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篇 6-临死的蛆虫
“那是末日。你们世界的末日。”迦尼萨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到。
“末日……？那是……”宋小成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头发也因汗水而变得凌乱，几缕长发甚至斜在了眼前。
“我所见过的世界末日，比你参加过的项目方案会议还要多。”迦尼萨平静的说，“而刚才你所看到的——相信我，都算是相当平静而温和的场景。”
“那些是预言吗？那些……都是假的……吗？”宋小成的声音细弱到如同一个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半死人一样。
“预言，或是假象。宋小成，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你也知道那意味着更加深远的含义。”
“什么……？”
宋小成觉得疑惑，迦尼萨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甚至这根本就不算是个回答。
“这个世界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迦尼萨意味深长的和宋小成对视了一眼，“告诉我，宋小成，活这个世界上，你在乎的都是些什么？”
在乎的是什么？宋小成常常也会思考生命的意义。朋友们，亲人们……小郁，还有自己的父母……宋小成的脑海中闪烁出了一张张脸庞。
“那个女人……啊，她叫林郁，是吗？她是你的配偶吗？”
听到自己女友的全名时，宋小成的小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所爱之人，每个人都有所在乎之事。平凡的时代，人们穷其一生设法获取更多的快乐。而当末日降临之时……”
迦尼萨用手转过宋小成的头，把自己的脸凑在了宋小成的眼前，在相当近的距离上注视着他的双眼。
“宋小成，假如末日降临，你愿意站在哪里？”
假如末日降临……
当世界陷入浩劫的时候……当人类面临灾难的时候……
深深地思考似乎将宋小成重新带回了炽热的火场。那股震惊、那股混乱，伴随着强烈的无力感。那时的自己，就像是气锤下的一条蛆虫——万亿倍于自己的力量从头顶降临，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努力逃离，努力躲闪，祈祷着有一条足够深的沟壑可以避难，或是自己逃跑的速度足够快，却永远不可能直起身子，直面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直至化为齑粉……
“是和那数十亿凡人一起，等着毁灭降临，尘归尘，土归土？还是……接受我的建议，攫取力量，挺身一搏？”
迦尼萨的语调仍然是那么平静，那么温和，但是对宋小成来说，却好像夏季暴雨中的滚滚雷霆——咄咄逼人，直击灵魂。这也让宋小成终于平复了一些，紧张和震惊大大消除后，他终于得以深呼吸了几番。
“我要怎么做？”
“很好。”随着地铁进站，迦尼萨先站起身，和宋小成一起走下了车厢，“你要做的，说起来非常简单，却未必容易做到。”
似乎是为了给宋小成一点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迦尼萨并没有一口气说下去。
宋小成用双手搓了搓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
“你说吧。”
“出现在你眼前的我，不过是一个勉强具有实体的投影。可即使如此，你眼前的这个投影所蕴含的力量，也超过了你们地球上所有力量的总和。如果把我所拥有的力量比作一碗水，那么你掌心的那个符文，就是用针尖从碗中挑起的一缕水滴。但是正如你所见，相比于你那平凡的同类来说，这一小滴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这一滴水，去努力收集更多、更大的力量。”
“然后用我的力量，去对抗世界末日吗？”宋小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迦尼萨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人类啊，你对力量还一无所知。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族人直到今天还无法进行星际旅行。”迦尼萨扇动了一番两只大耳朵，用手挡在额头前，遮蔽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炎炎夏日，“宋小成，如果无论你怎么选择，末日都会降临，那么你会选择做一个随波逐流、承受苦难的人，还是去做末日的发动者，但却能拯救一部分自己想要拯救的人，至少能让一些人幸免于难？”
宋小成突然站在了原地，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比如自己掌心力量的意义，比如迦尼萨的身份……
“什……么？你，你就是那场灾难——是你……你是来发动那场灾难的？你是来引发末日的吗？”宋小成一边一把拽住了迦尼萨的胳膊，一边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我？我只是末日的使者。”白象似乎有点开心的晃动着长鼻子，扭过头来回答说，“我也效力于我的主人。重点不是我，宋小成。重点在于你，你自己的选择。”
宋小成的脑子里此时却激烈而清晰的回荡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作恶就是作恶，不管是大恶还是小恶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恶的界限会却因人而异。但如果要从中选择其一……
“我宁可什么都不选。”宋小成目光空洞的说。
“哼，有意思。看来，你的种族虽然对魔法一窍不通，但却在哲理上颇有造诣。”迦尼萨似乎看穿了宋小成的脑袋，看到了他脑海里所想的一切，“但是，当无辜者的鲜血注定要飞溅时，挥动屠刀之人和袖手旁观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宋小成慢慢的移过目光，和迦尼萨对视了一番，迦尼萨却转过身去，把象脖子对着他。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需要我的话，就发消息给我。快回家去吧，有客人来了。”说着，迦尼萨便把宋小成扔在原地，自己大步走开，“该跟过去说再见了！”
发消息。真是很跟得上时代的象头神啊。
…………
十来两分钟后，呆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宋小成像个无助的小姑娘一样，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五年以前，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有时候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可是今天，他却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脆弱也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的。那片因自己而起的火海，那场即将到来的灾难，那次意味深长的握手，都让宋小成感到不知所措。他学业未完便离开了学院，自以为聪明好学，如今却手足无措。几十个无辜的人因自己而遭遇灾难……究竟要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的愚蠢？
