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众生相 第五十七章 决断
王平本就才不到十七岁，正处于是非分明之时，虽然看上去平日里有些疲懒顽劣，但眼睛里实则揉不得沙子，棱角仍然锋利。
陆云霄凝重的看着王平，他没办法拒绝，因为王平占理，高强等人因谢云岚而死，便是他也为之愤然。
不过陆云霄更担忧的是王平，毕竟他还如此年轻，修行者最惧怕的便是因果，王平和高强等人种下了因，此时的果得他来还，不然有朝一日，必然会受其影响，产生心魔，那后果是不能预测的。
王平闭着眼，脑中纷乱如麻，这些时日和高强等人相处情景历历在目，此时他颇为愧疚，觉得很大程度的责任都在他身上，他自以为聪慧过人，把姜晓和谢云岚等人的打算早已分析透彻，在南屏城只是走个过场，平日里对陈青等人不管不问，他们也依旧信赖着自己，若是小心翼翼，哪会发生这种惨事。
他这刻是钻了牛角尖，毕竟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当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逝去，明明可以出手相救，这种悔恨愈发强烈，固执的把一切拦在身上。
王平继而想起陈青对九仙如此忠诚，同时也对自己盲目信任，想必现在也很失望，同门师弟尽死在他面前，当时连王平听到那悲痛的声音，都不敢看陈青的眼睛。
看了看淤泥中昏迷着的谢云岚，王平深深呼了口气，浑身颤巍巍，若是再往日，早就洋洋得意起来，怕是恨不得马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击败了云音绝岚，可现在竟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陆云霄警惕着，他立刻就发现了王平的一丝不妥，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呼吸急促不已，好像是在做出什么打算。
“王师弟，醒来...”陆云霄勉强调和内息，用法力轻喝。
这道声音能刺入灵魂，想必是用上了唤魂的法门。
如同当头棒喝，王平瞬间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身侧的陆云霄，瞳孔微聚，眼神倏忽清明。他此刻感到后背发凉，冷汗渐起，回想起刚才的想法，然后心有余悸道：“陆师兄，我刚才这是？”
陆云霄半眯着眼，沉声道：“刚才你差点起了心魔。”
“心魔是什么？”王平大惊失色，虽然他不知道心魔是何意，但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刚才起了杀心，那种念头强烈无比，不可遏制，若不是陆云霄这一声，他已经打算当即杀掉谢云岚，也顾不得什么后果。
陆云霄一怔，脱口道：“王师叔没给你讲过？”
王平摇头道：“这倒是不曾听说。”
“心魔是修仙者最为惧怕的东西，也是成仙路上的沟壑，佛门有言：无令心魔自起深孽，仇恨、贪念、妄念、执念、怨念将遮蔽本心，乃使人步入邪途之力，届时性情大变，所作所为不管后果，全凭一时兴起。”陆云霄解释道。
王平耸肩道：“那也不错，这么多人求本心而不可得，岂不是件好事。”
陆云霄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到最后邪欲侵入真元，法力溃散，神智紊乱，灵气破体，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王平见陆云霄说得如此严重，不禁咽了咽口水，刚才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感觉，也是知道其严重性，小心翼翼道：“那我没事吧？”
陆云霄哀叹道：“估计来不及了！”
“啊？”王平大惊失色，口中喃喃道：“那怎么办...”
