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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割袍断义

    安妘看着骑在马上的慕瑾林,心沉了下来。

    慕瑾林想要让她和宋悠离心的渴望,比她想得要强烈许多。可,为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王爷,这说到底,这是我们夫妻自己的事儿。”

    说罢,安妘转头和车夫说道:“继续赶车。”

    然而,车夫并不能听安妘指挥,对面慕瑾林抽出来一柄长剑,剑光一闪,将车夫斩于安妘面前。

    车夫的鲜血溅出,身体从马上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安妘双腿一软,跌坐在车上。

    碧霜颤抖着抓住了安妘的手:“姑娘,姑娘。”

    安妘看着倒在地上的车夫还在流血,原本因病就有些晕的头,在现在更晕了。

    她咬了一下牙,抑制住了颤抖,仰头看着慕瑾林:“你想怎么样。”

    慕瑾林的剑尖指向了碧霜,笑的温和:“我一直想什么时候有能力将你从宋府带走,藏起来,现而今你自己从宋府离开,还出了京城,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安妘伸手将慕瑾林指向碧霜的剑挪开:“你别杀她,我和你走就是了。”

    慕瑾林的剑尖轻轻挑起了安妘的下巴,迫使她对视着自己:“她会说漏嘴。”

    安妘眉心微蹙:“不会,碧霜能怎么说?和宋府或者国公府的人说,我被洛亲王带走了?她不能拿我的名声冒险,碧霜一向是个稳重的丫头。”

    碧霜转头看向安妘:“可是姑娘,姑爷……”

    安妘握了一下碧霜的手。

    慕瑾林将剑缓缓收了回去。

    见对方听进了自己的话,安妘也暗暗舒了口气,转头抱住了碧霜,耳语道:“你告诉宋悠,如果他愿意今后只守着我一个人过,那就来救我,如果不愿意,且当我死了吧。”

    碧霜听后,愣在原处,看着安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时,才又喊道:“姑娘!”

    安妘回头,看着碧霜:“无论我的结果如何,你要活着。”

    碧霜垂头,一瞬间泪水涌出,泣不成声。

    慕瑾林倒是十分满意:“上马。”

    他说话时,已经朝安妘伸出了手。

    安妘有些厌恶的别开了眼,朝前方走着:“我不喜欢和别人共骑一马。”

    慕瑾林将马头调转了方向,赶上了安妘的脚步,伸手一捞,将安妘从地上捞到了马背上。

    安妘惊呼一声,下一瞬竟抽出发簪狠狠的扎向了慕瑾林。

    她是冲着慕瑾林心口去扎的,却没能扎深,在她去扎慕瑾林的时候,慕瑾林也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互相僵持,安妘先开了口,声音轻柔:“要不是你给我机会,我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伤害皇子。”

    慕瑾林轻笑了一声,握着安妘的手也缓缓松开,转而轻轻拂过她的面颊:“真可惜,你没能杀死我,带刺的玫瑰虽不好拿,但总有一天能将刺一根一根的拔出。”

    不待安妘回答,慕瑾林双手从安妘腰旁穿过,握紧了缰绳,用力一掷,马已飞奔向前。

    安妘冷道:“王爷,若我夫君找你要人,你要如何说?”

    耳旁风呼啸而过,慕瑾林的声音却十分清晰的在安妘耳畔响起:“等他找到你再说吧。”

    安妘捶打着慕瑾林的手臂:“王爷若是对我有心,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夫君死了,皇上让我跟着去陪葬的时候,你为何不阻止?为何不来救我?”

    不知为何,安妘这样问完后,慕瑾林桎梏着她的手竟有些松动。

    安妘也顾不得多想,只挣开了慕瑾林的双手,纵身就往下跳。

    慕瑾林眼眸睁大,下意识伸手去捞安妘,没能捞到,他咒骂一声,竟随着安妘一起跳下了马。

    他跳下马时却仍记得将安妘拉扯过来,二人几乎同时从飞奔的快马上跳下,都是站不稳的,慕瑾林便抱着安妘齐齐摔滚在地上。

    平静过后,慕瑾林吃痛皱眉捏着自己的的手臂:“安梦文,你不要命了?”

    安妘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的掌心都被磨破,沁出血来,她看着慕瑾林没有说话,只想站起来去到河边洗一下手。

    却未曾想,刚起身就跌倒在地,原来,是刚刚跳下来的时候震到了腿。

    慕瑾林看着安妘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走了过去:“你现在求求我,我可以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她将头一瞥:“我就是死了,也不求你。”

    他伸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安妘正视自己:“刚刚要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废人一个,现在竟然还在这里我和犟?宋悠有什么好?昨天和你吵了两句,扭身就去了醉月楼,这样的人,也值得你死心塌地?”

