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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聚艺坊

    十二月初,聚艺坊终于得以开张。

    今日宜乔迁,宜婚嫁,是个好日子。就连连绵了一日的雪也在昨夜里停了。

    一大早,伙计们便来店里,将店门前和接连几个铺子门前的雪都一并扫除,清理出干干净净的一片地方,然后伴随着敲锣声和切烧猪,点燃了挂在柱子上的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的一连串响声中,红色的鞭炮壳子向四面八方炸开。素白之中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

    “各位客官,我们今日聚艺坊开张!小店主要采取寄卖东西,您可以随时将您家中的刺绣、珍品拿到店里来寄卖,我们店铺将会提供给妥善的保管,为您卖出给有缘人。不需要您操任何心,并且我们聚艺坊承诺,绝不收取任何佣金和抽成,纯免费!

    感兴趣的客官请随意进店参观挑选,如今店中已有佳品坐镇,欢迎选购。”

    裹着厚厚长及脚踝的大氅,将玲珑的身材统统掩盖其下,可即使如此也遮不住虞七姣好的面容,小脸蛋露在外边,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得泛起一层红晕,行事说话却不见半分女人家的拖泥带水。她笑脸盈盈,对每个客人都亲自相迎,看不出半分不熟稔之处。

    驻足的客官一是对店铺里的东西感兴趣,二是对老板娘感兴趣。一个还未梳起妇人髻的姑娘抛头露面,无论如何都值得瞧上一瞧。

    聚艺坊和曾经的翠微坊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专精于精品手艺,不同的是,翠微坊专精于自己生产独门一绝——墨绣,而聚艺坊并不只做刺绣,甚至包括点翠、镶金、镂刻、书画等等手艺品,且自己不生产这些高质量的产品,相反是鼓励各位都可以将自己的作品拿到店中寄卖,提供一个作品卖家和买家的沟通渠道。最重要的是,聚艺坊不收取任何寄卖费用,无论是卖方还是买方都无需为作品的成交而支付任何额外多余的费用!

    这个构想在虞七心中存在许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将其付诸现实,灵感说来惭愧,其实来源于虞家自己。

    在大漠通商七年,可以说半个虞家是被他们用独家通商商品养活的,再到后来的翠微坊,都是做的垄断生意。翠微坊更是一项传奇,从一个小创意发展成家喻户晓的技艺,甚至还得了圣上亲笔御赐的“天下第一墨绣”招牌。

    虽然现在,一切归零,化为乌有。

    但她自己身在局中,更希望能够跳出局中。

    一个不以自家独有技艺为中心的店铺,让更多的买方和卖方能够一起加入进来。

    铺子有两层楼,但目前的商品只不过零零散散摆了第一层罢了,都是别人听说不收取中间费用还能免费帮忙看管、洽谈,为了省时省力摆来的罢了。

    结果,随着其中一件极其稀有的作品被人瞧中买走。其实论价值而言,那幅作品在当铺和书斋里能卖上高出两成的价格,但在聚艺坊,由于聚艺坊并不赚取中间费用,反而另得卖家收到了自己的心仪价位,买家也无需为此多花钱财。

    这一件作品,便使得聚艺坊崭露头角,大获好评。水涨船高,更多人愿意将作品放到聚艺坊中来售卖,后续作品频频卖出高价。

    谁也不知道,那幅聚艺坊拍出的首幅佳作,最终被送到了柳家。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也有人表示不满,不满的就是那位卖出作品的卖家二麻子,上门来找聚艺坊要求立刻给钱。二麻子这位爷是个市井流氓,坊市里不少人都认识他,吃喝嫖赌样样行,就是整日里不干正事,仗着家中薄有资产偷奸耍滑数第一。

    他在店铺里吵嚷起来,坐在地上干脆不走:

    “我的仙居图都已经卖出去了,你们聚艺坊还不肯给我银子,是不是存心想要坑我的银子!表面上说不收寄卖费用,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诸位过路的大哥大姐快来给小弟评评理,这聚艺坊坑人啊!”

