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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幕【黑白】

    东霁帝都,景光城,

    十月三十一,深夜。

    密闭的暗室里,玄衣无垢沐浴着微弱的烛光,若有所思。在与千羽烟云道别之后,这个“男人”顺着岳非言提供的暗道,回到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并带着千羽烟云亲笔写下的信件,来到了这里。

    推开暗室石门时,他没有多想。

    结果闭上眼后,反倒想了很久。

    再睁开时,玄衣无垢的目光落到了烛火旁的那一盏紫黑色的莲花上,眼神里忽然多了些许迟疑。这是一盏像灯却又不像的古物。紫黑色的莲花,在桌上烛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底下的托座是类似于油盏,托起顶端的莲花。其雕工精致,一看就并非凡品。看材质,应该是以暗金霁北特产的暗金打造。

    思量时,玄衣无垢缓缓将个莲花盏托在了手心,并小心翼翼的将这上面的尘垢擦去。他还在迟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莲花盏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玄衣无垢其实并不想用它,但是似乎又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眼下,连天的飞雪让整个东霁以北,成为一片封闭而又孤立的世界。任何人妄想在这个时候穿越风雪,抵达霁北,等同是在自寻死路。玄衣无垢可不在乎,他现在最在乎的,是如何将手上这封事关墨国利益的信,用最短的时间穿过这场风雪,送到夏国主敖椿的手中。

    细嗅间,一粒微尘,令玄衣无垢感到有些呛鼻,遂打了一个喷嚏,结果反倒激起了整个暗室里的浮尘翻涌。刹那间,原本愁绪满面的玄衣无垢,忽然忘了上次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一手握紧手中的莲花盏,一手抬起长袖紧紧捂口鼻,等待这些尘埃落定。这期间,玄衣无垢还在很认真的考虑究竟该不该用这个莲花盏。他想了很久很久。

    事实上,早在玄衣无垢准备密会千羽烟云以前,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结果,他还是来到了这间暗室,并拿起这满是尘埃的莲花盏。

    玄衣无垢找不到更快的办法。

    最终,他妥协了。

    待尘埃落定,玄衣无垢小心翼翼地将这座莲花盏放在桌上,然后取出千羽烟云亲笔所写的那封信,并借着微弱的烛光,逐字逐句仔仔细细,检查其中是否有千羽烟云不想让他知道,且只有夏国主敖椿与她才能看懂的“暗语”。

    确认这些都没有以后,玄衣无垢一手托起桌上的那座莲花盏,然后嘴里开始念叨着一串古老的语言。过程中,原本黑色的瞳仁变成了猩红,手中的莲花盏底座也因为他所念叨的那些话,陆陆续续显示出十二个淡蓝色的字符,为这幽闭的暗室,平添几分莫名的诡异。

    当玄衣无垢念叨完毕,莲花盏的底座上,十二个淡蓝色的字符尽数亮起,接着黑色火焰突然由莲心冒出,将整个紫黑色的莲花点燃!

    看到这一幕后的玄衣无垢,并没有感到慌张。紧接着,他将这座莲花盏再次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上,然后合上双眼,念叨着霁北的夏国,幽深的王宫,以及那张他所熟悉却又无比讨厌的脸。

    黑色的火焰燃烧着紫黑色的莲花,桌上的蜡烛还有一小截便要燃尽。屏息间,玄衣无垢小声地念叨着那个人的名字。

    重复,重复,不断重复。

    时间不知道又在此间过去多久。

    可怜的玄衣无垢,依旧在不停重复念叨着。直到桌上的那根蜡烛即将燃尽,玄衣无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

    却见桌上就差一小截便要燃尽的蜡烛,突然停止了燃烧,并保持住它的火焰,像是一座凝滞的石雕。余光里,游荡在空气里的浮尘静滞悬空。玄衣无垢眉头一皱,随即意识到周围的时间已经被静止。

    此刻,唯独桌上那盏燃烧的紫黑色莲花,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限制。思量间,玄衣无垢冷冷地对着面前的“黑色火莲”喊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却见那簇燃烧的黑色火焰里,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一位肤色苍白如蜡,与玄衣无垢一样瞳仁猩红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了黑色的火焰之中,并于此间朝着玄衣无垢微笑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玄衣先生啊,好久不见啊!”

