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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七、龙凤呈祥

    人间四月天,桃梨闹芬芬,洁净的石子画路上,铺满了浅浅一层粉白花毯,白皂鞋踩上去,脚底粘俩三瓣。

    “她确定不来了吗?”潇玉子不大肯定再一次询问,手中漫不经心转动刻字银戒,目含微霜。

    “林公子方才说她有些不舒服,先回客栈休息了,不过林公子一人回去我又实在不放心,就派了茶生暗自保护,免得在遭上次之罪。”茶葛换上直襟艾绿袍,头带儒巾,端得雅士幕僚之流。

    “事情可有眉目。”花园一角,二人立与偏僻桃杨处,任由最后一期花洒纷扬,虔诚亲吻发丝衣袍。

    宽大绣金丝袖袍无风自动,远方观来,欲乘风归去来兮辞。

    “查出来了,是那头动的手,主人,我们是现在动手还是待虎落平阳痛打落水狗。”其实茶葛倒不相信那人会有这么大胆子,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么就是猪油蒙了心:“长安局势不明,可要提前回去”。

    ”回京此事不及,京中正乱正值多事之夏。”得知自己想要的结果,潇玉子不在多言,抬脚步行往宴会正厅,茶葛亦步亦趋紧随其后,熟练同人四面八方寒暄。

    银花灯树万千流光,檐下灯红照万家。

    本借口身子不爽利提前回来的林朝歌正好奇拿起其中一个小船样子的“七孔针”,好奇问向那摊主道。“摊主大叔,为何如此做七孔针?”龙头凤尾,栩栩如生宛如活物展翅欲飞。

    摊主大叔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黑黝黝皮肤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导致,看外貌可压根看不出来这位摊主竟有如此巧思,但说起他做的东西,他倒是两眼放光,振振有词。

    “这位公子问得好,乞巧节自古便有穿针乞巧,祈愿的意思,我琢磨着这意思能像中秋花灯一般放行,是不是实现的机会就更大些,所以,我就把这两者融合了下,做成了这个七孔针船。”

    古人素来迷信,不论是乞巧节的穿针乞巧,还是中秋的放花灯,都是表达对来年的美好祝愿和希望,可今日既不是乞巧更不是中秋?林朝歌有些迷惑了?

    像这个摊主,将两个节日的美好寓意放在一起,自然吸引了行人的关注,林朝歌感叹这个摊主心思精巧的同时,摊主大叔正好兴致勃勃地接着同林朝歌介绍道,稍不知有人沉浸人间迷惑行为不可自拔。

    “公子请看,七孔针船并不只是简单的承物放行之用。”

    摊主大叔黑黝黝的大手,这会正好指着林朝歌手中的那一只“七孔针船”的船身。

    “您瞧这里,像您手头这只,便是龙凤呈祥船,若是家中有夫人得巧祈愿后,可保夫妻和睦,恩爱相随白头偕老。”

    众人连同林朝歌听着摊主大叔的话,往那船身一看,果不其然,上面有一龙身和凤羽交叠缠绕,栩栩如生,看着如胶似漆,艳煞百花。

    一时,周围好些妇人盯着林朝歌手里的“龙凤呈祥船”,有些眼热,更有甚者偷偷询问可还有龙凤呈祥船。

    但林朝歌本人倒是兴趣缺缺,一听是这个寓意,便随手放下了,她可从来不信这些,何况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寿终正寝,情情爱爱暂时先堆一旁。

    可谁料,摊主刚打算介绍其他的,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先一步接住那只“七孔针船”。

    骨节分明,白皙透亮的手,宛如皎洁明月,同摊主大叔黑黝黝的大手成了鲜明的对比,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摊主大叔没留神,那个“七孔针船”便落入了那只手中。

    同时,林朝歌耳边响起了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这位摊主,此物怎么卖?”是长安口音。

    “不贵,三钱银子。”摊主大叔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出声的人,又看了看林朝歌,表情有些无措。

    论容颜之盛,二人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左边公子给人的感觉是雍容华贵的花中牡丹,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右边公子则是山中霜梅,清冷高傲,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而林朝歌这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突然出现她身边的年轻人,摊主大叔见状接过钱,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你怎么来了。”林朝歌望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潇玉子,不解,他此时不应当在府衙宴会吗?

