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胜天半子孔方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孔方！”
听到讲台上老师的怒吼，孔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耳朵里戴着的耳机猛地被扯掉，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但他没在意这些。
他刚才做了个梦。
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梦到自己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被特招去了985大学。
原本以为是逆天改命。
但实际上他依旧普通。
哪怕是在大学里，他学习依然很差，最后竟然留级了一年才毕业。
在梦里，毕业之后他依旧碌碌无为。
考公务员失败，找工作一开始确实挺好找，毕竟有学历这块敲门砖在。
但因为学艺不精，基本上没干多长时间他就跑路了。
这样过了一年，失去应届生的身份之后，大公司也基本不再要他。
他只能跑去小公司混日子。
到后来，因为他过去认识的大学体育老师介绍，甚至还去了CBA工作！
当然不是上场打球，而是站在场边等着在比赛暂停的时候冲上场擦地板的小员工。
然后，他重逢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在孔方看来深藏不露的女人。
这女人姓唐，单名一个影字。
两人原本是高中同学，但毕业后就没再联系。
但那一天，就在他在一场比赛结束打算下班回家的时候。
在球场外，他被那个女人堵住了。
“你就是我要的人才！来我公司上班吧！每年五十万底薪，一分也不能少！做的好还有提成！”
于是，他可耻地从了。
那里的工作环境和待遇简直可以说是全国第一！
搞得他都觉得是不是这老同学暗恋自己多年！
他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莫非这个过去的老同学喜欢自己？
因为他觉得公司里所有人都比他强！
可别人的待遇都没自己高！
甚至自己还莫名其妙混成了老板唐影的心腹！
但那一天，老板在办公室里睡午觉时说的梦话被他听见了！
“我明明是想亏钱的，可为什么公司一直赚钱呢......公司继续赚下去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还清系统的欠款......”
系统？
亏钱？
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每次老板都只给一个大概的点子方向，然后细节全靠员工的努力去完善！
为什么每次提出一个方向之后，老板就当甩手掌柜去搞别的事！
为什么每次有人在项目中出彩，老板就会掏钱让他离开公司去创业！
为什么自己一直无所作为，老板却一次次给自己升职加薪！
为什么......每次庆功宴上，只有老板一个人不笑！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因为系统！所以老板唐影！她是全公司惟一一个！要的不是赚钱！而是亏钱的人！
然后，他的这个梦就醒了。
............
“孔方！”
孔方猛觉脑门一痛。
低头一看。
半颗白色粉笔头落在课桌上。
讲台上的那个刚过三十就发际线十分靠后的男班主任杨老师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笑眯眯道：“黑板上这道题的取值范围是多少？”
孔方额头冷汗都淌下来了。
身为整个高三17班六十七名学生中成绩排名第六十位的存在，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儿超纲。
更别说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都已经高中毕业十多年了。
谁特么还能记得高中时候的数学题？
别说是梦里的三十岁了，就连现在十八岁风华正茂的他都不会做这题！
讲台上那位英年早秃的杨老师叹了口气：“坐下吧孔方，以后上课别再搞小动作了。老师也挺喜欢听歌的，下课后记得把MP3交来办公室。”
班里的同学们哄堂大笑。
杨老师扫了一圈，怒道：“笑？还笑？你们还有脸笑！下节课体育老师得病了！咱们继续上数学！”
班内气氛凝重，可以称得上一句针落可闻。
杨老师见状，语重心长道：“不要怪老师，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
“某一些！极个别！数学很差的同学！”
“老师不点名啊。”
“不点名的，老师给你们留面子。”
“不说，但你心里要有数。”
说着，他还看了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孔方一眼。
班主任说话的时候，同学们都在那儿装模做样四下来回看。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左边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孔方。
包括坐在孔方后面那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高个也在看他。
孔方抿着嘴没说话。
这大家都知道的套路，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还特么互相看！还都不看我！
都装什么样呢！
孔方，十八岁，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间。
他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想想就知道了，在国内的学校，倒数第二排并不是传说中的主角位。
能坐在最后两排的，都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毕竟在这里，座位的安排是靠成绩还有班主任决定的。
垃圾桶之类的都在最后，能坐在最后两排的，能是什么好学生？
孔方其实高一的时候学习还挺好的，但就是一次生病，他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去看病，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师讲的自己已经听不懂了。
那成绩必然一落千丈，慢慢地，老师也不再管他了。
而他也成了班级里的小透明。
毕竟他体育虽然不错，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优点。
语文成绩好？
这年头的语文，想满分很难。
但想考低分，同样也很难。
所以即便有了满分一百五十分能考一百四十分的语文成绩在，他依然是个差生。
因为同样是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和英语成绩，他都在及格线上徘徊。
他也不喜欢打架闹事，就属于那种班级小透明级别的毫无特点的学生。
班里六十多号人，甚至有接近一半人两年多都没跟他说过话。
他也自得其乐。
反正......就这么过呗，十八岁的高中生毕竟还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
当然，仅限于之前。
现在，从梦中醒来的他，体内可是有个社畜的灵魂。
“还四处看？说的就是你！刘浪！”
一声怒吼打断了孔方的思绪。
抬起头，讲台上的杨老师眉头越拧越紧。
刘浪，就是孔方后面那个大高个。
听到老师点名还有同学们的笑声，刘浪愣在当场。
敢情老师看的是我吗？
不是说不点名吗......
