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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破庙男子

    “乖徒儿!为师这次真的是要食言了。本来七年前我就准备下山去处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哪想到你这臭小子突然出现在老道这里,一不留神还收了你做了徒弟,这一耽搁就是七年了,为师我是答应要好好教你十年,把‘龙虎还虚功’原原本本地全部教给你的,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件事已经迫在眉睫,老道再不去处理可要出大纰漏了,我就不和你道别了,唉,自从收了你这臭小子,老道我就变得心软无比,怕见到你又舍不得走了......”

    李汨离开拜将台,施展轻功,赶了半天的路,略感疲惫,便停下来稍息片刻,他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准备食用,却看见了龙虎真人留给自己的信笺,他边嚼着干粮边轻轻念了起来,当他念到“舍不得走了”时,眼中润润的,口中轻轻道:“师父,徒儿我也是舍不得的。”他知道师父对自己情感以及通天彻地的本领,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匆匆而走不辞而别,此事绝对是非同小可之极,想到这里,李汨禁不止又担心起来,咬了一口干粮,却不怎么嚼的动,于是就含在嘴里,拿着信笺又看了起来。

    “嘿嘿,臭小子现在一定生气吧,为师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年纪不大,整天装个少年老成的模样,倒显得老道我幼稚的很,嘻嘻!臭小子记好了,老道我这一身的功夫,什么‘龙虎还虚功’,什么‘鹤逍遥’,还有什么‘天通音’等等,都来自为师我偶然得到的一本奇书----《太虚经》!这‘太虚经’神奇奥妙,我也只是领悟了一些皮毛而已,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你把这本书好好看看,背熟了就把它毁了,切记!还有,当时我得到‘太虚经’时,同时还得到一把长笛,名为‘蝶舞’,‘太虚经’末尾处有此笛的简介和一首‘牵神化引曲’曲目,我不懂乐调,此笛自然是传给你了,曲子你自个练熟了,将来或许有大用!曲子练熟后,你就下山去吧,你父亲母亲肯定很是想念你,虽说你功夫还未完全练到家,但老道的‘龙虎还虚功’可不是闹着玩的,放眼天下,我倒要看看,谁能够打败我的乖徒儿?”

    李汨看到这里,合上了信笺,想到信中龙虎真人一会儿“乖徒儿”一会儿“臭小子”地称呼自己,不由记起了当初随父亲上山求见师父的往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又轻轻道:“师父你说话颠三倒四,这么大年纪还老不正经,等下次再见到你时,我还要扯你的胡子!”说完,把手中干粮全部塞入口中,使劲嚼了几下,也不管有没有嚼碎,咕嘟一声,尽数咽了下去。

    李汨对师父极为不舍,但对父母更是眷念,离京城越近,思恋之情越盛,一路之上再不耽搁。这一日天色已晚,李汨暗估此地离京城已是不远,却遥遥看见一座庙,走的近了,才发现此庙虽高大宽阔,但甚为破旧,连大门都缺了一半,看来没有僧侣香火已久,但庙中隐隐有火光闪出,竟似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李汨艺高人胆大,虽是惊奇,倒也并不惧怕,他从破门处闪身而入,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就有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扑鼻而来,李汨这几日着急赶路,仅以干粮充饥,这烤肉之味飘来,实在不啻于久旱甘雨,口中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而他的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却是大堂中央处坐着一个身穿华彩罗衣的男子,手持一根长长的木棍,木棍的另一边串着一只洗拔干净的肥大野鸡,正在一堆篝火上炙烤。

    华彩罗衣男子万没想到如此夜深人静之际、荒郊野外之所,居然还有人突如其来,而瞧他的身法,赫然是一个少有的高手,华彩罗衣男子仿佛想到了某事,看着李汨一阵出神,手一松,手中木棒连着已经烤了八九分熟的肥大野鸡,向着地面坠去。

    李汨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华彩罗衣男子面前,左手一伸,抓住了木棒的中间部分,又把手一抬,木棒已经塞回了华彩罗衣男子手中。李汨歉声道:“是我惊到了兄台,还请原谅则个。”

    华彩罗衣男子缓过神来,但眼中惊惧之色更甚,站起身来,慢慢说道:“阁下武功好高,在下佩服,只是缘何做了那姓赵的狗贼的爪牙?”

