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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冰释

    闻言,傅清初心中酸涩难当,她也算是为他死过一次的了,到如今他竟怀疑她的忠贞。

    “不是因为谁,是妾身倍感能力有限,难以辅佐陛下。”傅清初沉声道。

    司徒策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初,你向来都是以臣自称,如今称了妾,要我放你出宫。这在民间算和离吧?那我也总该明白,为夫是哪里做错了,竟让夫人如此坚决地要与我和离?”

    闻言傅清初心酸更甚。

    她该怎么说?我见你与你表妹情投意合,将来纾禾离宫去了,你表妹入主中宫,我不知该如何立足?

    还是说,我见到你与别的女人亲密,心中嫉妒得要死,为了逃避痛苦,要躲出去?

    可是怎么能拿这种事来要挟一个皇帝?

    但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孩子步司徒简的后尘,崔云汐也不是第二个卢太后。

    见傅清初没说话,他忽然想到她刚才与绿蔓的对话,名分?

    “是不是云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清初心头一紧,亦是没有答话。

    见此司徒策不由得松了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情比金坚心照不宣了,不承想今日二人都敏感得不行。他为卢云舟,她为崔云汐。

    “云汐是我表妹不错,可要是你不喜欢她,我离她远一些便是,”他和声宽慰道,“一开口就要出宫,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傅清初被说得语塞,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刚才是冲动了些,他今晚与崔云汐确实也没什么,是她太敏感了。

    但他仍旧觉得他这话她听起来十分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仍旧拉着张脸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司徒策也有些着急,扶着她的肩膀,皱眉不解道:“不相信我?我从此不见她,给她指婚,指得远远的。”

    闻言,傅清初有些恼,她第一次对司徒策有这种情绪,“她生于斯长于斯,你要给她指哪儿去,你是要她的命吗?”

    “那你是要我的命吗?”司徒策反问。

    傅清初听了,心中更是恼怒,“你这般,像是我容不得人一样。”

    说着,她心中顿感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司徒策更加手足无措,忙给她擦眼泪。

    她负气地推开他的手,克制住情绪不让眼泪继续掉。

    “那到底是为什么?就算你与我真的是过不下去了,也总得给我个理由。”司徒策满脸无辜地看着她,“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总不能真的是因为卢云舟那小子吧?”

    说着,司徒策有些气急败坏,来回走了几步,恼道:“没看出来他还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我看这将军也别做了,去鸿胪寺吧,日后若是有什么外宾谈判这些事,都让他去!”

    闻言,傅清初有些不可置信,她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你是疯了吗?”傅清初看着他,下意识道。

    司徒策转眼看着她,气急败坏道:“是啊,你终于看出来了?没有你我要疯!”

    傅清初被堵得无话可说,欲言又止。

    见此,司徒策心中更气,心中烦躁得要死,但又不敢把她怎么办,他快要被逼疯的时候,便听见殿外宫人道:“皇后驾到。”

    二人闻言,皆有些惊讶,都这时候了,程纾禾来做什么?

    转眼便见程纾禾皱眉进来,恼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程纾禾看了傅清初一眼,又转眼看着司徒策,喊道:“我的爷,你不冷吗?要是病了折磨的又是谁?”

    傅清初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光脚站着。

    “人都要弃我而去了,还管什么病不病?”司徒策恼道。

    “你要去哪儿?”程纾禾转眼看着傅清初,不可置信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傅清初:“……”

    虽然这二人是假的两口子,但这语气是师出同门没错了。

    傅清初叹了口气,看了李平一眼,李平立即会意,扶司徒策坐在床上,让人重新换上洗脚水。

    “要走也得等陛下赦免了你家的罪啊,不然你在他身边图什么?图他弱不禁风?图他什么事都要你操心?”程纾禾十分不理解。

    司徒策:“……”

    这个架还不如不劝。

    “是不是因为赦令中,没有赦免你家?”

    关于傅家的事,司徒策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堵悠悠之口,让景朝的法治,看起来不是人治。

    谋反会被抄家流放被杀被卖,这是景律中写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薄待了傅清初,可是这件事,必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登基,还不足以让傅家女眷得到赦免。

    “谋反不在赦令之中。”傅清初淡淡道。

    “那是为何?”司徒策十分不解,好好的,怎么就要弃他而去?

    话说到此处,傅清初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了,大概是夜深了,思绪容易不受控制。

    “还能为什么?你一不能赦免她家的罪,二又半路杀出个表妹,她能不多心吗?”程纾禾有些无语,“要不,等你表妹进宫,斗死我俩,我俩一起出宫,给她腾位置。”

    司徒策:“……”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司徒策沉着一张脸道。

    “嗨哟,我这……听说你俩吵架,我这紧赶慢赶地过来,我这是为了谁啊?”程纾禾被气得不轻,“清初,我们走,男人都这样,只觉得他自己委屈。”

    程纾禾说着,拉着傅清初就往外走。

    “站住!”司徒策沉着脸喊道。

    程纾禾回头瞪他,“我带她去散散心怎么了?”

