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 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 > 41.不要回去了

41.不要回去了

    陈七眼巴巴等了半天,迟迟没能等到丁了了开口,急得嘴巴一扁,眼圈都红了:“娘子!姐姐——”

    一声“姐姐”尾音拐了十八个弯,听得丁了了头皮都发麻,忙举手求饶:“我当然不会……谁敢说你来历不堪,你叫人打他就是了!”

    “嗯!”陈七重重点头,“你放心,那些当面嘲笑我的、背后议论我的,都被我派人打残了!”

    哦。

    丁了了醒过神来,暗自懊恼。

    她怎么又被这陈七装可怜的样子给骗了!这就是一只狼崽子,他惯会汪着泪瘪着嘴装小猫咪,看着可怜巴巴,心里指不定憋着劲儿预备咬谁一口呢,谁信他谁傻!

    比如她自己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蛋,被这小子骗了多少次了都不长记性……

    正想着呢,陈七觍着脸又来了,两手扯着她的衣袖,哈巴狗似的:“娘子!娘子别生气嘛,我平时待人不凶的,都是别人先对我不好,然后我才不得不奋起反抗的!”

    丁了了仰头看着房梁,内心毫无波澜。

    哈巴狗还在锲而不舍地扯她的衣袖,一下又一下:“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对我有多坏!那年我刚被接回府,什么都不懂,他们就骗我说大户人家的小孩子每天都要向大人磕头请安,大冬天逼着我从祖母的院里一路磕头拜过去,每一个哥哥姐姐门口都要跪……他们还说我出身卑微要拜的人格外多,见了府里的丫鬟小厮都骗我磕头,他们就在一边笑……”

    哦,那还真是个小可怜。

    丁了了仍然看着房梁。陈七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她的衣袖,改为双臂环抱住她的胳膊……她恍若未觉,不为所动。

    陈七抱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继续哭诉:“我每天挨打挨骂不敢抬头,父亲就骂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兄弟姐妹中不拘是谁犯了错一律打我,因为都是我这小叫花子带坏了他们;我挨了谁的打依然是我的错,因为是我害得他们背上了不睦兄弟的恶名……”

    丁了了低头瞥了一眼,恰看到陈七眨着一双明亮的凤眼正看着她,明明挺高的个头被他自己缩成一团,挂在她胳膊上就跟拎了个儿子似的。

    还是一个受了委屈正在诉苦的、可怜巴巴的儿子。

    丁了了顿时又气恼,用力甩开他,转身:“再不容易你不是也熬了这么大?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你自己要么打死他们、要么熬死他们,跟旁人说有什么用!”

    陈七低头看看空空的怀抱,顿了顿,手臂愈收紧了些,惨兮兮抱住了自己:“……我知道跟旁人说没有用,但我就是想说一说。哪怕只有一个人肯心疼我呢,我在这世上也不算太孤单……可是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丫鬟、婆子、小厮……个个都是他们的人、个个都想看我的笑话。好容易有个忠叔本分老实,却又实在太憨厚了些,不拘听见什么都只会说‘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啊’……”

    丁了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慢慢地转了回来。

    这世上谁又不是孤单的呢?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她自从此次在父亲坟前醒来,就常常觉得胸中愤懑难言,谁都不肯信、谁都不愿见……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丁了了却又不是丁了了,一肚子疑问又能对谁说呢?她唯一可以相信的那个弟弟只会觉得她是个妖怪,旁人更恨不得立刻送她去死……

    孤单,难道不是人生之常态吗?她看着陈七眼中自己的倒影,自问。

    这时陈七百折不挠又凑上前来,抓住了她的衣袖:“娘子,人生一世,若连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那这人间还有什么趣味啊……一个人若是受了委屈无处哭、占了便宜无处笑,纵然仗剑横扫天下、入朝指点江山,那也不过是一场虚热闹罢了……”

    丁了了心中发慌不愿再听,只得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摇头:“总不能叫你一世孤单的。你不是投靠了三皇子吗?将来挣得了功名在身,何愁没有知己簇拥、何愁没有娇妻美妾、何愁没有儿孙绕膝……”

    陈七啪地拍了一下巴掌,抢过话头:“对呀对呀!我的‘娇妻’不就是你嘛!‘儿孙绕膝’也要靠你帮我实现!至于‘美妾’……娘子,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你怕我将来要纳妾,所以提前先吃一壶没来由的干醋……”

    “谁要吃你的干醋!”丁了了立刻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没好气地甩了他一袖子。

    陈七哈哈地笑了:“吃醋就吃醋,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嘛!”

    丁了了无言可对,决定转身就走。

    陈七却适时地又拽住了她,敛了笑容一脸真诚地道:“娘子,你心里有顾虑就应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躲起来胡思乱想!既然你也怕孤单我也怕孤单,那为什么还要猜来猜去?有什么话都直说了不好吗?”

