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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幕【寒蝉】(下)

    墨殇消失的这些天,整个城北司都在由他的徒弟周康来负责打理运作。事实上周康的这个行为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批准和许可,但是因为往常墨殇惯性失踪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周康站出来扛大梁,所以久而久之,只要墨殇一消失,周康便“约定俗成”地接管了整个霜剑城北部。

    廉牧并不知道这件事,毕竟这几天他才正式的开始管理整个霜剑的事务。所以昨天他问起夏晖,关于墨殇消失之时,城北部谁来管的这个问题,夏晖说由墨殇的徒弟周康来负责,廉牧竟没有任何的反应。

    廉牧以为,周康的这个行为早在蒹葭负责整个霜剑寒甲司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蒹葭的许可,结果直到今天中午廉牧在跟墨殇讨论起关于“内鬼”的这个事情时,一个先前众人都没有在意的细节,突然令墨殇所皱眉。

    墨殇回到霜剑寒甲司城北部的时候,是十月十五日的下午。这个时间段周康应该正坐镇城北部办事处,处理各种纷繁的行政事务。但是,墨殇回来的时候,周康并不在。最终,墨殇问了半天,转了半天,既没有问到关于周康的去向,更没有找到周康。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倒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直到墨殇回到自己的屋子。墨殇此行回城北部,主要是为了给廉牧整理关于齐寺大火的相关材料。

    中午的时候他已经跟廉牧讲了关于齐寺那场大火的疑点,但是一些重要的部分还是需要辅以材料才能说清。回到自己屋里的墨殇,或许是感觉屋里太冷了,于是想点燃火盆取暖,结果却意外发现,火盆里有张烧地只剩一个字的信条。

    残留的信条上仅有一个“鹿”字。

    看字迹应是小二所写。

    这时,几个疑点突然令墨殇眉头紧皱。

    这个信条从何而来,他与小二往来所用的信鸽呢,为什么没有看见?难道是有人已经查阅小二给他的信条,并作了回复?究竟是谁在墨殇不在的时候出入了他的屋子?

    想到这些,不好的预感,突然在此间涌上墨殇的心头。他望着手中关于齐寺大火的资料,脑海里飞速闪过先前蒹葭跟他说过的一些话。有那么一刻,墨殇本想放下手上的资料,先查清楚信条的事情,但理智告诉墨殇,廉牧还在光阖院等他。

    事有轻重缓急,成年人当有成年人的决断。于是经过良久的思量过后,墨殇整理好了相关的材料,火速赶回曜阁跟廉牧复命。而至于周康此时去了哪里的这件事,暂时被墨殇抛到了脑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午后的由衷酒楼,喧嚣不止,往来者众。楼下的喧闹与楼上的僻静形成了显明的对比。此时的段念正守在楼上的其中一扇门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神情漠然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过客,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里,寒蝉继续与千羽枫华讲述着刚刚没有提到的一些事情,以便于千羽枫华能够更为详细的了解此时明月城中各方势力的情况,以便她作出正确的决策。

    思量间,千羽枫华率先向寒蝉发问:“你对于古依娜等人了解多少。”

    寒蝉犹豫了片刻,缓缓与千羽枫华道:“自云凡归来至今,传闻中的飒部六将目前只有两位现身明月城中,另外四人至今动向不明。”

    千羽枫华:“如今整个夙国,应该没有人比你的情报更加精确且密布,若是你都没办法查到这些,那恐怕也没有人可以查到了。”

    寒蝉:“明面上,我是如今霜剑寒甲司四统领之一的墨殇首徒,但实际上也只有墨殇消失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他所编织的情报网。”

    千羽枫华:“也就是说,这个墨殇的本事,比你还要大,是吗?”

    寒蝉:“我现在会的,都是他教的。”

    千羽枫华:“有想过将他除掉吗?”

    寒蝉思索良久,方才道:“有。”

    千羽枫华:“为什么没动手。”

    寒蝉:“墨殇向来警惕,行踪又飘忽不定,时不时突然消失,又时不时突然出现,没有任何规律可寻,一直以来都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千羽枫华:“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寒蝉:“主子的意思是?”

