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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茅女(一)

    『洒了我的叶子,还不娶我!又碰了我的茅草茎,还不快负责!喂,臭和尚,水洒多了,你想淹死我!他看着她叹了口气,她真的太小了。小到这辈子,他都等不及她长发及腰。』

    【白谣】

    空中浮来一枚玉牌:苍梧城江月。

    我叹息,转身隐入三生路里。

    四月,成片成片的白茅花随风摇荡,地上好似染了洁净的霜。白茅缱绻,轻拂衣裳。

    我踩在苍梧城的茅草地上,月白长袍拖到了地上。我揉了揉太阳穴,静候佳人如约。

    余晖细长,投照在地上。

    我抿了抿唇,发丝拂面有些痒。

    看了下日头,掐指一算,客人快到了。

    才转了身,那人就来了。

    江月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一身红衣,成了这苍白里的一抹朱红。

    许久。

    “你不该来,”我语无波澜地说。

    白茫茫的天地间,江月恍若罔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救救他,救救他,求您,”

    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是找了来。

    江月?或者叫她白谣?修行千年的白茅精,好不容易化出了人形。却爱上一个凡人,一个每日黄昏路过她身边的凡人。

    几百年前,白谣将性命换与我,只为得到陪那人轮回转世的机会。

    未曾想,这一换就是八世,如今已是最后一世了。

    “放弃他,回去,”我终究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留在苍梧,或者离开这里,后半世你会无忧,”

    “可是……没有他,”江月哽咽。

    我看了她一眼,别过脸:“无他,此生——安稳富足,”

    江月摇了摇头,流着泪,痴痴地说,“您可以起死回生,对不对?”

    这片天地很静,耳边尽是虫儿欢鸣。

    我有些烦躁:“这世上没有什么起死回生,只有以命换命,”

    “那就好,那就好,请拿我换他,”江月欣喜地擦了泪,抚摸着身边那张面色青紫的容颜。

    我看着她那张执迷不悟的脸,不由得惋惜。

    “白谣,想起来,”我轻轻弹出一粒白光,没入江月眉间。

    良久,白谣伏在少年的胸口,痛哭不已:“陆郎~”

    “白谣,取了这一魂,我为你拼凑的无主魂魄将会散尽。如此,你将入百世千世万世的轮回,方能养全神魂,”

    我顿了顿,语气平和,“这百年千年上万年里,你将感官模糊,难为人身。便是侥幸托为人胎,也会痴傻呆滞,感受不到外界一分,你、可明白?”

    白谣笑了笑,低下头来,朝我盈盈一拜:“请公子成全,”

    我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和他并无缘分,”

    “公子,您一定没有爱过一个人吧,”白谣脸上挂着笑。

    “我不信天,不信命。我只信事在人为,我追了他九世,他终于看到我了,不是么?”

    “公子,动手吧,”白谣闭上双眼,仰起素净的面庞,一支白茅不知何时沾到了发上。

    “那便如你所愿,”我吐出胸间一口浊气,回应了她。

    认识白谣并不是个愉快的回忆。

    “陆丰~陆丰~”她连最痛的梦里,也念着这个名字不停。

    得之,幸。失之,命。

    这道理听的多了,却鲜有人懂。

    我第一见到白谣的时候,她正在菜市口烤火。确切的说,她正在被火烤。

    她很小,七八岁的样子。脸色惨白,头发吹的有些乱,身子被紧紧绑在柱子上。台下是比成人还高的柴火堆,干燥的柴火里外摆了三层。

    玉树临风的陆公子,拿起火把点着了柴堆。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暗淡下去,认命地闭上双眼,眼角却有泪在滴。

    我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临走时,还偷了我的药。

    两年后,她来到我这里,浑身浴血,不吃不喝。

    她跪在地上求我。

    “你拿什么打动我?”我定定看着她,敛去眸中寒意。

    “我的命,”白谣抬起头来,一张憔悴的脸,失了颜色。

    我笑了笑:“可惜,我不想要了,”

    她摇了摇头:“你会要的,千年的茅草根——上好的疗伤药,”

    白谣太狠,她径自取了妖丹,捏在手里。

    还没有人敢这样威胁我。

    她赌对了,我比她惜命得多。

    她赢了契约,说了一个故事。

    那天,白谣坐在地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我虽是个茅草精,却总想,若我是个人该多好,又或者不曾得了那滴仙药……”

    “这场梦真是太长了,为何总是不能醒?”

    白谣流下两行泪,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真是个拎不清的妖精。

    白谣生在繁华的普彤寺后面,距离一条山溪不太远。

    按理说,这种长在人气过盛处的草木极难启灵。

    也不知幸或不幸。一个喝醉酒的神仙,打此处经过。不巧洒了一滴酒,落到一株茅草上。

    据白谣的话来说:“我那时只觉得头上一阵温润,这水有点香有点甜还有点暖,我就想睁开眼睛去看看……”

    噗嗤,白谣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才一滴就醉倒了。”

    白谣比划了一个水滴,末了觉得水滴大得有些夸张,又缩小了些去。

    借助这滴仙酒,白谣勤勤勉勉修炼,倒也有了一些长进。

    日子总如白驹过隙,白谣迎来了注定的相遇。

    懵懵懂懂的年纪里,普彤寺后山的白茅精白谣,邂逅了普彤寺修行的陆家少爷陆丰。

    那时,白谣还是株口不能言的野茅草,陆丰还是个说话漏风的小和尚一鸣。

    白谣天生地长,无父无母。打从开智起,就随心所欲,自由发展。

    由于整个普彤山就她一个妖精。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笨嘴拙舌、神经粗大的性子。

    郞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若主角是一个和尚一根野草,便生不出半点缠绵来。

    好巧不巧,这个和尚,每日傍晚挑着水桶经过她身边,每次晃晃荡荡不经意间浇她个透心凉。

    每当白谣抖动着茅草叶子,沐浴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总是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淹得半死不活直不起秆来。

    白谣口不能言,忍了他三年。

    “喂,你弄湿我的叶子啦!”

    这是白谣吐出的第一句人言。

    憋了三年,终于一吐为快,白谣高兴得叶子都抖起来了。

    “谁?谁在说话?”

    这是白谣和陆丰的第一次对白。

    那时,还是一鸣和尚的陆丰,放下了挑水的担子。大睁着两眼,警惕又忐忑地四下张望。

    白谣笑得更欢:“笨蛋,我在你脚边,”

    因果定律告诉人们,不要随便嘲笑别人,会遭报应的。

    不幸,白谣得到了现世报。

    小和尚受惊,慌得连连后退。

    “哎呦,混蛋,你踩到我了!”白谣疼得打颤。

    一鸣和尚低下头来,循声找去。视线落在一株白茅草上,嫩绿的叶子有道崭新的鞋印。

    “是你在说话?你竟会说话?”一鸣十分稀奇地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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