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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失控疯狂遭鞭责

    灵曦稳了稳心神,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从未如此慌乱,不,从未如此震惊,或许更确切的是惊喜。

    这一声娘亲,生生将她唤得肝肠寸柔,剥茧抽丝般疼痛。

    “你…”她颤得厉害,竟无法言语。

    风墨易紧紧揽着她双肩,轻抚她的情绪。

    许久,灵曦终于平复汹涌澎湃的心情,她缓过神,疾声道:“快…快起来,到娘亲跟前…”

    苏漓若含着眼眶里滚烫的水波,使劲吸了吸鼻子,起身移步,至到她面前,俯身半蹲半跪,仰头唤道:“娘亲!”

    这一声饱含多少辛酸艰苦,也道出她和风玄煜的心愿,她落地丧母,从不曾体会母爱滋味。眼前温婉之人,让她潸然泪下,清脆而诚挚喊出梦寐以求的温情。

    “我儿…”灵曦弯腰抱住她,回应她的满怀期待。

    苏漓若哭到不能自己,扑倒她的膝上,就像分离多年的母女,一朝相见,喜极而泣。

    风墨易静立一旁,看着俩人相拥喜泣,心头哽咽,泪水迷糊了双眼,嘴角却扬出一抺欣慰的笑意。

    待俩人收住泪水,看着彼此红肿的眼眸,苏漓若率先羞赧地低头讪讪一笑,急忙拭去灵曦裙袂的泪痕。

    灵曦温婉含笑:她这般像极了跟娘亲撒娇的女儿,忖着,她抚上她的脸颊,双手捧起,柔而促道:“来,跟娘亲说说煜儿…”

    苏漓若浑身僵滞,血液似乎凝固,心里哀道:这才片刻欣愉,便要承受悲痛吗?可这原本就是奢求了瞬息温馨,又怎敢贪恋过甚!

    半晌,苏漓若眉梢余光颤巍巍瞥向风墨易。

    风墨易轻轻晃了晃,摇头,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的欲言。

    这份撕心悲痛,他都无法承受,何况昏沉多年的她。灾祸猝不及防,惨剧在劫难逃,那么就让悲痛止住,不要蔓延波及。

    苏漓若明白他的顾虑,深刻体会他的无奈,独自承爱锥心刺骨的伤痛。

    “娘亲的煜儿呀!生就不凡,他…智勇双全,盛誉武林,文韬武略,栋梁之材。”苏漓若娓娓而谈,声音轻盈,悦耳动听。“收服蛮夷,开垦荒野,拓建山庄,封都为城…”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如湖水轻波漫边。“他呀!性情冷峻,气宇狂傲,实则,侠道仁心,深明大义…”

    她渐渐陷入回忆,眸子泛起幸福的光芒。“…我与他相遇悠悠湖畔,那时我正年少无忧,而他恰恰一掌温暖…我们游暮堰湖,登寒枫塔,取同心结…”

    苏漓若双臂一拢,脑袋一斜,枕着灵曦膝上,眸里涌动的幸福溢满脸上。“…他待我极好,宠我至深,此生能遇他,是若儿几世之幸!我们成亲时,邀无冥舅公为高堂,证见我们的誓约,执子白首,生死不离…”

    “舅舅!”灵曦轻揉她秀发,绸缎般丝滑,触过掌心。“我儿大婚,娘亲竟不在堂上,为娘愧对我儿,所幸上苍垂怜,还好有舅舅替娘亲临在…”

    风墨易怔滞,没想到煜儿竟带她回月邑山庄,且举行大婚!他果然是深情至极,为她弃帝位,惟独痴心一人。

    “娘亲不必自责,待娘亲养好身子,我们再相聚。”苏漓若宽慰道:“届时,我们带着庄儿来看娘亲…”

    “庄儿?”灵曦又惊又喜,难以自抑,声音迫切颤抖,又不敢置信问道:“你是说…”

    “嗯,娘亲的孙子,他的小名唤作庄儿。”苏漓若仰头,目光灿烂如阳,语气肯定地颔首道:“他叫风轼叡,已近周岁…”

    灵曦紧紧抓住她的臂弯,似乎拼尽浑身力气攥着,指尖没入衣袖,绞得出一道道勒痕。她几乎喜极失措,喃喃自语,颤声道:“庄儿,我的孙子,他叫风轼叡…”

    而说到这里,苏漓若却骤然停下,她的心似被锐物捅了一下,扯出一阵生疼,她的庄儿周岁了!想她竟然狠心弃他不顾,奋疾跃崖。触及,她的眼前又泛起风玄煜坠崖那一幕,苏漓若再也忍不住低声痛泣。

    “寡的孙子?”风墨易震惊,遂斐然大喜,激动的语无伦次,自顾自言道:“嗯,寡的孙子,那定是个巧人儿!”

