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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把柄

    到底还是来了。斛斯良心底一个咯噔,强笑道:“裴郎君,咱可是说好的。。。如今妙儿女郎好端端在此,我也不曾欺辱了她。。。”

    裴果咧开嘴,笑得阴阳怪气:“莫急,莫急,我并无伤你两个性命之意,只是还有些许事体,需得你两个帮忙罢了。若做得好,即刻就放你两个走。。。”说到这里,豁然又把面孔一板:“若做不好时,那可对不住,先前所说,统统不作数!”

    “你。。。”斛斯良又急又怒,待要争辩,可一抬眼就看到裴果双目中正闪过数道厉芒,又想起来时路上裴果杀人不眨眼的狠毒劲儿,顿时就泄了气,嚅嚅道:“若是裴郎君要我两个做的事不算太难,那么耽搁点时辰,也没甚大不了,没甚大不了。”

    丁五早是垂了头,不敢正眼去看裴果,这会儿也不知是酒瘾犯了,还是心存害怕,以致浑身发颤,抖个不停。斛斯良明明自个也怕,偏还在肚子里暗骂:丁五你个胆小如鼠的夯货!早知你这般怂一个,今儿个就不该理会你去偷酒。

    “不难,不难。”裴果嘻嘻笑着,说得轻描淡写:“洛阳城京畿所在,繁华无双,裴果好不容易在此谋得一官半职,实在舍不得就此离去。可你两个也知,斛斯尚书那里。。。怕是容不得我。所以么,我就想问问,你两个可有计教我,能教斛斯尚书回心转意?”

    斛斯良的面孔刷的一下就白了,惊惶不已;至于丁五,压根就没抬起过头。

    “良先生也知,我与你家郎主本是交情匪浅,还一同做了桩大事情。。。”说到“大事情”三字时,裴果故意加重了语气,斛斯良听在耳朵里,愈发觉着心底发毛。

    裴果轻笑不止,继续道:“裴果自问也没做甚么对不住斛斯兄的事体,实在是不大明白,怎么就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良先生一向明析事理,或许有良先生为我居间转圜,那么事情。。。还有转机?”

    斛斯良一抹额上冷汗,勉强挤出个笑脸:“家主心中所想,在下不敢妄自揣度,可若说是回去说说情,求个转圜,那在下绝不敢有半分推辞,定然尽力而为!”

    话音才落,裴果陡然把脸上笑容一发抹了去,声色俱厉:“放你回去找斛斯椿说情?你是当我裴果傻?还是你斛斯良本就是个傻瓜?想好了再说,若你真个没计教我,那也好办,脖子伸过来,且试试我手中刀利不利!”

    斛斯良倒吸了一口凉气,情知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一时呆在当场,讷讷说不出话来。

    裴果眉毛一扬:“这么看来,良先生大约是没甚好办法咯?也罢,我这就问问这位丁五兄,倘若丁五兄能帮到我,那我也没必要非得留下良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裴果的语气既是冰冷,又带阴森,听来叫人不寒而栗。翟妙儿在旁听得,竟也觉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唇蠕动,似要张嘴说话,终是没曾说出口来。

    斛斯良紧咬牙关,兀自不开口。边上丁五却一下吓得跳将起来,哭丧着脸道:“裴郎君在上,我丁五就是跟在良郎君身后混口饭吃的下贱货,如何能有什么计策教裴郎君?”

    裴果手腕一翻,寒森森的短刀在手:“那你只好去死罢。”

    “扑通”声中,丁五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丁五愚笨,可裴郎君顶顶聪敏,胸中一定早有办法。裴郎君不妨直说出来,丁五做牛做马,不,上刀山下火海,甚么都为裴郎君去做!”

    “啧啧,丁五兄,你可不愚笨,好得很,好得很呐。。。。”裴果倏然收刀不见,负起一双手,悠悠道:“其实倒也简单,我若想长留洛阳,总得弄到一两件利器傍身。如此,斛斯尚书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动我。”

    “利器?”却是斛斯良一皱眉头,开口问道:“什么利器?”

    “能让斛斯尚书忌惮的,于我可谓利器,于斛斯尚书么,嘿嘿,自然就是把柄了。”裴果嘿嘿笑道:“就好比丁五兄能让良先生你为他偷酒,不就是因为丁五兄手里握着你良先生的把柄么?又譬如,我那斛斯兄在后主使,设计弄死了崔暹,本来这桩事体倒也可算是一件把柄,不巧我裴果自个也掺和在内,不到万不得已,此事还是莫要再提。。。嗯,就似此类把柄,两位不妨想想办法,好歹帮我弄些个凿凿证据来,则裴果高枕无忧,也可放心让两位归去。”

    裴果的语气颇为轻松,斛斯良却知这当口再行搪塞,纯属找死,乃长长叹息,说道:“若说郎主有些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没错,确然如此,我斛斯良也知晓不少。可裴郎君想要凿凿证据,那也实在难为了我。就好像崔暹之事,裴郎君自个就深知内情,又如何?敢问裴郎君手中可存有证据?”

    “我自然是没有证据在手,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请了两位过来?”裴果冷笑不已,忽然伸出手,举起两根手指来:“丑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两个最好帮我拿到凿凿证据,若不行,那就只剩得两个选择,要么去死,要么。。。大不了我将你两个关押起来,好歹留下一双人证,以后见了斛斯椿,就以崔暹案说事,他总也要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斛斯良苦笑一声,说道:“郎主岂会在乎我两个的生死?再说了,裴郎君欲以我两个为人证,那也不妥。别人眼里,郎主也好,我两个也罢,皆与崔暹案毫无干系,郎主到时只需推说是裴郎君胁迫我两个做伪证,轻松便可化解。。。”

    斛斯良此言非虚,裴果眉头一蹙,露出不耐颜色来,右手一伸,又往靴间短刀摸去。

    斛斯良觑得分明,焉能不急?忙不迭一指边上翟妙儿,叫道:“裴郎君莫急!我两个虽与崔暹案无干,不还有妙儿女郎在此么?她可是崔暹案里最要紧的人证!”他也是真急了,就怕裴果二话不说,当头这么一刀上来。虽说把翟妙儿牵扯进来,回头斛斯椿得知实情,定必是暴跳如雷,可眼下保命要紧,实在也顾不得了。

    翟妙儿浑身一震,怨怨目光飘散开去,就见裴果也正转过了头,直直看着自己。

    翟妙儿紧咬朱唇,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不必了。”裴果的声音响起,低沉、温厚,直击翟妙儿的心房:“是我自个强要留在洛阳,前途未卜,凶险难测,又何必拖累妙儿?此间事了,妙儿你还是早早动身,远离这是非之地,我才心安。”

    “裴郎。。。”譬如云开雾散,翟妙儿双目中激荡濯濯莹光。忽然她莞尔一笑,说道:“裴郎,何谓此间事了?”

    裴果也笑:“说来说去,他两个到底没甚用处。既然如此,不如我一刀一个送了去见阎罗,好歹先报我遇刺之仇。妙儿你且稍等,片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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