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甘愿让贤
“寒王殿下此言差矣，”封潇月猛然间站起来，才开口讲了这几个字，慕容熙便已经料到事情的发展不妙，恨是无可奈何的拍了一下额头。
方才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不想有人来打扰，却没有料到封潇月会横叉一脚，那拦着小钰和慕容麟约定一较高下的话，也都成为了笑话。
为此，凤无忧也考虑到了有些不妥，连着在下面扯了扯封潇月的袖子，而封潇月虽然是难得的凭着一腔热血出来说话，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她从石桌前面绕了出来，先对着慕容麟和慕容熙他们二人恭敬的行了个礼。慕容熙最是讲究，表面上谦和恭顺，背地里却是说一不二，为此，也很难在此情形下对封潇月有何说法。
封潇月便是揪住了他这一特性，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将礼数做足了，他也不好意思阻拦自己。
“我有一话，请寒王殿下听我一言，不知道殿下可听说前朝‘民奔军走’的故事。”封潇月起身，迎着慕容熙的差脸色，很是勇气满满的提出了这个故事。
慕容熙听后只是一愣，前朝至今已经过了有将近两三百年的时间，都是史书上的陈年往事，封潇月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难道只是为了炫耀她书读的多吗？
“前朝陈氏，骄奢淫逸，又好大喜功，巴不得自己的功绩引得全天下歌颂个千秋万代，动辄就是修建工事，建高塔，乃至发动战事，向外扩张，偏偏国库不足，引的百姓们叫苦连天，流离失所。”
慕容熙与封潇月的视线正面对上，表情严肃的程度，与方才跟慕容麟对质的时候还要不遑多让，
“虽然说他们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一些城墙建筑，至今都在沿用，也算是造福了后辈子孙，但说到底，这功过也对他们造的孽太多，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皇帝。”
慕容熙不知道封潇月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客气的解释了一遍，其中故事虽然有删减，不过在听说过此事的众人耳朵里听着，后续评价其实也是相差不多。
凤无忧如此一个倨傲的人，也觉着慕容熙的评价说的够全面了，却不想封潇月则是另外一副态度。“原来寒王殿下对此事还是颇有心得的，我还以为殿下向来只看眼前的呢。”
听着封潇月所说的，话头、语气都有些不对，慕容熙不禁皱起眉头，很想问问她怎么突然与自己挑衅起来，却又顾念着之前的相交情谊未曾开口，只是冷漠的哼了一声。
“世子妃，这是想要替麟儿打抱不平？可你用的这个理由也甚是牵强，难不成你还有和本王截然不同的看法吗？”
“算是，不过也不算是。”慕容麟听着心里头很不服气，封潇月脸上倒是挂着淡笑，叫慕容麟不必如此激动，继而一言一语，语气平淡且缓慢，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前朝陈氏，原本势力是如日中天，不论是军事还是江山建设，乃至耕地经商无不是历朝历代最厉害的一辈。”
“可偏偏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山竟然无人，甚至护佑皇宫的禁军人数也是少的可怜，这才给了本朝的始祖皇帝以可乘之机，率兵攻占了京城，才得以有现在慕容家的天下。”
封潇月这会提出的这件事情，也是慕容家称帝后，几百年来史官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慕容熙乍一听见，心里头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还是强装着回答，以免在一个女子的面前落了下风，就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或许是因为当初的末代皇帝德行有亏，使得百姓们对他失望至极，继而纷纷离开了京城，这也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像这种人，在本朝必定是作为血的代价以为告诫，断不会叫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说着，慕容熙假装自己讲的不是瞎话，还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惹得慕容麟侧目。
“虽然说的不够全面，但是却也差不多了，寒王殿下果然还是殿下，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话音落地，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愣住了，封潇月先前还有意无意的出言挑衅，怎的这会儿又变成了恭维，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慕容熙转念一想，也想不出封潇月还有别的转还，便大大方方的应下了。“世子妃缪赞了，可即使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世子妃有话不妨直说。”
“好，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失礼了。”所谓先礼后兵，总是有一定道理的，封潇月如此恭敬的话，却叫慕容熙后背上的汗毛都不惊立起，深感威胁。
