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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将变之态

    安妘向后一退,却踩住了自己的裙摆,向下倒去,而那茶韵朝安妘扑了上来,金簪直朝胸口刺去。

    引路的太监见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惊,下意识的朝远处跑了两步,见那金簪一惊刺进了安妘的胸前溅出血来,才清醒过来,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这一下刺得并不很深。

    那茶韵不死心,原本这簪子是朝着安妘的脖子上刺得,遂又拔下簪子再次刺去。

    安妘眼疾手快劈手夺过来茶韵手中的簪子,将人从自己身上一把推开。

    但饶是如此,却还是在手臂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血口,血珠在簪子从尖上缓缓滴在了地上。

    已经有侍卫朝这里跑来再次将茶韵擒住。

    安妘将金簪丢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伤处,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在宫里行刺命妇,是必死无疑得了。“

    茶韵看着她笑了一声:“早知道你这么不好杀,我就应该将你的脸划破,这样也能达成些目的。”

    安妘站了起来,只觉再没必要和这人说些什么,和押着茶韵的侍卫道:“劳烦两位将人捆好,带到福宁宫去,免得误伤了太后娘娘。”

    然,她话音刚落,却有人轻声笑道:“我看这就不用了吧,将人直接拖出去乱杖打死就是了,在宫里光天化日的刺杀命妇,还有什么可审的吗?”

    安妘闻声看去,却见是一身大红衣裳的隆和郡主走了过来。

    也难怪,宫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人去通知她,只是安妘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隆和郡主走到了安妘跟前,笑着行礼:“看来是我送的丫头不懂事,伤了宋淑人,还望宋淑人不要怪我。”

    她说着话,朝安妘靠了过去,将安妘散落在耳边的头发理了理,笑得很是和善。

    安妘一把将隆和郡主的手打开了,冷道:“茶韵行刺于我,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要杀?我偏要审!”

    隆和郡主咬了下嘴唇,叹了口气,转身怜悯的看向了茶韵:“茶韵,你知道宫里怎么审问人吗?被审问的人只要进去就得丢了半条命,宋淑人这是恨你入骨,让你死前受尽折磨啊!”

    茶韵垂头,似是想到什么,又抬头和安妘道:“宋淑人,我不过是给哥儿弹首曲子,被哥儿夸了两句,你为什么要如此记恨我?难道宋淑人就这么不容人吗?”

    安妘蹙眉,面上露出几分厌恶:“你不必多给我加这一笔妒妇的名声,左右到了现在,我在别人眼中,也确实是个妒妇了。”

    隆和郡主摇头叹息:“啧啧,宋淑人和一个丫头磨叽什么。”

    似是嫌恶一般,隆和郡主和两个侍卫说道:“还不将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侍卫看了眼安妘,有些犹豫。

    安妘被划伤的手臂有血滴答掉在地上,她朝茶韵走过去:“你为了两个视你性命如草芥的人去死,值得吗?”

    茶韵仰头朝天看去,那双漂亮妩媚的眼中有泪水淌了下来,轻声道:“情之一字,叫人生,叫人死。”

    她将头缓缓垂下,继续说道:“左右奴才犯下大错之前,淑人就容不下奴才,奴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淑人就更是不能容得下奴才伺候在哥儿身侧了,奴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隆和郡主在一旁轻笑出声。

    而那茶韵在此时竟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登时歪了下去。

    安妘上前一步,看见血从茶韵口中流出后,又退后一步。

    隆和郡主也愣了片刻,一时想起慕瑾林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时的样子,她没再忍心看下去,十分不满的说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人都已经没了,还让她在这里碍眼,不怕等会儿诸位贵人下朝之后觉得晦气吗?”

    两个侍卫也甚是为难,将茶韵的尸体拖拽了出去。

    安妘看着茶韵被拖拽出去的样子,愣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后来,她被太监引到了春熙堂中上了药,换了衣裳。

    她换衣裳时,还未能从茶韵的死中反过味来。

    直到听见祥和殿那边已经下朝,安妘才提着裙子从春熙堂中跑了出去,让小太监告诉宋悠自己在侍卫处等他。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宋悠下朝后哪里也没有去,直朝着侍卫处而去,想让人告诉安妘在侍卫处一见。

    已经是四月底的天,侍卫处院里的那棵海棠树已经开了花。

    她一入院中,看到了宋悠站在海棠树下时,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朝宋悠奔去,冲进了他的怀中。

    宋悠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冲昏了头,一时间手都不知该放哪里好。

    院中其他几个曾经的下属见状,都纷纷转了个方向,假装没有看到这两个人。

    宋悠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一出来就听说了,那个茶韵自裁了。”

    安妘在宋悠怀中蹭了蹭:“是慕瑾林和隆和逼死她的,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去死!”

