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高山部落 032 巴亚：暮年的大首领
帕托高原的夜晚，有着全世界最美的月光。
整个高原在月亮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静谧。
这个时候，高山人都已经睡了，而月牙峰上，却有两个身影。
“你怎么还没休息，大首领？”
长老巴德拄着拐杖走到峰顶，那里伫立着一根巨大的图腾。图腾的旁边站着自己的大首领，“山中之王”巴亚。
“心中的担忧日益加深，让我夜不能寐。”巴亚叹了一口气，望着图腾上先人的头骨，“如果是先人们，会怎么抉择呢？”
“您的选择，是在先人们的注视下做出的，他们也在支持您。”巴德对着图腾拜了拜，“这么多年，您一直引导着我们前进...”
“不，”巴亚抢过话去，这位大首领似乎并不赞同长老的说法，“我能感受到大家的不满，他们渴望用力量解决一切，甚至渴望战争，而我不能满足他们。现在，我已经不再是曾经万人景仰的大首领了。”
“您到现在还认为，出兵艾斯，是个错误的决定，对吗？”
巴亚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这场战争，的确没有那么简单...”长老巴德补充道。
“我不相信艾斯人会无故挑衅。”大首领的口气很坚决，“当初他们的骑士精神，是让世人尊敬的，他们不会做出公然违约的行动。”
“但是，时代不同了…”长老巴德长叹一声，“我们也无法保证，他们还和十五年前一样。”
“巴德，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不，大首领，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永远会是第一个支持的人。”长老巴德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忠心，“但是，我很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是‘血雨’吗？”巴亚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长老巴德瞬间意会，原来自己的大首领，也做了同样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高原壁上，望着东部的天空，乌云密布…”巴德的眼睛变得深邃，回忆着这个恐怖的梦，“乌云慢慢向帕托高原涌来，下方，各国的逃兵都跑来请求支援…”
“你的梦，和我很像。”巴亚说道，“我梦见自己带兵冲入黑暗之中，天空上，突然下起了血雨…”
“不，‘山中之王’，我们的梦不一样…”巴德的语气渐渐颤抖起来，似乎受到了恐吓，“当乌云即将向我袭来的时候，我突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推下了高原！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的人！就落入血雨之中…”
“巴德…”巴亚皱着眉头，很担忧，“你认为，那个人，会是高山人吗？”
“我在梦中掉下悬崖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了…”巴德回忆着，“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是高山人！”
言毕，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心里清楚，虽然这只是梦，但绝非巧合。
巴亚站在月牙峰上，望着辽阔而又黑暗的东方，不说话。
巴德跪在图腾前面，一直祈祷着：
“伟大的先人，请给我们指明，引导高山部落走向辉煌的路吧…”
“战争即将来临…”巴亚望着东方感叹道，“难道一百年前的传说，要成真了吗？”
“不，不会的…”巴德的嘴中不断地念着，“大首领，明年就是世纪会议年，只要四国能够达成共识，我们一定不会让灾难发生！而且…而且…这次的会议，还是在帕托高原举行！只要我们做出和平的表态，其他三国一定会支持的！”
“我的‘山中智者’，巴氏一族的长老，巴德…”大首领回过头，走到巴德身边，“今年入秋，我们要发动战争。你觉得，明年的世纪会议，从我们口中提出的和平，还有人会在乎吗？”
“不…我们和艾斯的冲突，一定可以和平解决！”巴德一直摇着头，“我知道，这并非出自您的本意，对吗？”
巴亚转过头去，背对着巴德，闭上眼睛。
“我年轻的时候，很渴望力量与权利。那个时候，我总是对自己说，‘我是为当山中之王而生的人’…”这位大首领在暮年之时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不断的感慨着，“三十年前，在与伊兰的边境战争中，我斩下了敌将首级，成功当上高山的大首领，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利。但是，只有真正站在这峰顶的时候，才能切身感受到，权利的无奈。”
“大首领，您是高山的灵魂，是我们永远尊重与支持的人！”
“也许，当我第一次站在月牙峰顶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吧…”巴亚一声叹息，“但是现在，似乎有人早已抢占了军心…”
“您是说…”巴德与大首领共事几十年，完全清楚他的思想。
巴亚转过身，再次靠近巴德，压低声音说道：
“巴德，你一定要小心奥氏一族的酋长，‘风暴骤集’奥尔门，还有戈氏一族的副将戈修，知道吗？他们的居心，在明亮的判议台上暴露无遗！”
“我明白…”巴德点点头，“那天的山岭会议，我也看见了。皎洁的月光洒下，他们的脸上，却布着阴影。”
“你是整个高山部落最具智慧的人，”巴亚拍了拍巴德的肩膀，“今后的巴氏一族，今后的高山，需要你来指引了…”
“大首领，您这是什么意思？”巴德对他的话表示惊讶，“指引我们前进的人，应该是您才对…”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等巴德说完，大首领就抢过话来，“出来吧，巴斯。”
突然，图腾的背后，走出一个年轻的孩子。他的眼神很迷茫，个头不高，但看得出十分强壮。
“巴斯？”巴德完全没注意到图腾后面还站着一个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他来的。”巴亚解释道，“我的孩子只有十三岁，他寡言，不善交谈，需要你的辅佐…”
“大首领…”巴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我一直很喜欢巴斯，这些不用您特意吩咐，我也会做的。”
巴斯走过来，看着自己的爸爸，眼神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呆呆地站在爸爸身旁。
大首领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他还小，需要正确的人引导，才不会误入歧途…”巴亚语重心长的说到，“整个高山，除了你，没有更加合适的人了，巴德。”
“我会尽心尽力辅佐这个孩子的…”巴德跪了下来，“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我相信你，”巴亚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你从来没让巴氏一族失望过。”
