

    “哟,这不是薛城主么,这大中午的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呢?”徐妈妈带着秋棠去彩凤楼摸完牌九回玲珑阁,远远就看见城门口呜呜泱泱站了一片穿着墨蓝色官衣的人,为首的便是那薛博文。

    “徐妈妈早。”薛博文对着万福的徐妈妈回应道,“前几日得到消息,说圣城有人要来,我这一大早就候在这里了。”圣城能来人,薛博文觉得还是很有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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