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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云市的异动 (一)

    翌日清晨,黎木醒来时,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

    洗漱一番,简单填饱肚子后,黎木就将唐父发给她的邮件内容,从手机中提取到平板电脑上。

    由于有了柳依月这个网络怪人的存在,B221的网速向来不慢。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一个个文档就从云盘上迅速传输下来,黎木非常庆幸自己的平板内存够大,要不然还真装不下这几百G的东西。

    随后,当黎木打开了第一个文档,才知道为什么这些文件能够占据几百G的空间。

    图片,超级清晰的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少年,站在机场内的登机口,望着舱门口微笑的漂亮空姐,发着呆,少年的侧脸看起来非常淳朴老实,好似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然后当黎木看到第二张图片,就深刻体会到,老实人的发飙,向来要比那些不老实的人,造成的伤害更加惊人。

    少年的手臂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臂,他撞破了登机通道,跳到了飞机下面,一只手拽住飞机的滑轮。

    他的手臂猩红肿大,长四五米,宽一两米,像两个大棒槌,肌肉高耸,犹如骆驼的驼峰。

    而当黎木看到第三张图片,脸色不禁一变。

    少年竟然一只手拽着飞机滑轮,另一只手撑着飞机下部,将整个飞机举了起来。

    黎木认得这个飞机的型号,是属于大型客机的一种,单是自重,就有100吨左右,若是载重完毕,整体重量更是超过200吨。

    即使是现在经过古泉淬炼后的黎木,正常状态下,也未必可以举得起,当然,如果在暴猿化状态下不断激化情绪,提升力量,那则另当别论。

    而图片中少年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吃力。

    最主要的是,他举起飞机,并不像是只为了给飞机称一下重。

    随后,黎木点开了下一个图片,但这次的图片,不再只是静态图,而是一个动态图。

    少年将飞机举起,作投掷姿势,朝着候机区的观光玻璃砸了过去。

    于是血肉在火光爆炸声中飞溅,漂亮的空姐不再漂亮,面部扭曲而狰狞,残肢断裂,犹如败谢的花朵。

    图片到此截至。

    这张图片之后,还附了一个视频,和一段关于少年的资料。

    黎木先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幽闭的房间,房间内有三个人,一个是机场中的那个少年,还有两个是身穿白色制服的超警,其中一个超警手中拿着记录板,跟少年说着什么。

    少年点头,走上前,站在房间的墙壁前,墙壁上有着一层类似海绵的蓝色垫子,他深吸口气,右拳猛地拽紧,手臂胀大一圈,肌肉鼓起,一记勾拳重重打在墙壁上。

    随之,墙壁蓝光闪耀,旁边出现了一个“4800lb”的荧光显示,表明着这个少年的随手一击,包括挥拳时产生的动能,力量达到了4800磅,也就是2100公斤左右,这比最一流的重量级拳击手,能使出的力道还要高上不少。

    可少年才多大年纪,单薄的身子也全然不像是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样子,他能测试出这个数据,显然是因为有着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加持。

    少年的测试让现场的超警都是极为惊骇,这可以打死几头牛的一拳,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那肯定不会是个多温馨的结局。

    黎木也发现到,使出这超越常人般的力量后,少年自己的表情完全没有那种受到上天眷顾的欣喜,反而脸上充满惧色,低垂着眼眸,像一只受惊的断腿兔子。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超能力呢。

    但也通过这个表情,黎木能够断定,视频中的这个青涩少年,绝不是那个可以在机场举起飞机朝着无辜群众扔去的施暴者,他的手臂膨胀的也没有动态图中的那样恐怖。

    是什么改变了他!

    然后黎木就看到了附在视频旁边的那段资料文字,大体意思是:

    少年名为赵列,是天云二中的学生,平时生活中安分守己,没有做过什么违纪违规的事件,学习上也是品学兼优,别人家长眼中的好学生。于今年四月份觉醒了超能力,当时他正在被三中的不良少年日常进行放学后的“照顾”。

    有了超能力量的赵列,却并没有反抗,他只是感觉对方踹他的肚子踹的没那么疼了,还没有意识到身体里突然产生的变化能够帮助他逆转局势,直到那群人开始掏他的钱包,拿了钱包中的钱后,还对着钱包中那个清纯女孩的照片谩骂出腌臜的话语。