    想当初,他对风玄淙失望透顶,灰心至极,却在惜瑶生下皇长孙灏儿之时,且宽宥风玄淙的罪过,可见他对孙辈寄予厚望。

    因着灏儿,他对荒淫无道的风玄淙尚且如此宽容大度,更何况风玄煜岂是风玄淙所能攀及?风墨易自风玄煜出生,便集宠一身,倾尽全力为他筹谋,而他的孩子,自然更甚风墨易的心,突闻之,如甘似饴,在他心里绽开一道卓绝风景。

    “怎么?这是…”灵曦见苏漓若埋头啜泣,欣悦的脸色倏然一怔。

    风墨易心里猛地钝痛,苏漓若的泣涕,使他幡然清醒丧子之痛。

    “娘亲,若儿…这是,这是欢喜太过,一时情不自禁…”苏漓若抽泣,断断续续,抑了几次,方才稳住决堤的情绪,抹了抹泪痕,扬起一脸笑容。“娘亲休要见怪,是若儿鲁莽,惊扰娘亲…”

    “你这孩子…”灵曦畅展眉目,忧虑一晃而散,柔声道:“确是性情中人,倒着实吓了为娘,好了,我们得以相聚,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儿,不必感伤过甚,此时,虽然煜儿和庄儿不在身边,且待为娘身体恢复,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嗯。”苏漓若笑容更甚,堪堪掩饰沉重的心思,清脆应道:“娘亲说的是!”

    她之所以这般清扬声音,适时提醒一旁满脸怆然的风墨易。

    风墨易很快隐去哀恸神情,缓了缓,温声道:“曦儿身子虚弱,不可太过消耗,你这会儿也累了,待休息好了,再跟若儿置谈可否?”

    “好。”灵曦满目柔情,对着风墨易嫣然一笑,顺从地颔首。

    苏漓若也看出她疲惫不堪,倦意怠乏。醒来半天,她未曾歇口气,心情又经历大欢大喜,若不是她性子清冷,心态淡泊,超乎常人的承载之力,如何消得了这些喜极!中文吧

    苏漓若点点头,缓缓起身,与风墨易右左相持,掠开珠帘,扶她躺在榻上。

    多年不曾着榻,日日夜夜困在冰棺里,她虽昏沉,但能感应到那股刺骨寒心的冰冷。无时无刻,不透彻她的身体,甚至,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渗着冷若冰霜的寒气。

    也是幸亏非邪以内功为她提气御寒,以灵力将她持养,否则,早已魂断魄散,香消玉殒。

    灵曦扑下睫毛,合上眼,感到身上暖烘烘的她,十多年来,第一次这般舒怡,她嘴角微含,面容柔美,很快进入梦乡。

    苏漓若看着她恬然入梦,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五味杂陈,感慨:她虽然沉眠冰棺十多年,却是倍受煎熬,从未真正安然舒坦,入境梦乡。这一次,她终于着床,躺在柔软榻上,身心舒畅,轻松入眠。

    苏漓若瞥到她纤纤玉指,仍然扣着风墨易的掌心,心头不禁泛起苦涩:她这是惟恐梦一场,醒来是虚无,怎么也想不到端傲清冷的她,竟爱的这般深满沉重,耗尽精力,损尽心神!

    风墨易厚实大掌将她纤细小手包容的严严实实,沿坐榻边,满目柔和,静凝安眠的面容,漾了一室深情。

    苏漓若悄然退出,迈步到门槛处,却不见非邪的身影,她恍然一惊,正要抬眸瞥寻。只觉眼前一晃,掠过一道疾影,未待她仔细看清,已被一股雄厚力道扯出。她轻盈的身子荡起,扬出飘逸的弧度,如鸿毛般柔雅,又似一叶枫落潇宇,凌空跃向前殿。

    苏漓若双脚触地,迎面扑鼻而来的冷冽气息,使她愣住,整个人已被箍在双臂之间,抵在殿壁。

    后背隐隐传来的冰冷使她逐渐清晰眼前的面具,他的眼神喷射出令人骇然的阴鸷戾气,将她笼罩。

    苏漓若呼吸几乎停顿,他周身压抑的情绪,却通过粗重的喘息,不断地喷洒她脸上。

    苏漓若惊恐,不知他为何暴怒了!但她想起非邪所说的蔻虚观那一幕,难道,他又复发了?

