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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惊马

    宇文泰固然不肯松口,元修他等却也不肯就此放弃---情势所迫,总还是指着事儿能往好的方向去,因此每每催促裴果,要他以私谊力劝宇文泰致信关中,再为请示。这么一来一去,便费上不少时日。期间三王便时常邀请关中与河北两地特使宴饮,往来频繁,所谓增进“情谊”是也。

    这一日晚上正约了有一场夜宴,裴果与宇文泰拾掇妥当,正待出门,忽然门外跑来一位元修信使,说是平阳王突然要事在身,当日宴饮取消。裴果欲仔细询问缘由时,那信使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就此匆匆而去。

    裴果有些发愣,宇文泰却是哈哈大笑:“话不投机,我本就无意前往,这些日子去赴宴不过是碍着果子的脸面罢了。如此,正好,哈哈。”

    说也奇怪,此后连着数日,宴饮全无,三王好似浑忘了宇文泰这位关中特使的存在,甚至裴果这里,居然也没一句话交代。

    裴果越发疑惑,也曾寻人打听一番,只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宇文泰则同没事人一般,全不在意,每日里自顾自在洛阳城内外闲逛。今儿个兴致所至,一个人骑马出外,跑得甚远,不觉到了北邙山脚下。这地儿一侧是绵延山丘,另一侧则有清清谷水流淌,景致颇佳,于是他跳将下马,边是缓行,边是观景。天气虽作晴好,到底犹是冬日,近处山坳里阵阵寒风吹来,叫他铁打的身子也觉着冷,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狐裘,把脖颈儿遮掩得更严实些。

    寒风不减,源源不断自山坳里袭出,宇文泰一跃上马,便待驰出一段,躲开了去。恰在这时,一阵“喳喳渣渣”声自山坳里传来,继而好几只扁毛畜生扑腾而出,振翅间,早是飞得远了。

    宇文泰眼尖,一眼辨出这几个皆尖嘴长尾、腹白背黑,可不正是喜鹊?当下心里头嘀咕:冬日里瞧见这许多喜鹊可不寻常。。。怎么着?莫非有喜事将近?

    不容他细想,那山坳里又是声响大作,这次动静极大,隆隆隆隆,震彻耳际。。。

    宇文泰惊愕莫名,眉头随之皱起:这声响。。。听来正是轮辋辙地所致,莫不是有车马狂奔而来?可这御夫是患了失心疯不成?怎会这般样子驾车?怕不就快要颠翻了过去。。。

    隆隆声愈近,转眼从山坳里转出来的,不出宇文泰所料,果然正是一驾狂驰中的马车!居然还是双马车,车厢外饰也颇为华贵,足见这车子的主人,定必不是凡人。

    只是宇文泰定睛看时,车前空空如也,压根并无御夫其上;后头的车厢则遮得严严实实,想来是冬日里特意加厚以避风挡冷,因此全然瞧不见内里的情势。

    难怪!原来是惊了马!瞧这架势,怕是连御夫都跌下车去了罢?

    只一眼,宇文泰已猜得七七八八,赶忙扯动马头,往边上急避---那车马来势凶猛,不巧得很,其前冲方向正是他这边,若教撞个正着,多半要送了性命。

    不过眨眼功夫,车马隆隆而过,擦着宇文泰身侧,堪堪不过两尺!劲风刮在脸上,隐隐竟然生疼!

    此刻没了御夫掌驭,并驰中的双马惊惶乱窜,一个想往左,一个欲奔右,整驾马车早是东倒西歪,眼瞅着就要翻毁。便在这时,车厢里传出“啊”的一记惊叫声,叫声其实不够尖利响亮,反是有些沙沉,好在宇文泰近在咫尺,耳力又佳,这便听个清清楚楚。

    不好!车厢里有人!宇文泰面色一沉,双腿不自禁用力猛夹。嘘律声里,胯下马早是箭射而出,几步追上马车,横向里距离车厢只在一尺开外。

    车厢里再次喊出惊呼声,依旧沙沉。

    咦?这声音,怎的有几分熟悉?宇文泰心中莫名一紧,无暇细想,脚蹬处,腰腹猛然发力,竟是生生跃离了马背!他双手探到车厢上缘,发力紧扣,整个人挂在了狂奔中的马车上!

    宇文泰虽然勇武,可他又不是古之恶来,双臂可没有千斤巨力,哪里扯得住两匹疯驰中的惊马?遑论马车沉重,带起来的冲力愈加恐怖。因此他打定主意,借巧劲钻入车厢之中,好歹救了人出来先。

    只见宇文泰双手使力,拉起身躯,一双腿则缩将起来,猛然间再展开去时,已是准准自车窗处撞入了车厢之中!

    车厢里惊叫不绝,正有一道身影斜躺在里头,瞧形姿便是个女子。光影昏暗,可瞧不清这女子的长相,然而香氛阵阵,扑鼻而来,叫宇文泰心中无端端生出几分荡漾。

    马嘶如雷,身下颠簸愈发剧烈,天知道这马车几时就要撞毁。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泰双腿再出,使出浑身劲力,轰然声里,早是将车厢尾板踢散了去。日光陡然大盛,宇文泰双目圆睁:“呀!是你!”一言未毕,他双手如电,抄起那女子,一合身自车尾滚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总有七八圈罢?仿佛那年大漠里裴果勇救九真的故事重演,宇文泰叫撞得七荤八素,头脸、手上不知擦破多少处,然而怀中女子,叫他搂得结结实实,几乎毫发无伤。

    两个未及说话,不远处传来轰然大响,伴有水声哗哗---终究是右边那马儿力大,马车向右倾翻,连马带车,一古脑儿跌入道畔谷水之中。水冷彻骨,长长悲鸣声里,两匹马儿皆为沉重的马车所累,沉入河中。

    宇文泰已是扶起怀中的女子,更脱开了两手。那女子惊魂未定,见到两马惨状更是花容失色,心知若非眼前这人相救,今儿个怕不就要永沉谷水河底,正待发声致谢,却听宇文泰轻咳一声,温声道:“公主,可无恙?”

    女子一怔,定睛看时,不由得脱口而出:“哎呀!怎么竟是宇文将军你?”

    原来宇文泰无心相救下来的这位女子,赫然便是那日景乐寺里叫他念念不忘的平原公主元明月!

    “咦?你怎知我是。。。”

    两个不约而同,各自说出这半句话来,却又同时收住,继而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发笑了起来。

    “宇文将军雄姿英发,那晚虽只是匆匆一瞥,妾身。。。嘻嘻,妾身可不曾忘了去。”元明月先开了口,笑靥如花,方才那惊惶之状,一扫而光。

    眼前平白生起了万千华彩,一瞬间仿佛春暖花开,宇文泰就觉着一阵阵的迷离,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吃吃道:“公主。。。我。。。我也不曾忘了公主。”

    “将军你。。。”元明月只是抿嘴轻笑,并不追问宇文泰如何知晓了她便是平原公主。

    两个站在那里,这般对笑着,本是清冷的空气里,不知何时,尽多旖旎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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