听了大首领的话，巴德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大首领突然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就说明，时代马上就要变化了。
“我的儿子，我的骄傲…”巴亚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一定要好好跟随长老巴德，成为高山部落最伟大的战士，知道吗？”
巴斯听着爸爸的话，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不仅不善言谈，甚至连思维似乎都有些滞后。这让巴亚很是担忧，现在还好有巴德的辅佐，至少能够让他走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
“好了，你们回去吧。夜已深，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更多问题需要解决。”巴亚将儿子推向巴德，让他们俩离开月牙峰。
“那您呢，大首领？”巴德问道，“您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想面对高山图腾，再做一次祷告，让先人们能够听见我的声音…”
巴德不再说话，他牵起巴斯的手，慢慢往山下走。
巴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爸爸，他不清楚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待在那里，他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这个静谧的夜晚又过去了。
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高原壁上依旧准时立起数不清的旗帜。早晨，巴德带着巴斯，来到这里看日出。
“美…”巴斯看着朝阳，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个字。
“这是朝阳，象征着新生命，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巴德慢慢向巴斯解释道。
“最…美…”巴斯听了长老的话，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最美。”巴德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巴…斯…”
“你的父亲是谁？”
“山…中…之…王…”即使他说起话来很费力，但依旧在努力地回答着。
“你爱自己的父亲吗？”
“爱…”巴斯缓慢地点点头。
“你想成为‘山中之王’吗？”
“不…”巴斯摇摇头。
“为什么？”
“山…中…之…王…是…爸爸。”
巴德听了孩子的话，眼中又泛起了泪水，他知道这个孩子虽然头脑上有所欠缺，但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伟大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他的骄傲，也是整个高山部落的骄傲。
“那…里…”巴斯突然伸出手，指着高原壁下的某处。
巴德顺着孩子的方向看去，远处，似乎有人正向帕托高原的方向赶来。
“外…人？”巴斯慢慢扭过头，看着巴德，问道。
“对啊，他们是外人。”巴德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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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高原在月亮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静谧。
这个时候，高山人都已经睡了，而月牙峰上，却有两个身影。
“你怎么还没休息，大首领？”
长老巴德拄着拐杖走到峰顶，那里伫立着一根巨大的图腾。图腾的旁边站着自己的大首领，“山中之王”巴亚。
“心中的担忧日益加深，让我夜不能寐。”巴亚叹了一口气，望着图腾上先人的头骨，“如果是先人们，会怎么抉择呢？”
“您的选择，是在先人们的注视下做出的，他们也在支持您。”巴德对着图腾拜了拜，“这么多年，您一直引导着我们前进...”
“不，”巴亚抢过话去，这位大首领似乎并不赞同长老的说法，“我能感受到大家的不满，他们渴望用力量解决一切，甚至渴望战争，而我不能满足他们。现在，我已经不再是曾经万人景仰的大首领了。”
“您到现在还认为，出兵艾斯，是个错误的决定，对吗？”
巴亚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这场战争，的确没有那么简单...”长老巴德补充道。
“我不相信艾斯人会无故挑衅。”大首领的口气很坚决，“当初他们的骑士精神，是让世人尊敬的，他们不会做出公然违约的行动。”
“但是，时代不同了…”长老巴德长叹一声，“我们也无法保证，他们还和十五年前一样。”
“巴德，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不，大首领，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永远会是第一个支持的人。”长老巴德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忠心，“但是，我很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是‘血雨’吗？”巴亚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长老巴德瞬间意会，原来自己的大首领，也做了同样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高原壁上，望着东部的天空，乌云密布…”巴德的眼睛变得深邃，回忆着这个恐怖的梦，“乌云慢慢向帕托高原涌来，下方，各国的逃兵都跑来请求支援…”
“你的梦，和我很像。”巴亚说道，“我梦见自己带兵冲入黑暗之中，天空上，突然下起了血雨…”
“不，‘山中之王’，我们的梦不一样…”巴德的语气渐渐颤抖起来，似乎受到了恐吓，“当乌云即将向我袭来的时候，我突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推下了高原！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的人！就落入血雨之中…”
“巴德…”巴亚皱着眉头，很担忧，“你认为，那个人，会是高山人吗？”
“我在梦中掉下悬崖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了…”巴德回忆着，“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是高山人！”
言毕，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心里清楚，虽然这只是梦，但绝非巧合。
巴亚站在月牙峰上，望着辽阔而又黑暗的东方，不说话。
巴德跪在图腾前面，一直祈祷着：
“伟大的先人，请给我们指明，引导高山部落走向辉煌的路吧…”
