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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喝醉抱

    斑驳的光影下,那个颀长的身影缓步踱来,易心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走过的地方,烛影摇曳。

    “战桥~”钱婉亲昵地靠近顾战桥,右手挽住他的胳膊,又道,“我刚才就说是心浓吧。”

    “嗯。”顾战桥低头看钱婉一眼,眼尾又扫过赵斯磊,最后将目光定在易心浓脸上,不再动弹。

    而易心浓,只沉沉地望着远处,仿佛看不出任何情绪。

    空气安静,宛若凝固。

    “心浓,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钱婉语气热乎地打破这难以言明的尴尬,边说还边将身子贴紧顾战桥。

    “嗯。大概是这样。”

    “这位是男朋友吧?这么帅,不介绍一下?”钱婉看看站在旁边的赵斯磊,语气调笑。

    易心浓眼睛不自觉扫了顾战桥一眼,只见对方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双手插兜,嘴角弧度微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胸口那股难以名状的劲儿又涌了上来,赵斯磊显然看出她微微变化的神色,正欲开口,却被易心浓抢了白。

    她一把挽住赵斯磊的胳膊,语气温柔道,“斯磊,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初中同学,这位是钱婉,这位是顾战桥。”说完,她又将手拦住赵斯磊的后腰,笑着对顾战桥和钱婉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赵斯磊。”

    “哇,真是天生璧人,郎才女貌呀。”钱婉笑道。

    “你们也是。”易心浓道。

    钱婉听到,笑得更加花枝乱颤,挽着顾战桥的手臂又紧了一些。

    顾战桥则双唇一抿,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了,他冷峻的双眼从易心浓的脸上移开,低头看向钱婉,问道,“婉婉,我们几号桌了?”

    钱婉轻笑嗔怪,“你定的,竟然忘了?看你的记性,30号桌啊。”

    顾战桥似有若无轻笑一下,又抬头对易心浓和赵斯磊点头示意。

    “那我们俩就不打扰二位就餐了,心浓,回头咱们老同学再一起聚一下哈。”“钱婉微笑着对易心浓说罢,便携着顾战桥从易心浓和赵斯磊旁边款款走过。

    寒风从窗缝中游弋到易心浓的后颈,冰凉的舔`舐感,像小蛇的芯子在游走,又忽然钻进了烛光之中,一个摇曳,烛光差点熄灭。

    “二位,您的餐。”服务生将易心浓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斯磊点的是沙朗牛排、马赛鱼羹、鹅肝酱还有洋葱汤,菜一道道上来,易心浓有口无心地吃着,味道是好的,但嘴巴不是的为什么就是寡淡,刀叉一不小心在盘子上磨出了声音,“吱”---很小的一声。

    坐在不远处的钱婉和顾战桥倒是没有注意这边的异样,他们是在国外居住多年的人,也是这家店的常客,点菜就餐自是熟稔。

    赵斯磊抬头看看她,起身给她盛了碗汤。

    但易心浓却将手边的酒杯斟满。

    红酒剔透,色泽诱`人,她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易心浓平时很少喝酒,偶尔想放纵也不过是周末在家失眠时,爬起来在冰箱里找两瓶RIO,咕咚咕咚几口下去,然后手箍一个半圆,闻闻嘴巴里酒精的甜味,打个哈欠,脸红扑扑,身子暖和和地裹紧被子往床上一躺。

    她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喝醉,不,确切来说,她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喝酒。

    她觉得喝酒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么一不小心就向众人袒露了内心最深处的真相,要么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

    酒后失`身、酒后乱性,这个两个词语让她头皮发麻。

    她是从来没在人前醉过的,她知道的醉,只在深夜,酒精下肚,肠胃热乎地睡眠,有时候会踢被子,然后在黎明被冻醒。

    她的醉一直是孤独的。

    刘洁儿总说她活得特没意思,一点也不热血,不激情,不潇洒,总是谨小慎微,很不可爱。

    而且刘洁儿还嘲笑她竟然敢拿《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当作偶像,真是辱敏了。

    易心浓不置可否。

    易心浓真的有点想洁儿了,不知道这几年她在英国过得好吗?有没有跟她的学霸男神重逢呢?

    即便没有,他们至少也有个答案了。

    想到这里,易心浓又将酒杯倒满,一口气吞下。

    餐厅一角的萨克斯低吟依旧,是奥黛丽赫本的《月亮河》。

    不远处,餐厅正中间的舞池,开始人影晃动。

    原来这家西餐厅每周五晚,都会举行两个小时的舞会。

    男男女·女,酒后三巡,自然肢体接触更能使感情升温。

    易心浓左手支着脑袋,醉眼迷蒙地盯着舞池里的男女相伴起舞,她觉得大家真的美极了,像插上翅膀的蝴蝶,缠绵、自在。

    她猛得一个起身,脚步有些不稳,晃了一晃,但随即被赵斯磊扶住。

    “学长,我们也去跳舞吧。”

    “你喝得有点多了。”

    “我没,我才喝了两杯。”

    “你灌自己太猛了。”

