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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有一头小毛驴

    洛阳又曰花城,国都第二繁华地,往来人口密集促进经济人文发展。

    再次醒来后的林朝歌胃口好极了,面前的米饭碗迅速见了底,露出细腻瓷底上一颗风骨铮铮的青竹来。

    她把碗一推,奇怪地发现旁边的喜儿呆呆地盯着她看,手上却没动作。

    林朝歌:“看我干嘛?添饭啊!”

    喜儿接过她那只圆口尖底的小瓷碗,喜滋滋道:“少爷这次醒来以为连胃口都好了?实在比往常只吃一两饭还发愁好多了?”

    开玩笑,一两饭怎么够吃呢!一两饭,也就是食堂阿姨颤抖后半大勺的量。

    林朝歌终于知道为什么原主这么瘦了,一日三餐,一顿连一两饭都吃不下去,长此以往,可不得修仙?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这一点令她感到相当满意。况且天天殚精竭虑地不让自己露马脚,病未痊愈夜夜挑灯夜读,要是连吃也吃不饱,实在是没法活了。

    从小伺候少爷的喜儿发现,自家少爷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说不出哪里。

    从前的少爷阴阴郁郁,身体嬴弱,夜间睡得也不安稳,每天手不离手拿着一本论语,话少得可怜,见生人总是畏畏缩缩的。

    少爷对此的解释是:经历了生死一线,你会发现,伤春悲秋,自哀自弃都没什么用,活得好才是真的好。

    喜儿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似乎挺有道理。

    林朝歌待背部伤口好了大半,动作又大了起来,开始在晨光熹微时绕着后园晨跑了,没办法,原主的身子实在过于林妹妹。

    天光还未大亮,雾气茫茫,庭院里的矮树丛乌乌的一片,在白雾里若隐若现。

    清晨的雾气沾染了她枯黄的发梢,化作朦胧的湿气,少年的发尾摇摇晃晃。

    她的眼眸在迷蒙的雾气中显得润泽,清水洗过的琉璃一般,倒映着微光,立在那里,像是破除黑夜而来的一抹晨曦。

    待林朝歌彻底伤好之后以是三月中旬,夫子布置课业更是不知落下多少,这不、天微微亮,便背着书袋往学堂方向而去。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不好过呀,爹爹果真娶后娘呀,……”林朝歌吊着根蔫不啦叽胡萝卜,骑着小毛驴飞快地往学堂赶,嘴里哼唧着自编自乐小调。

    许是路上担搁了好一会,却仍没能在闭学前抵到,林朝歌望着面前一堵高墙生叹,刚勒转驴头欲作其他打算,却迎面哒哒哒跑来一匹枣红马。

    那匹马快速抵至坊门前,马嘶声将坊门东北角的护院给吵了出来。

    新来护院霍地冲到那马面前,接过那人递来的木牌,转头对着黯光一瞅,辨清上头字样连忙回身弓腰:“王小公子辛苦!小人这便开门!”

    林朝歌悄无声息候在一旁,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回来,重新盯住了偏门一角。

    看院开锁的“咔哒”声骤然响起,骑马的那人应声欲行,将要通过那门时,旁边却凭空冲出个青衣小儿,骑着小驴哒哒哒飞快地闯过了坊门往里而行。

    “喂喂喂!骑驴那位小郎君站住!”护院高声威胁,“再不站住就喊人捉你啦!快站住哪!”

    林朝歌的小驴子充耳不闻越跑越快。

    驴蹄子跑得愈发欢时,一匹马却冲过了偏门疾驰向前,快速逼近。

    林朝歌还未及反应便闻得一声马嘶,还伴着一声不服输的驴鸣。

    人阻了去路,驴鼻孔直喷热气以示不满,林朝歌缠在手上的缰绳又绕了一个圈儿,刚抬头,便听得对面的人命令道:“下驴。”

    林朝歌瞅了一眼他的衣着,从善如流下了驴背。

    “原是王小公子,失敬失敬。”林朝歌说着转向马背上着一袭小姑娘嫩黄色衣裳,高束马尾的少年了一揖道。

    然而王溪枫此刻却是不着急走,勒紧马绳逼近几分,反问道:“林小郎君这几日怎的都未去学堂”。

    恶劣的语气话里有话,提醒着林朝歌那日所发生之事。

    林朝歌还未及说话,便听得他与护院道:“门口似有人过来了,不过去瞧瞧吗?”

    新来的纯真护院霍地扭头。

    林朝歌见状,机不可失,飞快上了驴背“哒哒哒”赶紧跑,直奔教堂一处。

    与此同时,王小公子亦是调转了马头,不紧不慢跟在林朝歌身后,一派怡然自得,好似学院是他家所开。

    那边护院回过神为时已晚,哀叹之际被同伴猛地一拍肩,蓦地回头,只听同伴道:“傻了吧,方才跑过去的可是王郡守王家公子,怎的拦了那小霸王,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平日我们见到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前面那青衣小郎君我不是瞧着眼生!”