    玄衣无垢尴尬地沉默了一下。

    望着黑色火焰里,这个丰腴的女人。

    他想避开她的注视,但却因为出于礼节,不得不与她目光相触及。女人的额头有一抹朱砂痣,不过看样子是后来点上去的。尽管腮红摸了不少,但是看起来依然有些血气不足。

    思量间,这个女人搔首弄姿,并率先打破了沉默:“最近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吗?竟让我们圣教在东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突然有空联系于我?”

    “自然是有要事叨扰。”话语间,玄衣无垢忽然想起了这名女子曾经矫揉造作的模样,遂微皱眉头,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与她恭敬道,“还请殷瓷教长,搭把手。”

    “哟!瞧先生这话说的!”殷瓷打量着面前黑色火焰里,看起来不卑不亢,实际上语气里却有些低三下四的玄衣无垢,转而做作道:“玄衣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您可是血衣长老会的肱骨,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您尽管提就好!”

    玄衣无垢听罢,最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将手中的那封信,以黑色火焰点燃。当黑色的火焰将那封由千羽烟云亲笔所写的信件化为灰烬。另一头,这位被玄衣无垢称为“教长”的女人,手中凭空出现一簇黑色的火焰。

    殷瓷微微一笑,却见原本燃烧在她手心的黑色火焰缓缓熄灭。纤细的手毫发无伤,并且凭空多了一封信件。定睛一看,竟是刚刚玄衣无垢点燃的那封。

    “先生的这封信,怎么不封装一下。”望着手中玄衣无垢烧来的原件,殷瓷疑惑道,“难道就不怕有外人趁机偷看?”

    玄衣无垢淡淡一笑:“殷教长又怎么会是外人?”

    殷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笑道:“哎哟,玄衣先生可真是太会说话了!您放心,到时候这封信我一定会亲自为先生送达,绝对不会让其他人过目。”

    玄衣无垢于心中冷笑,接着转而言道:“这封信其实是刚写好不久,上面的字迹笔墨未干,加上事出紧急且突然,遂未能来得及准备合适的信封。但是,鉴于这封信的重要性,以及阅信人之尊贵身份,封装还是很需要的。”

    殷瓷明眸一转:“如若先生不弃,这封装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绝对会让先生满意~”

    玄衣无垢躬身揖手:“那,接下来关于封装的事情,就麻烦殷教长了。”

    “客气,举手之劳~”殷瓷听罢,心想:「向来不用圣光莲的玄衣无垢,今夜竟然突然用它来联系我,并且只为传递一封信?」

    思量间,殷瓷的余光瞥了一下信尾的署名,却见她眉头微微一皱:「这封信是千羽氏的家主千羽烟云写的?那么为何又会通过玄衣无垢之手?」

    殷瓷越想越疑惑,忽然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另一头,玄衣无垢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遂笑道:“殷教长可以待会再过目,不着急。”

    殷瓷抬眼回之一笑:“这封信是千羽氏的家主写给夏国主敖椿的,是吗?”

    玄衣无垢:“正是。”

    “先生需要我将这封信交到谁的手中。”此时的殷瓷,只是匆忙间瞥了一眼署名以及这封信写给谁,并未细看内容,却听玄衣无垢淡淡道:“自然是夏国主敖椿。”

    “先生这是要借圣教的力量,送千羽氏的家主一个顺水人情?”殷瓷疑惑道,她以为玄衣无垢这是在替千羽烟云传信给敖椿。

    “这封信其实是我托千羽烟云所写。”玄衣无垢似笑非笑,“待会等教长细看信中内容便会明白。”

    殷瓷听罢,迫不及待地问道:“玄衣先生这是已经与千羽氏结盟了?”