    “哎呀,没事儿,你陪我跳嘛。”易心浓头脑有点晕沉沉的,但她觉得此刻自己很快乐,脚步很轻盈,想飞起来。

    “也好。”赵斯磊有些无奈,但也架不住易心浓的软磨硬泡,这是他第一次见易心浓喝酒的样子,脸颊红扑扑的,说话软绵绵的,有种说不出的娇俏和可爱。

    舞池比想象中还要大些,虽然偶尔也会腾出来当做求婚的场地,但更多的时候,是摆满了鲜花和工艺品,作为餐饮区和乐队演奏区的分隔。

    易心浓将外套脱掉,里面穿了件无袖姜黄色针织紧身连衣裙,搭配咖啡色的细根短靴。

    她看一眼舞池里扭动的女人,也学模学样将双手搭在赵斯磊的肩膀上,这次换赵斯磊不好意思了。

    易心浓邪`魅一笑,一把将赵斯磊无处安放的手箍在了自己的纤腰上,赵斯磊红了耳朵。

    易心浓倒是懵懵懂懂,一脸纯真,“学长,你会不会跳?”

    “不,不太会。”赵斯磊手足无措地红了脸。

    “不会没事儿,我也不会,咱们今天就高兴,随便挑,你听,这腐朽的资本主义小曲儿多欢快。”易心浓伸出右手手掌放在耳朵旁,面色陶醉。

    网·易云音乐上有一句评论,“民谣撩的是姑娘,爵士撩的是女人。”

    赵斯磊觉得这句话甚妙。

    此时此刻一首西班牙语爵士乐在整个餐厅荡漾,易心浓慵懒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的笑意优美,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

    轻舞慢摇,氛围像极了某个西班牙小酒馆暖洋洋的午后,留声机吱吱呀呀地响,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远处的顾战桥则仿佛没有注意到舞池里发生的一切,他镇定地叫来waiter,让他们再上一道焗蜗牛,又给钱婉空掉的酒杯斟酒,将沙拉小心夹入钱婉的盘中。

    钱婉小心咬下一口圣女果,抬眼看了一眼顾战桥。

    只见顾战桥低头认真地切着牛排,面色无恙,钱婉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舞池看了一眼。

    “想下去跳吗?”顾战桥突然开口。

    “先把这个吃了吧。”还没等钱婉开口,服务生就将焗蜗牛稳稳放在了餐桌上,顾战桥接着说道。

    顾战桥将钱婉的盘子拿过来,然后小心将蜗牛切好,又把盘子递过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温柔妥帖地让她炫目,这让钱婉想起了在英国最开始的那段日子。

    她小心而缓慢地咀嚼着,觉得时光能停在此时此刻该多好,不管眼前的这个人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一切的氛围都是刚刚好,烛光闪烁,爱着的人就在眼前。

    可不知怎的,舞池里突然一阵骚`乱,只见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洗手间,后面一个男人紧追其后。

    钱婉细细一看,前面跑着的女人正是易心浓,后面追着的男人是赵斯磊。

    易心浓蹲在马桶旁不知呕了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赵斯磊边轻敲着她的背,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巾纸。

    刚才在舞池里她正靠在赵斯磊的身上眯着眼放空摇摆,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一种抑制不住的呕吐感瞬间上涌,来不及反应,她赶紧拨开人群往洗手间跑。

    一到洗手间,她就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她反应猛烈,感觉胃跟心都一块要吐出来了,难言的痛苦感像在剥离她的躯体和灵魂。

    她觉得她应该哭出来的,但是怎么也没有泪水。

    她其实根本没有吃多少东西,胃被吐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似乎只剩下苦汁,赵斯磊小心地将她扶起来。

    易心浓在赵斯磊的搀扶下迷迷糊糊地在水池边洗手漱口,赵斯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易心浓脸上的水珠,他边小心擦着易心浓的嘴角边叫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匆匆跑过来,又匆匆跑过去,最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一样,经过顾战桥和钱婉的餐桌,将易心浓和赵斯磊落在位置上的东西拿过去。

    “学长,我不走,我还没喝完呢,舞也只跳了一半。”易心浓嚷嚷道。

    “乖,小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赵斯磊将外套给易心浓穿上,又将围巾小心帮她围上,柔声说道。

    “我不嘛,学长,我,我还能再···”话没说完,易心浓就有气无力地靠在赵斯磊身上,几乎昏睡过去。

    服务员赶紧上去帮忙,赵斯磊跟服务员两人搀着易心浓一左一右摁下电梯。

    地下车库的风很阴冷,潮`湿的空气在夜晚更多了几分寒意,服务员拿了赵斯磊的车钥匙去开车,赵斯磊则扶着易心浓小心往前走。

    易心浓被这冷风吹得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挣脱赵斯磊的手,自己走了几步,但腿脚还是特别酸软,走路好像怎么也连不成一条直线,她觉得特别困,很想找个地方马上躺倒睡觉。

    身后的电梯“铃”地又响了,电梯里的光打她和赵斯磊的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脚步声咔咔地敲在地面上,沉着而笃定。

    易心浓觉得那个脚步声正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个高大的影子也从后往前,慢慢地跟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她正欲回头,脚下却突然一空,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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