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 烟锁相思殇红尘 > 第二百六十三章:莫把心事寄寒风

第二百六十三章:莫把心事寄寒风

    “半年?夫人确定?”百晓生神色莫测,意外地目光一顿。

    对苏漓若而言,重返往日之处堪似时时在心上剜刀,承受凌迟般的痛苦,但她想要百晓生解开疑惑,必须接受他的条件。

    风玄璟沉下脸,百晓生这般手段无疑是在苏漓若伤口上撒盐,他向来淡泊心境,此时也免不了恼怒,冷声道:“前辈,这一趟路途可否由在下代劳...”

    “怎么,凌王要代替?”百晓生看着他愠色的脸,似笑非笑地打断道:“可惜...不行,这是老夫的规矩,谁也无法更改,否则,视为自愿弃之,且要接受惩治。”

    “姐夫,不必担忧!”苏漓若缓了缓沉重的心情,轻声道:“我自有分寸...”

    这是第一次称呼他,在月国时,风玄璟曾让她随风玄煜唤他三哥,但苏漓若仍循规蹈矩以礼待称他为凌王,虽然恭敬,却少了亲切。如今一声姐夫,使风玄璟心头莫名一暖,似乎眼前瘦弱之人既非七弟眷属,也非小姨的身份,倒更像是令人疼惜的妹妹。

    隐帝百感交集,眼眶湿润,自幼分开,不曾相伴。突遭变故,沦落异国,后虽相认,但她们从不交心,也不曾和睦相处,且彼此排斥。自风玄煜出事,她们的关系愈发冷漠,似乎连旁人都不及。这一声不仅仅是称呼,也是化解她们之间的恩怨,释怀一切的愤恨。

    此时,风玄璟想到更深层的问题,他直视苏漓若,问道:“你为何执意要一个答案?”

    “他知我所念,可消心之执,可解心之荒。”苏漓若瞥向百晓生,若有所思道:“承得一丝半缕,我愿尝尽人间疾苦。”

    风玄璟惊愕,他虽想到她是为七弟,但万万没料着她居然以身涉险,宁愿接受百晓生苛刻的条件,只为了与他魂魄相见?

    隐帝自然也听明白,她诧异奔过去,慌乱地惊斥道:“荒唐,荒唐,这人信口开河,狂妄可笑,若儿竟如此糊涂,太可怕了,这世间...这世间,岂有魂魄相融,人灵相通之谬论?巫术...这是障眼的巫术,西域之外的蛊幻之法...”

    她语无伦次,颤声惊言,苏漓若却默置不言,目光沉郁,而百晓生眉头紧蹙,脸上晦暗不明,他深瞥苏漓若一眼,转身离开。

    苏漓若紧随而去。

    “若儿,若儿...”风玄璟一把拦住恐慌失措的隐帝,叹声道:“随她吧!心有所念,总好过荒凉无望。”

    “可是,这般荒唐谬论,终究致害她沉沦巫蛊之术,届时...”隐帝心急如焚,泣不成声。

    “说不定半年之期,她走出之后,慢慢悟透,也就放下了。”风玄璟揽着她,轻拍后背,温声安慰道:“她的思绪不似常人,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必不可能...”

    风玄璟扬目,望着宫殿门口处,俩人已经消失踪影,心里暗暗忧虑:以百晓生的为人,江湖的盛誉,决不诳语妄言。那么究竟何故让他对苏漓若诺下狂妄之言?

    百晓生凌空而起,跃过皇宫雕梁画栋,绿瓦红砖,屋檐顶端。他落在秋亦阁门口,仰头望着朦胧夜色,冷哼道:“夫人跟着老夫作甚?”

    “传闻前辈善摆阵法,引人入战,漓若不才,愿跟前辈讨教一二。”苏漓若落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天际隐约泛起一抹光亮,耳边传来打更声,原来已是寅时。

    “讨教?”百晓生冷眼一扫,浑身散发浓烈的愤然,脸色也阴沉不善。他可没忘方才在清平宫与风玄璟博弈胜出,却被她道破障眼法之术,想罢,他忿声道:“传闻夫人睿智无双,却深信魂魄相融之谬?难道不知老夫从不做死人生意,更无通灵之术么?”

