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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真实的陈七

    陈七这人一般不较真,较真起来也真够个人受的。

    丁了了一路躲闪一路求饶,一直躲到了东屋的药柜后面,一抬头却还是看见陈七擎着那盒药站在门口,委屈又困惑地看着她。

    “你把药放下,”丁了了瞪着他道,“我不换药!我的药是用我父亲留下的方子配的,我用着很好,你拿仙丹来我也不换!”

    陈七靠在门框边上垂着头站了好一阵,终于把那盒可怕的药放下了,抬起头露出笑:“你不想用这个就不用嘛,跑什么?”

    丁了了躲开目光,梗着脖子道:“趁着天气不错,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嘛!我看西你如今腿脚麻利,想必恢复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陈七没等她把心里话问出来,立刻扬着他那张标志性的灿烂笑脸走了进来:“那当然嘛,我的娘子是天上的神仙!神仙娘子亲自出手为我治伤,那还不是药到病除?昨儿宁神医已经看过了,他也说我如今只要不跟人打架,伤口就不会再崩开了!他还夸娘子医术精绝,说若是换成他来治,断断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丁了了没有耐心听他的絮叨。她只管警惕地看着他的脚,在心里飞快地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五步、四步、三步、两步……逃!

    她这里转身就跑,陈七却也在同一时间向前跨出一大步,饿虎扑羊似的向她扑了过来——

    丁了了发出一声惊叫。

    天旋地转之后、脑壳被地面碰碎之前,眼角只瞥见白影一闪而过,然后便是预料之中的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却并不是脑壳碎裂般的剧痛,而是……奇怪的触感。

    一个软软的热乎乎有弹性的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不偏不倚,刚好把药柜的尖角、凳子的边缘和冰凉的地面都隔绝在了她能碰触到的范围之外。

    丁了了腾地弹了起来,吓得脸都白了:“陈七你不要命了!”

    “我的命要不要都不要紧啊,”陈七躺在地上笑,“若是摔着了我的亲亲娘子,我可就罪该万死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丁了了又急又气,“故意吓唬我,又故意摔给我看,好骗人是不是?”

    陈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中水光闪闪:“娘子说我是故意的,那我就是故意的好了……”

    丁了了顿时泄气,愧疚如潮水淹没理智,再也顾不上疑神疑鬼,忙骨碌滚下去跪爬起身,殷勤地去搀扶那个肯给她当肉垫子的娇贵少爷。

    陈七却顺势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巾。

    丁了了手上一顿,随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耳边听着咚咚咚自己的心跳声,半点儿动弹不得。

    陈七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怪异的僵持持续了片刻,他放开手,恢复了笑容:“娘子,刚才……你的脸都白了。”

    丁了了从地上弹起来,整个人紧紧地贴在药柜上,双目瞪圆如临大敌。

    陈七扶着药柜慢慢地也坐起身,看着她:“娘子不是不想换药,是不想被我看见你的伤,对不对?”

    “对。”丁了了哑声,“没有谁愿意把伤撕开来给旁人看。陈公子,你失礼了。”

    “可我不是‘旁人’啊!”陈七似是有些受伤,“我胸膛上的伤你都看过多少遍了,你脸上的伤却不肯让我看一眼吗?”

    丁了了答不上话,只能摇头。

    陈七自己垂下头,默然良久,忽地又笑了:“这么多天了,娘子还是不信我……看来我兄长说得没错,我这个人,油嘴滑舌,没个正形,注定是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看作是骗子的。”

    丁了了下意识地摇摇头表示否认。

    少爷您真是想多了,我不信任您并非因为什么油嘴滑舌,而是因为亲眼见过您和皇子们密谋夺嫡造反……

    更怕您亲眼见过我倏忽来去如鬼如魅,这一露全脸,我便要把小命交代了才能重获您的信任。

    陈七猜不透丁了了心里百般思量,只是有些遗憾地看着她被头巾包住了一大半的脸,叹息:“你执意不许我看,那也罢了。总有一天……哈,”

    他忽然又笑了:“这样也好。反正我是从未看清过你的脸,这样等到洞房花烛时候一揭盖头,我见到的还是一个从未看见过的娘子,十足惊喜!”

    丁了了自动忽略掉“洞房花烛”这类完全不现实的字眼,努力从他的话里分辨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贴在药柜上的身子终于稍稍放松。

    他说,愿意等到“洞房花烛时候”“揭盖头”再看她的全貌。那就是说,在那之前,他应当不会再闹着要扯她的头巾、撕她的纱布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就说嘛,你陈七公子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何必浪费时间在这儿跟一个村姑纠缠不清。这村姑的脸到底生得如何,哪里值得你浪费一丝丝心力去探究?