    他嗓门大,不出半柱香,半条街的人都被他嚷嚷过来,看热闹的居多。大多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话,虽说二麻子平日里为人不厚道,但这种事可不敢胡说。再说了,从聚艺坊开业他们便对这家店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感。一家标榜自己“不赚钱”的店,天上哪来掉馅饼的好事!

    听闻聚艺坊出了这档子事,这几日许多新增把东西放到聚艺坊出售的人纷纷跑来要求取回属于自个儿的东西。一群人堵在门口乌泱泱的,拦都拦不住。

    “哎呀,没想到是家黑店!卖的钱不给,这不是明抢麽!”

    “报官报官!”

    “黑店!”

    店里负责招待客人的小丫鬟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虞七却施施然不紧不慢仪态优雅地从二楼下来,众人看到她后,群情更加激愤,纷纷冲她叫嚣要求取回宝贝,交付应得货款。

    虞七却不紧不慢似乎毫不畏惧的走到二麻子和众人跟前,露出一抹惊艳的笑:“这么热闹。诸位都是想来我聚艺坊退货的?”

    “没错,退货!退货!”

    “还钱还钱!”

    群情激奋,振臂齐呼。

    “好,没问题。”

    虞七面容带笑,声音竟比他们的还响亮。

    “慢着,掌柜的,你当真同意我们退货?”有人发出疑问。

    “自然。我柒娘打开门做生意,行得正坐得端,一切按白纸黑字办事。”说着,她从春苓手中接过契约,抖擞开来,“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但凡将货物放在我聚艺坊寄卖,在货物未出售前随时可以提走货物,终止合约。所以,诸位货位还未卖出的,可以排个队,挨个找账房先生终止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会这么好?

    众人议论纷纷,但明显声浪小了许多,没想到这聚艺坊的老板娘竟然这么好说话。

    “但是——”

    众人屏气竖耳,看吧,果然有条件的。

    “根据契约上写的,已经卖出的货物,货款将在十五日后交给诸位。二麻子,这可是你亲手按的指印,怎地现在想不认账?你的仙居图才卖不过八日,还有七日时限,到时自然会将银子悉数奉上,你现在来我聚艺坊撒什么泼!”

    虞七柳眉一竖,美艳笑容中霎时带上不可抗拒的逼人之势。

    老板娘美是美,但驾驭不住啊。

    二麻子脸上一阵青白,咬着牙梗脖子:“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诓我该如何?”

    “嗬。”虞七唇中发出一声不屑轻嘶,“我柒娘在这儿,就是招牌。七日之后,你该得的银两我叫人敲锣打鼓地送到你家,若有半分拖延,你尽管来聚艺坊找我,柒娘我敞开了大门等你!”

    她叱咤风云的模样与一般未出阁的姑娘着实大相径庭,一番表现征服了在场诸多围观人群,纷纷应道:“柒娘威武!”

    二麻子自知理亏,见也没人帮他说话,便咬着牙撂下狠话:“好,我王麻子等你们的银子!若有拖延,我们官府见!

    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伶牙俐齿!”

    虞七毫不畏惧,笑弯了眼:“没问题,您慢走。”

    二麻子冷哼一声,郁结了满肚子火气推开围观的众人后离开。

    原本还打算拿走货物的人们也是人精,转了转眼珠子,便决定一并再等七日,看二麻子究竟拿得到钱不,再做打算。于是,便也打着哈哈缓缓散去。

    果然七日之后,一队人敲锣打鼓地从聚艺坊出发,往二麻子家中而去,吸引了一众看热闹跟随之人。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箱一千两银子一一点算清楚后扬长而去,留下一堆艳羡不已之人。

    王二麻子笑得脸上开了花,整个人抱紧箱子,老母鸡护食般驱逐围观人群。

    “快走别看了,别看了,都是我二麻子的,谁敢乱动,我官府可有人啊!”