    “不想徐轸回来了?”司徒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程纾禾:“……”

    她满脸怨念地看着他,“不要了,我这皇后当得好好的,干嘛要和他东躲西藏?”

    司徒策:“……”

    真的,他实在想不通,当初父亲怎么会觉得程纾禾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这人务实得不像程岸的女儿。哪里有世家小姐的样子?

    是他忘了,程家不是世家,是元和帝一步步提上来的寒门子弟。

    怪不得那些人都想求娶世家小姐,原来是因为听话。

    见他二人要吵成真的了,傅清初又忙着劝程纾禾,“你要是得罪他,这皇后也不好当了,他就更有理由给他表妹腾位置,到时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闻言,程纾禾幽怨地瞪了司徒策一眼,冷哼一声,悄悄骂了一句,傅清初也没听清。

    “我哪里就要接她进宫了?”司徒策无辜得很,“人家给我献舞,我总不能一句好话也没有吧?”

    “看烟花的时候,她把我挤边上了,你也没看到吗?”程纾禾说起这事就来气,“我还是皇后呢,她对我有尊重吗?”

    司徒策一脸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马上给她指婚,指得远远的!”

    傅清初:“……”

    这夫妻是假的,师兄妹果然是真的,处理事情的办法,真是师出同门。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程纾禾:“……”

    得罪人的事,让她做?

    “好了,你俩就别为了别人的豆子,炒破自己的锅了。”傅清初一脸无语,“给她指婚,崔尚书会答应?”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还想抗旨?”程纾禾一脸不在乎。

    闻言,傅清初忽然间想起一件事,转眼看着司徒策。

    他给她说过,世家大族不存在了,百姓才会得到解脱。崔氏,不就是世家大族吗?

    可是崔氏,是敢抗旨的。

    比起得到自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傅清初拍了拍程纾禾的手,安慰道:“此事也急不来,今儿也太晚了,咱们明日再商量。都这么晚了,还辛苦你过来。”

    “你不跟我回去啊?”程纾禾委屈道,“哼,我这是为了谁?”

    “哎哟,咱不委屈。”傅清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过去我过去。”

    “站住!”司徒策坐不住了,口不择言道,“要走大家一起走!”

    傅清初:“!?”

    程纾禾:“???”

    不是,大哥,你几岁了?

    最后这场斗争,以程纾禾败下阵来结束,她实在不想再和司徒策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躺在一张床上。

    司徒策像抢到喜欢的玩具一般,抱着傅清初不撒手,傅清初一脸无语,但见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之前的怨气也消散了。

    “你才刚登基,不能得罪崔尚书,否则许多事做不了。”傅清初沉声劝道。

    “我知道。”司徒策叹了口气,“总得一点一点地来。”

    “虽说不能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召徐敬光回京,但全国军务可由大将军暂代,这样一来,也就分了崔尚书的权。他日徐敬光回京,再官复原职,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傅清初沉声分析。

    “此举正合我心意。”司徒策想了想,“我与程中书拟的新令,舅舅不一定赞成,但徐敬光回京之后,绝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到时,尚书省就不是铁板一块了。”

    “还有沈琢。”

    闻言,司徒策有些不解,“沈琢怎么了?”

    “虽说能进入仕途是萌了他父亲的荫,但他到底还是个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的理想。如今苏君若已经死了,当初的事也不会有人再提,若是重新起复,他父子必定对陛下忠心耿耿,户部也就直接掌握在陛下手中了。

    “如此一来,全国的军政、人口、税收,都掌握在了陛下手中,何愁不成事?”

    闻言,司徒策不禁笑了起来,“你想得比我周到得多。”

    “我也只是刚好想到这些。”傅清初不以为意地笑道。

    司徒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没有你,谁又会想到沈琢呢?我需要的不是谋臣,是能替我做主的人。今晚,你真的把我吓到了。”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体察到你的情绪,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家的事,我这就让程中书拟旨,说你护驾有功,特赦他们回京。”司徒策看着她笃定道。

    之前他还有些顾虑,但今晚一想到要失去傅清初,他顿时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傅清初重要。

    闻言,傅清初顿时红了眼眶,低头哽咽道:“谢陛下!”

    司徒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今晚让你受委屈了,日后我不会再让谁将你从我身边挤开。”

    傅清初笑了笑,“还是要顾及纾禾,她明面上还是皇后呢。”

    说起程纾禾,司徒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把我挤开就不错了!”

    傅清初:“……”

    他确实了解他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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