    千羽枫华:“你现在已经杀了霜剑派到鹿府潜伏的暗探,若是这个墨殇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厉害,那么他迟早会查到是你干的。”

    寒蝉:“我做事从来不留尾巴。”

    千羽枫华:“常在刀尖上游走,就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

    寒蝉听罢,虽有不服但嘴上还是恭敬道:“主子教训的是,那依主子所见,下一步我该怎么做比较合适?”

    千羽枫华想了想:“先下手为强,等候时机,杀了他,然后接管霜剑的情报网。”

    寒蝉听到这里,眉头一皱:“主子的打算,难道是……”

    千羽枫华:“没错,既然来了,自然得留下点什么再离开。如今的夙国,并不需要什么情报网,对他们来说这个太累赘了,所以我就帮他们把不必要的东西给烧了就好。”

    寒蝉:“主子是打算将千羽氏在夙国留下的那些往事,趁机付之一炬,是吗?”

    千羽枫华答非所问:“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你竟然在这几年里混入了霜剑,并且还能够找到途径接触夙国的情报网,如今我应邀而来,恰好就是为了毁掉千羽氏留在夙国的所有往事之痕迹。看来,这一切似乎在冥冥中早已注定结局。”

    寒蝉:“属下一定竭力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绝对不会辜负主子给予属下的厚望!”

    千羽枫华笑了笑:“其实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切按部就班的做就可以了。杀墨殇的事情,不用太着急,时机这种东西得等,你是聪明人,现在又有我给你撑腰,就看接下来咱们的鹿大人会在什么时候,邀请古依娜等人奔赴鹿府的家宴。”

    寒蝉:“这个就是主子说的时机?”

    千羽枫华:“不,这将是动机。”

    寒蝉:“动机?”

    千羽枫华:“鹿呦谋反的动机。”

    寒蝉会意道:“主子是打算借鹿大人的事情当诱饵,引起夙国各方内部势力缠斗?”

    千羽枫华:“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咱们的鹿大人可并不会有我在这里跟你说的这么简单。鹿呦和你不一样,你是从军,他是从政。能够在没有千羽氏的帮助下,靠自己的本事爬到今天的位置,鹿呦的背后,应该还有更深的秘密,等待我们去挖掘。”

    千羽枫华的话让寒蝉陷入了沉思,她见寒蝉沉默不言,于是继续道:“我不喜欢帮助不诚实的人,尤其还是这样贪婪而又不诚实的人。这会让我感到不安和危险。”

    寒蝉会意:“属下这就去办。”

    千羽枫华疑惑:“你去办什么?”

    寒蝉愣了愣:“替主子解决鹿呦。”

    千羽枫华叹了口气,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在跟自己装傻,还是难得糊涂:“鹿呦的事情,暂时不用你去操心,你的重心还是需要放在霜剑这边。”

    寒蝉:“所以,现在我就按照刚刚主子说的那些去做,就可以了是吗?”

    千羽枫华:“目前,我在城中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是霜剑,如果霜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寒蝉:“诺。”

    话语间,千羽枫华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刚刚你提到的那位霜剑墨副统领,最近在干什么?”

    寒蝉:“失踪了。”

    千羽枫华:“失踪了?”

    寒蝉:“惯例性失踪,必要的时候自会出来。”

    千羽枫华眉头紧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于霜剑来说,算是必要的时候吗?”

    寒蝉:“算。”

    千羽枫华:“听说原本寒甲司的副统领蒹葭前几天被云姈升去了亲卫司作大统领,而柳家的二少则被调到了寒甲司顶替蒹葭的位置。可有此事?”

    寒蝉:“确有此事。”

    千羽枫华:“你知道云姈为什么这么做吗?”

    寒蝉:“她想跟夙国世家摊牌了吗?”