    这是绝对无法被忍受的。

    他要是身子不这么瘦弱,力气大些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

    赵列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狂涌而出,他只是随便一顶,那个伸腿踢他的不良学生当即惨呼一声,小腿像个螺旋桨一样转动几圈,鲜血飞溅,竟然从关节处脱落,飞向了黑暗中的墙壁之上,随之啪唧一声,万籁寂静。

    没有人还敢踢他,甚至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丢下因剧痛而昏迷的同伴,撒腿就跑。

    最后还是一脸茫然的赵列报的警,叫的救护车。

    于是就有了视频中的一幕,SPO对他的能力进行测验。

    再加上赵列十分配合,坦白从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很清楚,那些逃窜的不良学生自然也被找回来,对口供时慌得不行,蹩脚的谎话一下就被超警诱导两下就拆穿,证明了赵列话语的真实。

    而由于情形特殊,超警也并未处罚赵列,以自我防卫过当的名义将他拘留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实际上也并未将赵戮关到超能犯人看守所,而是在对他的能力和掌控力进行测试训练,和法律知识的补全,确保他在正常的生活中,不会再犯同类的错误。

    毕竟那个腿部直接被打飞的不良学生,听医生说是再也无法靠双腿站起来了。

    考虑到该学生劣迹斑斑,而赵列又是无意为之,赵列才没有被恶意伤人的罪名遭受牢狱之灾。

    测试与训练同时进行了一个月,赵列就很快掌握了自己的超能力,即使情绪失控,也不会在不想用超能力的时候,使用超能力,训练的过程自然痛苦无比,但好在超警们很擅长用心理安慰的疗法,赵列也就坚持下来。

    赵列从SPO出来回归正常生活的前一个月,SPO派了专人监视他,并给他戴了超能力抑制交环 ,确保他能适应外面的生活,一个月过后,赵列的生活风平浪静,本就是好好学生的他,没了外界暴力的迫害,成绩更是日行千里,从全校几百名,跃到了全校前二十,再这么继续下去,成为学校前十的风云人物,是必然的势头。

    一切静好。

    于是SPO先撤下了赵列身上的超能里抑制环,继续保持监察队伍,以防备赵列犯事,他们好立刻麻醉将其在制服,但对于赵列而言,他本就不爱斗争,即使是吵架都不喜欢,有没有超能力,对他而言,影响并没有太大,当然,除了脑子,有了超能力后,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更好,思维转动的更快了,这是最让他受益匪浅的地方,虽说也很容易感到饥饿,但是这也让他享受了更多的美食,以前因为身体原因,吃不了太多,就会觉得饱,现在则是不一样,他的身体依旧那样不爱长肉,但食量却是很让他满意。

    至于力气的大小,并不会影响握笔的笔感。

    这也让SPO的监察队伍觉得奇怪,很少有获得超能力的少年能这么安分,平缓地努力。

    又过了一个星期,天云市虽比天海市的超能案件少上不少,但是他们可没有天海市的资源,所以天云市SPO分部,也是忙的不行。

    所以SPO决定撤掉赵列的监察队伍,只留了一个观察员,暗中记录赵列的生活迹象有所异动。

    直到高考结束,赵列的生活都过的很安逸,没有不良人的打扰,不爱争吵的他也没人主动跟他这个好好先生争吵。他的高考考的很好,他的表白也表白的很顺利,他钱包中的那个女孩,是楼下一个文科班的女生,他和她上过同样一个课外兴趣班,聊的很来,也都爱学习,不想早恋,于是赵列一直忍着,直到高考结束才表明心意。

    女生同意的很爽快,因为早恋会影响学习,是她曾经拒绝赵列的原因,而高考结束,这个原因就不复存在。

    她也很喜欢温文儒雅的赵列,虽然太多书生气,但是很温柔善良,跟他在一起,会很安心,她不知道这种安心感从何而来,就是觉得,跟赵列在一起,如果有危险,赵列一定能保护她。

    于是赵列约她进行高考后的毕业旅行,她自然同意了。

    这便是赵列出现在机场的原因。

    但是赵列突然黑化、爆发异象的原因尚未调查清楚,SPO的那个观察员只是说,赵列去机场的前一天,有消失过一段时间。

    再出现时,已是深夜。

    SPO的观察员也要吃饭,一般来说是两人一组才对,但特殊情况,她也就只能单人成组,吃喝拉撒时,总会将赵列的身影丢失一段时间,所以一段时间没看到赵列,那个观察员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赵列太安分了,从来没给她造成麻烦。

