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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篇 3-我们会再聊的

    下班回家的路上,宋小成看到都每一张脸都那么可疑,每一个人似乎都在隐瞒着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公司卫生间隔间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一个略显厚重而颇有质感的男性声音,咬字发音很是标准,几乎不带有任何口音。

    简单来说,没什么明显的特征可循。

    但是宋小成却十分肯定,这绝不是任何一个自己之前曾经对话过的人。

    看来,对方仍然隐遁在自己尚未察觉到的某个角落里……

    晚高峰燥热的骄阳,似乎把宋小成的心结更加拽紧了几分,这让宋小成感到愈发的不安和烦躁,甚至有一丝丝的恐慌和愤怒。那是一种久违的感受,恐慌于未知,愤怒于无能。

    相较于同龄人要早熟得多的宋小成,从来不会畏惧于解决任何问题,只是这一次的挑战有些不太寻常,甚至完全不在宋小成的意料之内。

    无论是在工作中不得不完成一套从未接触过的重要方案,或是在游戏的逆境中被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对手逼到死角,甚至必要的时候,宋小成也从来没有畏惧过直抵筋骨血肉的肢体冲突,因为至少宋小成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

    可是这次面对的对手……宋小成不但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连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就已经连他安然熟睡时,枕边的半点风吹草动都掌握的明明白白。

    在宋小成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对方已经把尖刀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自己却还全然不知。

    自己完全被动了。

    当心烦意乱的宋小成回到家中的时候,曾经能够给他无限温暖和踏实感的这间房子,今天也没能给他丝毫安慰。

    “小郁!”宋小成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赶紧朝着屋里喊道。

    没人应声。看来小郁还没回来。

    “你-还-没有-回家-吗-问号。”

    宋小成一边自己碎碎念着,一边坐在换鞋凳上拿手机给小郁发消息。

    “没有”

    “今天会晚点”

    “部门聚餐”

    “/笑脸”

    小郁迅速的回复了几条消息。这倒是让宋小成稍微能平稳的喘上几口气了。

    “**的又聚餐。”宋小成厌烦的感叹了一声,继续在手机上搓字,“我-问你-个-事儿-句号。”即使是在手机上,宋小成却也不忘加上一个儿化音。

    “我-床头柜-上-的-那个-迦尼萨-是-怎么回事-儿-问号。”

    “什么东西”小郁回复到。

    “就是-上次-咱俩-旅游-带回来-的-那个-象神-塑像-句号。”

    “怎么了”

    “它-怎么-花了——不对——化了。”

    “???”

    小郁的反应让宋小成很是烦躁,难道小郁今天早上没看到那个神像的样子吗?他忽的站起身,走进卧室,这就想要拍一张融化的迦尼萨发给小郁看。

    可当宋小成刚走进卧室一步,就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头皮发麻。

    小迦尼萨就摆在他的床头柜上,举着它的四只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一时间,宋小成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是我记错了吗?早上看眼花了?是我做梦梦见的吗?”

    但是下午的那个人……卫生间里的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做梦吗?难道这两件事都是幻觉?

    直到晚上九点,小郁还没有回家。如果换做平时,宋小成一定会打车去接她,至少也会发消息催促一番。可是今天,宋小成没心情操心这种事,更没有心情玩游戏,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做一顿晚饭,而是了一遍一又一遍的检查着卧室里的墙壁、衣钩、窗帘、壁柜,还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包创可贴,把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贴了起来,又拔掉了自己和小郁台式电脑上的摄像头。

    靠着椅背坐在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前,宋小成目光呆滞的看着显示器的电源指示灯一下一下的闪烁着,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好像是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这感觉真的糟透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这个世界或许是假的,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某一天,自己可能会走到世界的边界,看到一个建模未完成的虚拟世界,又或是发现自己的朋友、父母,甚至是小郁,都只是演员,而自己身处在一个大型真人秀节目当中……

    但是那些只是茶余饭后的可笑幻想,而今天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实打实的真事。

    宋小成用力挤了一下眼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出去。这时候,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新好友申请”

    宋小成看了一眼,甩手便把手机扔在了电脑桌上,继续仰天沉思。现在的“新好友申请”,不是卖茶叶就是骗红包,总不可能是……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宋小成迅速做起来,一把抓起手机。

    “我们会再聊的”。

    没有名字,头像似乎是一张什么照片,小小的却看不清楚。

    宋小成的心跳迅速加快,感觉好像有人用一把铁钩,从背后钩住了他的心尖儿一样。

    点开“新好友”头像的大图,眼前的照片赫然就是那座融化的小迦尼萨!

    宋小成直接点下了“接受-发消息”,进入了对话框。

    “我说过,我们会再聊的。”

    “你是到底谁?”宋小成飞快的发出了一条消息,紧接着又补上了一条,“你在哪?”

    “看来你已经等不及想要跟我再多聊聊了。”

    “你在监视我?”

