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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误入局中

    那女子一身烟蓝引丝衫。

    她的发髻高高地挽起,精美的点翠蝶花攒珠锚垂在了额际。

    目若洞庭秋波,眉似黛山雾远。她款款地走来,低头朝我盈盈一拜。

    “素娘,唤我素娘就好,”

    她说。

    “你在等谁?”

    “等一个人,九安,陆九安,”

    她凉凉地说。

    “哦?哪里人士?”

    我侧首,冲她笑了笑。

    “不……不记得了……”她抬了抬眸子,眼中一片寂然之色。

    她慢慢弯下身子,将自己圈了起来。秀发埋在了膝盖,空中颤响着她的发钗。

    低低的啜泣传来,她的胸口开始起起伏伏:“不记得了,我竟不记得他了。”

    “以前梦见他时,我心里总是觉得遗憾。而今才过百年,我竟然连他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她抬了抬头,神色凄然地说:“每次醒来以后,我只感到愧疚,深觉负了那人的厚望。到头来也只记得,那人疏离和失望的目光。”

    说罢,她低下了脑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一两滴透明水渍,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她异常华美的袖子里。

    “可我知道,”她咬了咬唇,幽然地说,“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紧了紧帕子,她指了指室内,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死了,死了很多年,死在了这个宅子里,”

    “素娘,”我低声唤着她,心中一时五味沉杂。

    平了平面色,终究说出心中疑惑:“等人不如寻人,我劝素娘,还是多多出去走走。那人不来,难道就不兴你主动前往?”

    她的身子陡然一歪,面色变得十分的苍白:“若我在世时,能这般想多好……多好。如今……如今我,不过她的一缕执念,侥幸得她一魄……”

    素娘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眼底有一层悲哀。

    “长拘此地,等待那人归来。这便是我,存于这世间的使命。恍恍惚惚几百年,我也愈发记不清了。想必不久,我便……”

    素娘看向了窗外。

    雨渐渐歇去。

    “想这世间种种,总说起来,也不过是求不得。因为求不得,才有了这般热闹的红尘。”

    她说。

    身子却背对着我。

    我侧目,院子中,雨停了。

    “天快亮了,公子,你该走了。”

    清风吹过。

    一缕青烟悄然散去。

    我睁开眼,室内已没了痕迹。

    袖中的纸笺,不经意地滑落下去。

    我弯腰将它拾起,粉色的纸张上还萦绕着花开时分的气息。

    没有一个字。

    纸笺折成一个心字。

    两千年前的约定,恍然记起。

    我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

    阿言。

    是谁,拿你做局。

    死了,都不让你安息。

    ……

    江阳有个青石街,街上有家香骨店。店里有个俊老板,他穿着月白长袍一尘也不染。

    这一天,香骨店里,来了一个老板娘。

    她长得可真漂亮。远远看去,真是大气又端庄。

    人人都道,香骨公子好福气。

    万年的修渡,才换来如此的红颜知己。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总是会有人,摇着个脑袋,坚决地不肯同意。

    比如说,赵员外的小公子。

    比如说,香骨店里的小伙计。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

    于是。

    香骨店的门槛上。

    赵小魔王与伙计兆瑞。

    正低垂着脑袋,聚精会神地斗蛐蛐。

    “咬它,咬它,大绿你最棒,”兆瑞撸起袖子,大声呼道。

    “别它,别它,凤凰你最亮,”赵小魔王攥着拳头,手舞足蹈道。

    我扶了扶额,心口一阵堵塞:“你们两个……”

    “都给我滚出去,别妨碍我做生意!”说罢,我径直走到,红木美人塌上去。

    将素锦团扇,轻轻地摇起。

    明黄色的扇穗,在空中悠悠地摇晃。迎面而来的风,添了几缕微薄的凉意。

    兆瑞猛地抬头,鼻子一抽一抽地说:“主子,不碍事。咱们店,本来就没有生意,”

    赵小魔王点头附和。

    我顺手砸了个扇子过去。

    “哎呦~”兆瑞抱头。

    “哎呦~”赵小魔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袖。

    我抽了抽嘴角,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有病,”

    赵小魔王爬了起来。

    他嬉皮笑脸地拱着身子,一个劲地往我这边凑了过来。

    “仪……仪公子,你果然还是,最心疼我了,”

    说罢,他娇羞地别过脸去。

    “阿呸,”兆瑞跳了起来。它急急忙忙地挡住,赵小魔王的去路,“你想的美!”