    而那个观察员现在却悔恨的很,她在报告中不止一次提出,如果当时她去找了赵列,或许就能避免天云机场惨案的事件发生。

    没有人会突然暴走,再蠢的人都知道,造成赵烈的超能力和神智产生异样的原因,肯定是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那一天八月十一号,机场的事件也称为“811惨案”,飞机上加上空务人员,总共三百人,除开赵列本身,幸存者为零,包括赵列的新女友,也丧生在爆炸中,血肉模糊,肢体分离,连留个全尸都没留下。

    也正是因为此次事件,天云市所有搭乘飞机的旅客,全部都要佩戴超能力抑制手环。

    黎木看到资料的最后,有些唏嘘,赵列最终被机场的巡逻超警及时逮捕,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而参与逮捕他的超警,也死伤无数,一时之间,天云机场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

    而赵列被捕之后,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一言不发,而当超警告知他,与他同行的那个女孩死无全尸的时候,赵列终于开了口,他说不出人话,只是疯狂大叫,泪流满面。

    这次事件,黎木倒是略有耳闻,断手的那几天,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看电视上,但是新闻报道的,远没有黎木手中的这份资料真实,好似只是一个机场的小暴乱。

    也不知道唐父把涵盖这则事件的信息发给他干什么,黎木有些困惑,难道这个事件跟幽灵有关?

    而且整个事件中,有一个疑点极为明显,即使是唐父给他的文档中都十分隐晦地没有提起。

    赵列的手,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大?血红膨胀,之前SPO测试他的超能力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表征的。

    黎木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怎样的遭遇,才能让不怎么使用超能力、品性安分的赵列,超能力和心智,一夜之间,发生这般巨幅度的变化?

    赵列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赵列的消失,刚好是赶上了观察员离开买吃食的时间。

    感觉不像是突发事件,更像是有预谋的计划,黎木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机场的暴乱,或许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多想无益,黎木点开了第二个文档,瞬即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这第二个文档,格式竟然是与第一个文档十分相似的排序。

    首先是第一张图片,图片画质有些模糊,右下角还有一些时间地点,像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

    图片之中,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坐在宽敞教室的最后一排,教室前方,有一名模样犀利的女教师手拿书本和教鞭,讲着课。

    少女的长相很有明星范,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如雪,只是她留着略长的刘海,一脸倦怠,眼神慵懒,分明是对讲课的内容和讲课的老师生不起半点兴趣。

    漂亮女生总是能勾起男人的好感,即使是心有所属的男人,也不能免俗。

    黎木很快就滑到了第二张图片。

    图片之中,白衣少女终于是忍受不了课堂的无聊,反正她也是在最后一排,索性也就直接往桌上一趴,开始做起了充满趣味的春秋大梦。而讲台上的女教师显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坏学生的不尊重行为,由于对方离她太远了些,她也只好放下教鞭,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截断掉的粉笔,朝着白衣少女重重扔去。

    图片刚好停止在杂色粉笔沿着抛物线,向熟睡的白衣少女扔去的场景。

    见到这副情景,黎木也是摇头一笑,没有说什么,点开了下一张图片。

    下一张图画依然变成了动态,不过不是图片,而是一段短视频。

    粉笔的攻击显然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女,粉笔的攻击性不强,但击打在脑袋上的那一瞬间,引起的被羞辱感,和满堂学生的窃笑,都会让任何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都觉得无地自容。

    而白衣少女只是睁着朦胧睡眼,瞥了女教师一眼,然后摸了摸脑袋上的粉笔灰,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显然这样的景象已经不只出现过一次,女教师投掷粉笔的准头和力道,已经太过熟练,远比篮球运动员的投射更要精准可靠。

    仿佛是看到了白衣少女的淡漠,女教师的怒气值也就随之增长,投掷粉笔的力道也就提升许多。

    她还用独特的眼光,挑选了一根劣质的尖锐粉笔,很硬很硬的那种。

    这下把白衣少女砸的有些疼了,她捂着脑袋,感觉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没有血丝,却是有个小小的包,她怒视着女教师,尚存于心的涵养让她止住了骂人的话语,她更加深知二者身份的差距,她不能反抗,要是反抗彻底,有了峰回路转的成效还好,而假若反抗失败,那么她就会遭到最黑暗无形的剥削。

