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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 绿竹有节

    “可别以为这是幻阵,傻啦吧唧的往下跳,老夫可没那个闲功夫救你。”正是刚才茅草屋外听到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在崖间响起。

    梅望晨循声望去,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悬崖之上,铺满了纸,而纸上写满了字。

    纸堆中间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院服的枯瘦老者正在低头写字。

    而最怪异的是,老者并不是用手在写字,而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地上,用脚趾捏着笔在写字。

    梅望晨又稍微看了一下,发现老者双手并无隐疾,愈发不明白这老者的古怪行径。

    “傻站着做什么,竹子拿来。”老者未曾抬头,向着梅望晨摊了摊手,不耐烦的说道。

    梅望晨笑着说道:“那我扔给您,您可要接好了。”

    “扔个屁,自己走过来给我,这又不是石桥洞天境,你小子多走几步又飞不了。”

    梅望晨当然是故意用言语试探老者,看来在自己推开茅草屋木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了幻境,这里应该是现实之中,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隐山之中......

    “你到底是考还是不考,磨磨蹭蹭的,不考就给老夫赶快滚蛋,别在这打扰老夫写字。”

    梅望晨苦笑了两下,赶紧走上前去恭敬递上腰间绿竹。

    用脚写字的老者一把接过绿竹,轻“咦”了一声。

    “老夫居然是你找到的第一个,真是晦气。”老者没好气的说着,脚下仍是龙飞凤舞,右手却在身旁的笔架上捡起一只紫毫,随意在旁边的废纸上一划,问道:“这是个什么字?”

    老者随手一划,似横又似捺,只有一笔,若硬说是个字,那便更像是个“一”字。

    梅望晨却是轻轻一笑,不假思索直接说道:“这压根就不是个字。”

    老者发出第二声轻“咦”,似乎觉得梅望晨的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终于抬起头来皱眉看了梅望晨一眼。

    “此话怎讲?”

    “心空道亦空,风静林还静。老先生既然无心写字,那么写出来的自然就不是个字咯。”

    那用脚写字的老者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个答案有些意思。”说完,老者从怀中摸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放于掌心之中,声音明显缓和了不少,“将手放在上面。”

    梅望晨看了那鹅卵石一眼,眉头微微抬起,眼中狡黠光芒一闪,依老者之言,将手轻覆石上。

    片刻之后,鹅卵石上竟发出朦朦胧胧的淡淡光芒。

    “不咋地,刚摸着门槛。”老者似乎不太满意,吧嗒了两下嘴巴,将手中的紫毫递到梅望晨身前,“你写个字给我看看。”

    梅望晨接过笔,略微一迟疑,便随便在地上找了张纸,觅了个空隙。竖、横折、横,写下一个“口”字。

    老者瞟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着有口,心中无口,你这小子口不对心,明明才刚来,却已有归意,真是没出息。”

    梅望晨表面上仍是那副微笑模样,心中却是震惊,他刚才瞥见老者正在用脚写着个“来”字,便想着写个“回”字,相互呼应,只是刚写了外面那个“口”字,不知为何又变了心意,便只写了个“口”字便不再继续写,却不想着老者只是看了一眼,居然说破他的心事。

    至于归意,他心中确有所想,出来本就是为了回去,再说若真到了时候自己想不回去都不成了......

    老者拿起绿竹,在最上一节,轻轻划了三下,口中还嘟囔着:“看在你小子刚才的回答还有些意思的份上,给你个三横算了。”

    说完,把绿竹扔还给梅望晨,就懒得再说,自顾自的继续用脚写字去了。

    ......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梅望晨仍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仍站在一旁沉默着看老者写字。

    老者刚写完一篇文章,醒过神来,发现梅望晨还没有走,很是不高兴,“你还傻站在这做什么?”

    梅望晨苦笑了一下,“我说......您老人家总得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儿吧......”

    “砚台转三圈,快滚快滚,老夫难得的一点下笔神韵全给你闹没了。”老者看来已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梅望晨心里骂了句娘,但又不敢有所表露,便依拉着所言将地上的那块破砚转了三圈。

    ......