    “寒…”苏漓若困在他的臂弯,浓烈而炽热的气焰灼得她几乎燃烧,她刚出声。他俯首,如火焰般的嘴唇覆上她微凉的唇瓣,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崩塌,他疯狂肆意地汲取她甘饴的清香。

    苏漓若脑子轰隆隆炸开,惊颤瞪大眼,浑身血液刹那凝固,不知所措,也忘了推开他。可他的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揉碎,塞进胸膛,她又如何挣脱的了?

    许久,久的苏漓若近乎窒息,感到心口空气稀薄,一丝丝被他抽走。一阵眩晕袭来,她陷入黑暗,瘫软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窜出邑王府的情景。他生气时,便是这般狠戾霸道地肆虐她,后来,回月邑山庄,他的身上很少出现这种戾气…

    恍然在一片漆黑摸索几圈,她又觉得全身勒得难受,宛如溺水般找不到浮木。就在她以为沉沦之际,一阵鞭笞声彻耳贯入,竟惊醒了她,只是当她掠开双眸,仍然一片昏暗。

    她以仅存的微薄气力挣扎,余光瞥见非邪手执长鞭,铁青着脸色,使出浑身力道,扬鞭抽打。

    寒措氲将苏漓若牢牢拥在怀里,难怪她睁开眼,还是一片昏暗。他的臂力如铁,箍着她紧贴胸膛。而他背后对着非邪,任凭长鞭抽打,随着鞭声频繁,披身的风氅撕裂声赫然骤响,扬起一片片破碎。

    苏漓若感到头痛欲裂,浑身又动弹不得,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喉咙干涸,几乎失声。

    扑哧!扑哧!鞭挞入肉的沉闷声,震撼苏漓若心间,像抽在她的身上,阵阵撕痛。

    苏漓若大口喘了几瞬气息,迸发出沙哑的嘶吼声:“别打了…”

    鞭声倏然消停,寂静片刻,非邪扬手弃鞭,顿足上前,厉声喝斥道:“孽畜,还不放手?”

    苏漓若抬头,撞入他深邃不见底墨潭般的眼眸,她怔住,他眼里决裂出一道道伤痕,搅着汹涌的情绪。

    她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他会如此痛苦?失控暴怒,甚至,发狂。

    但他的眼里那崩溃的绝望令她颤栗,五内揪痛,他怎么啦?

    寒措氲一瞬不眨盯着她惨白的脸色,颤栗的唇瓣,他心底划过刺痛,迟缓钝拙地一点点松开臂弯。

    苏漓若得以解脱,难受地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心惊胆战地忖道:他难道想勒碎她吗?

    非邪快步过来,扶着苏漓若,轻拍后背,为她顺气。

    寒措氲僵滞,瞳孔却猛缩收紧,苏漓若几乎喘不气的难受模样彻底击锤他的心房,震碎他的狂乱,霍然清醒:她差点命丧他手中!

    原来,寒措氲离开圣殿下山,却在半道碰上沐芷。

    这也难怪沐芷心焦如焚,不顾禁忌上山找寒措氲。

    自苏漓若入居圣殿,根本不见寒措氲的人影,说好第二天回去,却临到午时,才派阿辛策马下山。阿辛找到她,转达了寒措氲意思,他还有事,得继续留在蔻虚观,族里大小事务暂由她定夺处理。

    沐芷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她隐隐猜测,寒措氲滞留蔻虚观怕是为了苏漓若吧!可他都不计后果吗?且不说圣殿禁止旁人入内,就族里一大堆事情等他裁决,他究竟想干什么?在殿外守着她吗?

    沐芷越想心里越苦涩,她跟他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也抵不过苏漓若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光么?

    可她能怎么办呢?即便他一个关怀的眼神都不曾给予,她还是一如既往,竭尽全力为他排忧解难,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曾经,她以为她的忍耐,她的付出,他会用心感受到,她,势必是他日后的贤内助。

    失望几乎将她覆没,她仍然强打起精神,为了挑选守殿之士而紧锣密鼓地筹备事宜。

    沐芷一见寒措氲的面,抺了一把额头汗珠,展开温婉的笑容,道:“阿氲,我正找你呢?”

    寒措氲对沐芷行事决断,定夺能力,他还是比较欣赏,也深知沐芷为人处事,把握分寸,从不越矩,更不会做鲁莽之事,看她急冲冲上山,定然事情较为紧急。

    不等寒措氲开口,沐芷急促道:“阿元跑到族老们面前,自愿请缨,上山做守殿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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