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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执意相见怒驱赶

    苏漓若滞了滞,猛地舒畅笑容,转身捧起端盘上碗筷,大口扒着饭。

    非邪见状,皱了皱眉头,嘴角抽搐,遂又无奈地叹道:“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想想曾跟她讲述那么多巫族盛衰,还有寒措氲肩负的重责,全族人的希望,她居然都不为所动,难不成,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非邪眉头越皱越紧,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若说原先是这个丫头惹了寒措氲,但这次,却非她之过,都是寒措氲这厮发狂,她差点因此送命。

    但这丫头却这般执意要见寒措氲,是放不下,还是做个了断?

    非邪踌躇,有些懊恼一时心软答应她,但一转念,终究她即将离开,此生不复相见,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非邪思绪百转,见她吃的欢快,心头又堵得慌,总有隐隐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非邪烦躁地踱步。

    苏漓若放下碗筷,飞快地一抹嘴,道:“我吃好了,前辈,我们可以走啦!”

    非邪顿住脚步,慢吞吞回头,目光扫过空空的碗盘,眼神嫌弃地睥睨苏漓若,嘴里嘟囔着:“看似温婉端质,却是这般粗野,想来,老夫竟看走眼,视为知音。不过,也不全然,那七皇子不是更眼拙?唉!难不成因着一副好看皮囊,便失了分寸?也许还真是,寒措氲那厮不也迷的晕乎乎…”

    苏漓若满腹疑惑,不知他为何鄙夷地翻了翻眼皮,沉着脸,冷哼着转身,嘴里嘟哝着什么,径直出门。

    苏漓若顾不得思忖,急忙紧随而去。

    非邪带着苏漓若跃下断廊道口,就在苏漓若以为要往岩洞**走去,非邪却朝着相反方向迈步,苏漓若顿了顿,疾步跟上。

    较比那边岩洞深穴的宽旷,这边地道越走越狭隘,约走了半柱香,临近出口仅容一人的窄道。壁上湿漉漉,只能侧身而过,免得壁水溅落,弄湿衣裳。

    非邪在前面走的悠然淡定,苏漓若却举步维艰,当头顶投下熠熠光芒,她知道,出了道口。

    苏漓若微眯眼眸,抬手遮住强烈的光亮,透着指缝,冬阳正午,灿烂灼华。

    苏漓若想,穆云山如此险峻,冬日却不寒冷,似春如秋般的适中温暖。难怪巫族崇信推卦算卜,祭祀典礼,应是所居之处,地势特殊,气温存和,正适合育人培杰。峰岭壮凌,高耸入云,樟林叠重,物翠洲绿,更是观察天象星宿的佳宜之处。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气势,足鼎而立,想百年前,南楚也是地势显利,这才成就一代奇才异术的国师。

    国师的弟子秉承师道精锐,逃难避俗时,自然选取利于族人安居之处,经历艰辛长途,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来到穆云山。

    苏漓若伫立道口旁的一处小山丘,慢慢放下手臂,举目遥望,刚柔并济的蓬莱风景。绿洲翠林,逸逸而安,静雅而宜。百座峰谷,蜿蜒壮丽,磅礴大气。

    苏漓若思索之际,非邪也止步不前,她沉迷欣赏满目景致,他则是打量眼前绚颖之人,此番能否断绝寒措氲菲菲念头,就看她的作为!

    非邪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足以让苏漓若回神。

    “前辈!”苏漓若揣度他肯定有话交代,敛去松舒神情,端正脸色,准备聆听他的训言。

    “丫头,你与七皇子虽然情深缘浅,不能相守白首…”非邪神色肃然,语重心长地道:“但所幸上天垂怜,承传一嗣,血脉牵连。”

    “是。”苏漓若眸光泛柔,既现欣慰又微呈凄凉。

    “老夫不敢要你为七皇子守心一生,只求你…”非邪情绪逐渐低沉,脑海里都是那出尘轩逸的妙儿少年!“抚育幼子成长,了他遗愿,再作打算可否?”

    苏漓若心间触动,眸内水波盈涌,知他误会已深,她也不分明解释,只是低首点头,应道:“好。”

    非邪见她温顺应允,脸色许些松缓,但心情仍然无法平复,沉吟半晌,郑重道:“丫头,你可记得老夫与你提及的巫族源来?”

    苏漓若抬眸,知晓他的意示,当下回道:“记得。”

    “是吗?”非邪眼神严峻,问道:“你记得什么?”

