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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不留退路

    “你家小姐怎么了?”

    容锐章直接问兰生。

    魏青山还懵了一下,也跟着看向兰生。

    兰生手心暗自紧握,垂着眼帘答道:“小姐没事,只是乏了而已。”她本是要告诉魏青山魏卿卿可能出事的,但容锐章在此,她知道小姐有多防备此人,权衡再三,她决定先不告诉魏青山,只等私下里再去找葛老和魏虎。

    但容锐章却是个多疑之人,兰生越是不说,他知道越有可能出事。

    “既然我找回了这凤纹镯子,也该亲自还给魏小姐才是。”

    容锐章说着,起身就要往后院去。

    魏浔立即起身拦住了他:“丞相爷,天色不早,卿卿还是待嫁之身,您此刻过去怕是不妥。”

    “丢失太后所赐的凤纹玉镯,乃是死罪。”容锐章毫不在意的威胁着魏浔,见魏浔不再说话,这才提步径直往后院而去。

    魏青山看了眼这凤纹镯子,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他以前听人说官场险恶,在小县城当个知县时还不觉得,如今到了京城,他才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身似浮萍’,他堂堂一个从六品的大理寺丞,在京城这些权贵们眼里,却连蝼蚁还不如。

    “丞相爷。女儿家还是名声要紧,这镯子之事,下官一定会调查清楚……”

    魏青山想拦容锐章,容锐章却根本没给他机会,几步便走到了魏卿卿的院子里。

    魏卿卿院子里的两个婆子见到外男闯入,连忙手忙脚乱的要拦人,直到瞧见魏青山和魏浔也跟了来,才稍稍松了口气,只守着房门口行了礼。

    “让开。”

    容锐章沉声。

    婆子们犹豫了一下。见魏青山形色匆忙,低着头佯装没听到容锐章的吩咐。

    容锐章脸色微沉,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会担心魏卿卿的安危。

    “魏卿卿,你身子不适吗?”容锐章直接朝房间里问。

    但此刻房间里,魏卿卿根本不敢动弹半步,她任由赫连紫风抱着,但容锐章的声音一传来,赫连紫风还克制的牙齿立即咬入了她的肉里,疼得她闷哼一声差点哭出来。

    “紫风,我不会跟外面的人走的,你冷静一点。”

    魏卿卿忍着痛安慰着赫连紫风,举到赫连紫风身后的银针也不得不先收了起来。赫连紫风极其敏感,如果知道自己要弄晕他,今晚自己真怕要被他吸干了。

    但容锐章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见魏卿卿没有出声,便断定她肯定出了事:“魏卿卿,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进去了!”

    魏卿卿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坑了她半辈子的男人!

    “紫风。”

    魏卿卿安抚的搂住赫连紫风的腰。轻轻安抚:“你在这儿等我半刻,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赫连紫风感觉到她主动的贴近,混沌的眼神清明了几分:“会回来吗?”

    “会!”

    魏卿卿认真回答:“就半刻,我把外面的人赶走了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赫连紫风犹豫了一下,眷恋的将她拥在怀里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祈求的望着她低低道:“一定要回来。”

    “嗯。”

    魏卿卿看着他挣扎的眼神,甚至不敢当着他的面去擦脖子上的血,只等赫连紫风转过身,才抽出帕子捂着脖子转身出了门。

    但即便出来,魏卿卿也没走到明处,而是隔着花厅的帘子站在暗处,冷冷盯着外面看似焦急的容锐章:“相爷这么晚了来臣女这儿,是有什么要事不成?”

    “你没事。”

    容锐章看着她还活生生的,不自觉松了口气,却又生气起来:“那我方才唤你几次你为何不答?”

    魏卿卿看着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自大的他,嘴角勾起丝讽刺:“相爷要臣女如何应答?臣女待字闺中,如今夜半三更,相爷忽然跑来喊臣女,臣女是不要这名声了还是不要这命了?”

    容锐章皱眉,他不喜欢魏卿卿如此跟他针锋相对!