    千羽枫华:“或许是,亦或不是。”

    寒蝉不解的看着千羽枫华。

    千羽枫华笑了笑,转而言道:“关于霜剑的那位墨副统领的事情,你不用太着急,一切等我指示你再动手。”

    寒蝉:“诺。”

    话语间,千羽枫华有些担心寒蝉的身份过早暴露,于是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吃完这几口,你还是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直接来这里找我。”

    寒蝉听罢,担心道:“主子不担心这样会被人盯上吗?万一到时候我……”

    “比起这个,书信往来更容易留下蛛丝马迹。”千羽枫华的目光里闪烁着坚毅,并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寒蝉的忧虑:“在我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万一。”

    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弱但是却拥有着强大魄力的女人,寒蝉竟一时间不敢再直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多年前的某天,寒蝉曾在某个人那里见到过同样的一双眼。

    那个男人,就是救了寒蝉一命,并提拔他入夙国霜剑的原千羽氏家主,千羽流萤。也就是千羽枫华与千羽烟云死在“天火劫”中的父亲。

    ……

    这段时间,孟简都住在由衷酒楼。

    但是,因为廉牧的“拔擢”,加上连天的飞雪,刚加入霜剑不久的孟简,这几天基本上都在光阖院里走动,为廉牧接管霜剑而忙碌。白朴在走的时候,已经给孟简在由衷酒楼付了一年的住宿费用。

    光阖院的住宿条件肯定没办法和由衷酒楼内的上等厢房环境相比。若不是今天清晨,雪停了,孟简也不会突然想到回由衷酒楼睡个午觉。也幸亏今天廉牧没给他安排什么奇怪的事情做,不然他现在肯定还在光阖院内忙着呢。那还有空想这些?

    孟简回来的时候,何掌柜刚好在门口给那些乞儿们发馒头,这一幕倒是让孟简有些意外:“哟,何老板,几天不见,发大财了?”

    本来发馒头发得正嗨的何掌柜,听到这话本想骂回去,结果一抬头发现说话的是孟简,于是毕恭毕敬道:“哟,孟公子回来了?”

    孟简:“嗯,回来睡一觉。”

    此时的何掌柜虽然不知道孟简到底是何来历,但是因为临走的时候给何掌柜打招呼的是白氏家仆,所以向来很有眼色的何掌柜自然不会得罪任何与白氏相关的重要人物。毕竟,雁国的白氏可是由衷酒楼幕后的大老板之一。

    眼下,何掌柜发馒头的这个善举,虽然让孟简有些意外,但是却并没有改变孟简对这个生意人的看法。孟简知道,何掌柜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不然也不会将由衷酒楼打理的这么井井有条。

    望着乞儿们狼吞虎咽的争抢着馒头,此刻的孟简,竟像石像似的站在何掌柜的身旁,两眼间或一轮,显得有些走神。忙碌的何掌柜见孟简一言不发,便顺口熟络道:“孟公子这几天不见,是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孟简:“光阖院。”

    何掌柜听罢,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间他以余光瞥向孟简。原本,这位慧眼如炬的何掌柜,猜想孟简这几天不在,可能是加入了霜剑,毕竟前几日孟简还跟廉牧在他这里喝酒,但是却见现在孟简归来,并未身着霜剑的装束,一时间不好妄断。

    “不打扰了,何掌柜你先忙着,回见。”孟简见何掌柜愣神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往客栈里走去,结果一个八尺高的壮汉恰好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与孟简撞了个正着。

    由于体格差距,瘦弱的孟简被那位身着锦衣的壮汉撞退数步。换作以往孟简身在雁国秋叶城的时候,有人若是像现在这样撞孟简,孟简肯定会撩起袖子准备动手。

    遗憾的是,这里是夙国明月城,即便有不靠谱的廉牧放话罩着孟简,但由于初来乍到,孟简最终还是忍了,赶忙向撞他的那人道歉:“抱歉,抱歉!”

    壮汉见状笑了笑,只感觉孟简挺有意思,倒也没计较,更没说什么,便匆匆往城北方向离去。但是,仅这么匆匆一面,孟简便记住那人的大致模样,尤其是他左眉上方那颗黑色的肉痣。

    望着壮汉离去的背影,孟简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地问何掌柜:“那人是谁啊?何老板你认识他吗?”

