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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根本就是个人渣!

    “我不觉得我和许总还有什么好说的。”

    勾唇,浅笑,许若欧如一朵盛放的带刺玫瑰,看向许泽宇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哦?如果是和你父母有关的事呢?”

    许泽宇不怒反笑,很有闲情地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子,正了正领带。

    桌上的茶水有些凉了,许泽宇皱着粗眉抿了一口,不甚满意地放下,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许若欧刚才坐过的位置,让她坐下。

    放在门把手的素手收了收,冰凉的金属触感让许若欧略感安心。不管许泽宇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这里是乔暮色的地盘,她大可以横行无阻。

    “重新送一壶明前龙井来。”

    一阵微风席卷而来,吹乱了许泽宇额前的碎发,许若欧拉开了包间的门,柔声道。旋即又款款而归,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微微一笑。

    “普洱虽好,到底是红茶,喝多了容易上火,我看许总火气不小,还是喝点龙井,败败火气。”

    果然,许泽宇脸色又僵了,许若欧无视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半凉的茶水,炫耀似的,轻饮慢品,好不自在。

    等明前龙井送上,许若欧更是手快,先给许泽宇倒了一杯,眸底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许总尝尝看,我听说这儿的明前龙井乃是古时皇家上贡的那棵茶树上采摘的,这泡茶的水也是搜集来的明前茶叶尖上的露水,要在天将将亮,太阳还不算热辣的时候,人工采集,一棵树一个早上拢共也就能收集这一茶壶的量,极为难得。”

    什么皇家上贡的茶树,什么茶叶尖上的露水,全都是许若欧张嘴胡来的,她倒是知道客人想喝的话,这里的人都能给弄来,但许若欧是没有这个兴趣为难人的。

    更何况,这种难得一见的东西,许泽宇配吗?

    “多谢侄女好意,二叔心领了。”许泽宇拧着眉微微抿了一口,龙井入口温润,回味甘甜,确实是上品,但许若欧说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品茶只是其次,我们还是来平心静气地说说正事吧。”

    正事?许若欧的讥讽毫无遮掩,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是诋毁她最亲爱的父母罢了。

    “许总有话不妨直说,我时间很赶的。”

    故作繁忙的看了看手腕上的小巧钻表,许若欧挑眉浅笑,始终将自己游离在最安全的距离。

    “年轻人还是沉稳一点好,说起来,你现在的样貌与你母亲年轻时也有六七分相似,我记得她那会是个极有味道的女人,一颦一笑撩人心弦。”

    许泽宇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带着荡漾的笑意,在许若欧看来那就是老不正经的猥琐,可不等她说什么,许泽宇已经收敛了那样的表情,冲着她摇了摇头。

    “你性格并不像你母亲,你母亲温婉柔和,即使是在床上也软得像一块上好的绸子,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已经设想过无数许泽宇可能说的无耻言语,但真的听到了以后,许若欧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许泽宇的无耻,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没有下限和人品。

    “够了许泽宇!”

    这是第一次,许若欧在外人面前拍桌子,更是第一次如此不顾长幼尊卑,直呼许泽宇的名字。

    “你的车祸只是意外,如果你非要设想成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一家也能坦然接受你耍手段抢夺许氏的行为,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一家愿意无休止地接受你的骚扰和诋毁,如果你再散步这种侮辱我父母的谎言,我会起诉你。”

    许若欧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见鬼的话,从小到大父母始终恩爱有加,他们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母亲端庄贤惠,父亲睿智上进,明明生在富贵豪门,却好似寻常人家,从不生疑争执。

    可许泽宇说了什么?他分明是在造谣母亲的人格!