陆云霄心里偷笑，这是故意逗逗王平，虽然修仙界中有心魔的说法，但他也看得出刚才虽然王平有些魔怔，但也只是仇恨蒙心，故意敲打敲打他。
若是这样就能引发心魔，那恐怕每个人都会经历几次。
王平此刻觉得呼吸不顺畅，浑身没劲，甚至有些手脚冰凉，真元中空空如也。
难道自己得了这心魔，已经快要死了？
陆云霄见王平面色黯淡，还在那长吁短叹，笑道：“好了，王师弟，没多少事情，你记得从即日起清心寡欲，每日颂几遍经文，多修修心。”
王平听说没事，又认真查看了一下自己，除了衣服有些破破烂烂，也没其他变化，略微一想，这法力刚才和谢云岚斗完剑就消耗得差不多，而手脚冰凉纯属是自己吓自己。
这才稍微放一点心。
不过王平还是谦问道：“颂什么经？黄庭，阴符七术，道德经，还是法华，佛轮时字真言，还是什么？”
陆云霄脸上不住抽搐，他只是随口说来，没想到王平当了真，不消片刻就哈哈大笑起来。
王平瞬间发现不对，狐疑地看向陆云霄，暗呼上当，哼道：“陆师兄，你骗我？”
陆云霄闻言笑得越发响亮，都差点背过气。
王平眼珠一转，叹道：“哎！清心寡欲是吧？等会儿我就先把百香酿全都倒入湖中，好习心修道。”
陆云霄本还在笑着，闻言突然断声，嘴巴长得老大，这下轮到王平笑了起来。
见王平此状，陆云霄这才松了口气，刚才是故意岔开，虽然他说没什么事，但是心中有些意外，刚才王平那表现可不是寻常的仇恨蒙心，分明有入魔的表现。
这年头门槛都这么低了？
心魔者，大成修士才会遇到，那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在圣心宗传下典籍中也仅有四人遇到过，都是破虚境巅峰修仙者，其中三人闭死关，最后被发现时，已身死道消，就一人渡了过去，最后给门人讲述起其中种种，然后飞升而去。
已经是千余年前的事情，那前辈高人已飞升成仙，而后出现心魔堕入邪道之事也有记载，下场都不怎么好，但同样修为极其高深，如今反而被猜测是否是飞升前的劫难。
还有件事情让陆云霄起了疑，王长生也起过心魔，当年在九州差点掀起血雨腥风，最后若不是妙善大师出手相助，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是修炼功法的原因？陆云霄默默打量着王平，然后看他还在大笑，摇了摇头，一时拿捏不定。
陆云霄见时机成熟，正容问道：“王师弟，那谢云岚你打算如何处置？”王平已恢复理智，他想问清楚。
王平闭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缓缓道：“既然犯下大错，那必定是要付出代价，我仍旧虽然想杀她，但是我出手却不太适合，而且她还有些用处，等她醒来问清缘由，陆师兄带回处理，想必九仙教也不会放过杀害门下弟子之人。”
陆云霄听懂了这句话，老实说他也生气，不过念着谢云岚知道姜别离的消息，才暂时打算放过她一马，但王平的意思是当务之急不是想问姜别离的下落，而是问她杀人的缘由，此刻的王平要弄清楚这件事，才会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而且让自己带回去处理，按照门规谢云岚必死无疑。
看来这事对王平触动很大，别看着他平时嬉皮笑脸，但也有他的准则，谢云岚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王平可不会顾及姜别离对朝阳的什么恩情。
那是姜别离救的人，和谢云岚毫无关系。
王平皱眉，指了指谢云岚，继续道：“现在怎么办，她恐怕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追了出来，而且此处太过显眼，要不了多久六合的灵兽就会发现，那时候可保不住她。”
陆云霄抬头，天穹艳阳高悬，万里碧蓝如洗，显然不是个隐蔽的地方。
“但要是我们现在离开，恐怕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届时九仙教知道陆云霄不见了，朝阳知道王平消失了，还是追的谢云岚，你说会如何？”陆云霄迟疑道。
王平一怔，这追出来的后果倒是没想过，若是突然消失不见，可不会有人认为是他们抓着谢云岚跑了，更多会认为是被谢云岚反杀。
王长生的徒弟和苏云的徒弟出了事，那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正魔两道还会大打出手。
王平苦笑道：“这样我们还必须回去，那她怎么办？不能就放在这里吧。”
“难道带回南屏城去？这岂不是让她自投罗网？”陆云霄摇头。
王平咬着唇沉思，喃喃道：“我倒是会朝阳的‘袖里乾坤’，但是没怎么练过，纳不下她，而万妙谷的乾坤囊只能装死物，活物是没有办法的，这倒如何是好？”
陆云霄疑惑问道：“真要带回南屏城去？若是被人发现就非常棘手。”
你有办法带回去？”王平抬头看着陆云霄，刚才听他说的是带回南屏有麻烦，而不是带不走，这才开口问。