    “好,”丁了了立刻接道,“那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启程回金陵?”

    “很快了。”陈七顿了顿,低头:“我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回去。”

    说罢立刻抬起头露出笑:“你放心,即便回去,我也不会赶着纳妾。这世上人人都心怀鬼胎,只有娘子一心对我好,我才不会冒傻气去做那种蠢事!”

    丁了了心道我未必一心对你好,那暖香楼的夭夭姐姐之流也未必对你不好。你总还是用不着她们救命,所以远远没到需要牺牲色相的地步。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便要你入赘暖香楼,只怕你也未必不肯。

    陈七偷眼看看丁了了的脸色,吓得心里一跳,忙又嘻嘻笑着找补道:“当然,就算她们没有什么鬼胎,我也不会随便纳妾,毕竟像我娘子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天上地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嘛……”

    哦,又开始满嘴瞎扯了。

    丁了了不打算与他细究,冷静地起身走向门口:“什么时候回去说一声就好,不急回去就别说那么多废话。天晚了,我去煮饭……”

    “不许!”陈七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她的手腕上,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不吃晚饭,我要你在这儿陪着我说话!”

    丁了了皱眉:“不是都说完了?”

    “没有啊,”陈七不由分说拽着她又坐了下来,“我的事说完了,但是你还没有说!咱们成亲这么久了,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旁的事一无所知!你的喜好、你的忌讳、你的生辰、你的打算……”

    “我没有那么复杂。”丁了了看着药柜说道,“我从前是个傻子,最近刚刚才好转一些,还没来得及养成什么喜好、什么忌讳。至于旁的事,我自己不记得,旁人当然就更加不记得。”

    陈七一时哑然。

    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块真正的木头。难怪时常觉得她这个人太无趣了些,怎么撩拨都撩不动。

    从前的她无悲无喜,旁人就连心疼她都不知该从何疼起;现在的她却又莫名地冷淡,旁人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实在太难……

    咦?!

    陈七心念一转,忽然又乐了:娘子从前什么都不懂,那现在就是白纸一张嘛!他是捡到宝了!

    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好好心疼心疼他,最好一下子把她的恻隐之心都用光,免得她以后医者仁心,又去心疼别人!

    陈七打定了主意,也顾不得去追究为什么“一张白纸”可以掌握那么怪异的医术,第一时间就先冲过来拿捏住了她的命门:“所以我与娘子果真是同病相怜,天定的缘分!娘子的生辰无人记得,我的生辰却是被人故意篡改……我原本是十月初三的生辰,偏嫡母买通了先前的街坊,众口一词都说我是冬月十七……”

    他拖着哭腔故意在此处顿了一顿,丁了了果然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陈七垂着头坐着,许久没有答话。

    丁了了本已习惯了他的聒噪,这会儿忽然安静下来顿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就往他身边靠了靠。

    同时心里不知何故自己冒出了一个答案:

    篡改他的生辰,莫非是想拿他的身世做文章?

    果然,良久之后陈七抬起头,眼圈红红,嘴角却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她说我生在冬月十七,那便是我母亲离开陈府九个月之后……所以我的身世,至今存疑。”

    这个“存疑”,当然是指在陈老爷心中存疑、在陈府上上下下那些拜高踩低的人眼中存疑、在与陈府往来密切的那些富贵人眼中存疑。

    那就难怪“联姻”这种惨事轮不到他、也难怪他时常混迹在沁香渠两岸的温柔乡中被人嘲笑了。

    身世存疑的“少爷”,算得是什么少爷?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陈七偷眼观察着丁了了的脸色,直待她黯然垂首,他才又趁机往她身边靠了靠,偏着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她给我改到冬月十七还有另外一个缘故——那一天,是我祖父的忌辰。”

    丁了了心里腾地冒出了一股火,险些没忍住拍腿骂人。

    想那陈府主母该是何等歹毒,有心害人,竟连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陈七的生辰若撞上了他祖父的忌日,那便是忌讳中的忌讳,一个字都不能提起的。如此一来府中别的兄弟姐妹过生辰都是喝酒赏花听戏玩乐,他的生辰却注定连一碗寿面都不能吃,还要小心翼翼三缄其口生怕有人多嘴提一句,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一家人对祖父的哀思都会化作对他的憎恨,导致他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接连不断地遭受所有人的白眼,恨不得连呼吸都会被人骂……

    这真是,让人无言可对。

    丁了了眉头紧锁愤恨地看着眼前的药柜,只觉得满心不是滋味,想跳起来骂人、想冲到金陵城去骂人……却又生怕吓到靠在她肩头歇息的陈七,只得生生忍住怒气。

    是不是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她想。

    哪怕是萍水相逢……好歹也该对他好几分才是。虽说梦里的陈七实在让她受了几番惊吓,却毕竟次次有惊无险,严格来说甚至还对她多有助益……

    而现实中遇见的陈七却实在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反而处处小心在意、着实是把她当作“神仙般的姐姐”来敬重着的。

    时至今日,丁了了心里终于生出了几分名为“愧疚”的情绪。

    愧疚中二人沉默地并肩而坐,不觉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丁了了迟疑着推了推仍然靠在她肩上的陈七,小心翼翼:“我记得今天是二十九,再过三四天就是你的生辰。不如咱们想个法子再讹四太爷一笔,弄些酒菜来给你庆生?”