    “若是此事办成,今后千羽氏或将成为我,乃至我们黑天教,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玄衣无垢犹豫了一下,接着回应道,“而现在当务之急,则有劳先生将这封信,送到夏国主敖椿的手中。”

    殷瓷追问:“依照现在千羽烟云在东霁的影响力,先生这是要拉拢她加入长老会,是吗?”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暂不着急。若想将她拉拢,首先得让她上了我们这条船,只要她上了船,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玄衣无垢冷笑着,话语间夹杂着一丝哀伤与无奈,“就像我一样。”

    殷瓷微微一笑:“这世界最难抵挡的,便是来自权力的诱惑。无论是神,亦或是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很难轻易放手。”

    话语间,玄衣无垢伸出右手并拢五指,置于心上,然后肃然道:“混乱即是秩序。”

    那一头,殷瓷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并接着玄衣无垢的话道:“混乱造就秩序。”

    ……

    同一天的傍晚,

    光阖院内,试剑场东区。

    原本默默练剑的众霜剑,在发现夏晖与韩桀正在亲自指导一位“霜剑新兵”的时候,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围观顺便学习学习。

    结果这一幕,夏晖虽不在意,但也没有想到。反倒是韩桀,眉头一皱,对众人吼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别在这儿凑热闹,给人家新兵增加压力,都走走走!”

    说着说着,韩桀提着自己那只打了石膏的手,然后踹一脚离他最近的那个霜剑屁股。事实上,这一幕韩桀想到过会发生。只是眼下外面大雪纷飞,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有氛围适合孟简练剑。

    试剑场的东区,位于室内。

    里面的兵器剑甲皆由明月柳氏打造,曜光韩氏督办,流云夏氏亲自涉及,可谓是“霁北三友”的鼎立之作。加上这里还有熟悉各类兵器的专业教头。大冬天的,不在这里练剑?去哪里练剑?梦里?

    一开始韩桀并不想来这里,但是夏晖却用上述这番话将他反驳。无奈之下,韩桀不想夏晖生气,遂只好屈从她来到试剑场东区。

    虽然,那些围观的霜剑在韩桀的怒骂下走了部分,但仍有一小部分在远处围观。对比,韩桀瞪了他们好几眼后,便放弃了,转而对夏晖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夏晖想了想:“现在?”

    韩桀:“我担心……”

    夏晖叹息,看了眼面前疑惑中的孟简,转而毫不避讳地对韩桀道:“就,随便练练,不说太深的东西,反正孟简现在连入门都算不上!”

    韩桀想一会,最终还是有些不愿意道:“行吧,那你们开始吧。”

    话语间,孟简握紧了寒梅剑的剑柄。

    夏晖咧起嘴角:“与我对剑,请用尽你的全力,因为我若出剑定不会有半点保留。”

    孟简忽然担心道:“夏晖姐,你不会一不小心,失手把我给杀了吧!”

    夏晖噗嗤一笑:“那倒不会,我会点到为止。但是,在我出剑以前,会先以防御为主。也就是说,我会让你十剑。十剑之后,我便会转守为攻。明白了吗?”

    孟简扬眉:“好嘞姐,那我开始了?”

    话语间,夏晖弯曲左膝,后伸右腿,并将手中剑尖轻轻点地,接着对孟简淡淡道:“来吧!”

    话音刚落,孟简握紧剑柄,于原地弹射出去。第一剑,孟简直接砍向夏晖的肩部。这一剑,他想接着冲锋般的气势,给与夏晖压迫。却见夏晖转动剑柄,火星迸发间,清脆的剑锋碰撞声回响,夏晖很轻松地便将孟简这一剑的气势卸去,接着并与他拉开距离。

    孟简眉头一皱,转而再次朝夏晖挥剑。一招横劈,一招竖砍!他的步伐,急促且凌乱,在夏晖看来到处都是破绽,于是这两剑皆被夏晖轻易躲闪。

    不远处,韩桀有些坐不住了,遂对孟简喊道:“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都忘了?挥剑的时候不要急,步伐千万别乱!”

    韩桀的话,让孟简停下了脚步。

    他大声回应道:“明白!”

    这时,围观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

    夏晖转动剑柄与孟简道:“调整一下吧,你还有七剑可以挥,七剑之后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是「霜切」。”

    孟简没有回应夏晖的话,他咬紧牙关,趁着夏晖说话的功夫再次袭来。夏晖皱眉,侧身避开了孟简这一剑的锋芒,接着孟简旋转步伐,握紧剑柄,于瞬息间模拟刚刚韩桀教他的凝气方式,接着一声大喝,又挥出一剑。

    也就在孟简挥出第五剑的那一瞬间。

    夏晖看见了淡淡的真气汇聚于孟简手心,并转而化作霜花飘零,随后淡淡的寒意扑面而来,寒光闪烁时,孟简于以第四剑、第五剑作伪装,成功施展出了「霜切」!而且是「斩·霜切」!