    这会,身穿绛紫色古香缎圆领袍的潇玉子正手持着原本是林朝歌刚准备放下的“七孔针船”,见摊主大叔脸上的好奇之色,眉眼略带上了一丝欢喜,这才注意身边的林朝歌。

    “宴行过于无趣,难不成只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潇玉子指腹摩挲船身:“这物倒是衬你。”潇玉子嘴角微微上翘,好让自己保持高冷的同时,稍显亲和些。

    另一边,潇玉子说完,却见林朝歌久久未答,直接将卡在两人中央的“七孔针船”,往林朝歌怀里一送;“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宝物赠佳人。”

    “………”。

    “既如此,此物便赠与公子了。”

    周围早在潇玉子出现时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大姑娘小媳妇的含羞带怯,欲语还休,也有不少目露垂言贪婪之色。

    林朝歌一听,感觉不对,刚想拒绝,结果人就便拉着离开了小摊,空出一个小口的小摊继而被更多人围住。

    “不行的,我原本没有打算买的?”倔脾气上来了,当即推脱。

    “我买的。”潇玉子没有伸手去接,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得水,岂有收回之理。

    “那你拿走。”林朝歌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她对于姻缘真的不求,她求的是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我送的。”不容置喙。

    “我不要”。

    “理由”。

    “太丑了,配不上我的气质。”林朝歌抱着龙凤呈祥船,小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要不是赠物原主还在,当真会做出随意赠人之举。

    “噗”。

    灰石板路上,两边摊贩的叫卖不断,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但又有一前一后的主仆三人,成了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林朝歌逛了好一会,她才停下了脚步,有些气恼扭头同身后不知跟了她多久的潇玉子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想问什么。”后者骚包笑了笑,千树万树梨花开,差点没有闪瞎她眼。

    有语堵塞,林朝歌被这么一问,还真问不出口,总不能问你一直跟我为何。

    可自从他离开那个摊位后,潇玉子就跟了她一道,一开始林朝歌也没多想,只以为两人顺路,可没过一会,走在前头的林朝歌,总感觉身后传来一阵热切的目光,让她恍惚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林朝歌早早发现,可就是琢磨不明白潇玉子想做什么,也懒得问,于是就这样,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来来回回在这条主街走了好几遍,想不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也难。

    这会忽然听林朝歌这么一问,潇玉子才惊觉,她们好像已经在这条街上晃悠许久了,看旁边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有多灼热就知道。

    “自然是为了保护小言言安全。”折扇轻扇掩面,露出一对欲语还休勾魂的狭长桃花眼:“小言言如此绝色,若是教一些无耻之徒盯上可就糟了,如此罪过,令我万死不辞”。

    “哦,那我不需要了。”林朝歌担心她不相信,又颇为咬牙切齿加了一句;“放心,我此时此刻很安全”。

    “小言言可是要去明月楼”。

    “嗯。”林朝歌没有反驳,毕竟她手上正拿着几本书籍,细心观察的明眼人一看便知。

    “何不一道”潇玉子快走俩步跟上,并肩而行。

    “不需要。”林朝歌已经一连在这周围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

    “哦,原来小言言能找到去明月楼的路。”典型的幸灾乐祸,同一个地方来回走动多次,若非他出声,这死不让理的说不定能走到月沉西暮,浅星半褪。

    最后还是以林朝歌妥协,摸着鼻子灰仆仆跟上。

    明月楼离方才两人所在的街道,并不算太远,拐了两条街便到了,不过因为林朝歌和潇玉子在“乞巧市”那么一耽误,来时已经失了最好的位置,所幸内里有人,一头就占了最好的二楼位置。

    明月楼虽是个藏书楼,但在四月四这样盛大的日子里,也搞了不少噱头。

    除却为了“竞争孤本”搭建的红绸台子,还请来了伴乐的琴班子,花大价钱造就的曲水流觞弯道。

    这曲水流觞的弯道,平素是不露人前的,朗月楼会在其上搭建一块实木板子,只有等到像每月对应月数那日这样盛大的日子,才会将那木板子卸掉,供给前来的众多文人墨客附庸雅兴。

    曲水流觞有着类似日本的流水素面,面前只放了两个窄小的案桌,最多能呈放一壶酒,一碟下酒菜,但现在每个人面前的案桌还是空的。

    风雅之事,大多不沾金银,所以,来此的文人墨客,对明月楼的布置,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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