    一阵风起。

    下一刻,悬崖、老者、纸、字,全都不见了,梅望晨再次站在了破茅草屋门口。

    他低头看了看绿竹,只见绿竹的第一节之上,被刻上了三条横线,呈黑色,隐隐散发着墨香。

    看来这根绿竹便是这次隐山考核的凭证,那么这三条横线便算是第一场的成绩?看那拿脚写字老者刚才的模样,只怕三横可算不上什么好评定。

    不过转念一想,管他好不好呢,不过,这幻阵着实有些意思,自己再走走看看。

    如此想着,他便转身一脚踏出。

    ......

    每一次落脚,周围的环境、景物都不经相同,天色气候也都不一,但总有些东西是恒定不变的,之前梅望晨循着声音找到了第一间茅屋,如今走到三十来步,他基本上又确定了一个方向。

    气味。

    无论是沙漠中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是小城酒馆飘出的酒香,每步每处,总有一种气味隐隐约约的将他引向一个方向。

    事物本质的规律往往都隐藏在其杂乱无章的外表之下,但只要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那么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于是,没走多远,梅望晨又找到了第二间茅屋。

    这次他没有敲门,直接将门推开。

    一股热浪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咚咚咚”的硬物撞击声。

    他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间铁匠铺之中。

    一个壮实的大汉,光着膀子,正背对着梅望晨抡着锤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打着铁,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又跟普通的打铁声有些不太一样,有些沉闷。

    他顺着声音朝前看去,才发现原来那壮汉的手上拿着的并不是铁锤,而是一把木槌,与烧红热铁的撞击声自然是有些闷沉。

    拿木槌打铁?

    木头不会烧起来么?

    再说这打得能有作用?

    不过见识过拿脚写字的疯老头,再见到一个拿木槌打铁的傻汉子,在心理上,他倒是也能够接受的。

    这隐山学院不会都是这么一群疯子吧......

    红铁入水,“滋溜”一声,激起一阵水雾。

    拿木槌打铁的汉子,慢慢转过身来,看了梅望晨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不远的桌子旁坐下,倒了一大碗清水,却不急着喝,倒是像抿酒一样,小心翼翼的,及其小意的小口酌着。

    “竹子。”那壮汉长着一张国字脸,声音也很中正。

    梅望晨有了一次经验,这次自然也是知道如何去做,走到桌旁,对着国字脸的壮汉行了一礼,将绿竹双手递上。

    国字脸壮汉拿着绿竹,眼睛在第一竹节上墨色的三横上扫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怀中拿出与刚才那个老者差不多的一颗鹅卵石放到桌子上。

    梅望晨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手指轻点石上,不多时,鹅卵石在昏暗的打铁铺内,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国字脸的壮汉眼中并无悲喜,收起鹅卵石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你去那边随便挑一样武器,然后过来攻击我,用全力,你只有一次机会。”说完,壮汉也不理他,继续慢慢的喝着大碗中的清水。

    梅望晨顺着国字脸所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桌上、床上,零散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常见的刀剑枪戟棍棒,也有些不怎么常见的斧钺戟殳鞭锏等等,数量之多,种类之全,令人瞠目结舌。

    梅望晨耸了耸肩,正要过去挑上一件趁手的兵器,忽然余光瞟见国字脸壮汉坐着的桌子一只桌脚下,压着一把铁剑,不知怎么的,这让他想起同样是腰间别着把破剑的小剑兄来,哎,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以他那木鱼脑袋,只怕此刻还在瞎逛吧,哪像自己这么聪明,能窥出其中玄机......

    不过,虽然想起,但梅望晨倒也不怎么担心,毕竟剑胜在直,既然多歧路,那便一剑全斩了去,不就行了?

    如此想着,看着那把被垫在桌腿下稳定桌子重心的铁剑,梅望晨心中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蹲身,费力的抽出了那把铁剑。

    剑在手中,梅望晨还不忘细细品评一番。

    “这剑打的真不怎么样......”

