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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邯郸的驿馆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贺喜的人流使往日狭小冷清的驿馆变得拥挤热闹,门前街道停满了锦轿、马匹,更聚来无数的赵国百姓,看着这盛大的婚礼。

    身着锦衣的吕不韦和身着新郎服饰的子楚在驿馆内外穿梭着,向着前来贺喜的高朋打着招呼。来宾相互攀谈着,吃喝着,祝福着,直到天近傍晚。

    驿馆恢复了清洁与平静,屋内点燃起红红的蜡烛,使一切充满喜气和幸福。

    吕不韦坐在摆满美酒佳肴的桌前,陶醉在自己所安排的非凡婚礼当中。他等着,等着子楚和赵姬前来,共同分享彼此的幸福。

    自从他与乐毅一起下山到燕国,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商旅之中。他率领着庞大商队往来辽东、胡、燕、赵,甚至连正战乱的魏、秦、韩亦照常经营。他买闲卖需,互换奇缺,冶炼铜铁,短短二年,竞使燕国国库有了大量积蓄,还改变了燕国固有的轻商观念。特别是辽东的马匹和赵国的弓弩,让燕军不断充实和壮大。

    当乐毅的大军占领齐地大部时,吕不韦奏请燕王,将列国盐业掌控燕国。果然,他的掌控换回的是丰裕的粮食和良种的战马及华丽的锦缎。

    他本想再给燕国换回这些奇货的生产技术,可当他看到燕王听信哑言,罢了乐毅,便亦坚决请辞。他将燕王赏赐的一切分发了百姓,孤身来到了赵国。多年的奔波让他觉得邯郸倒是理想经商之地,何况这里有他更多的人脉关系。

    他先寄居在朋友舍内,靠着原有的信誉少取勤卖,又积下商资。不几载,他已有了商队、铺店,成了邯郸城内有名气的商人,行走在大夫和贵戚之间。

    那日聚会,经商的同行史清拱手问道:“吕兄!燕王赏你千金,你却散于百姓。而来赵都,却又营商谋利,这是为何?千金已够你受用几代,何必再行劳作呢?”

    吕不韦一笑,向着与座诸人拱手。“史弟差亦!为商之道,不在私积几何,而在互通有无,与人方便。故商者不观舍金,只看奇居,是以此修商者贤德。不韦自知德浅才薄,散金、劳作皆为修养自己而亦!”

    “吕兄此言,晚生敬佩!”史清拱手。“听闻吕兄曾求师鬼谷子,其弟子皆为列国显赫之人,吕兄为何不投奔其下,亦可封候拜爵?”

    “不韦正因得鬼谷先生授商经,才有此成就。”吕不韦看看桌边的贵戚、官吏。“先生说,行行皆有王者、贤者、圣者,乃自修而成,非他人能代修。当今天下,虽不以商为贵,可不韦看来,他日必可逆转。是故先生曾赠奇书,专以治世之道,告诉不韦,如想弃商,只读此书,便可得治世绝学。可不韦坚持商道,把它放于闲厨,不曾看得一眼。”吕不韦终于有机会将原想的计划巧妙地说出。

    “什么?吕兄有治世奇书?”赵无可惊奇地问道。

    “鬼谷子当今奇人,传你奇书不足为奇!”史清亦羡慕语气。

    “看你二人,有何大惊小怪!”吕不韦淡淡一笑。“先生著此书,将秘籍内藏于真经之中,弟子们虽偷看过,却各得少许妙理,不能全解。故先生赠我之时,再三叮嘱,此书只可转贤德之人,不可与名利之徒。”他叹了口气。“不韦思之良久,终觉德才不具,故只能等待他日有了贤德,再看此书!”

    众人不再言语,默默地想着得此书的方法。

    吕不韦心里暗笑,看来他正要办的一件大事不愁资金了。

    原来,吕不韦无意之中结识了贫困的子楚,细谈之后才知子楚是秦国送来赵国的人质。皆因秦、赵时战时和,两国存在敌意,赵国根本不善待子楚。而秦国呢!子楚的父亲安国君虽为太子,却有二十个男儿,子楚的母亲夏姬更是众多妃子之中不受宠爱之人。所以子楚被送来赵国当了人质,两方都不重视,他常常一人以酒代饭。可吕不韦却没有慢待子楚,他觉得有一个机会,更能施展他商道才能,并把它推向顶峰。于是,自己暗地有了一个谋划,而先卖书积资就是这谋划的一步。

    果然,宴后第二天,史清便拿着赵王之弟,列国名扬的平原君手牌来邀吕不韦入府宴席,吕不韦答应改日准到。晚上,赵无可拿着将军赵括的手牌亦来邀请,吕不韦故意告诉他,明日已赴约平原君,后日可赴将军宴请。

    待客人走后,一旁的子楚问道:“何故值赵国两位权臣争相宴请?”