杨老师不着痕迹瞥了眼依旧在发呆的孔方，推了推反光的黑框眼镜。
“都挺开心是吧，那来！都把书包打开，老师检查一下书包里都有啥。”
班里的同学全傻了。
............
中午放学后。
孔方老老实实拿着MP3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老师姓杨，教数学，今年三十出头。
但脑袋已经快秃了。
见到孔方，他放下笔，推了推眼镜：“孔方，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孔方低着头不说话。
他看到杨老师桌子上放着一堆没收来的东西。
有软中华，有薯片，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MP3他当然不想上交。
但如果要被叫家长，他宁愿把MP3交上去。
见孔方梗着脖子不说话，杨老师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那包中华拆开点上一根。
看到孔方的眼神，他瞪了孔方一眼：“小孩子吸烟多不好，这本来就是给老师拿的，不然干嘛带学校来？”
说着他又恨铁不成钢：“孔方，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张祺瑶呢？人家书包里除了五三跟题海战术，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那是虚伪，才十七岁就心怀叵测......”
“那你呢！上课就在那儿听歌？”
还敢还嘴？
杨老师不高兴了：“苏天后的歌是好听，老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可你怎么就是不能好好学习呢？”
说着杨老师就停不下来了。
“孔方，每天不要做你那个篮球明星梦知道吗？老师真不相信你将来能去打职业篮球！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有什么出息？没出息就容易被别人利用你知不知道？难道你想一辈子给黑心老板打工？”
本来孔方只是听着，他其实已经放弃篮球梦了。
因为在那个梦里，未来他也只是个在CBA擦地板的家伙。
但听到老师这话，他就开始烦了。
“只要我是个废物，就没人能利用我。”
杨老师：“......”
这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所幸孔方转开了话题：“杨老师，您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京城师范大学本硕连读，怎么，还问起老师的学历来了？”
京城师范大学自然也是985、211大学。
“那您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年收入达到街薪了吗？”
众所周知，虎X号称“985一条街”，街上的街薪号称“年入三十万”。
不过懂的都懂，这就和“世界五百强中的四百九十九强的老板都在某乎”一样，属于自嘲加反讽。
“......”
杨老师不说话了。
“老师。”孔方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出人头地！我不想以后给人打一辈子工！”
“但没有学历，你的终点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而且你想达到别人的起点，需要拼的是命。”
杨老师不为所动。
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没有刚才严厉了。
“老师。”
孔方依旧认真看着他。
“你有过梦想吗？”
他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不要再像梦里那样苦逼！
他太想进步啦！
但他是个现实的人。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三个月，哪怕现在他熬夜苦读，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追上进度。
毕竟他也没有小说里说过的系统。
他只是不想再走体育特招这条路了。
他想试试别的路。
比如......顺着时间走，看看事情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发展！
在记忆里，今天下午就是那场改变自己命运的“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的决赛！
如果自己队里的那个主力球员真的受伤了让自己从替补变成首发，那就说明那个梦没错！
那么！
自己就找到了一条可以让人生的道路宽又广的方法！
那就是在梦里那个老板唐影还没发家的时候，就成为她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这样只要自己什么也不做，就能很容易成为有钱人逆天改命！
孔方在这儿发散思维，杨老师却被他问住了。
良久，他只是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还是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孔方鞠了个躬，放下MP3扭头走了。
杨老师看着他离开，却回忆起了当初被甩之后，自己从娱乐圈抽身出来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还有回到这所母校任教的时候，自己对老校长说的话。
“我现在已经没有梦想了，但我最起码还可以守护孩子们的梦想。”
静静摸出一支烟，无视了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杨老师摸出火机打着。
发白的黄色火苗倒映在他的眼镜镜片上。
良久，暗红色的小亮点变得明亮。
“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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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上场打球，而是站在场边等着在比赛暂停的时候冲上场擦地板的小员工。
然后，他重逢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在孔方看来深藏不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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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方额头冷汗都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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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都已经高中毕业十多年了。
谁特么还能记得高中时候的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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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扫了一圈，怒道：“笑？还笑？你们还有脸笑！下节课体育老师得病了！咱们继续上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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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见状，语重心长道：“不要怪老师，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
“某一些！极个别！数学很差的同学！”
“老师不点名啊。”
“不点名的，老师给你们留面子。”
“不说，但你心里要有数。”
说着，他还看了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孔方一眼。
班主任说话的时候，同学们都在那儿装模做样四下来回看。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左边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孔方。
包括坐在孔方后面那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高个也在看他。
孔方抿着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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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特么互相看！还都不看我！