“如王爷方才所说，必然是那皇帝德行有亏，叫人远而退之，可究竟什么才算是德行有亏呢，前朝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数一数二，”
“如王爷方才的说法，应当可以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一代君主了。”和聪明人说话，话只需要说到一半，他便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慕容熙越听越觉得不妙，尤其是在最后一句话，还提到了自己的时候，可就算他想要制止，封潇月的话匣子都已经打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除却这些方面的对不住，那么君主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够让受他恩惠的子民们离开呢，也只有，”封潇月说着，悠悠的抬起了眼，一双满含深意的水眸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慕容熙。
“君主从来也没有将它的子民放在过心上，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着想罢了，若不然，王爷觉得，前朝为何会国库空虚，百姓凋零。”
“古圣人有云，君当以民为重，百姓乃是一国的根基，与君王之间的关系，如水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要想行驶得更快，承担更多的货物，不考虑一下水的想法，可是能行？”
封潇月的一句反问，叫和自己一个想法的慕容麟都有些镇住了。
“如果依照王爷的想法，以釜底抽薪之计，能舍得全部舍去。一如明明是在梯形浅口的浅滩，仅仅能够通过一艘船，你却嫌水占了地方，要将水倒掉一部分好过另一艘船，那最终也只能是陷入泥沼之中。”
“没有了百姓，可是承载不起皇家的这艘大船。”
这话可算是说完了，封潇月的心里头也算是出了一口闷气。可是就算她说的再有道理，在场的三个人都算得上是宗室子弟，凭着皇家的恩惠才能长到现在，要他们接受这样的想法，着实有些难度。
就算是慕容麟看中百姓们的生存，也不至于封潇月比喻的这么作用大，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够强大，应当将弱小的人保护在身后的意思。
“本王也并没有打算不顾百姓们的死活，这不是要依据实际来做变动的吗，总不可能一味的蛮干吧。”
慕容熙给封潇月讲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前朝的例子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叫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只得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一二。
但是封潇月却不觉得这个可以成为合理的借口，知道慕容熙也并不是什么恶人，所以也还算是耐心、苦口婆心的劝解。
“如他方才所说，少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以少换多，这并非明智之举，生命岂可以数量或重量来做判断的资本。”
“再者，慕容麟所说的方案王爷不是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也并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只不过是更难一些。”
“但倘若王爷愿意破釜沉舟，与这些百姓们共同面对，说不定战争结束了，还能顺便服获一方百姓们的民心。”
说罢，封潇月也与慕容麟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麟则是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慕容熙在心里细思了一番，也不知道究竟是作何打算，脸上只露出了一抹笑容。
“或许如此，可是俘获民心，这可不是我们几个身为皇室宗亲，应当惦记着的事情。”
闻言，封潇月猛地抬起头，愣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转身回到凤无忧的旁边坐下，嘴里嘀咕了几个字。声音之小，怕是在场的众人，无一个人能够听得见。
“却也不一定。”
今日在寒王府里，封潇月可算是大出了风头，她所讲的一切道理他都无可辩驳。慕容麟虽是言语有些忌惮，但是他方向还是与封潇月的一样，且今后也依旧会有封潇月在身边辅佐。
慕容熙想了一下，觉着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的意思，便很大方地与慕容麟释怀，道了声承让。待快要日落回到京城里与慕容麟暂住的小院后，封潇月陡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几日前，慕容麟和慕容熙比试的事情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关注结果如何，以至于城中的大小赌坊差不多都定了这个赌局。