或许，监狱才是他现在该去的地方。或许他应该以死谢罪……
门外，一阵窃窃低语后，金属防盗门外传来一阵双指敲门的声音，随之又改用四指叩门。
宋小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地的，整个人就好像一座机器一样，走到门口，拧开了门。“太好了，自己应得的惩罚终于送上门来了。”这是宋小成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
然而站在门口的却并不是警察，而是两个穿着普通短袖衬衫的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超乎寻常之处的话，大概就是这两个人有点太过于普通了。
“宋小成？”两个人里稍高一点的问到。
“你们是？”
“可以进来吗？”这人礼貌的抬了一下手，指了指屋里。
“不行。请问您二位是做什么的？”宋小成面无表情的说。
“我们是为一件爆炸案而来。“门外另一个浓眉圆眼的人说。
宋小成略犹豫了一下，便让开了家门。
“请进吧。”
两人先后进屋，似乎也并不多客气，穿着皮鞋就才进了宋小成家的木地板上。还没等宋小成招待，就一人一边在沙发上坐稳了。
“宋先生是独居吗？”
“是。”宋小成随口应付着。他倒并非刻意撒谎，只是觉得如果说“不是”的话，恐怕要多费一番口舌。
“哦？和女友分手了吗？”
宋小成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这两个人，看来此二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还不知道您二位的身份。”
“噢！抱歉抱歉。”高个的那个男人笑着站起身来，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纯黑的卡片，隔着茶几递给了宋小成，“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高赫。”
宋小成微微欠身，双手接过了那张手感厚实的名片，翻转端详了一番。
正面只用白色字体在正中写着一个名字：“高赫”。竖向翻转后，背面也只是一样，白色的字体写着“Gao-He”。如果放在平常的话，宋小成大概会对这种极简设计大加赞赏，但是今天的他却没这个心情。数秒后，个子稍矮的那个男人也站起身，递上了一张一样的名片。
“崔嵬。”没多说半个字，递过名片后，那人便又坐下了。
宋小成看了一眼，也是一样，除了名字，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我还是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宋小成绕过茶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高赫笑了一下，“宋先生，你虽然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却了解你。在透露我们的身份之前，我想先跟宋先生简单唠两句儿。”
“唠两句儿？行啊，那就陪你唠十块钱儿的。”高赫的口音让宋小成觉得有点有趣，便也模仿着他的口音说到。
“哈哈，宋先生挺幽默啊！”高赫爽朗的笑了一下，“宋先生，你平时看新闻吗？”
“关于爆炸的新闻吗？我已经在地铁上看过了。”
宋小成轻叹着气说到。他有点不明白，这两个人既然是为了爆炸案而来，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兜圈子。
“是啊。”高赫皱着眉，点了点头，“宋先生今天中午发动的那场爆炸，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场爆炸了。”
“新闻上说是第四场。”宋小成挑了一下眉毛，回想起了地铁上的新闻。
“噢……上周的那个爆炸，的确是煤气罐意外爆炸。”高赫解释道，“我们所讨论的，是像宋先生今天中午的那种情况。”
“我那种情况？”
“宋先生，该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们，中午发生在南部文化商务区的那场爆炸，真的是煤气爆炸吧？”高赫带着一点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宋小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宋先生的掌心，应该有一些我们所感兴趣的东西。”
高赫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宋小成的心脏突然扑通一跳。这人居然知道自己手心的那个印记？
高赫也似乎捕捉到了宋小成的眼神，笑意更加明显。
“宋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左手掌心吗？”
“左手？”宋小成脱口而出，却立刻就后悔了。而对面那个浓眉圆眼的结实男人，崔嵬，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衬衫。宋小成这才注意到，这个叫崔嵬的人，左手总是不经意的藏在身后。
宋小成看了看崔嵬，又转眼继续跟高赫对视着，缓慢的伸出了左手。
“怎么样？”宋小成把自己白净的掌心朝向高赫，“干净吗？刚洗的。”
当然了，宋小成的左手掌心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对方找错人了吗？
高赫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直起身，转头和崔嵬对视了一眼，又重新盯着宋小成，宋小成看着高赫惊讶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得意。
“可以再看看你的右手吗？”高赫微微皱着眉头，试探着问道。
这下轮到宋小成露出一脸微笑了。他放下了自己的左手，用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把掌心露给了高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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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预言吗？那些……都是假的……吗？”宋小成的声音细弱到如同一个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半死人一样。
“预言，或是假象。宋小成，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你也知道那意味着更加深远的含义。”
“什么……？”
宋小成觉得疑惑，迦尼萨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甚至这根本就不算是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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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成，假如末日降临，你愿意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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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么做？”