    苏漓若如遭闷棍一击,脸色刷一下子乏白,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百晓生阴冷一笑,胆敢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苏漓若倒是第一人,江湖上,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以礼待之。她却揭穿他出神入化的障眼法,着实可恶。

    百晓生从不认为自己是良善之人,否则也不会以收集天下各国,江湖秘事为买卖。此时将苏漓若打击的失魂落魄模样令他心情倍爽,眯着眼角瞥着她,骤然掠身而起。

    苏漓若孤零零站着,浑身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打开,奈落等人冲出来,一眼瞧见雕像般呆滞的苏漓若,众人才放下悬挂的心。

    原来是孤珠回到房间,进内室一看,发现苏漓若不在,被褥整齐,可见一夜未归。慌乱之下,赶紧知会乍特,找奈落商量,疑是隐帝大婚,该不会还在前殿吧,瞒着无冥他们,众人悄悄出门寻找。

    孤珠上前搀扶,见她全身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懊恼地跺跺脚,道:“夫人不该这般糟蹋自己。”

    苏漓若双目空洞,任由孤珠引着进去,她的脚步蹒跚凌乱,浑身乏力。乍特跟在后面,皱起眉头,猛的张开双臂,一把抱起虚弱的苏漓若。

    奈落与夜影怔住,嘴角抽了抽,乍特总是这般鲁莽,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因着苏漓若的身份,岂能由着他莽撞?得找个空余说道说道。

    俩人随后进去,奈落替她把脉,竟意外发现苏漓若的脉象起伏强烈,自庄主出事,她的脉搏一再沉弱,有时微弱到若有若无。这般强劲有力,似乎预示着,她衰竭的心神正复苏。

    奈落心里暗暗惊讶,疑惑盯着半依半卧闭目的苏漓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表面看似虚弱不堪,实则内里有一股坚强的力量焕然而生,唤醒颓靡的精神。

    苏漓若昏昏沉沉一整天,孤珠不敢打扰,心里又担忧,焦虑地来回踱步。

    半夜,苏漓若醒了,孤珠正要询问她是否饿了,却见她泪流满面。孤珠震惊,顾不得安慰,慌忙跑去后院找乍特他们。

    待他们急冲冲进来,奈落抓过手腕切脉,半晌,沉吟不语。

    乍特焦声道:“怎么,可有不对劲?”

    奈落肃然抬头,却对苏漓若问道:“夫人可有不适?”

    苏漓若一脸泪痕,情绪已缓和,她轻轻摇头,低沉着声音道:“只是梦境触景,你们不必担忧。”

    众人见她情绪稳定,并无异常,都松了一口气。

    孤珠惊愕,方才明明见她悲戚不能自抑,怎么一转眼竟若无其事,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一二。

    同样心存困惑的还有奈落,苏漓若的脉象变化太快,透着一股神秘的诡异。之前调理了将近七八个月,也不见好转,甚至连老爷子的丹药,也只是暂抑一时。为何短短一晚,她的心脉竟起死回生?

    奈落跟孤珠的疑虑还未消解,十日之后,守岁之夜,苏漓若不告而别。

    奈落从孤珠手里接过信纸,信上,苏漓若简明扼要表示她云游去了,半年为期回归,无须挂虑。

    奈落抚额沉叹,谁也没想到,苏漓若竟存离去之心。

    其实细念,也并非无迹可寻,这些日子,她对着摇篮中的孩子凝眸发呆,有时,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许是要离开,对孩子放不下,心有不忍,却见众人捧月追星般疼爱孩子,断定他不会受委曲,这才下决心一声不响,悄悄离去。

    苏漓若在众人眼皮底下离开,这令他们措手不及,一时间,愁眉不展,顾虑重重。

    惟有隐帝与风玄璟心知肚明,苏漓若缘何狠下心离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隐帝俩人闭口不谈,奈落他们根本不知其中缘由。

    但隐帝与风玄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苏漓若深陷百晓生的人灵相通谬论,而贸然涉险。

    却不然,其实那晚苏漓若被百晓生一句惊醒,从而悟出更深层之意。

    此时,群山之巅,嶂岩峭峰,茅屋前,峰峦巨石上,两道身影盘膝而战。参天大树,垂挂灯笼,投下光芒,照出俩人的容貌。

    正是苏漓若与百晓生!