陆云霄神秘一笑：“圣心这边流传的是炼器术纳物，仙山万古等派用的奇门法阵，都只能纳死物，而你们朝阳的‘袖里乾坤’却大不相同，它是能移山搬海，暗藏玄机，我也稍微会上一些。”
王平心下有些惊讶，王长生教他这门道法时，郑重告诫过他，此术是不传之秘，乃朝阳祖师的独门仙术，门中会的人也不多，除了祝玄，柳水玉，王长生外，就褚万宁得过传授，当下听陆云霄也会，颇为惊讶。
“陆师兄，你怎么会？”王平急忙问道。
莫非是王长生留在九仙教的？
陆云霄一看便知王平想法，笑道：“不是王师叔传给我的，而是其他人教给我的，你且放心，除了我九仙教中再也没人知道。”
王平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讯问，天空中突然有几声鹤鸣传来。
陆云霄不动声色的大袖一挥，谢云岚霎时化作一道金光被卷入袖口中。
王平和陆云霄抬头远观，两道剑光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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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陆云霄更担忧的是王平，毕竟他还如此年轻，修行者最惧怕的便是因果，王平和高强等人种下了因，此时的果得他来还，不然有朝一日，必然会受其影响，产生心魔，那后果是不能预测的。
王平闭着眼，脑中纷乱如麻，这些时日和高强等人相处情景历历在目，此时他颇为愧疚，觉得很大程度的责任都在他身上，他自以为聪慧过人，把姜晓和谢云岚等人的打算早已分析透彻，在南屏城只是走个过场，平日里对陈青等人不管不问，他们也依旧信赖着自己，若是小心翼翼，哪会发生这种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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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继而想起陈青对九仙如此忠诚，同时也对自己盲目信任，想必现在也很失望，同门师弟尽死在他面前，当时连王平听到那悲痛的声音，都不敢看陈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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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警惕着，他立刻就发现了王平的一丝不妥，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呼吸急促不已，好像是在做出什么打算。
“王师弟，醒来...”陆云霄勉强调和内息，用法力轻喝。
这道声音能刺入灵魂，想必是用上了唤魂的法门。
如同当头棒喝，王平瞬间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身侧的陆云霄，瞳孔微聚，眼神倏忽清明。他此刻感到后背发凉，冷汗渐起，回想起刚才的想法，然后心有余悸道：“陆师兄，我刚才这是？”
陆云霄半眯着眼，沉声道：“刚才你差点起了心魔。”
“心魔是什么？”王平大惊失色，虽然他不知道心魔是何意，但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刚才起了杀心，那种念头强烈无比，不可遏制，若不是陆云霄这一声，他已经打算当即杀掉谢云岚，也顾不得什么后果。
陆云霄一怔，脱口道：“王师叔没给你讲过？”
王平摇头道：“这倒是不曾听说。”
“心魔是修仙者最为惧怕的东西，也是成仙路上的沟壑，佛门有言：无令心魔自起深孽，仇恨、贪念、妄念、执念、怨念将遮蔽本心，乃使人步入邪途之力，届时性情大变，所作所为不管后果，全凭一时兴起。”陆云霄解释道。
王平耸肩道：“那也不错，这么多人求本心而不可得，岂不是件好事。”
陆云霄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到最后邪欲侵入真元，法力溃散，神智紊乱，灵气破体，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王平见陆云霄说得如此严重，不禁咽了咽口水，刚才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感觉，也是知道其严重性，小心翼翼道：“那我没事吧？”
陆云霄哀叹道：“估计来不及了！”
“啊？”王平大惊失色，口中喃喃道：“那怎么办...”