    素娘端着茶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竟这般热闹?”她噙着笑,眉毛微微一挑。

    兆瑞二人互瞪了一眼,又各自叉着腰转过身去。

    “别管他们,”我抬头说道。

    素娘掩面轻笑,也不介意二人的敌意。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行云流水地展示了一场茶艺。

    我忽然想起,罐中的茶叶已经所剩无几。今年的分例,竟然忘记差人出去采买了。

    “走,买茶去!”我倏地从塌上站起,朝着素娘那边看了过去。

    素娘净了净手,移着碎碎地步子走了过来。

    她低着雪白的天鹅秀颈,细心地替我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衫。又将我不知何时掉落的一撮发丝,小心翼翼地拢回了束着的发髻里面。

    “走吧,”她拍了拍手说。

    这姑娘,真是……强迫症又犯了。

    马车约摸行驶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茶叶文玩云集的北市。

    不同于南市的大气繁华,北市的店铺紧凑又内敛。整条街上大多是一间大的铺子,偶尔有一两个稍大的铺子占地也不会超过三间。

    赶巧北市今天,又新开了一家茶叶铺子。兆瑞停下马车,非要挤进茶店里看一看。

    几个店伙计站在门边,正在卖力地朝大街上吆喝。他们个个穿着同款的窄袖胡纹服,头上戴着高高的翘角帽。

    见我们下车朝这边走来,皆低下头来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异口同声道:“欢迎光临,余记茶叶铺。几位客官,快快里面请,”

    素娘戴着面纱轻笑,她点了点头。便移着轻快地步子,走到了茶叶铺子里。

    这家铺子,采用了敞开式售卖。

    一些常见的品种,都放在中央特制的格子里。

    其他罕见昂贵的茶叶品类,全都放在了后面的抽拉式货架中。

    素娘略略扫了一眼店中,径直走到了中央的茶格旁。一一掀开茶隔盖子看了看,不时拿起一撮茶叶,放在鼻子尖闻一闻。

    有时候还要,对着阳光仔细观察一番。但看了半天,她也没决定买什么茶叶。

    那店小二也不恼,一直陪着笑跟在她后面。

    我倒是心意懒懒,径直走到碧螺春的格子前。正准备让身后的店小二,给我随便地包起两罐。

    她却突然开口:“老板,换一批来,”

    “哎呦,几位竟是个识货的,”

    那余老板脸上一惊,旋即笑意盈盈。他放下了紫砂杯子,恭敬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随我后房来,”

    余老板招了招手,领着我们进了帘子后。

    帘子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院后有两间狭窄的厢房。余老板半躬着身子,领着我们去了左边的一间。

    他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拿了铜制的一把钥匙开了门。

    房内是围成一排排的漆木架,架上摆满了大小规格不同的茶罐。靠着墙边的皆是大罐子,中间的是最精致小巧的罐子。

    整个房间的茶罐大小,呈回字状,向中间递减变化。

    素娘噙着笑,走进了最中间的货架。她连连打开了,几个白底青花的陶瓷罐子:“好茶,好茶。色泽乌褐,条索紧结。茶香幽远,绿叶红边。“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了桃花眼:“这般上等的武夷山岩茶,只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余老板真是好能耐。”

    素娘侧首,看向了不远处的余老板。眸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好眼力,不知姑娘祖上……”余老板笑弯了眉眼,态度依然恭谨,却夹杂了一丝警惕。

    “不过是个,走马的茶贩子罢了,余老板不必紧张。”素娘神态自然地,指了指附近的几个罐子,“这三样各包一罐,”

    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她突然向架子拐角走去。缓缓弯下了纤细的腰肢,从倒数第二层的一个格子里,抽出一个朴素暗淡的小罐子。

    她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余老板还藏私不成?这罐,我们也要了,”

    余老板拍了拍手,面上笑意更胜。

    “好茶送知音,这罐茶我送了,”

    “余老板爽快,”兆瑞笑嘻嘻地接过了茶罐。

    我:“……”

    素娘掩口笑着,与余记老板福了福身作别。回过头来扯了扯我的袖子,半推半就的将我带出了茶铺。

    我晕晕忽忽上了马车,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着,很快拐到了医馆聚集的青柳巷。

    “停,停车,”我掀开车帘,对着兆瑞喊道。

    吁~

    马儿仰天长鸣。

    兆瑞倏地跳下马车,它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主子~什么事?”

    “买茶,”我平了平面皮,声音淡淡地说。

    兆瑞突然跳了起来,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刚买了吗?”

    “碧螺春,”我轻轻吐了三个字。

    兆瑞讪讪笑了笑,它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红茶绿茶都是茶。偶尔换换口味,也是挺不错的。再说,勤俭节约是……”

    “哦,荤菜素菜都是菜,以后餐餐吃素吧,”我抬了抬眼皮,说的十分随意。

    “主子~主子~”

    咯咯咯咯……

    素娘会心地笑了起来,她拿出灰扑扑的罐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这……”

    我疑惑地接了过来。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咚”的一声。

    我转过头来,只见对面的薛记医馆前,跪了一个穿着桃色对襟衫的姑娘。

    “薛神医,”

    “请你一定,救救我家小姐,”

    她说。

    声音哽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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