算了一算日子，现在也该到了追账给钱的时候了。封潇月忽然回过劲来，大致盘算了一下自己究竟在城中几处赌坊里定了赌注，这加起来可是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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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不想有人来打扰，却没有料到封潇月会横叉一脚，那拦着小钰和慕容麟约定一较高下的话，也都成为了笑话。
为此，凤无忧也考虑到了有些不妥，连着在下面扯了扯封潇月的袖子，而封潇月虽然是难得的凭着一腔热血出来说话，脑子却还是清醒的。
她从石桌前面绕了出来，先对着慕容麟和慕容熙他们二人恭敬的行了个礼。慕容熙最是讲究，表面上谦和恭顺，背地里却是说一不二，为此，也很难在此情形下对封潇月有何说法。
封潇月便是揪住了他这一特性，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将礼数做足了，他也不好意思阻拦自己。
“我有一话，请寒王殿下听我一言，不知道殿下可听说前朝‘民奔军走’的故事。”封潇月起身，迎着慕容熙的差脸色，很是勇气满满的提出了这个故事。
慕容熙听后只是一愣，前朝至今已经过了有将近两三百年的时间，都是史书上的陈年往事，封潇月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难道只是为了炫耀她书读的多吗？
“前朝陈氏，骄奢淫逸，又好大喜功，巴不得自己的功绩引得全天下歌颂个千秋万代，动辄就是修建工事，建高塔，乃至发动战事，向外扩张，偏偏国库不足，引的百姓们叫苦连天，流离失所。”
慕容熙与封潇月的视线正面对上，表情严肃的程度，与方才跟慕容麟对质的时候还要不遑多让，
“虽然说他们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一些城墙建筑，至今都在沿用，也算是造福了后辈子孙，但说到底，这功过也对他们造的孽太多，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皇帝。”
慕容熙不知道封潇月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客气的解释了一遍，其中故事虽然有删减，不过在听说过此事的众人耳朵里听着，后续评价其实也是相差不多。
凤无忧如此一个倨傲的人，也觉着慕容熙的评价说的够全面了，却不想封潇月则是另外一副态度。“原来寒王殿下对此事还是颇有心得的，我还以为殿下向来只看眼前的呢。”
听着封潇月所说的，话头、语气都有些不对，慕容熙不禁皱起眉头，很想问问她怎么突然与自己挑衅起来，却又顾念着之前的相交情谊未曾开口，只是冷漠的哼了一声。
“世子妃，这是想要替麟儿打抱不平？可你用的这个理由也甚是牵强，难不成你还有和本王截然不同的看法吗？”
“算是，不过也不算是。”慕容麟听着心里头很不服气，封潇月脸上倒是挂着淡笑，叫慕容麟不必如此激动，继而一言一语，语气平淡且缓慢，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前朝陈氏，原本势力是如日中天，不论是军事还是江山建设，乃至耕地经商无不是历朝历代最厉害的一辈。”
“可偏偏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山竟然无人，甚至护佑皇宫的禁军人数也是少的可怜，这才给了本朝的始祖皇帝以可乘之机，率兵攻占了京城，才得以有现在慕容家的天下。”
封潇月这会提出的这件事情，也是慕容家称帝后，几百年来史官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慕容熙乍一听见，心里头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还是强装着回答，以免在一个女子的面前落了下风，就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或许是因为当初的末代皇帝德行有亏，使得百姓们对他失望至极，继而纷纷离开了京城，这也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像这种人，在本朝必定是作为血的代价以为告诫，断不会叫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说着，慕容熙假装自己讲的不是瞎话，还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惹得慕容麟侧目。
“虽然说的不够全面，但是却也差不多了，寒王殿下果然还是殿下，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话音落地，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愣住了，封潇月先前还有意无意的出言挑衅，怎的这会儿又变成了恭维，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慕容熙转念一想，也想不出封潇月还有别的转还，便大大方方的应下了。“世子妃缪赞了，可即使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世子妃有话不妨直说。”
“好，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失礼了。”所谓先礼后兵，总是有一定道理的，封潇月如此恭敬的话，却叫慕容熙后背上的汗毛都不惊立起，深感威胁。
“如王爷方才所说，必然是那皇帝德行有亏，叫人远而退之，可究竟什么才算是德行有亏呢，前朝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数一数二，”