    “呵,诋毁?谎言?你不如回去问问你的母亲,我当年是怎么睡了她的,那滋味真是让人终生难忘。啊我记得你母亲的右边大腿内侧还有块浅粉色的胎记,像朵梅花,你可以回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许泽宇半点没有被拆穿威胁后该有的惊慌失措,反而笑得更欢快了,迷恋地看着许若欧。

    “你这个性格是真的不像你母亲,倒像我多一点,真是遗憾,当年她明明已经怀上了你,却怎么都不肯和我在一起,许泽远到底有什么好的?嗤,还不是个三两句话就气得心脏病发的废物?你母亲的眼光是真不怎么样,你倒是很不错。”

    不理会已经呆若木鸡的许若欧,许泽宇好似还没说够似的,喝了口茶润润喉,又继续说道。

    “当初你看上西川那个小白脸,我还以为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个眼光不怎么样的废物,现在看来你还是像我多一点,要么不要,要么就要最好的,乔暮色这个人性格不怎么样,手段也够狠辣,但乔氏还是很不错的,你能勾搭上他,也没枉费我对你的期待。不像许嘉如那个没脑子的,跟她妈一模一样!”

    说到许嘉如,许泽宇嫌弃地撇撇嘴,啐了一口。

    “这许氏现在是我的,以后自然还是你的,毕竟你是我和你母亲一夜风流的孩子,私心里,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女儿的。许嘉如那个蠢货暂且让她给你挡挡风头,咱们还是叔侄,你让乔暮色在外多提携一下许氏,以后许氏壮大,你嫁过去也有底气,我这个亲生父亲,还是很为你着想的。”

    许泽宇自言自语地说了许多,许若欧一直默默听着,唯有握着杯子的手越收越紧,本就白皙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彻底褪去了血色,手背上的青筋与血管暴起,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

    “你说完了吗?”

    许若欧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躁动,和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平静地问道,但颤抖的声音和无法放松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情绪的波动。

    “看来我的女儿不是很想听我和你母亲的美好一夜,那我就不说了。”

    许泽宇见好就收,笑得温润如玉。

    可许若欧却在他看似完美的表情下看到了他恶毒肮脏的灵魂,她很难想象,这二十多年来,母亲温和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悲伤痛楚。

    “你真是个畜生!”

    许若欧毫不迟疑,将还有些烫的茶水尽数倒在许泽宇的头上,澄黄的茶水混着茶叶淅淅沥沥浇了他一身,浓郁的茶香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不,说你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你根本就是个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干脆利落地扔了那只景德镇产的手工紫砂壶,许若欧大步离开,面对服务生的阻拦也只扔下一句“找里边的人要”就越了过去。

    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非常不冷静,和任何人多数一句话都可能引发一场大爆炸似的吵闹,她不想这么不体面,特别是在这间乔暮色带她来过的茶馆里。

    回到车上,许若欧趴在方向盘上,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她嚎啕大哭,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哭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发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若欧的哭声渐小,只剩下隐约的啜泣,嗓子因为嘶吼过度变得火辣辣的疼,她试着说话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反而扯动了声带更疼了。

    后视镜里映出许若欧此时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妆容已经花了个彻底,眼线液混着粉底液和眼影在脸上变成一道道黑色沟壑,大红的唇膏也成了这一块那一块的红色印记。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皮也哭肿了,浑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束在脑后免遭蹂躏的长发了。

    苦笑一声,许若欧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着的卸妆湿巾,仔仔细细地将脸上所有的污秽都擦拭干净,露出清清爽爽的精致五官,和肿如核桃的双眼。

    “下次想发泄的时候,别这么哭了,又丑又难看。”

    刚拿出粉饼准备补妆的许若欧突然听到车外有人这么说,下意识地看过去,见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席与西。

    “席先生?”

    张嘴说完,许若欧才发现自己这会嗓子是真的哑的不行,说话难听还让人听不懂,于是匆忙又找到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席先生,好久不见,很抱歉,叨扰到你了。”

    “嗯,是很久没见了,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这个样子没问题吗?”

    席与西神色负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中无奈,看来许若欧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也识趣,明智地没有问许若欧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在一个公共停车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私心里,席与西更希望是许若欧和乔暮色吵了架,是乔暮色欺负了许若欧,可他知道,最好不是这样,他实在不忍心看许若欧哭成这个样子,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似的。

    “我还好,谢谢关心。”许若欧打了字,还不忘勉强挤出个笑来。

    “别笑了,丑死了。”

    席与西嫌弃地摸了摸她的头,拉开车门,探身进去,在她的行车导航仪上捣鼓了一分钟,又离开了车子。

    “好了,既然没事就跟着导航走,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发泄!”