    何掌柜笑了笑:“干我们这行的,即便是认识也不能随随便便跟别人提起,毕竟这样身着锦衣的客人若是出现在我这由衷酒楼,大多都是有些不能说的故事。”

    孟简疑惑:“不能说的故事?”

    何掌柜:“就像有关于孟公子的来历,公子你看我也没有问过你,更没有向他人提起吧?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

    孟简想了想,又道:“那有没有一些能说的故事?”

    何掌柜拍了拍手上的面屑,发完了馒头与孟简回客栈里,边走边聊道:“要不,我跟孟公子讲讲关于刚刚发的那些馒头背后的故事?”

    孟简一听,好像有点意思,于是与何掌柜攀谈起来:“何老板的这些馒头,背后居然还有故事?”

    何掌柜:“那当然了,诚如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孟公子所说,其实这些馒头并不是我要发放的,而是一位好心的姑娘找我代为发放。”

    孟简:“姑娘?”

    何掌柜:“不错!说起那位姑娘,可谓是人美声甜,心地善良,出手阔绰,气质非凡。今早我一开门她就来到了酒楼,我还没来得及客套,那位姑娘就直接付了半年的房租。那一刻,我还以为是哪位天仙突然下凡,过了好久才缓过神。”

    孟简笑了:“你想说的是财神下凡吧?”

    何掌柜:“如果是,也是一位绝色的财神爷!没有哪个男人看见那位姑娘不心动的,我话就放在这里给孟公子了!”

    孟简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何掌柜见孟简似信非信,遂抬手指向楼上的一间高规格的厢房:“看见那里没有。”

    孟简顺着何掌柜的手看了过去:“那位姑娘住我屋里?”

    何掌柜眉头一皱:“孟公子你想多了,我指的是你隔壁的那间!”

    孟简:“她住我隔壁?”

    何掌柜:“若孟公子以后经常回来,相信会有很多机会与那位姑娘相遇。”

    话语间,何掌柜所指的那间厢房门突然开了。却见一家仆打扮的男人搀扶着一位妙龄女子从屋里缓缓走出,然后于喧嚣声里倚栏而立,俯视楼下往来众人,目光里似有心事。

    本以为何掌柜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孟简,则在这个时候僵住了笑容。熙熙攘攘的由衷酒楼,向来不缺追逐名利之人,在此扮作羁旅客人。她的目光,不知在此间寻觅什么,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少不更事的孟简竟意外与那个何掌柜口中的姑娘,目光相触。

    那一刻,站在孟简身旁的何掌柜忽然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朔风不经意间撩起孟简垂肩的长发,似是想将突然间失了魂的孟简唤醒,结果无济于事。

    时间,在少年与她的眉眼间,仿佛停止了流淌,虽然二人就这样隔着老远,一言不发,但孟简却认为这样非常的美好。

    然而,随着她的噗嗤一笑。

    下一刻,孟简脸色瞬间通红。

    这可把正处于慈母笑中的何掌柜给吓到了:“孟…孟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话语间,孟简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千羽枫华,而千羽枫华也在此间正大光明地打量着他。这反而让孟简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些许:“那个,何老板,你知道这位姑娘的芳名吗?”

    何掌柜听罢会心一笑,遂伸出手与孟简。孟简没有丝毫犹豫,将几枚铜钱塞给了何掌柜:“身上就这么多!”

    何掌柜见也就几枚铜钱,本想拒收,结果被孟简强行塞到了兜里,并慷慨道:“以后何老板就是我孟简的好兄弟!”

    无奈之下,何掌柜先叹了口气,遂在孟简的耳边小声说:“她的名字,叫雪兮,雪是白雪的雪,兮是常用做叹息语气的那个兮。”

    “雪兮……”不知为何,得知姑娘芳名后的孟简竟不由自主地重复起了她的名字,良久过后千羽枫华转身回屋,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给仍在走神中的孟简。

    而呆立于楼下的孟简,则在此间沉浸在千羽枫华“雪兮”的这个化名中,像是丢了魂魄一般,自言自语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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