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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爱之情殇

    随书记的生命力,如王医生说的十分顽强—短短的几天里,受到重创的器官功能均趋正常起来。这不仅让王医生产生了空前的成就感,更让所有关心他的人深感欣慰。

    重度病房配有专门的监护室,大随缘这些日子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视屏上分别显示着父亲的面部表情,心律波动仪,氧气压力以及维系生命所需的各种输液瓶……他不敢有丝毫的倦怠,关注最多的还是父亲的面部表情。

    昨天下午,让她一生难忘的时刻终于发生了:随书记微微睁开了双眼,尽管瞳孔周围布满了血丝。她连忙过去,用双手捂着父亲的一只手,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父亲虽然目光呆滞,但那只手却微微颤动了两下,分明是鼓励她要坚强,不要哭。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始终捂着父亲的那只手,一直到父亲深沉地又睡去。

    一家人坐在过道的长椅上,当得知这一消息时无不欢欣鼓午。小随缘特别乖怜,知道妈妈此时不能亲近自己,只是扑扇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尽管显得有些不高兴。大随缘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在她小脸蛋儿上亲了两下。

    老两口带着小随缘每天都来给她送饭,一日三餐。晚饭有时江河水送。几乎每天晚上,盛祥云姐弟俩都会来探视一下。可不管谁来,还是啥时候来,均不能直接探视病人。只有大随缘的脸色才能给大家带来意外的惊喜或不安……

    又一傍晚来临了,这是大随缘最为期待的时刻。因为,每天这时候都有许多人来探视隋书记,也是孤独和寂寞远离她的时候。

    江河水拎着晚餐从走廊的一端走过来,他习惯地与从长椅上站起来的小伙子打了个招呼。小伙是上面儿派来的,专门负责警卫工作。

    还没等他敲门、门就开了。大随缘似乎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或许是他那独特的脚步声?

    “今天咋这么早?”大随缘微笑着问道。她的心情的确异常地好,这主要得益于父亲的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

    江河水走进监护室,“饿了吧?”

    “嗯,”大随缘点点头,看着他将撂在一起的几个园饭盒逐一摆在了桌子上。她面对显示屏开始用餐,举止淡雅,还不时地看着江河水。

    “别瞎寻思?多吃点儿,别浪费喽。”江河水也看着她,其语气完全出自于一个长者之口。

    大随缘顿时脸颊绯红……她的确很惬意、很满足,同时也很感激。    这些日子多亏了这一家子的关照,多么好的一家人哪?以至于她又开始羡慕起盛祥云姐弟俩的境遇来,当然更为小随缘的归宿深感幸运。

    江河水看着视频告诉她,说今天能来的早一些,是因为下午去  市委打听了一些情况。市长告诉她,经调查:隋书记的车是被一辆大货车突然挤翻沟里的。货车已被查明遭遗弃,司机也早就逃逸无踪影。如果肇事者不能归案?这件事儿就指定难有结果,他担心这件事儿永远是个谜。

    大随缘默默地用餐,不愿将事情想像的太复杂,只希望父亲能够早日康复。

    江河水看着笑容遁去的大随缘,意识到这时候不应该向她说这些。于是换了个话题,“老两口说她们有点儿累、想早点儿休息,今晚儿就不过来啦。”

    “嗯。”她的脸上又展现了笑意,“可不是咋的,这些日子老两口真就为我忙坏了。”

    她吃完了,吃得干干净的。江河水看着她笑了,很满意。这女人吃啥都贼拉香,没有一个不猛的,尤其是在筵席上。他心想,然后执意帮她去洗碗。

    正在洗碗时,有人敲响了门,江河水一听动静就知道是小林子来了。大随缘打开门,小林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盛祥云紧随其后。

    “咋的?”小林子看着江河水,“在这儿过上啦?”

    江河水急得真想给他一电炮,无奈洗着碗腾不出手来。

    盛祥云看着被臊得两颊通红的大随缘,在小林子背上鎚了一软拳:“这是啥时候?啥地方?你敢开这玩笑?”