    眼见一招定局,百晓生喜上眉梢,手起执落,却被苏漓若冷声一语,浇灭满心欣悦。

    “前辈倚老卖老要到几时方休?”

    百晓生怒目相视,双拳紧握,势欲掌力呼出,方解心头之恨。

    苏漓若镇定,淡然发出一声轻嗤,直贯百晓生的耳洞,令他瞬间耷拉着脑袋,心虚地敛眉垂目,松开双拳。

    遂起身摆抖衣襟,道:“守岁之夜,夫人不在皇宫与至亲宴欢,为何跟踪老夫置这荒山野岭?”

    苏漓若也缓缓站起,侧身扬目,飘向朦胧中的绵延不断,蜿蜒嶂叠的峰之巅,平静淡声道:“俯瞰天下,风起云涌,尽收眼底,何来荒山野岭?”

    百晓生气结,扔下话语道:“那夫人就趁着夜色苍茫,好好领略如何风起云涌,尽收眼底的美景,恕老夫不奉陪!”说着,拂袖往茅屋而去。

    百晓生进茅屋,卧躺床上,那里睡的着,他的心里又恼又悔,责怪自己手痒轻敌,总觉得以苏漓若的聪慧,倘能与之一战,岂不快哉!

    他趁着守岁之夜,潜进秋亦阁,意外发现隐在后院的几个高手,正是奈落他们,心里吃惊,暗忖:果然忠心耿耿,即便风玄煜出事,他们仍然守护苏漓若母子,可见忠义。

    百晓生一入前院,苏漓若脸上挂着淡笑,似乎等候已久,他想抽身迟了,苏漓若只一句:“前辈摆好阵法了!”便将他的伪装击破,情不自禁点头,带她离开皇宫,直奔鞍垆山。

    百晓生双手枕头,听着屋外,空旷荒野,寒风啸叫,想着苏漓若必然瑟瑟发抖,百晓生的心情瞬息大好。他闭目养神,直至天色大亮,一跃而起,慢悠悠转出茅屋,却被眼前情景震撼。

    苏漓若俯身阵局,分化战术,自应自承。一边攻略,气吞山河,一边解除,力挽狂澜,配合的滴水不漏。

    饶是百晓生见识广博,通晓天下之事,也不免暗暗称奇,此局星罗棋布摆下玄妙之阵,以千钧一发,风卷残云策略攻击,却应行云流水,从容淡泊置之。

    百晓生当即兴致盎然,对着奇门玄阵细微观赏,却无法渗透布阵手法,他揣摩了半天,托腮沉思,绞尽脑汁,也策不出所以然。

    正要出言询问,苏漓若适时挺身而起,自语道声:“今日迎新,我该出发了...”言罢,长袖飘扬,拂过奇门玄阵,迈步缓去。

    百晓生低首一看,顿时傻眼:哪有玄妙之阵?只是刀光剑影的残局!

    “苏漓若,站住,快给老夫停下...”百晓生气的直跳脚,怒不可遏地乍呼其名。

    谁知苏漓若迎风荡漾轻盈身子,飘然掠过峭崖悬壁,根本对他的怒吼置若罔闻。

    百晓生眼见她的身影消失,怒极反笑,将残局收入袖内,疾速下山。

    山道上,一辆马车徐徐缓缓而行,马夫扬鞭驰马,嘎嘎吱吱的声尤为响亮。

    车内,苏漓若倚身而坐,温声轻言:“前辈,我们是去昼国呢?还是月国?不然,先回都城吧!”

    百晓生愤然,别过脸,须臾,仰头长叹:“老夫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你的手中,可悲呀!”

    

    http://www.cxbz958.org/yansuoxiangsishanghongchen/1500621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xbz958.org。鬼吹灯手机版阅读网址:m.cxbz958.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