    陈七哈地笑了:“好啊好啊!那再好不过了!”

    丁了了如释重负,忙拉着他一同站了起来。

    陈七却立刻又改了主意:“算了,我不喜欢那种吃吃喝喝的生辰,若是再闹得人尽皆知反而不妙。不如咱们谁也不告诉,就只你一个人陪着我过!”

    丁了了心里隐隐觉得最后这句话仿佛不太对。

    但她生怕稍一犹豫就伤害到了陈七,只得立刻点头答应:“那我去准备些吃的!”

    “不用!”陈七慌忙又拽住了她,“不许走,我宁可不吃饭……”

    “不吃饭?那可不成!”外面忽然有人接话,却是佳佳的声音:“你愿意饿着不吃饭,阿姐可不行!”

    丁了了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忙转身去开了门,就看见丁小麦和陈忠一人手里提着一只巨大的食盒,像摆执事似的站在佳佳身后,正看着她。

    两边互相对视一瞬,丁小麦低下了头:“你们出来得太久了,佳佳放心不下跟着出来看,就在外面听见说过两天是陈公子的生辰,所以我……”

    所以我就赶紧跑回家去提了两大食盒的酒菜过来,恰好与你们要提前庆生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不擅长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一时窘迫得红了脸,在那只大食盒的衬托下就越发显得娇弱可怜。

    丁了了忙上前去帮她抬着食盒,回头向陈七笑道:“小姑婆发话要为你庆生,那就算是长辈做了主,这下子你不想热闹也不行了!”

    陈七扶着药柜慢慢地挪到门口,苦笑:“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哪有砸到脚?”佳佳不解,“我们一起陪你过生辰不好吗?小姑婆带来了好多好吃的!有酱肘子、烤山鸡、八宝野鸭……好多好多!”

    的确十分丰盛。两只食盒里的饭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桃花酿往杯中一倒,霎时满屋飘香。

    丁了了借着倒酒的机会凑到陈七身边,低声道:“如今已经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了,你总不该仍旧不高兴吧?今日这一桌可都是为你准备的,还说没人疼你?”

    陈七看着桌上的酒菜,一脸忧伤:“纵有满桌美酒佳肴又如何,我又不是不曾见过灯红酒绿。”

    丁了了皱眉,手中酒壶啪地敲在桌上。

    陈七双手捧着脸,叹息连声:“我此生只求一知己,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只要有她陪在身边就好……”

    “你矫情够了没有?”丁了了的火气又上来了,“我看就是惯的你!你不想吃饭,那就自己到外面蹲着看星星去!写够了一百首伤春悲秋的诗再回来!”

    “那还是算了!”陈七忙换上笑脸,双手抓起了桌上的山鸡,撕下一条鸡腿就啃:“写诗哪有吃饭喝酒有趣!何况还有佳人相伴,人生得意如此,夫复何求!”

    气氛终于正常了。

    丁了了松了口气,将剩下的几只酒碗倒满,拉着丁小麦和佳佳一同入座,不太正式地向陈七贺了生辰。

    陈七终于没有再玩伤春悲秋那一套。连着喝了三杯桃花酿之后,他就忘了先前红着眼回忆起的那些委屈,开始捧着酒壶提着筷子击节唱歌了。

    反而是丁了了越来越心事重重,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都没能让她真正高兴起来。

    丁小麦给她添了一杯酒,低声道:“你不用担心,这酒不烈,喝的就是个热闹,于伤势无碍的。”

    丁了了敷衍地应着,目光仍追着陈七,越看越觉得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唱的歌已经从“与子同袍”换成了“画梁春尽落香尘”,手里的筷子丢了一双又换一双,他分明已醉了,眼里却始终没有笑。

    还有什么心事吗?

    是为了家里的那一堆肮脏事,还是为了朝堂上三皇子的困局?

    他的心事,她终究是不能尽数明白的。即便他肯说,她也并不能与他悲喜相通。

    丁了了想着想着便觉有些泄气,喝着这桃花酿也开始贪杯起来。丁小麦一次一次过来添酒,她起初还记得说一句“我不能多喝”,后面却渐渐地不再拒绝。

    酒到杯干,不消片刻便觉眼前有些模糊,陈七的歌声也很快听不清了。

    “陈七,”她迷迷糊糊地说道,“你要真觉得金陵城千般不好,那不如就当真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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