    “卿卿,丞相爷是忽然发现了你的凤纹镯子,所以才登门的。”

    魏青山不想容锐章在此胡搅蛮缠了,上前直接岔开了话题:“这镯子如今既然找到了,明日你便随我一道去国公府赔罪去。”

    “相爷寻来的镯子是假的。”

    魏卿卿看都不必看就知道,早在秋灵偷走凤纹镯子前,魏卿卿就令兰芷去悄悄寻人仿制了一只。否则这般要命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拿来做诱饵?

    跟在外面的秋灵闻言,眼睫闪了下,愕然朝房间里看去,却见魏卿卿正目光森森的盯着她,当即便知自己这一切动作,竟早就在魏卿卿眼里了,不由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真镯子女儿好好收着呢,不过今儿夜深了,女儿要歇着了,明儿再呈给父亲看吧。”

    魏卿卿说罢,直接就回了房间,因为她脖子上血越流越多,她怕再耽搁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只是她刚进房间,容锐章便瞥见了房间里那道高大的紫色人影。

    赫连紫风!

    容锐章愣了下,魏卿卿不肯出来,竟然是跟赫连紫风在房间里幽会!

    可那赫连紫风似乎故意让容锐章看到的一般,魏卿卿刚进去,他便长臂一揽,拥着魏卿卿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混账!”

    容锐章有种被戴绿帽子的羞辱感,提步再要往前去,魏浔却拦了过来:“相爷,镯子既然没事,那您便不适合再往里走。好歹,里面也是您未来的婶婶。”

    ‘婶婶’二字,似根刺般扎在容锐章的心口。

    “既是婶婶,我如何能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一起……”

    “相爷今儿莫不是跟陈家一般。来逼死我魏家人的?”魏浔严肃的打断他的话。

    容锐章看了看魏浔,知道他必是没看到方才的赫连紫风,而且这一家子现在格外信任宠冠魏卿卿,这就是魏卿卿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容锐章不甘心的朝魏卿卿的门看了眼,但已经没有借口再往里去了,踌躇半晌,也只得告辞离开。

    今日,他本想借着镯子的事,让魏卿卿来求他的,只要她肯求他,他必会替她解决了陈家这桩麻烦事,但是没想到……

    “贱人!”

    回到丞相府,容锐章依旧不甘心。

    “相爷,您怎么了?”

    文姨娘来伺候时,看他又一脸不悦,心下暗暗计较着,必是又去那六品小姐那儿受气了,便心思一转,轻声道:“妾身听闻国公府邀了魏家的小姐去参加过几日的赏花宴,相爷,不若咱们也请这位小姐登门赏花吧。”

    “赏花?”

    容锐章不经意看了眼文姨娘,这才看到她精心梳起来的头发上簪满了华丽非常的簪子,其中一支更是价值不菲的嵌红宝石簪子,这是魏卿卿嫁妆里的东西,她怎么戴在了头上?母亲怎么也会允许她戴在头上?

    难道……母亲是无暇管这些东西了么。

    想到这儿,容锐章眼底瞬间沉了几分,难不成。她还在惦记着将魏卿卿从相府除名不成?

    “赏花之事,你若是能邀来她最好。”

    容锐章说完,起身就叫了小厮龚常出去了。

    文姨娘有些看不明白了,几步追到门边都没敢朝容锐章那冷漠的背影喊出声来,还是小蝶提醒,她才咬了咬唇。

    “相爷当真是被狐狸精迷去了魂魄。”小蝶也愤愤道,否则今儿自己打扮这么好看,相爷居然连个眼角都没有。

    文姨娘斜睨了眼小蝶:“既如此,我倒要请那魏小姐登门来看看,是个多么倾国倾城的人物。对了,大姑姐今儿安生了一天,你想法子让琉璃把大姑姐和母亲的账单捅到相爷跟前去,她们一个月吃穿用度就是几千两,相府哪里还有银子?”

    小蝶忍不住打量了文姨娘一眼,光她这一身就不止上千两了,她倒好意思管起大小姐和老夫人了?