    李汨听他声音清亮高亢,但似乎颇为惧怕自己,不由得暗暗称奇,闻他所言,方才稍稍明白,他虽不知华彩罗衣男子所说的“姓赵的狗贼”是谁,但想来必定是这江湖上的一方豪强,而眼前的华彩罗衣男子,肯定误会他是“姓赵的狗贼”派来的手下,他刚刚从一段江湖纷争中解脱出来,不知为何,竟然对江湖中的事产生了莫名的厌恶之情,他归心似箭,实在不想再插足于任何江湖纷争之中。

    李汨不答话,自个寻得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抬起头打量了一番破庙情况,庙正中乃是一破损不全的神龛,神龛里一座神像,神像颇为破旧,看不出当初模样。李汨细细看了一圈,转过头来正好与华彩罗衣男子目光相遇,而华彩罗衣男子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态,眼含戒备。李汨好气又好笑,只得答道:“我说大哥,我只是过路的,什么姓赵的姓钱的统统与我无关,你吃你的烤鸡,我歇歇脚就走。”

    华彩罗衣男子大声说道:“我江次倩堂堂七尺男儿,所怕何来,你若真是姓赵的狗贼派来的,就给我个痛快,你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决计不会反抗。”

    李汨见他话说的漂亮,但双腿已经向庙门处弯曲,身子也微微倾了过去,正是要夺门而出的模样,心道这人真是怕死虚伪的很,他也不戳穿,轻轻笑道:“江兄视死如归,在下佩服,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坐下来,好好享用江兄手中的美味如何?”

    华彩罗衣男子老脸一红,缓缓收回了双腿,看了一眼手中的烤鸡,野鸡虽已不直接在火上烤,但在火边烘熨,却已经完全成熟,露珠般的油脂,顺着鸡腿鸡爪流下,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华彩罗衣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少侠见笑了,我被人追杀,一路狼狈逃至此地,少侠不请自来,身法惊人,我自然认为少侠是大仇家派来的......”

    李汨把手一摆,打断了华彩罗衣男子说话,道:“行啦行啦,快点吃鸡啦,再不吃,肥油就流尽也。”

    华彩罗衣男子终于放下心来,哈哈大笑,道:“少侠真是爽直之人!”说完,把烤鸡从木棒上抽下,整只递了过来。李汨也不迟疑,伸手接过,撕下一只鸡腿,又还了回去。华彩罗衣男子看着李汨大快朵颐,狠狠地啃着鸡腿,眼中惧疑之色渐去,缓缓撕下一丝鸡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李汨一只鸡腿很快吃完,却连味道都未尝出,拿着手中无肉的骨头,一时还舍不得扔。华彩罗衣男子见状,赶忙把烧鸡撕下一半,递给李汨,李汨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埋头苦啃。

    看着一地的碎骨,李汨才感到一丝的不好意思,他突然记起师父龙虎真人说过的一句话来,龙虎真人荤酒不戒,每次狼吞虎咽吃完后,都会正襟危坐,摸摸长长的胡须道:“老道我失态了,饿肚子才是我最大的敌人。”李汨想到龙虎真人嘴角油汪汪泛着光芒的“德性”,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华彩罗衣男子见李汨风卷残云般把半只鸡吃完,随后更是大笑起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少年相貌堂堂、武功高明,一看便知是来自名门大派,怎会是如此吃相,不过此子绝对是友非敌,否则怎敢吃下自己烤炙的食物?他想到自己的江湖名声,一般人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而李汨对自己毫无戒心,至此他对李汨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李汨笑道:“我现才明白,这饥饿实是难耐,师父的话有道理之极。”

    华彩罗衣男子陪笑道:“不知道少侠的师父是何方高人?”

    李汨正要说出龙虎真人的大名,随即收住,他又仔细的看了华彩罗衣男子几眼,心道这人瞧起来魁梧伟岸、气派不凡,言语虽然普通,但却有着令人信服的魅力,自己与他莫不相识,居然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师承,若不是之前此人怕死虚伪的表现,自己肯定对其心不设防。

    李汨转念一想,道:“我师父乃是方外之人,他不喜我四处宣扬其名,还请江兄莫怪。”

    华彩罗衣男子忙道:“无妨无妨,世外高人尽皆如此,江某明白。哦,对了,方才一时忘了,我这里还有美酒一坛,我千里逃奔,来不及品尝,但也未舍得丢弃,不若我们现在席地而坐,畅饮美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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