    一边发着消息,宋小成一边闪过了无数个更加可怕的念头。这让他一手端着手机,一边在几间卧室里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拉箱倒柜,甚至趴下身去查看床底下……

    “别找了,我不在你家。”

    “当然,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宋小成眯起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用下牙咬着上嘴唇,脸上满都是气恼和沮丧的表情。

    “你太关注我了。”

    “你应该关注我告诉你的那些事。”

    接连的这两条消息就像是一柄小木槌,轻轻的在宋小成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神力。魔法。火球术。

    “火球术?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相信火球术?”

    “我们会再聊的……但不是现在。”

    之后,无论宋小成再怎么发消息——质问,威胁,猜测——对方都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小郁直到十一点多才回到家中,似乎显得很累,但是好在也并没有喝醉酒什么的,这倒算是让宋小成感到稍微欣慰了一点。但是宋小成却并不想拿那个神秘角色的事情去打扰小郁,小郁也并没再多过问关于神像的问题,而是胡乱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宋小成看着小郁那勉强有自己一半体重的纤细身躯,又是自责,又是担心。可是最终也什么都做不了,也只是躺在床上,躺在小郁的身边,绞尽脑汁思考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宋小成竟然也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双眼,有些睡着了,却又突然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时候可是随时可能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个神秘的角色,他一定有什么方法在盯着自己!

    宋小成坐起身来,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眼,再睁开眼睛时,却突然用余光瞥到什么东西在动,当他转过头时……

    是迦尼萨的神像。

    正在融化!

    只有大约二十公分高的小神像,正在一点点的慢慢融化,就好像是铁板上的蜡烛一样,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从底座开始,原本坚固的神像变成了柔软的流体,在床头柜的角落里向下坍塌,接着是神像的腰部,双腿,还有迦尼萨那四只手……随着雕像的全身越来越瘫软,象神的长鼻子也渐渐下坠的更长,上挑着的尖牙也滴落在了下方,双眼死死地盯着宋小成,仿佛是在求救,又仿佛是在诉说痛苦,却更好像是在倾斜着一股见死不救的仇恨……

    宋小成也死死地盯着神像的双眼,出神的见证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甚至忘记了眨眼,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尖叫。

    “现在,就在你的床头柜上,你自己的眼前。现在相信了吗?”宋小成耳边传来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宋小成才发觉已经站在床边了。只是身边的现实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梦的视角是在床角,眼睁睁的看着呆坐在床上的自己。而自己的身边,却站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小郁。甚至也不是宋小成。

    宋小成身边站着一个白衬衫、黑西装的人,甚至还扎着一条典雅的宝蓝色缎面领带。从衣着来看,这个人即使出现在宋小成公司的会议室里,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可是,这个人偏偏长着一颗白象的头。

    而此时的宋小成,却对此情此景毫不惊讶。

    他回头看了一眼象头人,又继续看着床上的自己,而床上的自己仍然在呆呆的望着正在融化的迦尼萨神像。迦尼萨神像则一边融化着,一边用那复杂的眼神望着站在床角的宋小成。

    “这是魔法吗?我相信了。”宋小成平静的点点头。

    “很好。那么,我们可以再聊聊了。”象人说道,“聊的……更深入些。”

    “我想先知道你是谁。”宋小成并没有回头看象人,而是一直盯着床上那个自己的脸。

    “那个雕像是谁?”

    “象神,迦尼萨。”

    “你就这么称呼我吧。”

    “我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宋小成扭过脸来,用坚毅的眼神和象人对视着。

    象人也和宋小成对视着,大约有好几秒的时间。

    “你很敏锐。也很聪明。难怪这一切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迦尼萨?”

    “这个形象,只是我幻化出的一个尽量不要惊吓到你的样子。我的存在超越了你当前的理解……”

    “而我的理解力超越了你当前的判断。”宋小成迅速的打断了迦尼萨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的对峙,迦尼萨的象鼻子似乎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宋小成。我的到来并不是为了和你敌对。”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份赠礼。”

    “这两个字从神魔的口中说出,往往意味非凡。”宋小成尖锐地指出。

    “你果然很聪明!”迦尼萨赞许道,“没错,接受它,就意味着我们的合作关系。”

    “我有其他选项吗?”

    “当然有。”迦尼萨晃动了一下巨大的耳朵,“拒绝我,你就会醒来,继续你的生活。但是……接受它,相信我,你的生命轨迹将会从此颠覆,那是超越你想象的强大力量。红色,还是蓝色?你来决定。”

    一边意味深长的说着,迦尼萨一边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平摊着。

    宋小成直勾勾的盯着迦尼萨深邃的双眼,却也只在那双没什么特别的瞳孔当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又从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和自己的双眼。

    大约半分钟后,宋小成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迦尼萨的右手。宋小成看到,迦尼萨的象嘴也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握住的右手逐渐收紧,越握越紧,越握越紧。宋小成默默地用力抵抗,却根本无济于事,他感觉自己的手简直快要被捏断了,就在他终于快要喊出声的时候,突然又从手掌中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很好!很好,宋小成先生。”白象的双眼突然瞪大,嘴角却仍然微笑着。

    “我们会再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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