    “噯—隋书记早就没事儿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啊?”小林子话说地挺赶趟,令人无话可说。

    盛祥云看着显视屏,向大随缘问了许多关于隋书记的情况。“隋书记吉人天相,过不了多久准能痊愈。”她说的也挺中耳,又看着大随缘那副憔悴的模样,不无遗憾地说:可惜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让你说的,你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大随缘真的很感激。

    “你俩还没有吃饭吧?”江河水问。

    “你不是也没吃吗?”小林子反问道。

    “都留着肚子哪……”盛祥云看了一眼大随缘,把后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江河水看着姐弟俩神秘兮兮的样子,“咋的?有啥好事儿?”他又看了一眼大随缘,“有啥好事儿就说呗,大随缘又不是啥外人。”

    盛祥云看了眼大随缘,“行。是这么回事儿—小林子在外边找了个女朋友,说让你今晚去看看、替他把把关。”她继而又对大随缘说,“随缘哪,你可别见怪啊?按常理,这件事儿不该现在说。”

    “说哪儿去了?恭喜你,小林哥。”

    小林子只是向大随缘挤巴了一下眼睛。

    “哎呀?”江河水非但不高兴,心里还着实堵得慌,若有所思地好一阵儿。“啥时候的事儿?”他问小林子。

    “有些日了,一直没告诉你。她听说咱俩有这层关系,说啥也要见见你。咋的,你不高兴啊?”小林子说,心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江河水立马强作欢颜,“别瞎扯,哥能不高兴嘛?行,我帮你瞧瞧,把把关。”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大随缘基于职业的敏感,走到江河水的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欲伸手去拓展他的眼帘看个究竟,却被江河水微笑地拒绝了。

    江河水向她使了个眼色,即松开了她那只柔软的手。大随缘心领神会,啥也没再说,只是觉得他的瞳孔有些异常。

    这种情人间的肢体语言,小林子一看就懂:“哎呀,不就是耽误了你俩的一点儿功夫嘛?”他嘿嘿地笑着、看着大随缘。

    江河水也呵呵地笑了。他看着小林子,就觉得拿这家伙一点儿招儿都没有了。

    “不行就改天吧?”祥云看着大随缘,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大随缘几度被小林子臊得无地自容,巴不得他早点儿离开,于是连忙说:“行啊,反正我这儿你们也帮不上忙,赶紧去吧。”

    要说帮忙,盛祥云起初就想倾心倾力,可是院方不允许,好在有个小护士和大随缘轮流值班。

    小林子与女朋友会面的地方,是一家普通偏上的酒店;既考虑到了女朋的面子,又顾及到了江河水的感受。几个人走进一个包间,不禁眼前一亮:小林子的女朋友业已在此静候了。只见她微笑着站了起来,身着一条半透明的、大开胸白色锁身连衣短裙,其里有料遮掩,不伤风雅;其美颜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却也可谓倾城有余。

    小林子与女朋友拥抱后,就把她介绍给了江河水与盛祥云。她叫白静,看不出她的年龄有多大。那魔鬼般的身材让江河不得不想起了苏春艳。盛祥云则为眼前这个貌美过人的未来弟媳喜形于色、夸赞有加。

    席间,江河水就觉得这酒犹如一股股岩浆在往肚子里流淌,灼得他阵阵剧痛难忍—坏了,他心想:也许自己真的不行啦?过往,他不知人前说过多少次,“啥时候这酒喝不动了,自己也就拉倒了”。来时大随缘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征兆?她是医生,很有可能。

    “咋的二哥?不痛快啊?”小林子举着酒杯,看着他那样子说:   “是不是白静不合你的意啊?”

    江河水瞪了他一眼,微笑着对白静说:“别听他瞎扯。咱们白静,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地招人稀罕,哥满意。”他又对小林子说,“不知咋的?今天这酒我喝的挺费劲。我陪你们慢慢喝,别介意,啊?”