    说完也不等许若欧言语,三两步上了旁边的黑色跑车,一脚油门先行一步。

    许若欧拒绝的话就这么打了一半留在手机备忘录里,她看了一眼行车导航仪上的目的地地址,略一思索,也跟着一脚油门走了。

    出了停车场,许若欧才发现席与西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停在路边等她,见她跟了上来才舒心一笑,继续往前。

    导航提示一路往南,最后绕上了出城高速,许若欧有些犹豫,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响了又响,乔暮色的名字也一遍又一遍亮起。

    不过是短暂的走神,许若欧就差点追了前面那辆车的屁股,她吓了一大跳,忙收了神,老老实实开车。

    自始至终,席与西的跑车都在前面引路,和她保持着同等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等着。

    无声的追逐与陪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许若欧和席与西并肩站在一片狂野,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天交际之处,一轮橙红的夕阳浮在半空,与碧蓝的汪洋构成一幅美妙的撞色水彩画,美得动人心魂。

    “这就是你说的发泄?”

    一路上,许若欧喝了不少纯净水,虽然不如温水滋润,却也让她受损的嗓子恢复了一点,至少能说话了,只不过说话声音有点哑。

    “你发泄出来了吗?”席与西反问道。

    “要说实话吗?”

    已经有些散乱的发丝迎风而舞,许若欧想了想,顺手扯散了马尾,乌黑的长发得到了彻底的自由,在风里随心舞蹈。

    “并没有发泄出来,只是让理智回归了而已。”

    这回答简直半点面子不给,许若欧却浑然不觉,她只知道一直照顾别人的想法受累的是自己,那为什么肆意的不能是自己让别人受累呢?

    “嗯,那这就不是我说的发泄,闭上眼睛,惊喜,马上揭晓。”

    席与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很接近她的眼睛却没有碰上。

    许若欧莞尔,顺从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静待。

    远处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许若欧依稀觉得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轰鸣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最后在她周围停下,席与西的笑声传来,让她更多了几分好奇。

    “现在,向后转,然后睁开眼睛。”

    再次照做,映入眼帘的是齐齐整整的跑车,为每辆车上都坐了一两个人,各个挤眉弄眼地冲着席与西,为首的是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上了后边的一辆车。

    “这是?”许若欧不解。

    一串车钥匙出现在眼前,席与西轻笑:“发泄当然要刺激才能发泄,那辆宝蓝色玛莎归你了,我们跑一场!”

    少年鲜衣怒马,背后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打理良好的短发随风而动,合着他的笑容,让人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怎么?发现我比乔暮色更帅,你心动了?”

    席与西开了个玩笑,也拉回了许若欧暂时丢失的心神。

    “少来了,乔暮色可比你帅多了,而且。”许若欧接过钥匙,大步向着那辆宝蓝色玛莎拉蒂走去,喑哑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乔暮色可不会带我玩飙车这么危险的游戏。”

    席与西找来的都是平常和他一起飙车的小伙伴,大家都是熟手,搭个简易的飙车赛道不能更容易,简单与小伙伴们商量过,席与西帮许若欧在导航仪上调好了线路。

    “路程好好记着,跑到目的地之后还要远路返回,为了不耽误时间,你可没空再调一次导航仪。”

    调完还不忘调侃一下许若欧。她仔细看了一遍路线,心里记了个大概,只等一会上路再熟悉,于是点了点头。

    “那好,这个无线电戴好,有事随时CALL我。”

    “你好像啰嗦的老妈子啊!”

    许若欧吐槽了一句,乖巧地让席与西帮自己戴好耳麦,系好了安全带。

    一声令下,一直紧盯着小旗子的许若欧下意识踩下了油门,车在最前边的许若欧第一个冲了出去,导航仪也在指示着方向。

    “你跑得太慢了,我们是在飙车,不是开车,不要在意什么限速不限速的,这条路线已经封路了,你不会遇到干扰车辆。”

    耳机里,席与西还在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许若欧抿着唇,视线在仪表盘上停留片刻,就踩下了油门,一直到时速到了极限,她才发现这样确实很过瘾。

    “注意拐弯减速。”

    “前边弯道多,保持低速匀速,不许加速。”

    “别管他们超你车,我在后边跟着呢!”