    安妘垂眸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知道宋悠昨天和我吵了架,这么说来,是你挑拨离间了?”

    慕瑾林握住了安妘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扯,冷笑道:“是我,但现在他没来,是我来了,你也在我怀里,你还能怎么样?”

    她心中气恼,想到发间还有一根步摇,便抬手要去拔下再扎对方一下,这一次一定要朝着脖子去扎。

    却未曾想到,她刚一抬手,慕瑾林便松开了她的下巴,将她发间的步摇拔了下来。

    一时青丝散落,眼神慌张,眉心微蹙,倒是另有一番风情。

    慕瑾林把玩着安妘的步摇:“怎么,你还想用这样伤不了人的东西伤我?”

    安妘见自己最后的武器被人夺走,心中着实慌乱起来,恐惧感从心底生发,喃喃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见她嘴唇翕动,却未听清她口中名字,低下头去,细细聆听。

    然而——

    有人拽住了他的领子,迫使他站了起来,他还未看清对方是谁,只觉脸颊沉痛非常。

    有人给了他一拳。

    慕瑾林脚下一歪,倒在地上。

    安妘仰头看向突然出现之人,眼眶一湿,叫了来人姓名:“宋悠——”

    跌在地上的慕瑾林抬头看去,只见宋悠身着白衣,手中长剑在阳光下反着寒光,而刚才,宋悠没有用剑。

    慕瑾林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宋悠的剑却指向了他。

    宋悠咬牙冷道:“我的剑不从人背后刺去,你拔剑吧。”

    慕瑾林的手慢慢放到了剑柄上,却又松开:“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宋悠喝道:“你拔剑啊!”

    慕瑾林盯着宋悠的双眼:“你确定要和我拔剑相向吗?”

    宋悠手中的剑有些颤抖,声音却坚定:“我现在不是就在做吗?”

    慕瑾林垂眸,向后撤了一步:“很好,但你我之战场不在这里,你在这里杀了我,你宋家会被诛九族的,届时,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哲远,你做不出来!”

    宋悠手中的剑缓缓放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安妘。

    安妘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却在宋悠回头的刹那,泪水涌了出来,有说不出的委屈。

    他看着安妘的双眼,握剑的手又颤了起来。

    心念一动,宋悠冷眉一腾,杀气顿现,却并未出剑,只将身上的外袍扯下。

    宋悠拿着外袍,转头看向了慕瑾林,咬牙道:“洛亲王,我的确不是一个能牺牲所有人姓命来陪葬的人,你我的战场也不是在这儿。”

    话到此处,宋悠将手中的袍子向天上一抛,手中长剑挥洒,剑光闪烁间,那件袍子已经被他削成了碎片。

    只听宋悠沉声道:“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不是朋友!”

    慕瑾林抬眼,看着从空中慢慢落下的白色碎片,没有言语。

    十几年的兄弟,一夕之间,不见血光,竟就如此割袍断义。

    慕瑾林无话,宋悠也无话,待最后的碎片落在地上时,这一段友情也终于是无声的终结了。

    宋悠已经将剑收了回去,弯腰从地上将安妘抱起。

    她伸手攀着宋悠的肩,将头靠在了宋悠的肩上。

    他紧紧抱着安妘,语气轻柔:“走,我带你回家。”

    宋悠抱着安妘一步步朝着京城的城门走了过去。

    安妘平静了一下心情,止住了眼泪,看着宋悠:“你既然来了,想必是做好了准备。”

    他低头看她:“什么准备?”

    安妘蹙眉:“你没碰见碧霜吗?”

    他叹了口气:“我碰见了,但一看见车夫的尸首,就没顾上和她说话。”

    听了答案,安妘心中不由有些失落起来,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道:“谢谢你能来。”

    宋悠蹙眉:“就你小心眼儿,和我吵两句就要走,走还不往公府里走,还往城外走,你走也就走了,府上那么多练家子,你带上一个,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她原本感动的心情,一下全无:“你这是在怪我吗?”

    他将抱着安妘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是啊,我恨不得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妘推了一把宋悠,用力一挣,从宋悠怀里跳下,又跌在地上。

    宋悠未料到她会如此,连忙蹲下:“你这是做什么?你本就受了伤,现在肯定伤得更重了。”

    安妘伸手又推了一把宋悠,忍不住喝道:“谁让你去醉月楼的!”

    宋悠虽被推得跌坐在地,却听到安妘的话后,心中高兴起来,原本阴郁万分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是为了我去醉月楼,所以才离开的?”

    安妘将头一转,没有看他,只道:“我都想好了,你以后要是再敢去那样的地方,我就……我就跑出去找云之,再也不回来了。”

    宋悠忍着笑,又凑了过去,和安妘一脸正色的说道:“你想得倒是美,你既已经嫁给了我,云之那样的君子遇到你,肯定会把你再带回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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