    没有哪个家世平凡的学生和家长能受的住老师们的那种无形剥削。

    所以白衣少女只是看着她,没有言语攻击,没有行为攻击,没有干扰到课堂秩序。

    而女教师见状会心一笑,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拖些上课的时间,将一些生活中因各种不愉快而诞生的负面情绪,以说教的方式,转移到这位碍事的坏学生身上。

    她走下讲台,首先说了一句大概意思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生出这样的女儿?”之类的话语,语气和用词并无为人师表的典范,但是,这也还算正常。

    白衣少女只是拽紧了拳头,依旧一言不发。

    女教师手拿着没有来得及放下的粉笔,继续朝白衣少女走去,口中的伤人话语,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涌出,她还觉得这是很好的教育,其它学生更是表示赞同。

    白衣少女坐在最后一排,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没有朋友的她,很难得到情理上的援助,她的漂亮外表曾经也吸引了许多男同学,但她向来直言不讳的说法方式和并不算光明的未来,让她连个跟在她身后痴心妄想的舔狗都没有。

    没有人愿意打断女教师的话语,甚至一些被白衣少女拒绝过的少男少女们,会觉得,女教师骂的并无过错,这个漂亮女孩,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番,知道人世间的不如意后,才能猛然惊醒,明白生活的本质是友爱交流,然后重新审视一下,是否还会拒绝跟他们做朋友。

    白衣少女就那么听着,情绪不断起伏,但尚且可以控制,成绩的下等让她早已习惯了许多不好听的言语,邻里街坊,父母亲戚,但她依旧不愿意努力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在她看来,过这样的人生,与死亡无异。

    所以当女教师说她父母时,她没有生气,说她没用、前途一片灰暗时,她更加没有生气。

    无用的人,之所以成为无用的人,因素太多,需要责怪的人太多,白衣少女向来不愿去责怪,所以听着女教师的发泄,倒也能够忍受的住。

    直到女教师说了最后一句:“你这样不好好学习,不仅现在浪费你父母辛辛苦苦赚的钱,以后也肯定没什么出息,还怎么回馈你的父母,还不如早些死了好。”

    这话前面说的还有些激将激励的成分在,但最后一句话一出,教室内的学生无一都捏了把冷汗,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至少绝不是老师可以说的话。

    但女教师确实说了,说完她也有些后悔,可当她看到白衣少女突然目光如炬瞪着她,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早就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女教师的脾气突然就升了起来,这无可救药的东西!她举起手中的粉笔,一下全部朝白衣少女扔了过去。

    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一下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寒意。

    白衣少女下意识捂着脑袋,本来只是轻微疼痛的地方忽然开始阵痛,让她有些晕眩,她双眼目视着那堆射来的粉笔,眼中满是恨意,蓝光从她的瞳孔散溢开来。

    只听砰然一响。

    腾飞在空中的粉笔们攸然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全部炸开。

    小小的身体,绽放出了大量的能量。

    五颜六色的粉末如潮水般充斥了整个教室。

    黎木的眼中也随之变得模糊,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用来拍摄的镜头也被粉末浪潮盖住。

    但短视频似乎还没放完,黎木也不敢拖快进度,只好揪着心硬等着,同时猜测着,这个白衣女孩明显是突然觉醒了超能力,跟赵列是一样的,都是因为情绪的猛然波动,激发了身体内隐藏的潜能,但她眼神清澈,明显是处于可以自己控制自己超能力的阶段,那有了这么大的助力后,她会不会把教室内的人全杀了呢?

    黎木想起这个女孩的漂亮面容,只希望她能理智些,报复是可以,站在白衣少女的角度来看,似乎怎么报复都不算解气。但杀人,就没必要的吧?

    虽然这样是最直接的宣泄方式,但也是事后最容易后悔的方式,黎木实在是不希望白衣少女这么傻乎乎地真的断送了她的一生,她这么漂亮,性子还有特别,还怕未来时间里没个真心待她爱她的有缘人来拯救她?

    怀着这个想法,黎木终于等来了视频清晰的时刻,然后他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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