都装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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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绩必然一落千丈，慢慢地，老师也不再管他了。
而他也成了班级里的小透明。
毕竟他体育虽然不错，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优点。
语文成绩好？
这年头的语文，想满分很难。
但想考低分，同样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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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六十多号人，甚至有接近一半人两年多都没跟他说过话。
他也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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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从梦中醒来的他，体内可是有个社畜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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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讲台上的杨老师眉头越拧越紧。
刘浪，就是孔方后面那个大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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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不点名吗......
杨老师不着痕迹瞥了眼依旧在发呆的孔方，推了推反光的黑框眼镜。
“都挺开心是吧，那来！都把书包打开，老师检查一下书包里都有啥。”
班里的同学全傻了。
............
中午放学后。
孔方老老实实拿着MP3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老师姓杨，教数学，今年三十出头。
但脑袋已经快秃了。
见到孔方，他放下笔，推了推眼镜：“孔方，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孔方低着头不说话。
他看到杨老师桌子上放着一堆没收来的东西。
有软中华，有薯片，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MP3他当然不想上交。
但如果要被叫家长，他宁愿把MP3交上去。
见孔方梗着脖子不说话，杨老师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那包中华拆开点上一根。
看到孔方的眼神，他瞪了孔方一眼：“小孩子吸烟多不好，这本来就是给老师拿的，不然干嘛带学校来？”
说着他又恨铁不成钢：“孔方，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张祺瑶呢？人家书包里除了五三跟题海战术，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那是虚伪，才十七岁就心怀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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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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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方，每天不要做你那个篮球明星梦知道吗？老师真不相信你将来能去打职业篮球！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有什么出息？没出息就容易被别人利用你知不知道？难道你想一辈子给黑心老板打工？”
本来孔方只是听着，他其实已经放弃篮球梦了。
因为在那个梦里，未来他也只是个在CBA擦地板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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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
这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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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师范大学自然也是985、211大学。
“那您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年收入达到街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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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懂的都懂，这就和“世界五百强中的四百九十九强的老板都在某乎”一样，属于自嘲加反讽。
“......”
杨老师不说话了。
“老师。”孔方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出人头地！我不想以后给人打一辈子工！”
“但没有学历，你的终点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而且你想达到别人的起点，需要拼的是命。”
杨老师不为所动。
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没有刚才严厉了。
“老师。”
孔方依旧认真看着他。
“你有过梦想吗？”
他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不要再像梦里那样苦逼！
他太想进步啦！
但他是个现实的人。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三个月，哪怕现在他熬夜苦读，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追上进度。
毕竟他也没有小说里说过的系统。
他只是不想再走体育特招这条路了。
他想试试别的路。
比如......顺着时间走，看看事情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发展！
在记忆里，今天下午就是那场改变自己命运的“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的决赛！
如果自己队里的那个主力球员真的受伤了让自己从替补变成首发，那就说明那个梦没错！
那么！
自己就找到了一条可以让人生的道路宽又广的方法！
那就是在梦里那个老板唐影还没发家的时候，就成为她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这样只要自己什么也不做，就能很容易成为有钱人逆天改命！
孔方在这儿发散思维，杨老师却被他问住了。
良久，他只是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还是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孔方鞠了个躬，放下MP3扭头走了。
杨老师看着他离开，却回忆起了当初被甩之后，自己从娱乐圈抽身出来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还有回到这所母校任教的时候，自己对老校长说的话。
“我现在已经没有梦想了，但我最起码还可以守护孩子们的梦想。”
静静摸出一支烟，无视了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杨老师摸出火机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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