    不过想归想,小蝶还是去找琉璃了。没多久,就又给文姨娘捧回了一沓的房契来:“琉璃姨娘说,她伤着身子骨了,管着这些家务已是吃力,还请姨娘您多费心。”

    文姨娘望着这厚厚一沓的房契,喝着燕窝的手都停了停,却佯装不在意般抬抬手:“拿匣子小心收着吧。”

    “是。”

    小蝶看她明明眼底写满了贪婪却故作矜贵的样子,暗自撇嘴,这才下去收拾东西了。

    只等东西收拾完准备去厨房打打牙祭,就见厨房的婆子们正摆了酒菜在私下里说话,说的还是徐家那事儿。

    “大小姐可没这份聪明。那日她听能到关于徐家那些话就奇怪的很。”

    “是啊,咱们府上最聪明的可就只有一个文姨娘了,前阵子她可还跟大小姐打了一架呢。”

    众人连忙附和。

    小蝶撇嘴,聪明?文姨娘也就是仗着相爷宠爱罢了,若是相爷宠爱自己,自己保准比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强。

    这样想着,小蝶便不满的咳了两声走了进去。

    众人瞧见是她,连忙起身行礼,还殷勤的讨好起来,方才的话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只夸着小蝶聪明貌美,以后配了小厮太亏了云云。

    一听要配小厮,小蝶就不乐意了:“谁告诉你们姨娘会将我配了小厮去?”

    “这……”为首的婆子迟疑的朝朝众人看了看,这才低低道:“姑娘还不知道呢?这私底下都传开了,门房赵妈妈早求了文姨娘,让她将您一到年纪,就许给她那个马房管事的儿子呢。”

    “赵妈妈?呸,她是什么东西。她也配!”

    小蝶当即气了个倒仰,再想起今儿相爷看也不曾看自己一眼,还不是因为文姨娘让她站的远远的,根本不叫她在相爷身边伺候么!

    喝了几杯酒,小蝶现在只觉得气血上涌,又想起几个妈妈们方才议论的事,直接就低低跟她们说起,徐家的事儿,其实是文姨娘暗中捣鬼的了。

    夜深,送走小蝶后,妈妈们也散了,唯独方才领头的那个趁着说去茅房的功夫,绕到了无人的角门处。

    “大爷,都照您说的办妥了。”婆子殷勤的道。

    “很好。”郭庆扔了块银子给她:“下次这等好事,我自然还找你,这样你的家人也都能活的安稳。”

    婆子攥着银子,哪里敢有二心,她一想起昨夜回家时看到一家子都被人绑起来拿刀伺候着,她就心肝胆颤。

    郭庆见这里的事情办妥,又想了想陈三娘那儿的事,这才悠闲回魏府了。

    等他要来跟魏卿卿回话时,便察觉到了房间里赫连紫风的气息。

    “魏小妮子?”

    郭庆贴在窗边阴影处朝房间里喊。

    魏卿卿看了眼窗上的影子,上前拉开了窗户,郭庆也一眼看到了她身后已经躺在她床上陷入了昏睡的人。

    “这是……”

    “这就是我要你多防备的赫连紫风。”魏卿卿说完,郭庆还直直看着她:“没了?”

    魏卿卿哑然,还能有什么。

    “他的人必在魏府外,你回来时可见到了?”魏卿卿问。赫连紫风身边那个小厮对他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如今赫连紫风忽然入魔闯进来,小厮必然知道,却没有阻拦……

    魏卿卿不禁有些心烦,曾经的帮手,如今倒成了掣肘她的势力。

    郭庆跳进来,兰生兰芷已经在屋内了。

    魏卿卿看了眼还刺在赫连紫风雪白脖子上的银针,跟郭庆道:“把他送出去吧。”

    “也好,否则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你府上那位葛老必要发现了。”郭庆说罢,上前便背着赫连紫风,飞快跃出了房间。

    只等他们消失在黑暗中,兰芷才白着脸定定望着魏卿卿,道:“小姐,奴婢二人保护不力,请小姐责罚!”

    “责罚什么?”魏卿卿到铜镜前看了看脖子上的伤口,狰狞极了:“去找些药来吧,这伤明儿你们只说是虫子咬得便是。藏是藏不住了。”

    “可是那赫连……”

    “一个怪人而已,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赫连紫风每次入魔没控制住,至少要休息半个月。但他以前每次都控制的很好,怎么这一次会这样,是出了什么事么?