    小林子没介意,依旧泛泛而谈。

    白静喝酒居然也是不让须眉,兴头上竟与小林子叫起板儿来,声音的分贝亦越来越高。

    江河水听着她的声音,怎么都觉得有些耳熟?他看着她,不露声色地沿着思路继续搜索,……想起来了!她不正是几年前、在桥上向自己砸钱的那个贵妇人嘛?是她,绝对不会错!他又想起了那个潇洒飘逸的溜冰爷们儿来,心里开始乱将起来。这可咋整?他又看着傻x二乎的小林子不知所措。看你这回咋收场?他想当面儿戳穿她,可又怕硬伤了小林子,最后还是决定耐着性子奉陪下去。

    白静喝多了,一个风尘女子的特征尽显无遗。就连盛祥云见状也无奈眉头锁得紧紧的,对这桩模糊的姻缘产生了质疑;看着趴在桌上昏睡的白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席散时,小林子想把趴在桌上昏睡的白静带回家过夜,盛祥云说啥也不允许。

    “那,那我可就开房啦?”小林子蛮不在乎地要挟她。

    盛祥云瞪着他,“你—你以为你少开啦?”

    “行。”小林子没多说啥,架起白静就走了。

    江河水一直都沉默不语,这时他把帐给结了。然后看着桌上的剩菜直发愣。

    “打包呗?”

    “不,今天不打啦。”他看着她,“咱再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江河水突然决定把事情的原委先告诉盛祥云,然后再由她转告小林子,姐弟俩沟通兴许能顺畅些。

    盛祥云不解其意,“啥事儿?”

    “你觉得这个白静靠谱吗?”

    盛祥云拧着眉、摇摇头。

    你只是看见了她的冰山一角。我要是把她的背景都说出来,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去搅黄他俩了。江河水将几年前的那一幕全都告诉了她……

    哪!”盛祥云错愕不已,“这明摆着就是个陷阱嘛?这该死的玩意儿!”

    “行了,你也别上火。这事儿咱就到此为止。另外,我想小林子和大随缘应该走到一起。自大随缘回来后,我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儿。可这小子老是瞧不起人家。”他唉叹一声、无奈地把头垂了下来。

    “那—人家大随缘不是已经和你定下终身了嘛?”

    “扯谈!”江河水抬头看着她,“你呀?你还是不了解我。这可能吗?你嫂子现在和我啥情况你没看着?毕竟我俩生活了恁些年,一旦再到一起?那才是一杯真正的还魂酒。大随缘虽然一片诚意,那毕竟都是被动的。说实在的,你嫂子的过往比起大随缘那是有过之,我都能包容她,就不相信大随缘没人能理解?小林子真就不知个好歹,人家大随缘和他的这个白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不愿再往下想,只是“唉呀”一声,又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盛祥云咋就觉得不对劲儿,他今晚儿压根儿就没喝多少酒,咋就这么多愁善感呢?“二哥,你咋的啦?是哪儿不服输吧?”

    江河水又抬起头来,“没事儿,刚才喝了点酒,觉得心里烧得慌。”

    盛祥云一发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起身走到他的身旁,用手试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体温:“哎呀,你发烧啦!”

    江河水拨开她的手,“没啥事儿,放心吧。”

    就在这时,盛祥云发现了、不知啥时候已站在了一旁的小林子:  “你咋又回来了呐?”

    “你以为我真就恁么不着调啊?”他说着就又坐在了起先的位置上,“我想回去来着,见二哥的车还在那儿,所以就回来了—二哥,你看白静咋样?”

    “人家二哥生病了,正发着烧呢。”盛祥云说,

    “哎呀,那得早点儿休息。我还以为二哥是因为白静不痛快吶?”           小林子没喝多,微笑着又对江河水说:“现在有啥病都不用愁,大随缘啥时候都能手到病除。”

    江河水瞪了他一眼,又对祥云说:“你干脆就把事儿跟他说了吧,免得这小子越陷越深。”

    ……

    热恋中的小林子,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女朋友竞会是那号人物,更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亲姐姐的刚才那番话。他是有头脑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至理名言。

    “长痛不如短痛,好好想想吧?!”江河水对沉默不语的小林子说。

    “我和咱哥还能害你咋地?”盛祥云劝说道。

    小林子点点头,“行。我再了解一下,要真像你俩说的?我就立马踹了她。”

    快十一点了,江河水让盛祥云打包,并让小林子给大随缘送过去。

    “快拉倒吧,你就别让我隔着灶台上炕啦。”小林说啥也不去。

    “还是你自己去吧?顺便让她给你看看。你的气色照比以前可差老了。”盛祥云规劝江河水。

    江河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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