    “前边就是中转站了,不要过了,记得调头回来。”

    “好了,原路返回。”

    一路上席与西一直都在不停地提示,比行车导航仪好用多了,许若欧美滋滋地跑了一圈,成绩还不算差,至少不是倒数一二,就连那些打定了主意来陪着玩的公子哥们都对她刮目相看。

    “哇!没看出来许若欧你这么厉害啊!那你以前还不跟我们一起玩!”

    许若欧刚下了车,就被几个打扮得比较个性的女孩子围了起来,一个个崇拜得看着她。

    这些人里有些她认识,曾经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有些她根本没见过。

    不过这个时候她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在恭喜她,许若欧也不拿腔拿调,很快和她们打成一片。

    “厉害呀席二少,把妹果然有一套。”

    女生那边其乐融融,男生这边也不遑多让,一群人围着席与西,挤眉弄眼,都在探听他和许若欧的关系。

    “你们别乱说,我和她就是朋友。”

    一开始听着还行,后边就越说越离谱了。席与西无所谓,可他怕怕许若欧多小,忙正色解释了两句,殊不知女生那边,也在探听。

    “哎哎若欧,你和席二少什么时候好上的啊?真是没想到哎,高岭之花就这么被你攀折了!”

    一个见过两面相当自来熟的女孩勾着许若欧的肩膀,冲她眨了眨眼,一脸感慨。

    “好上?没有啊!我们只是朋友。”

    许若欧茫然摇头,顺便伸了伸手,无名指上的素白铂金戒指圈明晃晃地宣告她已婚的身份。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好歹也是千金小姐,不会不知道我和乔暮色领证了吧?”

    混得熟了,许若欧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反正就算现在她不说,回头这些人回家和家里人一说,也都该知道得差不多了。

    那时候她们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呢,倒不如现在说开了,省得落下个绿茶之类的名声。

    “乔暮色?我去!”

    那个女生夸张地爆了句粗口,冲许若欧比了个大拇指。

    “若欧,还是你牛,席二少这朵高岭之花我们都搞不定,你直接把天山千年雪莲摘走了,佩服佩服!”

    有的妹子则是心思活泛了许多,谁都知道席与西不是个轻易会和女人靠近的人,现在为了许若欧不惜把所有人从海城带到临市来,就为了陪她跑一场散心,说他对她没心思,傻子才信。

    只不过乔暮色不是个好惹的,席与西对上肯定会吃亏,眼下看来许若欧对席与西也是完全没别的想法。

    女人看女人最准,她们再怎么羡慕嫉妒,也不能否认许若欧是真的不喜欢席与西。

    那如果出现一个和许若欧极为相似的女孩呢?得不到许若欧的席与西会不会凑合娶个替代品呢?

    大家都不是平头百姓,家里多少都是有生意的,自己生来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家族养育了她们,也不是为了让她们自由恋爱的。

    既然不期待爱情,那假扮成一个人赢得席与西的青睐,继而嫁入席家,为自己的家族增添一份助力,岂不是大功一件?

    再说他们天天这么混在一起,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到哪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的另眼相看,喜结连理吗?

    这些女生在想什么,许若欧能猜到一二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她相信席与西对自己的人生有所规划,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另一半也必然早就有了设想。

    作为朋友,她除了真诚祝福,什么都不需要多说。

    “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今天谢谢诸位,改天我请吃饭。”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海天交界线,这会他们的照明全靠车灯。席与西倒是想留下许若欧在这里过夜,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许若欧不会同意。

    小伙伴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那辆宝蓝色兰博基尼留了下来,开车的人也留了下来。

    “那车送你了,你是准备开原来的车回去,还是开新车回去?”

    许若欧开过来的是她二十岁生日时,父亲送她的凯迪拉克,普通的轿车,并没有跑车性能。

    而且她开着那辆玛莎拉蒂跑过一圈,就算不懂车也知道那辆车改装过,不是普通的轿跑。

    “那我就多谢了,不过我还是开原来的车回去吧,要麻烦你们护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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