    魏卿卿想不到,以前她对赫连紫风的了解就不算太深,这个人太神秘,把自己的一切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也根本不让她知道。

    兰芷还要再说,却被兰生拦下了。

    “这件事,小姐可要告诉二爷?”兰生问。

    想起容彻,魏卿卿直接拒绝了。

    兰生会意,不再多问,只打了清水来开始替她清洗伤口了。

    郭庆后半夜回来后,才与她说了丞相府和陈三娘的事:“那陈三娘的确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我只让个婆子去骗她说能买到一种名叫相思水,喝了的男人就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她真就去了。不但去了,还为了试验那水灵不灵,逼自己的丫环书眉将水送给徘徊在陈家附近的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穷秀才喝,结果那穷秀才早就盯上了陈三娘,编了几句话,就把陈三娘骗到了被窝里。”

    魏卿卿倒是不惊讶,陈家早放出话来要低嫁了陈三娘,她会被人盯上也是迟早的事,只没想到她会这么把自己搭进去,都不必自己再下狠手。

    “书眉这个丫环倒是忠心,既如此,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逃出来,求来魏府。”魏卿卿涂好伤口,淡淡道。

    “你还真是半点退路也不给陈家留。”郭庆冷笑。那书眉要是真的求到了魏家那,那陈三娘这破事儿谁也别想瞒住了。

    陈家还想以此拿捏魏家?不被朝中那些个谏臣们拿折子参死都是好的了。

    “对待仇人何必妇人之仁?”魏卿卿问郭庆。

    郭庆握剑的手一紧,朝魏卿卿哼了声就出去了。

    魏卿卿想了想接下来的事,吩咐兰生:“看住秋灵,明日她一旦有动作。便抓起来送到大哥跟前去,等她哭喊着来求我了,再来回禀。”凤纹镯子的事魏卿卿本打算留到以后用的,现在看来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

    夜色微沉,却谁也没发现在魏府安静之后,一道消息悄悄从魏府送了出去。

    容彻在收到来信时,那双永远淡定的眼眸冷得可以杀人。

    “看来陈家是真的急了,竟敢出此下策。还有那赫连紫风……”

    “这里剩下的事,你留下来处置。”容彻打断阿鲲的话。

    阿鲲整个人都傻住了,这次江南的行动,二爷可是计划了半年,凶险不说,若是出半点差错,被上面的人发觉,那国公府便要面临大麻烦!

    “二爷,此事……”

    “我的人全部留给你。”容彻说完,外面阿鹏已经牵来了他的马。

    “爷真要现在回去吗,您已经暴露行踪。此时走,无疑给人当了活靶子。奴才相信魏小姐暂时不会有事的,只要告诉国公夫人便是,而且府里还有大爷在,魏小姐自己也聪明……”

    “她是聪明。”容彻冷冷扫了眼阿鲲,可再聪明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否则她那次就不会死在那场大火里:“但她也需要我。”

    阿鲲望着面色凛凛而去的容彻,仿佛他又成为了那单枪匹马杀入三十万水匪里的煞神的大将军,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二爷被迫交出军权时,也从不见他有半丝慌乱,刀口舔血的人,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这几次却都为了个女子乱了方寸。

    “二爷回京了?”

    马蹄声远,一道女声才从身后传了来,旋即便是小男孩不舍的哭声:“爹爹,我要爹爹呜呜呜……”

    阿鲲连忙回身朝女人行了礼:“二爷有急事,夫人,这里不安全,您先回去歇着吧。”

    “是为了那位魏小姐的事吗?”女子又问。

    阿鲲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芙蓉如面杏眼如雾,美的叫人惊叹,只可惜……

    女子察觉阿鲲眼底的可惜,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跟棠儿不会在二爷将要大婚的时候回去京城的。二爷若能幸福,我也很高兴。”

    “多谢夫人成全。”阿鲲心底松了口气,只看着她温柔哄着那七八岁的孩子慢慢走远了,才回头吩咐阿鹏:“务必看紧了她们。”

    “你在担心什么,夫人这么多年都没给二爷惹过麻烦,现在知道二爷要大婚了,也从未多说过一个字。我看呐,夫人是知道分寸的。”阿鹏道。

    阿鲲越是听阿鹏这么说,心里又复杂了些,这么些年,二爷也是这样看待她的,如若真如阿鹏所说,她对二爷半点非分之想也没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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