“战争即将来临…”巴亚望着东方感叹道，“难道一百年前的传说，要成真了吗？”
“不，不会的…”巴德的嘴中不断地念着，“大首领，明年就是世纪会议年，只要四国能够达成共识，我们一定不会让灾难发生！而且…而且…这次的会议，还是在帕托高原举行！只要我们做出和平的表态，其他三国一定会支持的！”
“我的‘山中智者’，巴氏一族的长老，巴德…”大首领回过头，走到巴德身边，“今年入秋，我们要发动战争。你觉得，明年的世纪会议，从我们口中提出的和平，还有人会在乎吗？”
“不…我们和艾斯的冲突，一定可以和平解决！”巴德一直摇着头，“我知道，这并非出自您的本意，对吗？”
巴亚转过头去，背对着巴德，闭上眼睛。
“我年轻的时候，很渴望力量与权利。那个时候，我总是对自己说，‘我是为当山中之王而生的人’…”这位大首领在暮年之时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不断的感慨着，“三十年前，在与伊兰的边境战争中，我斩下了敌将首级，成功当上高山的大首领，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利。但是，只有真正站在这峰顶的时候，才能切身感受到，权利的无奈。”
“大首领，您是高山的灵魂，是我们永远尊重与支持的人！”
“也许，当我第一次站在月牙峰顶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吧…”巴亚一声叹息，“但是现在，似乎有人早已抢占了军心…”
“您是说…”巴德与大首领共事几十年，完全清楚他的思想。
巴亚转过身，再次靠近巴德，压低声音说道：
“巴德，你一定要小心奥氏一族的酋长，‘风暴骤集’奥尔门，还有戈氏一族的副将戈修，知道吗？他们的居心，在明亮的判议台上暴露无遗！”
“我明白…”巴德点点头，“那天的山岭会议，我也看见了。皎洁的月光洒下，他们的脸上，却布着阴影。”
“你是整个高山部落最具智慧的人，”巴亚拍了拍巴德的肩膀，“今后的巴氏一族，今后的高山，需要你来指引了…”
“大首领，您这是什么意思？”巴德对他的话表示惊讶，“指引我们前进的人，应该是您才对…”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等巴德说完，大首领就抢过话来，“出来吧，巴斯。”
突然，图腾的背后，走出一个年轻的孩子。他的眼神很迷茫，个头不高，但看得出十分强壮。
“巴斯？”巴德完全没注意到图腾后面还站着一个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他来的。”巴亚解释道，“我的孩子只有十三岁，他寡言，不善交谈，需要你的辅佐…”
“大首领…”巴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我一直很喜欢巴斯，这些不用您特意吩咐，我也会做的。”
巴斯走过来，看着自己的爸爸，眼神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呆呆地站在爸爸身旁。
大首领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他还小，需要正确的人引导，才不会误入歧途…”巴亚语重心长的说到，“整个高山，除了你，没有更加合适的人了，巴德。”
“我会尽心尽力辅佐这个孩子的…”巴德跪了下来，“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我相信你，”巴亚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你从来没让巴氏一族失望过。”
听了大首领的话，巴德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大首领突然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就说明，时代马上就要变化了。
“我的儿子，我的骄傲…”巴亚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一定要好好跟随长老巴德，成为高山部落最伟大的战士，知道吗？”
巴斯听着爸爸的话，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不仅不善言谈，甚至连思维似乎都有些滞后。这让巴亚很是担忧，现在还好有巴德的辅佐，至少能够让他走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
“好了，你们回去吧。夜已深，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更多问题需要解决。”巴亚将儿子推向巴德，让他们俩离开月牙峰。
“那您呢，大首领？”巴德问道，“您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想面对高山图腾，再做一次祷告，让先人们能够听见我的声音…”
巴德不再说话，他牵起巴斯的手，慢慢往山下走。
巴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爸爸，他不清楚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待在那里，他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这个静谧的夜晚又过去了。
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高原壁上依旧准时立起数不清的旗帜。早晨，巴德带着巴斯，来到这里看日出。
“美…”巴斯看着朝阳，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个字。
“这是朝阳，象征着新生命，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巴德慢慢向巴斯解释道。
“最…美…”巴斯听了长老的话，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最美。”巴德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巴…斯…”
“你的父亲是谁？”
“山…中…之…王…”即使他说起话来很费力，但依旧在努力地回答着。
“你爱自己的父亲吗？”
“爱…”巴斯缓慢地点点头。
“你想成为‘山中之王’吗？”
“不…”巴斯摇摇头。
“为什么？”
“山…中…之…王…是…爸爸。”
巴德听了孩子的话，眼中又泛起了泪水，他知道这个孩子虽然头脑上有所欠缺，但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伟大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他的骄傲，也是整个高山部落的骄傲。
“那…里…”巴斯突然伸出手，指着高原壁下的某处。
巴德顺着孩子的方向看去，远处，似乎有人正向帕托高原的方向赶来。
“外…人？”巴斯慢慢扭过头，看着巴德，问道。
“对啊，他们是外人。”巴德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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