    她声音不大,宋悠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本想提醒安妘注意称谓不要让有心人听到,却又再感受到安妘的不安后,放弃了。

    他柔声道:“你别怕,他现在已不再宫中长住了,我这两天内就将事情处理妥当,届时你也就不用再在宫里长住了。”

    安妘松开了宋悠:“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人非选择去死不可呢。”

    宋悠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头将安妘被划伤的手轻轻端了起来:“听说你受了伤,上了药吗?还疼不疼?”

    他的声音柔得像是春水缓缓流过指尖一般,将她心中所有的不解、愤怒都缓缓带走了。

    柔得就像在哪里、在谁身上听到过的话语。

    其实,宋悠可能,也说不定是个君子。

    安妘心中平静下来,抬头看着宋悠的眼睛。

    他蹙眉,抬手轻轻碰了碰安妘的面颊,担忧问道:“是很疼吗?”

    她没有说疼或不疼,却问道:“那你还疼不疼?”

    宋悠听到她的问题,笑着摇摇头:“你若不说,我都忘了,咱们两个现在都是受了伤的人。”

    安妘蹙眉:“你还笑得出来?”

    宋悠挑眉,继续笑道:“当然要笑,这是多么有缘的事情,说明你和我生命相连,密不可分,你好时我也好,你难受时我也得相陪啊!”

    她皱了下鼻子:“看来,你是不疼!”

    他抬头看了眼院中的日晷,又看了看安妘,不知在想什么。

    安妘轻轻握住宋悠的手:“你快回吧,这次的事情没有累及宋家,也是万幸,以后行事,还得更小心才行。”

    宋悠撇嘴:“真烦,我又得独守空房了。”

    安妘笑了一声,未说其他,轻轻拽着宋悠的手朝院外走去。

    二人走出院子,该是相反方向而去,却又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才走了。

    安妘是朝着昭阳宫的方向去的,她刚才换衣服时已和太后请了安,现在,直接先去昭阳宫见文乐公主看看对方现在如何了才是要紧。

    而宋悠一路出宫后,便让剑琴去叫来在林家门前守着的探子问话。

    宋悠没有回宋府,就在一处小酒馆里停了下来,那在林家的探子路过酒馆时,瞧见了一身官服的宋悠卷起了窗前的竹帘子,手中正捏着一个包子,便在酒馆门口停下了马。

    见人已到了,宋悠伸手将竹帘子又放了下来。

    对方进到屋中,寻到宋悠坐下,笑道:“没想到宋大人这样尊贵的人也会到这样的地方来,还能让小人偶遇到,真是荣幸。”

    宋悠看了眼探子,摸着下巴笑了笑:“我原本之前做侍卫时,就替皇上东奔西走,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比这还逼仄的店家我也去过。”

    探子靠近了些,谄媚笑道:“这酒馆不大,也没什么上好的菜,但好在便宜,小人不如请大人吃这一顿早饭?”

    说罢,探子又低声道:“林家那边今儿要给老太太做寿,那个采买的林文今儿早上跟着出去了,要给林家老太太去买中午用的鲜鱼回来。”

    宋悠咬了口包子,细嚼慢咽着:“可还有发现什么不对?”

    探子又道:“那个林文去了趟风雪馆,刚刚洛亲王的人也去了,两人前后脚的出来了。”

    宋悠眯着眼睛笑了笑,扬声道:“还是我请你吧,我常来这家酒馆吃包子,他们家的包子皮薄馅大,比他们家的酒卖得还好些。”

    探子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道:“宋大人,怎么如此高兴?”

    宋悠将包子推到了对方面前:“我与风雪馆的主人是朋友,风雪馆是最保密的地方,又是最不保密的地方,洛亲王自己知道这个理儿,他底下的人却不知道这个理儿,真是可惜。”

    那探子听后,受教点头,也扬声笑道:“那就多谢宋大人了!”

    宋悠起身,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朝外面走去:“不谢,吃好了下次记得再给店家捧场就行。”

    而尚不知又被卷进纷争的林家还在各自忙着准备着老太太的寿宴。

    林府之中,也有自己的纷争要处理。

    安婉收拾稳妥后,身旁的芳草将人搀扶了起来,轻声道:“姑娘,东边屋里那位,现在正给姑爷唱曲儿呢,要不要告诉姑爷,该去和老太太拜寿去了?”

    听了这话,安婉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体统的贱蹄子!这样的日子还敢勾着爷们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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