    那一刻的孟简,感觉到了有一股寒意从心间流淌向他的双臂,但是这股寒意并不让他所抗拒。反倒让孟简在屏息间有了对于夏晖动作的预判!仿佛时间的流动在那一刻,因为孟简的领悟而有了短暂的延缓!

    回过神来的夏晖,在孟简这一剑下,连退四步!周围围观的霜剑们在看见这一幕后,纷纷为孟简拍手助威,并大喊道:“干的漂亮,兄弟!”

    孟简憨笑着回应:“谢谢,谢谢!”

    随后夏晖摆正姿态,对孟简喊话道:“你还有四剑,再来!”

    孟简愣了一下,遂重新调整状态。

    却见两声清脆的剑刃声碰撞响起,夏晖轻松将孟简的这两剑招架。面对如此滴水不漏的防御,孟简的手心开始渗汗。

    他的眼中,夏晖扬剑,直指穹顶,并洒洒地笑笑。今天的她并未身着衣甲,而是一身锦衣,看起来很是干练且飒爽。沉默间,夏晖提醒孟简道:“还有两剑。”

    思量间,孟简竖起手中的寒梅剑。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夏晖听罢,忽而严肃道:“不要这么婆婆妈妈,该怎么挥剑,怎么挥剑!上了战场可没有人听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面对夏晖这突然的态度转变,孟简随即也认真起来。他缓缓合上眼睛,回忆韩桀教他的「凝霜诀」运转方式,于心中默默操控着真气在体内流淌,并试图将真气引导向他的双手,然后在这个过程中积累内力。

    孟简非常有节奏的吸气呼气。

    当孟简再度睁开眼睛,夏晖感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瞬息间孟简再次挥动寒梅剑!这一剑,夏晖感受到了比先前第六剑时更强烈的杀意!

    然而,经过刚刚的第六剑,夏晖早已将孟简的心思看透!屏息间,霜花起,火星落。第九剑被夏晖轻松格挡,结果,就在最后一剑挥动之时,孟简突然眉头一皱!

    他感受到身上的真气,在经过「赤焱九星印」所封住的穴位时,瞬间溃散,并造成了短暂的疼痛,令孟简这最后一剑慢了。

    于是,原本将要推向夏晖眉心的这一剑,被夏晖再次轻松化解。但是孟简并未就此放弃,他还打算挥动第十一剑。结果,寒芒一闪!火星迸发,清脆的剑锋碰撞声令周围所有人耳膜一紧。

    这一剑,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让人瞠目结舌。孟简手中的寒梅剑,也在这一刹那被夏晖击飞,接着在旋转不知多少圈后,落在了韩桀的面前。

    韩桀叹了口气,将寒梅剑收回剑鞘。

    目光里,夏晖伸出去,拉了坐在地上的孟简一把,并关心道:“你还好吗?”

    此刻的孟简,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剑过后的震撼之下,未能回过神来。夏晖感受到了孟简最后一剑时的迟疑,以及细微的异样。但是,她却并没有说出来,可能是因为现在周围有太多的人在围观。

    这时,孟简回过了神:“还行。”

    “最后那几剑,你挥的很好。”夏晖夸奖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远处,正转身准备离去的韩桀背影里。接着她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并转而对孟简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以后没事就到这里来练练剑,跟大家切磋一下。别天天在由衷酒楼里待着。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夏晖提到由衷酒楼的时候,孟简莫名想起了那位雪兮姑娘。不知为何,他忽然关心起此刻,这位雪兮姑娘又在做些什么?

    思量间夏晖已转身追随韩桀的身影离去。只留下孟简一人在原地,被众多霜剑团团围住,并向他请教关于「霜切」的挥斩心得。

    “改天!改天!不见不散!告辞!”

    孟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推辞,并在众人的簇拥下,很快便消失在了试剑场东区。抬眼时,天色已晚,风雪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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