    想到此处丁了了终于放心,渐渐地起身离了药柜,笑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还是回去……这么跑出来,小姑婆和佳佳还不知要怎么笑呢!”

    “不管他们。”陈七趁机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这些天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人,不是大夫就是忠叔,再不然就是小姑婆和佳佳……我都好久没能单独跟你说说话了。”

    丁了了顿时又警惕。

    万幸这次陈七没有再动手动脚,十分老实地拉着她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叹息:“前前后后不足一个月,我这条命算是被你捡回来三回了,我却迟迟没有向你道一声谢。”

    丁了了在长凳上努力往旁边挪了挪,争取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回不能怪她小心了,实在是这个陈七不对劲,太不对劲!

    他岂止没道过谢?她从梦里开始认识他,一直到现在,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样正正经经地说过一次话!

    事有反常必为妖!他要干什么?有什么阴谋吗?

    她这里正全神戒备胡思乱想,陈七忽然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也挪了挪位置——却是向着她这边挪的。

    距离再次拉近,丁了了已经没有继续挪远的余地了,只好尴尬地坐着,手撑在长凳上做好随时准备站起来的准备。

    却不想陈七出手更快,一眨眼,就按住了她的手。

    丁了了吓得一颤忙抬手要起身,陈七却顺势将她的手抓住了,握紧。

    然后笑了:“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这可不像是我娘子啊,先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我拜堂,现在怎么牵个手都扭扭捏捏的……”

    丁了了没能缩回手,又急又恼,不知所措。

    陈七已将她的手拽过去,双手捧着,脸上笑意盈盈:“我知道你始终不信我,就连咱们的婚事,你也不觉得是真的。但是娘子,那个糟老头子有一句话没说错:拜堂成亲的事可不是儿戏,老天爷看着呢!”

    怎么又说这个?丁了了又皱眉,使劲把手向外抽了两抽。

    没成功,不由得心下更慌,一股莫名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

    陈七未察觉,反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轻叹一声,笑容未敛:“我看你这些日子躲我躲得厉害。但不管你怎么躲,这门亲事你是躲不掉的了。”

    “你已经跟丁文义断了亲,”他继续道,“所以婚事全是自己做主,只要你自己愿意,这事就算成了。”

    丁了了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陈七向她笑了笑:“我那边你也不必担心。不瞒你说,我父亲和……嫡母从不勉强我任何事,平时我也不太见他们。将来咱们回到金陵,至多同他们打声招呼,不会再生什么多余的枝节。”

    这句话,丁了了可不信。

    那般高门大户,生不生枝节可不是你一个人说话就能作数的。就算旁的事不勉强你,这婚姻大事……

    “陈公子,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情往来,叫‘联姻’?”她忍不住,开口问。

    陈七微微惊讶,随后仍又笑了:“你怕我父亲拿我去跟人联姻?你放心,我家已经有一大群兄长姐姐们去联姻了,该往来的人情都已经作得差不多,用不着我了。”

    丁了了仍然摇头不信。

    陈七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不由分说将她按进怀里,哑声:“你怎会知道‘联姻’这种说法?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直在愁这个?”

    丁了了想摇头说“不是”,头却被陈七按着摇不懂,只得说了一声“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陈七的声音沉沉,早没了笑意:“你也没想多。”

    他双手搂着丁了了,像抱着一个大枕头似的紧紧勒着,不许她动:“我父亲的确动过用我去联姻的念头,但是亲事提过很多次,都没成。”

    “算是高不成低不就吧,”他苦笑,“我是金陵陈家的人,小门小户的必然不成,那些高门大户却又嫌弃我出身卑微、来历不明、浪荡无行。”

    他的话在此处停住,屏息凝神,静等丁了了出言追问。

    但丁了了什么都没问。

    陈七只得自己继续说道:“我似乎从未对人说过……我虽是陈家人,谁见了都唤一声‘七公子’,却并没有几个人打心眼里觉得我是‘公子’。我是九岁那年才进了陈家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同我母亲住在外面,也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公子。”

    哦,外室之子。丁了了在心里想道。

    陈七叹息,摇头:“我的母亲,身世很是卑微。她原是陈家的一个粗使丫鬟,偶然间有了我……因为实在上不得台面,当个通房丫头都不配,所以被主母打发出去,嫁给了一个卖鱼的小贩。”

    他顿了顿,低下头看看丁了了的脸色,迟疑着不知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丁了了没有追问,也没有开口阻止他说。她只是认命地由他搂抱着,在心里回忆着梦里那个挨打的“叫花子”。