“很好。”随着地铁进站，迦尼萨先站起身，和宋小成一起走下了车厢，“你要做的，说起来非常简单，却未必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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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用我的力量，去对抗世界末日吗？”宋小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迦尼萨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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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成突然站在了原地，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比如自己掌心力量的意义，比如迦尼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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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成？”两个人里稍高一点的问到。
“你们是？”
“可以进来吗？”这人礼貌的抬了一下手，指了指屋里。
“不行。请问您二位是做什么的？”宋小成面无表情的说。
“我们是为一件爆炸案而来。“门外另一个浓眉圆眼的人说。
宋小成略犹豫了一下，便让开了家门。
“请进吧。”
两人先后进屋，似乎也并不多客气，穿着皮鞋就才进了宋小成家的木地板上。还没等宋小成招待，就一人一边在沙发上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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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小成随口应付着。他倒并非刻意撒谎，只是觉得如果说“不是”的话，恐怕要多费一番口舌。
“哦？和女友分手了吗？”
宋小成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这两个人，看来此二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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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抱歉抱歉。”高个的那个男人笑着站起身来，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纯黑的卡片，隔着茶几递给了宋小成，“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高赫。”
宋小成微微欠身，双手接过了那张手感厚实的名片，翻转端详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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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没多说半个字，递过名片后，那人便又坐下了。
宋小成看了一眼，也是一样，除了名字，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我还是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宋小成绕过茶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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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爆炸的新闻吗？我已经在地铁上看过了。”
宋小成轻叹着气说到。他有点不明白，这两个人既然是为了爆炸案而来，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兜圈子。
“是啊。”高赫皱着眉，点了点头，“宋先生今天中午发动的那场爆炸，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场爆炸了。”
“新闻上说是第四场。”宋小成挑了一下眉毛，回想起了地铁上的新闻。
“噢……上周的那个爆炸，的确是煤气罐意外爆炸。”高赫解释道，“我们所讨论的，是像宋先生今天中午的那种情况。”
“我那种情况？”
“宋先生，该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们，中午发生在南部文化商务区的那场爆炸，真的是煤气爆炸吧？”高赫带着一点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宋小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宋先生的掌心，应该有一些我们所感兴趣的东西。”
高赫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宋小成的心脏突然扑通一跳。这人居然知道自己手心的那个印记？
高赫也似乎捕捉到了宋小成的眼神，笑意更加明显。
“宋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左手掌心吗？”
“左手？”宋小成脱口而出，却立刻就后悔了。而对面那个浓眉圆眼的结实男人，崔嵬，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衬衫。宋小成这才注意到，这个叫崔嵬的人，左手总是不经意的藏在身后。
宋小成看了看崔嵬，又转眼继续跟高赫对视着，缓慢的伸出了左手。
“怎么样？”宋小成把自己白净的掌心朝向高赫，“干净吗？刚洗的。”
当然了，宋小成的左手掌心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对方找错人了吗？
高赫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直起身，转头和崔嵬对视了一眼，又重新盯着宋小成，宋小成看着高赫惊讶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得意。
“可以再看看你的右手吗？”高赫微微皱着眉头，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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