    “巫族百年的兴盛衰微,还有…”苏漓若眸光平静,坦然说道:“寒措氲是全族的希冀和寄望,皆不得稍微差池…”

    非邪一怔,深深注视她,眼里泛着疑惑,惊讶,还有一丝欣喜。半晌,他挑眉喃喃道:“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苏漓若苦笑轻叹,道:“前辈以为我钟情寒措氲?故而一直对我心怀敌意?”

    非邪脸色滞住,沉默不言。

    “前辈的质疑,我亦不辩解。”苏漓若缓声道:“只是,前辈对七皇子的赏识竟如此浅薄吗?”

    非邪心头一震,似乎她犀利言语击中他的要害,是呀!以七皇子的睿智谋略,岂会喜欢薄凉的女子?

    “不过,无妨,我知前辈心意,巫族兴旺,族人有责。”苏漓若见他既已把话说开,她也不能避之,于是,敛声淡气道:“是我先将寒措氲误认,终究有错,也怪不得前辈。我此番执意见他,确是希望临走之前解他心结…”

    非邪见她神色凄凉,心里有些愧疚,本来还有话交代,这时却说不出口。默了默,抬手指着眼前不远处一座峰谷,道:“这原是寒措氲在山上闭关修身之地,容不得旁人擅入,但你已触了族规禁忌,也无谓多这一次。走吧!”言毕,他也不待苏漓若回应,朝着盛郁峰谷而去。

    苏漓若长长吁了一口气,其实,她虽决意要见寒措氲,但还是隐隐有些惧怕,想起寒措氲不知为何那般失控疯狂?她心里忧虑更甚。

    这两天,苏漓若虚怏怏躺在榻上,百般思虑,仍不得解。也不知非邪是否清楚寒措氲失控的源头?又不敢询问非邪,这时,她越接近,越心悸。

    到了峰谷洞口,非邪跃起,掠过郁郁葱葱的灌木,穿梭入洞。

    苏漓若心里没底,却毫不犹豫跃入洞内,当她脚下稳落,竟意外听到阿元和阿辛的声音。

    苏漓若怔忡之际,非邪发出一声古怪的哨音,很快,两道矫健的身影闪出。

    “姐姐!”阿元触目憔悴的面容,愣了一下,遂惊喜叫唤,奔跑过来。无忧中文网

    阿辛则对着非邪恭敬行礼,静立一旁,尽管满脸惊愕,但不置一言。

    苏漓若眼里泛涌柔和,她对这个纯朴善良的少年极其喜爱,总是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姐姐怎么来的?”阿元紧紧握着苏漓若的双手,虽然心里欢喜,却谨慎问道:“如何出圣殿?”

    苏漓若默然一笑,敛目瞥一眼非邪,轻叹一声。

    阿元这才发现非邪,他不似阿辛那般淡定,惊讶地啊声,狐疑地打量着非邪。

    苏漓若见阿元的反应完全跟阿辛两般态度,便明白。那个守观少年阿辛,之前就见过非邪,此时并不奇怪他的出现,但对她居然离开圣殿满脸震惊。而阿元一直在斋居照顾寒措氲,极少上山,不曾知晓非邪的存在,故而乍见惊疑。

    苏漓若不知作何解释才恰当,只得含糊地道:“前辈是寒措氲的友人,带我来探望。”

    “哦。”阿元不曾思忖,他对苏漓若所言深信不疑,转瞬一脸笑容,欢欣道:“姐姐是来看望族长?我带姐姐去…”说着,拉她就走。

    非邪并不阻拦,眉头紧皱,负手不言。

    阿辛看着阿元欢喜牵着苏漓若往洞里走去,几番动了动嘴,欲言又止。他与阿元年龄相仿,不过十二三岁,却胜阿元稳当老成,不似那单纯简朴。

    阿元带着苏漓若穿入洞内,越过两扇岩壁拱门,又拐了个弯,来到石室门口。

    苏漓若心里暗忖赞叹,巫族果然喜居岩洞地穴!只是将洞庭造设的如此敞亮透气,不似平常地洞的阴暗闷湿,可见巫族人的聪颖智谋,独具一格的建居手法。

    阿元停下脚步,欢悦神情顿消,眼里泛着忧虑重重,悄声道:“姐姐,族长并非闭关修炼,好像受了伤,但他不允我跟阿辛进去,也不知如何…”

    苏漓若目光一滞,虽已知晓寒措氲受伤严重,但听阿元这么一说,心头隐隐不安。以寒措氲的性子,不该因非邪的鞭打而消极?难道引发失控的原因使他沉沦颓靡?