    这么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对聚艺坊放下了心,也不再去找麻烦。聚艺坊的生意彻底步上正轨。

    一晃便到了过大年。

    节前聚艺坊生意不错,买来送礼的客官陡然增多。虞七和柳荷苒便放了伙计们三日的假期和多出一倍的月银,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城西小院里也备好了一桌丰盛年夜饭。离开虞家后的首个大年,人未齐整,但也还是要笑着过不是?

    往年按照惯例除夕会有宫宴,邀请朝廷三品以上文武百官赴守岁宴,欣赏歌舞,共同守岁至第二日凌晨。只是今年,由于康帝一直未转醒,国内正逢流寇作乱,外敌虎视眈眈,宫宴便也简化不少,省去诸多繁文缛节,请诸位大人吃顿饭,便放他们自行回去无需守岁。

    身为七品翰林院编修的柳天宁本不在受邀重臣之列,不过由于难得一见天才之名,被特许参加。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宫宴是个折磨。

    上菜大多数都已凉透,味道自然大打折扣,更没人会在暂代皇权的东宫太子面前,让自己吃得满腹饱胀,基本都是恪守着规矩,随口夹几筷子罢了。

    从宫门出来,拜别同僚,怀中抱着叫人艳羡由太子殿下亲口上次给自己的贡酒,柳天宁登上马车。

    “公子,可是回府?”

    手中摩挲着光滑的酒坛,柳天宁不自觉便透过散发而出的酒香想到一个人,浅笑道:“先去城西,再回府。”

    “是。”

    车夫才不多问,驾起马便往城西而去。

    下了马车,他严格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确认没有一丝褶皱之后,才鼓起勇气敲响小院的门。

    “来了来了,玉兰,肯定是宝儿回来了,快去开门。”

    里面隐约传来柳氏的声音,很快,门便被打开了。站在门内的玉兰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睛里却带上错愕:“表少爷?”

    “玉兰,谁呀?”

    柳荷苒的身影出现在后面,当她看见门口站着的柳天宁时,也感到错愕。不过只一瞬便被喜悦替代:“天宁,快进来快进来,这天寒地冻的,外边凉。”

    柳天宁略感不好意思:“姑母。”

    除夕夜来叨扰,好像失策了,鬼使神差地忍不住。

    虞七好像还没回来,他被热情安排坐在庭院里已经摆好碗筷的桌前,对众人的好意有些应接不暇,便提出帮忙上菜的请求,目光却忍不住频频往大门晃荡。

    虞七裹着一身厚大氅,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一路走回来,她正巧在心中盘算完开业一月的账目,略有所盈,而后伸手推开了自家地院门。

    院子里已经升起了庭燎,明晃晃的火堆上燃烧着摇曳的火苗,给清冷的夜添了几分暖色。

    她垂下眸,轻轻掀起唇角:“娘,我回来了。”

    可是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浅笑的眸,愣了片刻,迟疑道:“你来了。”

    “我刚从宫里出来,想着今日是除夕,把宫里赏赐的贡酒带来赠与姑母。”柳天宁有着一双漂亮的眸,温和说话的时候眸里总是有潋滟水光。

    “……”虞七点头,不再与他说话,麻利地挽起袖子帮忙上菜。

    一桌人围在一张桌旁用年夜饭,桌子不大,显得有点拥挤。

    柳荷苒、虞七、柳天宁、春苓、玉锦玉兰、张麽麽。还是七人,只是有人已经永远离开。

    柳荷苒打破沉默:“从我们搬到这里之后,就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了,大家动筷子罢。”她率先夹了一筷子鸡丝到柳天宁碗里,“招呼不周,天宁多包涵。”

    柳天宁连道:“姑母,是我叨扰了才对。”