    吕不韦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啊!”

    子楚有些疑惑。“为我?我一闲居之人,感先生不弃,常以礼相待。又与先生学些营商之术,足矣!”

    “子楚啊!别人不看重你,可不韦确觉你为人厚道,大智大慧,非俗人可比。故想卖掉随身一宝,以助你荣耀门庭,成大贤大德之人!”吕不韦动情地看着子楚。

    子楚听毕,扑通跪倒,泪水流下。“先生,为子楚一闲放之人,让先生卖宝,实感子楚!”他膝行两步,走至吕不韦近前。“他日子楚真有出头之日,定当厚报先生!”

    吕不韦一笑,扶起子楚。“不韦视金钱如粪土,只重才德,子楚虚心求教,视我为师,不以商轻,不韦破干金亦值!”

    两日之后,就待吕不韦以五百金要把书籍卖于平原君之时,赵王的内臣却出现在吕府。他将千金抬至大厅,拿走了吕不韦手中的《文始真经》。

    平原君眼见奇书就要到手,却又被人抢走,可他没有办法,那毕竞是赵王啊!无奈,命家人抬着五百金怏怏而归。

    吕不韦看看惊慌万状的子楚,点点头。“子楚,这便是奇货!而你能将此宝告知赵王,使之得到,日后赵王再不会待慢你了!”他看着内臣送来的干金。“子楚,为师将这些都与你,你可知如何使用?”

    子楚摇摇头。“依子楚现在花销,怕是难以花完。”

    吕不韦亦摇摇头。“子楚,日后你尽可与王候将相之子比阔,荣耀你门庭之事不会太久!”

    “可这是先生卖宝所得,子楚心里不忍啊!”

    “有价不为宝,无价才算宝!”吕不韦一笑。“为师会帮你寻无价之宝,这有限之资何须计较。”

    自此吕不韦与子楚已成莫逆,不出三日,便相邀互饮,而随饮之人,亦是当朝权贵或列国名士。

    那日,子楚来了酒兴,非与先生对饮。二人来至内厅,席坐在床榻之上,隔桌而坐。家人摆上菜肴、酒杯,二人便边谈论着列国之事,边举杯慢饮。

    “先生可知今日子楚为何高兴?”子楚透着笑迷迷的表情。

    吕不韦笑了笑。“准是又遇故乡之人!”

    “非也,”子楚摇着头。“故乡秦国正兴兵诸候,且连连取胜,每日皆在庆功之中,谁还问及子楚这个人质!”

    “那便是又结识了名士!”

    “非也!”子楚得意地笑着。

    吕不韦沉思一会,摇摇头,突然一笑,指着子楚。“定是遇到了可心女子交   欢!”

    “非也!”子楚笑得更浓。“子楚随先生行走在贵戚权臣之间,亦出入红楼绿瓦,何样女子未曾近身,怎会因一可心女子而如此!”

    “那为师可不知了!”吕不韦眼巴巴望着子楚。

    子楚停下笑声,声音放小。“子楚爱上一人,一日不见,便觉心内翻腾。”

    “嗨!”吕不韦笑道。“就为这事!应该,应该。也怪为师大意,不曾考虑于你。你正值盛龄,当有内人侍候身傍,亦该育有子嗣。你说,哪家女子如此让你心动,为师自当出面下聘!”

    子楚举杯邀饮,一干而尽,放下杯子,品品舌香,稍一迟疑。“先生,子楚说来,不可怪我!”他见吕不韦笑着点头。“是先生家的舞艺之人。”

    吕不韦停下笑容。“你可说是赵姬!”

    子楚点点头。“那日你我饮酒,我中途如厕,行至后厅时,便见两女子束妆起舞。其中一女,俊俏天仙,身形如画,舞姿优美,优其那双凤眼,只单单冲我一笑,子楚便已醉倒。回去之后,便不思茶饭。”他有些伤情。“中间几次偷来府上,本想一睹而足,却日夜难忘。今日听家人说先生要再纳两妾,子楚实怕空欢,故才大胆说与先生!”