    究竟何故致他失控疯狂?

    苏漓若想起他瞳孔迸发绝望的火焰,那铁箍般的臂力勒得她窒息昏厥,以及粗鲁肆虐的吻,似乎要将她揉碎吞噬,不禁一阵颤栗。

    “或许姐姐有办法!”阿元忧愁的脸上又涌现欢愉的笑容,轻快道:“对不对?”

    苏漓若心里暗叹,露出牵强淡笑,微微颔首,道:“阿元,你先去外面呆着,容我进去看看…寒措氲怎么样了?”

    阿元扑闪明亮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直直看着她,半晌,讪讪道:“姐姐为何不让阿元陪着,阿元还想跟着姐姐,为姐姐守殿呢?”

    苏漓若震撼,守殿?他要做守殿之士?

    苏漓若怔滞,一股暖流直逼心头,眸子泛起氤氲雾气,蓦然湿润,瞬间,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望着这个明朗少年,矫健的身躯,跟她差不多高,却完全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她抬手抚摸他的头,目光慈柔,耐心地温声道:“阿元,你听姐姐的话,寒措氲或许闭关修炼,或许受了伤,他既然不让你们进去,自有他的道理。姐姐也不确定能否见到他,只能试试看,为了避免惹他生气,你先去外面等,待姐姐如愿见到他,再唤你可好?”

    “好,阿元听姐姐,候在外面,等姐姐叫唤。”阿元闻言,双眼波动,染上悦色,毫不犹豫,满口答应。

    “去吧!”苏漓若拍拍他的肩膀,含着温和笑容看着他一步三回头,消失转弯处。

    苏漓若收回目光,脸色倏然慎重,凝眸注视紧闭的石门。

    她蹙眉吁气,抬步拾阶而上,推开敦厚的石门,发出沉闷轰隆声。

    苏漓若迈步进入石槛,触目一扇翠竹苑林的屏风,隐隐约约呈现室内的情景。

    只是她还来不及细看,一阵疾风般的力道席卷而来,苏漓若灵巧避开,跃起轻盈的身子。岂料,头顶涌流一股浓烈白烟,倾泻笼罩。

    苏漓若一惊,呛得眼眸迷糊,泪水直涌,她屏住呼吸,拂袖飘扬,旋了两圈,白烟尽消,她沉稳落地。

    陡地,未等她喘口气,几道疾光迎面击来,她慌忙后仰,一个空翻荡起。

    却听得一声惊叫,屏风后面的人骤然一震,促然从榻上跃起,挥掌击出,屏风刹那尽毁裂碎,怦然散落一地。

    四目相触,猛然凝固。

    苏漓若捂着左肩,站立不稳,面色痛楚之状。

    他僵滞片刻,突然掠身过来,急忙地掰开她的手,却不见伤口,眸光一沉,甩开她的手。

    苏漓若遭他甩手,一个摇晃,几乎跌落,堪堪稳住,她垂眸嗫嚅道:“我…怕机关重重,这才…”

    寒措氲阴沉沉,抿着嘴唇不言。

    “你的伤…”苏漓若缓慢微悸地抬头瞥视,见他身上仍是前两日衣服,顾不得惧怕,一步上前,伸手解下披氅领系带子。

    正要扯开,寒措氲一手攥住她的手腕,嘶哑着声音,愤然道:“你作甚?”

    一阵钻痛袭来,苏漓若撕了一声,腕上力道倏缓,但并没有松开。

    “我看看你的伤!”苏漓若挣脱他的桎梏,扬开他的披氅。

    已经残破碎撕的外氅漫扬飘荡,遂徐徐扑落。

    “出去!”寒措氲浑身阴鸷沉冽,冷冷吐出两个字。

    苏漓若并不理会,踏着匍落身边破损不堪的外氅而过,绕到他身后,入目他鞭痕纵织,血迹斑斑的后背,苏漓若心里又惊又气,他竟然任凭伤口溃痛,也不做处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颤声叫道:“寒措氲…”

    寒措氲倏然旋身,错开背部,目光阴森冷峻,幽寒如魅,迸出深沉的嘶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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