    “这要是搁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卖得了半两银子。”

    “不过说道打铁这事,我来的这一路上,在重山郡浮诛镇上认识了一位打铁的朱老七,他那手艺真是不错,价格也很公道,就是脚臭的有些厉害,喝多了还爱哭,您若想提高一下锻造水平,我可以帮您引荐引荐。”

    梅望晨站在国字脸身旁,滑稽的甚至有些无礼的,说着闲话,似乎在他眼里这个奇怪的国字脸汉子并不是隐山学院的某位高人,而是路边铁匠铺里一名普通的打铁工匠一般。

    但是国字脸却面无表情,仍是不惊不慢的喝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专业技术搞好了,收入也能多点不是,钱多了就不用喝碗水还这么节约小心的,可以买上两壶好酒,一边打铁一边解解馋,那该多好啊,不过呢,你那把木槌真得换换,毕竟......”

    梅望晨就像个啰嗦的小媳妇,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毕竟”这词,表示加强转折,后面的内容一般都会比较重要,既然重要就当然会引人注意,注意了其实也就代表着分神,所以这时梅望晨手中的剑光亮了起来。

    这一剑刺出,没有半点市井中的那股子阴寒之气,走的居然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路子,直取国字脸的胸口门面,怎么看都与平日里梅望晨的无赖性子有些不符,但却又那般理所应当。

    出剑的时机选择的很好,梅望晨此刻全身的精气神都汇聚在这一剑之上。

    天时地利人和,已占其二,所以这一剑毫无疑问,很强,很快......

    然而这般强大的一剑最终还是没能碰到国字脸壮汉哪怕一片衣角。

    “嘭”的一声闷响,梅望晨手中铁剑直直的插在屋顶天花之上,而他的人飞出去两三丈,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才勉强停下站起,鲜血从他口鼻中溢出,刚才拿着剑的右手,背在身后颤抖不止,但是他却还是那副有些无赖的模样,溢血的嘴角挂着淡淡的无耻笑容。

    国字脸端着的水碗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连碗中的水都不曾荡起一丝涟漪,“剑直而快,虽是偷袭,剑势却堂堂正正,不取弯歧,这很好。只是之前话有些多了,偷袭时间点有些刻意,容易被人瞧破......这些都是些小问题,不值得深究......但......”

    国字脸壮汉轻轻放下水碗,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难得透出一丝寒气,眼神骤然明亮。

    “我说过的吧,用,全力!”

    梅望晨看着国字脸壮汉的脸上寒气越来越重,毕竟动了手,只怕对方看出了点什么,但他也不是很担心,扮猪吃老虎这种事儿,也算不上犯法吧,再说他就算有些骨子里所带的骄傲和自信,但是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能吃掉对面这头大老虎的地步,在他们两人之间,自己不用拌猪,而是本来就是头猪罢了。

    梅望晨抬起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像个无赖一样的朝着国字脸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嬉笑说道:“你也说过,我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我现在已经用完了,总不能坏了规矩,让我再斩一吧。”

    国字脸闻言慢慢沉默了下来,双眼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着绿竹,在第二竹节之上,竖着划了三下,仍还给梅望晨,看了眼门口,便转身回去继续拿起木槌打起铁来。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梅望晨只觉得这铁匠铺实在太热,倒也不愿多呆,朝着国字脸的背影行了个礼,然后就走了出去。

    “您最好能找件衣服穿上,参加考试的可又不少小女孩,等下若真找到您这儿来了,如此见面总有些不太好......”

    梅望晨没有看见最后国字脸脸上精彩的表情,因为他已经消失不见。

    ......

    第三间茅草屋还没有找到,走了五十余步之后,梅望晨却在一片风雪之中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碰见了一个熟人,一个曾经想要杀他的熟人。

    在来隐山的林间小路上,他和小剑兄曾经碰到过的那个冷厉薄情的丹凤眼贵公子,此时就站在梅望晨身前五六丈开外的地方,完全没了当日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他脸色冻得青紫,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有些游历,时不时的掐指推算着什么,明明这儿极冷,他却犹疑不定不敢随意离开,似乎正在苦恼,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那边走。

    丹凤眼贵公子也看到了梅望晨,冻得发青的笑脸,更冷了几分,细柳般的眉头好看的微微皱起,朝着梅望晨冷厉的说了几句什么,但梅望晨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

    难不成......