    “唉!子楚!你向为师要何物,为师都曾满足与你。可赵姬乃是为师遍寻赵国,才得此美女。她本是被抄斩的王亲之后,抄斩之时,正在奶妈之家,才躲此一劫。她生性丽质,皮肤鲜嫩,只是长在贫困之家,未曾调教。为师重金索得,几经调教舞乐,风雅,这才如出水芙蓉,光丽照人。”他叹了口气。“为师苦心,还不是为了自己有一称心爱妾,本来今日就想纳其入室。”

    “先生!”子楚长跪起身,面带恳请。“先生对子楚大恩,已难报答。今日索求,实则不该!”他流下泪水。“子楚心痛,为何子楚平生之爱又要空成悲歌?”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不韦沉思片刻,示意子楚坐下,又长叹一声,转向门外。“请赵姬过来!”

    家人应声而去。

    吕不韦看着流泪的子楚,情深意切地说道:“你称我为师之日,我便以你为子,父子之情,你当体会。哪有父亲不爱宠儿子,为师亦然,你今日所求,为师答应,你可善待赵姬,别负我心!”说完,吕不韦陷入痛苦之中。

    子楚听罢,即高兴又感动,他再次叩拜于榻,含泪说道:“先生自此当为子楚义父,子楚有一块秦地,亦当与先生一半,先生归西,子楚扛灵入土!”

    吕不韦听罢,渐露笑容。“有义子一语,我亦宽慰,快快入座,你当敬我三杯!”

    “当然,当然!”子楚破涕为笑。

    赵姬推门而入,面带微笑,轻展身姿,施礼两人。

    子楚忙拱手还礼,眼露惊喜,不离赵姬身形。

    “此为义子子楚,胸怀大志,厚实之人,亦是秦国王族子弟。”吕不韦介绍道。“子楚心怡于你,愿明媒正娶,贵为夫人。你可愿意?”

    赵姬一怔,随即看着子楚,四目相对。赵姬脸显红润,眼放情光,子楚更是眼中闪亮,期盼有加。

    赵姬低下头,娇言细雨。“赵姬虽为贵戚之后,可早已沦落乡野,蒙大人恩赐,才踏入富贵,一切尽听大人安排!”

    吕不韦笑道。“你二人倒是天生一对!我做主,择良辰吉日,与二人完婚!”

    竖日,子楚已邀巫师来至吕府,查完二人生辰,定下了婚期。

    眼见婚期已近,吕不韦和子楚分咐下人收拾新房,通告高朋,单等大喜之日。

    吕不韦回到府上,己是掌灯时分。他洗漱更衣,走至内寝,赵姬已和衣躺卧床上。

    想着赵姬即将离去,再见她动人身形,吕不韦窜上床榻,揽其入怀。二人互相拂摸,口亲舌舔,喘语吟声,直到云雨大作,久久不疲。

    总算风雨过去,二人气喘吁吁。

    赵姬倒在吕不韦怀中,好久才睁开双眠,甜甜笑道:“奴家已不见红事,怕是已怀上孩子了!”

    吕不韦没睁双眼,微笑着,陶醉在赵姬言语之中。好久,他缓缓说道:“若是男儿,我定叫他当上秦王!”说完,他拥过赵姬,又压在了身下。

    吕不韦陶醉在美好的回艺之中,全然没有听到子楚扶着赵姬走进大厅的脚步声。

    “子楚及夫人给义父请安!”子楚和赵姬身着大红锦袍给吕不韦施礼。

    吕不韦回过神来,笑容满面。“义子大喜!你与夫人皆无亲人在侧,我就以长辈之份,与你二人新婚祝福!团圆之宴,理当共饮。”

    二人再谢。随后,子楚连连敬酒,赵姬亦举杯陪饮。

    吕不韦笑道:“知你二人新喜,不相再扰春霄一刻,仅数语便归。”他已有些醉意,他看着子楚。“当时刻记住王室身份,胸怀大略,义父会为你铺平入主王庭之路!”说完,他起身走向厅外,家丁已候在那里。

    子楚带赵姬目送吕不韦离去,回身看着更加动人的赵姬,喜不自禁。

    他伸手托起她,快步走向内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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