    就听见陈七又说道:“大约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守了寡,家里的钱花光了,赁的房子也续不起租子,被屋主赶了出来,就沿街乞讨,一直过了好几年。”

    然后就被陈家认回去了。丁了了在心里替他补充道。

    但是很明显陈家只认回了他,并不打算认那个“实在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鬟。

    原本就“不配”,后来嫁过人、讨过饭,当然就更不配了。用丁了了阴暗的念头一想,陈家没要她的命,已经可以算作是仁慈。

    陈七沉默片刻,又道:“陈家不肯收留我母亲,却留下了我,对外只说是自幼走失的嫡子……记在嫡母名下,却连最不相干的外人都知道我并非嫡母亲生。”

    欲盖弥彰,那其实是加倍的卑微,比庶出的身份还要丢人些。

    丁了了心中不禁有些酸涩,两只手不受控制,自作主张就环抱住陈七的腰,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陈七咧嘴一笑:“丢人,其实也不算什么丢人。我是当过叫花子的,被鞋底抽过脸被鞭子打过腿被野狗腰过脚后跟……并没有什么抬不起头来的。”

    丁了了向外蹭了蹭,想抬起头来看看他的脸,却又被陈七按了回去,只得听着他继续说道:“但是我母亲不行。她被丢在外面,甚至还被陈家人勒令不许在那附近乞讨……那一片地方的叫花子知道她好欺负,就更赶着落井下石了。”

    丁了了捻着衣角里缝着的那颗金珠,默默不语。

    陈七叹息:“我原本想从家里弄点钱出来给母亲花用,不料被嫡母发现了,惹了她生气,非但没能帮到母亲,反而替她招来了一顿打……后来我就不做那样的事了。”

    丁了了身子忽然绷紧,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他又说道:“后来我想,与其在别人手里讨生活、偷一两个铜钱都要费尽心思,不如自己设法谋个出路。等到我有本事独力撑起陈家的时候,别说迎母亲回府,就算给母亲挣个诰命又有何难!”

    “诰命,”丁了了开口,声音比他的更沙哑:“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挣到的。除非你立下平乱安邦的大功,或者入朝当几年宰相再回来。”

    陈七低低应了声“是”,然后就许久许久没有再出声。

    丁了了心里忽然又有些慌。

    他怎么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因为她评价了一句“诰命不易得”,他又生出了疑心,把她当成了什么奇怪的阵营里面的人?

    正胡思乱想眉,陈七又开了口,却是重新又带上了笑:“你说得没错。要想让傲慢的陈家接纳一个粗使丫鬟进门,除非我能出将入相……所以我寻了个时机投靠了三皇子,打算帮着他扳倒太子。”

    丁了了瞬间推开他,站了起来。

    不是惊讶于他投靠三皇子,而是吃惊于他竟然敢当面对她说这些话。

    严格说来,她应该算作还不认识他吧?

    相处不足一月,他就敢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是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人,还是……觉得她无足轻重,随时可以杀掉灭口?

    丁了了可不敢轻易把自己看作陈七的人。

    所以她再一次把自己贴在了药柜上,手里紧攥着尖刀,暗暗盘算陈七要杀她的时候,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陈七见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却又笑了:“你怕什么?太子昏聩不成器,朝堂上一百个人有九十个都动过劝皇帝改立太子的念头,这种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许能说,但敢做的毕竟还是少数。丁了了看着他,不敢有片刻松神。

    陈七笑着凑上前来牵住她的手,笑道:“你放心,若无万全把握,我也不敢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如今三皇子已经发难,朝堂上一天天闹得不可开交,没有人顾得上在我这儿耗费工夫、把我这样的小耗子捉拿归案。”

    丁了了看着他,不应声,不相信。

    你陈七公子可不是什么“小耗子”,你是四皇子的心腹了,而且太子已经在派人杀你,你这分明已经是在造反了!

    陈七攥紧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不许胡思乱想。我对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把我的处境告诉你,不是为了来吓唬你的。”

    “了你还是吓到我了。”丁了了道。

    陈七又笑了:“若能吓到你倒好,可我看你分明并不害怕,你甚至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说起三皇子、太子,你一点吃惊困惑的样子都没有。”

    丁了了移开目光不肯接受他的质问,陈七便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我的来历、性情、前程,该说的都告诉你了。如今我要知道你怎么想——似我这样不堪的来历,你会不会瞧不起?”

    陈家自是高门大户,但一个婢女、乞丐所生的孩子,说是贱民也不为过,那却又比不上寻常过得农人了。

    丁了了看着陈七,就看见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紧张、无措,竟像是个垂着头等着挨训的孩子。

    这,是真实的陈七吗?

    她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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