    深知内情的同僚瞥他一眼:“说你榆木疙瘩还真朽木不可雕,能来这里读书的无不家财万贯要么有权有人脉,况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莫欺少年穷”。

    “门锁好,我先进去吃个早饭。”

    “喔喔。”护院赶紧上前锁门,最后还不忘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偏门一角,与紧闭的学堂大门,这时辰还真是一个人影儿都没了呀。

    往学院正堂去的一马一驴这会儿也快到了传出朗朗读书声处,骑马的一直居于骑驴的后边,明摆着故意为之,倒是让林朝歌那头不明所以的小驴子一路得意,小蹄子撒得欢快。

    但林朝歌没到正门就先撇道撤了,骑着小驴径直往西边偏门去,连声招呼都没打。

    而分道扬镳的王小公子纵马却一路行至正门,大摇大摆进了学堂。

    迟到还敢这么嚣张的。

    学堂内,已知自己迟到的林朝歌抱着书籍,灰溜溜寻到一最不起眼角落处,摊开书籍,认真记载夫子说的笔记。

    一堂课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又偏生长得恼人,只因夫子摇头晃脑满口子曰子曰,呜呼哀哉。

    “喂,你看谁来了”。

    林朝歌正琢磨着方才课堂上李夫子留下的作业,坐在隔壁的同僚柳宝如突然用力捅捅他的胳膊。

    不喜人触碰的林朝歌眉头微襒,不动声色收回胳膊,顺着他的视线,林朝歌看到普一下课,便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王小公子,神色厌恶。

    原本还一脸平静无澜的王小公子转头看到林朝歌时,小脸一黑,冷哼着转开了视线。

    这一切的起因在于学堂内部自发形成俩股水火不容势力,以王小公子为首的顽固派,大多是家财万贯,达官显贵之子弟,平日斗鸡弄狗玩得不亦乐乎。

    而林朝歌所形成的皆落魄子弟,自有满腹经纶的清流派。

    反正俩派谁也看不起谁,自认为一个假清高满身酸臭味不屑往来,一个国之蛀虫,胸无点墨二世主。

    林朝歌皱着眉,有些不爽,他都没嫌弃他这害他躺床上半月之久的罪魁祸首,他倒先蹬鼻子上脸了!

    越想越觉得不服气,林朝歌大摇大摆起身准备方便,其他人还以为林朝歌不知死活要过去去问个子丑寅卯,熟料,刚起身就被同窗无意中伸出的脚给绊到。

    “哇啊~”

    身子倾斜不受控制地倒下,林朝歌一脸惊异地看着前方刚好走过来的王小公子,眼对眼,鼻对鼻,他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变故,正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完了!吾辈命以休。

    看着王小公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林朝歌暗道糟糕,紧闭双眼不敢看接下来的惨剧。

    “啊!林小郎君你小心!”

    “啊!王小公子你小心!”

    慢半拍的同窗柳宝如这才意识到自己绊倒了林朝歌,接连得罪了小霸王,正想提醒他,惊呼声在看到地上两人的姿势后戛然而止。

    林朝歌他在学堂里一干人惊异的注视下。

    扑倒了王小公子!“啵~”

    一声暧昧的轻响,柔软的唇碰上脸颊,似乎还带着水印。

    围观的人一致倒抽了口凉气。

    地上,王小公子惊诧地瞪大眼睛,脸颊上的温热让他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林朝歌……直接石化。

    刚刚惊得三魂七魄都差点跑光的王小公子蓦地惊醒,待到确定趴在他身上的人是林朝歌后。

    如遭雷击!

    “啊!”王溪枫惊叫着推开了他,手忙脚乱爬起身。

    同样惊醒的林朝歌摸着刚刚撞上桌角的额头,万分怨念地朝他杀过去一个白眼。

    “丑东西竟敢——”王溪枫颤抖着手指着林朝歌,悲愤欲绝。

    本来林朝歌还觉得尴尬万分,一看王溪枫这幅模样,欲出口的话登时堵在喉咙口。

    喂喂,怎么想被占便宜的都是他吧!

    王溪枫颤抖着唇,眸子里一片寒冷,仿佛将林朝歌生生吞了都不甘心。

    “恶心!肮脏!”

    王溪枫恶狠狠扔下这几个字,厌恶地擦着发红脸颊快步走出学堂。

    林朝歌站在原地,外表镇定,内里默默内牛满面。

    她这个被占便宜的都还没有说什么,那个占便宜倒是先怒了。

    学堂内的氛围诡异得安静,就在围观的众人想着这么逃脱,慢半拍的柳宝如突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一会儿瞪着林朝歌,一会儿瞧着跑出去的王溪枫,话不过脑嘴里嘎嘣儿蹦出一句:“来人呐!林朝歌吃王溪枫豆腐!”

    一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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