陆云霄心里偷笑，这是故意逗逗王平，虽然修仙界中有心魔的说法，但他也看得出刚才虽然王平有些魔怔，但也只是仇恨蒙心，故意敲打敲打他。
若是这样就能引发心魔，那恐怕每个人都会经历几次。
王平此刻觉得呼吸不顺畅，浑身没劲，甚至有些手脚冰凉，真元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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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见王平面色黯淡，还在那长吁短叹，笑道：“好了，王师弟，没多少事情，你记得从即日起清心寡欲，每日颂几遍经文，多修修心。”
王平听说没事，又认真查看了一下自己，除了衣服有些破破烂烂，也没其他变化，略微一想，这法力刚才和谢云岚斗完剑就消耗得差不多，而手脚冰凉纯属是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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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脸上不住抽搐，他只是随口说来，没想到王平当了真，不消片刻就哈哈大笑起来。
王平瞬间发现不对，狐疑地看向陆云霄，暗呼上当，哼道：“陆师兄，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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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门槛都这么低了？
心魔者，大成修士才会遇到，那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在圣心宗传下典籍中也仅有四人遇到过，都是破虚境巅峰修仙者，其中三人闭死关，最后被发现时，已身死道消，就一人渡了过去，最后给门人讲述起其中种种，然后飞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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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件事情让陆云霄起了疑，王长生也起过心魔，当年在九州差点掀起血雨腥风，最后若不是妙善大师出手相助，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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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见时机成熟，正容问道：“王师弟，那谢云岚你打算如何处置？”王平已恢复理智，他想问清楚。
王平闭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缓缓道：“既然犯下大错，那必定是要付出代价，我仍旧虽然想杀她，但是我出手却不太适合，而且她还有些用处，等她醒来问清缘由，陆师兄带回处理，想必九仙教也不会放过杀害门下弟子之人。”
陆云霄听懂了这句话，老实说他也生气，不过念着谢云岚知道姜别离的消息，才暂时打算放过她一马，但王平的意思是当务之急不是想问姜别离的下落，而是问她杀人的缘由，此刻的王平要弄清楚这件事，才会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而且让自己带回去处理，按照门规谢云岚必死无疑。
看来这事对王平触动很大，别看着他平时嬉皮笑脸，但也有他的准则，谢云岚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王平可不会顾及姜别离对朝阳的什么恩情。
那是姜别离救的人，和谢云岚毫无关系。
王平皱眉，指了指谢云岚，继续道：“现在怎么办，她恐怕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追了出来，而且此处太过显眼，要不了多久六合的灵兽就会发现，那时候可保不住她。”
陆云霄抬头，天穹艳阳高悬，万里碧蓝如洗，显然不是个隐蔽的地方。
“但要是我们现在离开，恐怕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届时九仙教知道陆云霄不见了，朝阳知道王平消失了，还是追的谢云岚，你说会如何？”陆云霄迟疑道。
王平一怔，这追出来的后果倒是没想过，若是突然消失不见，可不会有人认为是他们抓着谢云岚跑了，更多会认为是被谢云岚反杀。
王长生的徒弟和苏云的徒弟出了事，那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正魔两道还会大打出手。
王平苦笑道：“这样我们还必须回去，那她怎么办？不能就放在这里吧。”
“难道带回南屏城去？这岂不是让她自投罗网？”陆云霄摇头。
王平咬着唇沉思，喃喃道：“我倒是会朝阳的‘袖里乾坤’，但是没怎么练过，纳不下她，而万妙谷的乾坤囊只能装死物，活物是没有办法的，这倒如何是好？”
陆云霄疑惑问道：“真要带回南屏城去？若是被人发现就非常棘手。”
你有办法带回去？”王平抬头看着陆云霄，刚才听他说的是带回南屏有麻烦，而不是带不走，这才开口问。
陆云霄神秘一笑：“圣心这边流传的是炼器术纳物，仙山万古等派用的奇门法阵，都只能纳死物，而你们朝阳的‘袖里乾坤’却大不相同，它是能移山搬海，暗藏玄机，我也稍微会上一些。”
王平心下有些惊讶，王长生教他这门道法时，郑重告诫过他，此术是不传之秘，乃朝阳祖师的独门仙术，门中会的人也不多，除了祝玄，柳水玉，王长生外，就褚万宁得过传授，当下听陆云霄也会，颇为惊讶。
“陆师兄，你怎么会？”王平急忙问道。
莫非是王长生留在九仙教的？
陆云霄一看便知王平想法，笑道：“不是王师叔传给我的，而是其他人教给我的，你且放心，除了我九仙教中再也没人知道。”
王平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讯问，天空中突然有几声鹤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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