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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关

    窦泰既是高欢的发小,亦是其连襟,其妻娄黑女正是高欢正妻娄昭君的小妹。两个之间的亲厚,自是不必说。故此窦泰这所谓“高王麾下首将”的称号,乃至他得授西道大行台得以独当一面,固然是因为他忠心耿耿兼战功赫赫,却也免不得遭人诟病,暗地里说他仰仗裙带得势。

    窦泰亦知此节,常常以之为恨,是故一心想要博取大功,也好堵住了别人的嘴。此番破取关中的滔天大功就在眼前,以他这急性子,心里早是痒痒到不行。若非潼关实在是天下少见的险隘,宇文护守得又实在是紧,窦泰真是恨不得以十换一,立时就打进了潼关去。

    后来还是部属们苦苦相劝,说道:“若作不计代价全力硬攻,就怕大行台所部损耗太重,日后即便进了关中,只恐无力再行西进,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窦泰悚然一惊,这才听了进耳朵去,总算是按捺住了性子,令各部轮攻、填壕堆垒,步步推进,又分兵拔取周遭附堡,以断潼关臂膀。凡此,是所谓“蚕食”之策也。

    窦泰自个心里头琢磨,这般下去虽是慢些,可最多旬日之内,也该耗光了潼关里的箭矢木石,到时一阵猛攻,自该破关而入。潼关既破,那么千里关西之地,就叫作一马平川,坦坦在前。。。

    正憧憬时,忽然“噩耗”传来---潼关西贼居然还有余力反扑,更一鼓拿下了小关!

    窦泰闻此,简直怒不可遏:“混账西贼,焉敢欺我?”他只担心失了小关,那么破取潼关的时日怕是又要随之推迟,急怒攻心之下,就觉着一刻也等不及,当即下令整军出发,欲图复夺小关。

    有部下劝谏:“营中毫无准备,这时仓促整饬,匆忙进兵,就怕中了埋伏。”窦泰勃然大怒,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更大骂道:“潼关统共就那么几个西贼,就算有埋伏我又有何惧?说来说去,就怪你等犹犹豫豫,非要弄什么缓缓‘蚕食',若照着我说的日日猛攻,这会儿潼关早已在手,遑论小关。今日若夺不回小关,你等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窦泰强令:“限半个时辰内出发。”于是河畔大营里头,东军好一通鸡飞狗跳。衣甲不整都算是好的,不少人出营时,蓬头垢面、嘴里头还嚼着半块胡饼。一路之上,口出怨言者不绝。

    东军匆匆赶往麟趾塬,走得太快,几万大军硬是给拉成了一条脱节的长蛇,游弋于河畔、塬间。蛇儿虽大,却是呜呜哎哎,有气无力。

    。。。。。。

    若说东军是地上这条迤逦散漫的大长蛇,那么西军就是自那九天之上突如其来的鹰隼,铁爪铜喙,振翅翰飞,且数只齐至!

    中间这一只巨鹰,正是宇文泰的六千骑。他率部伏在潼关墙后,静待东军抢到小关跟前时,突然自潼关里杀出,直接贯穿了整个蛇肚子,顿然把东军截作两半!又作纵横穿插,不断把惊慌失措的东军切割得更碎、更乱。

    南边这只苍鹰,是小关里裴果的八千华州兵马。一俟东军近前,关上先是一阵强弩、滚木、山石打下,照着东军就是兜头一击。

    窦泰急欲夺回小关,领着先锋亲至关下,却教一记给砸得实在不轻,正纳闷小关里如何会有这般猛盛的守势时,忽听得身后喊杀声震天,一回头正看到潼关里杀出的西军,他面色大变:不好!西贼真个有埋伏!

    他也是打老了仗的,即便只是粗粗一看,如何看不出来这麟趾塬上已是变了天?好在潼关里杀出来的,似乎也就数千骑,己军毕竟人多,想来还能抵住罢。。。

    这般想着,窦泰急扯马缰,就待回身去战。不想周遭鼓声震天,身后小关关门大开,一彪骑军凶猛杀出,不但如此,关楼两侧亦然绕出两部步卒,前有长矛森森,后有箭矢如蝗,一发杀将过来。南方苍鹰,一化为三,其势如潮!

    有“征东将军裴”的旗号在西军阵中竖起,窦泰的脸色变作煞白:糟糕糟糕!西贼竟然来了这许多人,连裴果这个贼子都从华州跑了来,此非蓄谋已久乎?”当下强自镇定,且战且退。

    裴果也不心急,死死咬住东军尾巴,一层一层地剥皮。

    窦泰跑得一阵,将近潼关那里时,就见四下里早是乱成了一锅粥。西军骑士赶羊也似,到处在催乱东军的序列。东军给截成一个个小块,只得各自为战,士气也好、战力也罢,全都跌到了谷底。

    这里西军打起的,赫然正是“丞相宇文”的旗号,窦泰一眼看见,魂飞魄散:完蛋了!竟是宇文黑贼亲至!我。。。我危矣!

    一念至此,窦泰再没了力战回天的念头,只想着冲破重围,先逃得一条性命再说。麾下见他如此,自然也是掉头就跑,谁肯死战?本来还算将就的阵势倏然溃去,全军大乱。

    裴果觑个真切,立马挥动马槊,华州军蜂拥而上,追在东军后头一阵掩杀,好不惬意。

    宇文泰自也看到了这一切,领着精锐骑士直奔窦泰旗号追去,搅得本就混乱的东军又是一阵大乱。

    两只大鹰猛啄猛抓,大蛇已是蜷缩成一团,仔细看时,更谓断作了数截,遍体鳞伤。

    求生心切,这一刻窦泰也是发了狠,一马当先,手中槊舞得旋风也似,一路劈倒十来个西军骑士。身后东军呼喊不歇,随之奋勇冲击,当面西军不敌,竟教窦泰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来。宇文泰追之不及,远远瞧着,也觉心惊。

    已近麟趾塬北头,窦泰只需越过远望沟,沿着黄河河滩便可逃归大营。这当中还有个黄巷坂险道,只容十余骑并行,正有东军把守,只需赶到那里,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

    可惜,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九八。

    号角长鸣,远望沟的密林里冲出来乌压压一部人马,“鹰扬将军宇文”的大旗迎风招展。这是潼关守军组成的北路雄鹰,伏在窦泰的退路之上,这时豁然露出身形,扬起了森森利爪,狠狠就是一击!

    本就奄奄一息的大蛇遭此迎面痛击,瞬间溃散,作了七零八落。远望沟里,处处皆是东军败卒,哭爹喊娘,各自奔命。

    宇文护催动坐骑,盯紧了窦泰的旗号不放。不久那“西道大行台窦”的大旗跌落尘埃,窦泰欲作隐遁,可他身上雪亮的银甲实在醒目,宇文护渐趋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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