    “瞧你,这么拘束作甚,到姑母这儿来了就放轻松。”柳荷苒唇边带笑,眼神似是不经意地往虞七那儿斜了一下,见虞七只顾低头吃菜半分反应都无,她心里轻叹口气。

    饭吃完后,玉锦玉兰收拾碗筷,剩下的人围在庭燎旁,一边烤火一边说着话绣起了花。

    借着火苗的掩映,柳天宁悄悄抬眸打量她的眉眼。这是他这一个月来难得能找到机会这般近距离地与她坐在一处,仔细端详于她。当她今日撩起袖子上菜之时,他分明瞧见她向来莹白如玉的手指关节处生了红肿的冻疮。但她表情却始终淡淡的,仿佛不痛也不痒,眼里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如她此时静静凝望着摇曳的火苗。

    火光在她脸上洒下摇动的红光,也没能烤融眼眸里筑起的寒冰。

    虞七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偷偷落在自己身上,不用对望过去她也知道是谁。

    只是……

    “夜深了,表兄不回去家中可会担心?不如我送表兄一程。”

    “……啊,好。”

    柳天宁跟在她身后起身,向柳氏和诸位一一告别后,两人一块走出院门。

    两人都穿着大氅,远远看去像两只毛茸茸的貂。

    虞七转过身,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然后无比郑重地朝他行大礼,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两手交叠,深躬弯腰:“表兄对我们的帮忙,宝儿铭记于心,此大礼是为了表达谢意,是表兄应当受的。”

    “我……没做什么的。”柳天宁立刻手忙脚乱地去虚扶她。

    虞七缓缓起身:“其实,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你,我们无法进天牢看望父亲,不会有银钱资本能开聚艺坊,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柳家的当铺最近生意少了许多,你却依旧执意抬高了保管费,这是刻意在将客人往聚艺坊赶,我知道的。”

    “没有。”他涨着脸否认,怕虞七知道后便不再同意他这么做。

    “……只是,请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若是我娘知道你情愿做有损柳家的事来帮我们,她也会受之有愧的。”

    “……”柳天宁低下头。

    “其实我娘呀,最希望看到柳家繁荣昌盛,表兄可要多多努力,赶快为我找个嫂子呀。”

    “……”柳天宁怔怔地盯着她蓦然璨如夏花的笑靥,心中苦涩泛滥而出。他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好。手在身侧攥紧成拳,指节发白,快步越过她往马车走去。

    在登车前,他轻轻松开手,侧头轻声道:

    “除夕快乐。守岁别太累。”

    而后没有等待虞七给反应,登上了马车。马车向城南驶去,穿过一路上满巷子人家院中升起的庭燎升烟,向夜深之处而去。

    留下虞七在原地抿紧唇,转身回院,阖上院门。

    大年过,栾京里又回到往日的正常生活。

    虞七和柳荷苒一同去寺庙中求签,祈愿能够顺利救出虞重阳,她们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了。平安符一人一个,虞七多拿了一个。

    等回到家中,平安符在掌中捏得死紧,她才恍若回神。

    一声不响地关上房门,将多出的这个平安符扔进炭盆之中,眼睁睁地看着黄纸慢慢染上焦黄之色,一簇火苗陡然升起,无声地将黄纸烧成了黢黑的碎屑。她用钳子将碎屑拨弄到炭底下盖住,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然后理好衣裙重新出去。

    二月二龙抬头,以往将由钦天监主持,由圣上亲自向上天祈福,祈祷老天爷保佑大霖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丰盛。今年则由太子殿下亲自操持。

    老百姓们对谁来祈福并不关心,反正都是皇室血脉真龙天子一裔。只是,今年钦天监的卦象,似乎格外凶险,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连虞七她们关起门来经商的都听到各种流言微辞。

    庚子年,地火明夷卦。

    上坤下离。

    上方为地,下方为火。寓意火在炙烤大地,光明隐于地下,会有流连不利之象。至于不利是出自天灾还是人祸,则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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