    “今儿天不错,吃了么?”梅望晨笑着说到。

    果然......对面的丹凤眼儿,似乎也有些惘然,应该也是一样只能看见梅望晨这边动了动嘴,却什么都听不见。

    “原来如此,这便叫做‘相逢默然’么,呵呵。”梅望晨嘟囔了两声,对着丹凤眼儿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双方应该是互相听不见的。

    那丹凤眼儿自然也不蠢,瞬间就明白了,冷冷一笑,对着梅望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便不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演算阵法出路。

    梅望晨心中苦笑,看来从这出去之后,自己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风雪仍在呼啸着,两人都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各自站想着心事。

    梅望晨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这片雪地只不过是前往下个茅屋的途中一站,他本准备随便看看而后便离开,只是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认识的人,更何况......还是她......

    梅望晨自然知道丹凤眼儿是她而不是他,那天在林间小路上,便瞧见了马车上被遮掩住的标志,联想到最近景国发生的那件大事,他便将车里坐的可能是谁,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不然也不会想着办法,装模做样的将马车骂停下来。

    因为他想看看画着云浮印的车里坐的到底是谁......

    这些心思只不过片刻就在梅望晨的脑中闪过,他看着那个雪地里瑟瑟发抖却又踌躇不前的瘦弱身影,不知怎么地,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既然已经遇见便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在林间是如此,在雪地上亦是如此。

    ......

    一个雪球砸到了云惜柔的头上,打断了她阵法推演的思绪。

    她有些恼怒的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丝丝凉意,混着这片风雪,吹向对面那个令人厌恶的臭虫。

    她虽然交横跋扈,娇惯冷漠,却不喜那些血污之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那个脸上常常带着贱笑的臭虫开始,自己就说不出的讨厌,甚至隐隐有些恨意,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这莫名的恨意从何而来,但自己从这出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他,哪怕是在隐山学院山门前杀人,哪怕是雷大山那个混账仆人阻止,自己也一定要杀了他,因为他居然敢拿雪球砸本小姐尊贵的头,这是何等的无礼!

    哼!

    那个混蛋居然还站在那儿手舞足蹈,这是在挑衅自己么?真是活腻了,到时候把他的手脚都砍下来,看他还能不能贱笑得出来。

    咦?等等,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停的指向东北方?那儿有什么么?难不成是通往生门的路?

    怎么可能,就连自小学习过五行八卦、奇幻阵法的她都觉得这个幻阵实在是太过繁杂、难以推演,区区一只臭虫居然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云惜柔刚走进桥洞幻阵的时候,那叫一个信心满满,从小就对阵法有所研究的她自然是不怕迷路的,果然几步之内,她便靠心算推演,找到了一处茅屋,但是自那以后,她越走越是心惊,越走越是出错,隐隐的已经迷失在这幻阵之中,在烦躁的同时她甚至都感到了几分恐惧,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阵,简直就如同置身于真实的世界一般。

    隐山学院果然是深不可测......

    从短暂的失神中醒来,那只臭虫仍在那儿比划着什么,看得云惜柔一阵皱眉。

    那只臭虫的双手如波浪般上下摆动是什么意思?是水么?

    不对......水性阴柔,绝对不是这一步的解法。

    不是水,那么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呢?

    嗯!?

    是风!原来是风!那只臭虫刚才指的方向刚好是风来的方向!

    云惜柔急忙蹲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风姿,用手在雪地上写写画画,又重新推演了一遍。

    不错,就是风!风来的方向确实是指向一处生门,虽然具体怎么走还需要再验算一下,但是毫无疑问,已经这已经让逐渐迷失的自己重新回到正确的路上。

    哼!没想到这只臭虫居然运气这么好,在误打误撞中居然找到了生门,嗯,也罢,看在他谄媚的将生门双手奉上的份上,出去之后就饶他一条狗命算了,若等下真的能见到那位,然后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一好赏他几颗金豆子也未尝不可。

    云惜柔正这般想着,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只有一片风雪,哪里还有梅望晨的影子?

    ......

    而此时的梅望晨呢?

    他正站在一座山峰的峰顶,苦笑的看着山下的大好河山,欲哭无泪。

    刚才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到底有没有看懂,忽然有见她蹲下身去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以为她懒得理自己了,便一时有些心急,鬼使神差的往前踏了一步。这可倒好,自己非但没有往风来的方向走,却还朝着相反的方向多走了一步。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站在这儿哪里还能感觉得到一丝一毫的空气流动,自己走了一半的路就此中断。

    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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