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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隐秘

    “柔然与大梁,世代友好!”阿那魁口号喊的响,也不知道受永平帝感染了几分,颇有些激动。

    闻言永平帝更想哭了,问题是阿那魁说了不算!

    “世代友好……”不走心的附和。牵一发动全身,柔然一动,大梁的地都要震一震了。

    阿那魁眼神一闪。

    梁人多斯文,总以中央之国自居,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不论国家还是部落统称蛮夷,东夷西狄南蛮北戎——

    除了中央上国他自己,就没有好名儿。

    由此可见,梁人对其他民族的态度。

    鄙视,打不过你,也鄙视你,这点儿让人闹心。

    柔然与大梁联合钳制住北吴,两边儿也算是盟友了,大梁待柔然使团也算友善。可是那种从心里的鄙视是骨子里就有的,无意间的话和眼神都能流露出来。

    阿那魁平日接触的还都是大梁上层贵族,对柔然颇友善的这群人呢,其他人就更可想而知了。

    阿那魁粗犷直爽,不拘小节,可不代表他傻。

    人家是真友善,还是假和气,分的一清二楚,也是为了不丢柔然人的脸,每天在建康城裹的跟端午节的粽子似的。

    图的啥?

    还不是不想让人家笑他们柔然人未开化?

    要不然,在大草原上放声歌声,把衣裳一脱,小风一吹那得是多惬意的事儿?

    可为了柔然的自尊心,每每见人都裹着好些层布,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都为了什么啊?!

    为了柔然,为了父汗啊?

    结果,父汗死了——

    争脸给谁看啊。

    阿那魁悲从中来,大王子和他不对付。当然,和大王子对付的人,少。大王子上位,对他就不是件好事,果不其然,连媳妇都不让他娶,人家要亲自上阵了。

    “陛下知道我的心意就好。至于大王子——我是说新王,他当初并不愿与大梁合作。他一向亲吴,几个妾侍都是北吴那边的,他娘甚至是北吴那边的公主,当初为了笼络我们柔然,北吴也是下了大力气的。”

    永平帝一听心又惊了。

    谢显没提,那可能大王子身世还颇有几分隐秘。

    还是阿那魁信口开河?

    “……我与父汗当然愿意与大梁交好,北吴人品性卑劣,好勇斗狠,反复无常——可新王……”阿那魁抹干眼泪,痛彻心扉:“简直难以相信父汗会将汗位传给他,他们政见立场极多不同——父汗曾说,要传位于我!”

    娘哟,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永平帝心里波澜骤起,不过好在他有萧司空,有谢显保驾护航,而这十七王子,他爹死的时候,他还在建康,就是真有心传汗位给他,也得有那条件啊,千里传音么?

    不管真假,皇帝的心是动摇了。

    不是因为惺惺相惜,而是心动了。

    有阿那魁这么个亲大梁的,总好过有个亲北吴的好吧?

    “陛下!”

    阿那魁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声音那就一个脆声儿,永平帝吓的心肝都颤了,就怕这阿那魁一时用力过猛把膝盖给跪碎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自己跑到龙书案前给扶起来了。

    阿那魁咬牙,连青筋都爆出来了:“我怀疑是大王子冲父汗下手!我有意回柔然调查此事,望陛下助我!”

    “——只要我,查明真相,还父汗一个公道,我保证柔然与大梁必定世代友好!永为盟友!”

    说的是还公道,其实就差明说了,要把汗位夺回来,回柔然不是讨公道,是发动政变去了。不然,他凭的是什么能让大梁和柔然世代友好,成为盟友?

    看破不说破,还是朋友。

    永平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就不应该让谢显走,让他留下来拿主意才对。

    他虽然是皇帝,但毕竟还小,他还需要呵护的宝宝,这么重大的决定,可以说是涉嫌颠覆柔然了吧,还是得慎重再慎重。

    硬是强忍着没搭阿那魁这茬,只让他好好歇歇,缓缓,不急在这几天回柔然。

    反正赖建康城都赖了俩月了,回去汗位也没了。

    到最后给了多福一个眼神,主仆已经练出默契了,多福又一个眼神传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就有太监进来禀报大臣有要事求见。

    永平帝亲自把阿那魁给送出了御书房,阿那魁走的茫茫然。

    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皇上他敢应?他能做什么主?应了也白应。”益阳县主抱着膀子冷哼,怀孕两个多月,肚子连个小包都没鼓起来,可她就是愿意挺着。

    也愿意化妆,虽说有了身子,半点儿没影响美貌度,还是那么明**人。

    “皇上说了不算。”她阴阳怪气地道:“这大梁,现在是谢显说了算。你要找人支持,最要说通的就该是这谢显。他那里挡回去,就谁也帮不了你。”

    唔,阿那魁魁梧彪悍,身强体壮,可要说到脑子,那还得是谢显。

    没脑子,就能把持整个儿朝政?

    阿那魁闻言眼睛都亮了,没等下一句话从益阳县主的嘴里出来,他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抹着瞬间就下来的汗直奔谢府。

    没让备车。

    大梁的文人爱用牛车,等踱着牛步到了谢府只怕天都黑透了,还不赶他走路快。

    要是骑他们柔然的高头大马,又显得太招摇,生怕别人认不出似的。

    沿着秦淮河过乌衣巷,阿那魁终于看到谢家镶着金字的匾额时,天已经黑了,谢府门外高高挑起了灯笼,他的衣裳也都湿透了,从里到外冒着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气喘吁吁,齐管家赶紧上茶,感觉分分钟喘不上气就要过去了。怕砸他手里,齐三就没敢耽搁,层层往里递话进去。

    心里却道外帮蛮人也不知道先递个贴子,哪有黑灯瞎火往人家府上摸的?

    直到阿那魁喝完了第二壶茶的时候,里面终于来人了。

    齐管家这才赶紧把人送走,回头看的时候,阿那魁坐的那一块明显一滩子水。这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说什么也不会信是流汗流出来的。

    可怜巴巴的,他想。也叫一族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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