“如王爷方才的说法，应当可以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一代君主了。”和聪明人说话，话只需要说到一半，他便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慕容熙越听越觉得不妙，尤其是在最后一句话，还提到了自己的时候，可就算他想要制止，封潇月的话匣子都已经打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除却这些方面的对不住，那么君主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够让受他恩惠的子民们离开呢，也只有，”封潇月说着，悠悠的抬起了眼，一双满含深意的水眸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慕容熙。
“君主从来也没有将它的子民放在过心上，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着想罢了，若不然，王爷觉得，前朝为何会国库空虚，百姓凋零。”
“古圣人有云，君当以民为重，百姓乃是一国的根基，与君王之间的关系，如水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要想行驶得更快，承担更多的货物，不考虑一下水的想法，可是能行？”
封潇月的一句反问，叫和自己一个想法的慕容麟都有些镇住了。
“如果依照王爷的想法，以釜底抽薪之计，能舍得全部舍去。一如明明是在梯形浅口的浅滩，仅仅能够通过一艘船，你却嫌水占了地方，要将水倒掉一部分好过另一艘船，那最终也只能是陷入泥沼之中。”
“没有了百姓，可是承载不起皇家的这艘大船。”
这话可算是说完了，封潇月的心里头也算是出了一口闷气。可是就算她说的再有道理，在场的三个人都算得上是宗室子弟，凭着皇家的恩惠才能长到现在，要他们接受这样的想法，着实有些难度。
就算是慕容麟看中百姓们的生存，也不至于封潇月比喻的这么作用大，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够强大，应当将弱小的人保护在身后的意思。
“本王也并没有打算不顾百姓们的死活，这不是要依据实际来做变动的吗，总不可能一味的蛮干吧。”
慕容熙给封潇月讲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前朝的例子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叫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只得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一二。
但是封潇月却不觉得这个可以成为合理的借口，知道慕容熙也并不是什么恶人，所以也还算是耐心、苦口婆心的劝解。
“如他方才所说，少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以少换多，这并非明智之举，生命岂可以数量或重量来做判断的资本。”
“再者，慕容麟所说的方案王爷不是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也并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只不过是更难一些。”
“但倘若王爷愿意破釜沉舟，与这些百姓们共同面对，说不定战争结束了，还能顺便服获一方百姓们的民心。”
说罢，封潇月也与慕容麟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麟则是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慕容熙在心里细思了一番，也不知道究竟是作何打算，脸上只露出了一抹笑容。
“或许如此，可是俘获民心，这可不是我们几个身为皇室宗亲，应当惦记着的事情。”
闻言，封潇月猛地抬起头，愣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转身回到凤无忧的旁边坐下，嘴里嘀咕了几个字。声音之小，怕是在场的众人，无一个人能够听得见。
“却也不一定。”
今日在寒王府里，封潇月可算是大出了风头，她所讲的一切道理他都无可辩驳。慕容麟虽是言语有些忌惮，但是他方向还是与封潇月的一样，且今后也依旧会有封潇月在身边辅佐。
慕容熙想了一下，觉着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的意思，便很大方地与慕容麟释怀，道了声承让。待快要日落回到京城里与慕容麟暂住的小院后，封潇月陡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几日前，慕容麟和慕容熙比试的事情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关注结果如何，以至于城中的大小赌坊差不多都定了这个赌局。
算了一算日子，现在也该到了追账给钱的时候了。封潇月忽然回过劲来，大致盘算了一下自己究竟在城中几处赌坊里定了赌注，这加起来可是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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