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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重游

    至于钟大煓,即便他的心已然于无形之中凉了半截,他也一定会如约前来的,只不过尚未抵达而已。

    而此时此刻,当追悔莫及的俞音再度如约于此奏响《乐者心声》时,却是已然无人聆听。

    故地重游,重温旧梦——这无疑是钟大煓昔日所最为期待的;当然,钟大煓现在依旧满心期待。

    只可惜,在这虽不具太大意义但却无比重要的时刻,钟大煓人不在这里;至于此时此刻的钟大煓究竟身在何处,谁又能知道呢?也许是在前往寒蝉城的路上吧!

    而当晚,俞音所投宿的这家小镇客栈中来往的人们,所提及并谈论得最多的内容,便是天朝四方上将联合向当朝皇帝公孙树发难,于不日将率部分四方大军,抵达天朝帝都鹿灵城。

    俞音闻之,不由得心想:堂堂天朝四方上将,耳根子竟然这么软,竟然抵挡不住居心叵测之人的几番煽动;想来心眼也不够明朗,竟然识破不了堂而皇之、明火执仗的别有用心。

    翌日,坤乾十七年,二月十九。

    天朝寒蝉城内,钟大煓正信步游逛在人烟稀少、商铺零落的玉泉街上。

    钟大煓逛着逛着,耳边突然传来一段熟悉的旋律,那是一位少年讴者正端坐于玉泉街头的台阶上,分外投入地弹奏着自己怀中的琵琶。

    钟大煓在惊闻曲声的那一瞬间,便已然辨识出这段熟悉的旋律,正是出自那首曾唤醒他沉睡记忆,令他记起谷梁音的《一路相负》之曲。

    钟大煓闻声,立时驻足,只听得玉泉街头台阶上的那位讴者边弹边唱道:

    芝草无根,晚来风急,身不由己怎回首?

    同行百步,且欲徘徊,何况千里雪中留?

    波涛澎湃,暗潮汹涌,江湖动荡何处候?

    山高水长,云雾苍苍,死生相负情不休。

    要说这位少年讴者的唱功啊,那真可谓是绝了!明明一开腔一亮嗓,便切实唱到人的心坎儿里去了,但却又令人心中深感不是个滋味;不过,如若一定要说出个滋味的话,那便是酸楚,无尽的酸楚吧!

    也正因为这位少年讴者的弹唱空前绝后、独树一帜且情真意切,所以令闻者想要跟着哼唱,却又不忍因此而搅乱讴者的歌声,甚至于不愿讴者的歌声中出现哪怕是一丝的杂音,一点儿的干扰。

    而此时此刻正是怀揣着这般心情的钟大煓,也只得于心中跟随着少年讴者的抑扬顿挫默默哼唱。

    当然,不止于此,钟大煓还一边聆听着这段熟悉旋律的不同演绎,一边欣赏着演绎者的音容笑貌。

    因为俞音长得略显稚嫩,所以单从面容上来看,这位少年讴者的年纪应该与俞音的年纪不相上下;但若从举止上来看,这位少年讴者可就要比俞音成熟老练许多了。

    少顷,曲终唱罢,讴者起身,面朝前方,鞠躬致谢。

    而此时此刻的整条玉泉街上,除了不远处的钟大煓之外,却分明再无他人为其驻足。

    钟大煓见状,深感好奇地走上前去,有礼有节地询问这位少年讴者道:“这位先生,我叫钟大煓,恕我冒昧,敢问你尊姓大名啊?”

    正欲坐回台阶上的少年讴者,突然间听到钟大煓的发问,于是重新站直身子,惜字如金地回答道:“新雨。”

    “你叫新雨?”钟大煓向少年讴者询求确认道。

    “是的,我叫新雨,取‘雨久新生’之意。”少年讴者向钟大煓说明道。

    “恕我孤陋寡闻,新雨先生,敢问你口中所说的那位‘雨久’,又是何方神圣呢?”一时好奇的钟大煓继续询问新雨道。

    “雨久先生乃是我此生最为崇敬的人,他曾是一名享誉天下的讴者,他有着与生俱来的独特嗓音,他的歌声无可比拟,百转千回。”新雨回答道。

    而新雨在向钟大煓介绍他口中的雨久先生时,他那双眸中原本闪耀着的光辉,则显得愈发明亮,愈发熠熠夺目了。

    “新雨先生,你说那位雨久先生曾是一名享誉天下的讴者,难道他现如今不再享誉天下了吗?还是说,他不再是一名讴者了呢?”钟大煓细细猜测着试问新雨道。

    “天下已经很多年没有传颂过雨久先生的歌声了,所以没人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讴者,甚至没人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个尘世间。”新雨伤感地回答道。

    “新雨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位雨久先生现已销声匿迹了,是吗?”钟大煓追问新雨道。

    “是的,确实是销声匿迹了,而且不知是从何时起,亦不知是因何而起。”新雨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嗨,瞧我这脑子,把话茬都扯哪儿去了?新雨先生,我之所以冒昧地打扰你,是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你方才所弹奏的那首曲子,是从何处听得的呢?”钟大煓向新雨道出了自己原本的疑问。

    “这首曲子是我前些年游历至岐国时,偶然于街上听得的。虽不知曲目,只知好像是从岐国王城中传出的,但闻之的那一瞬间,我便不由得心生喜爱,于是铭记至今。”新雨如实回答道。

    “此曲名为《一路相负》,谱曲者是一个既同雨久先生的歌声那般百转千回,又如你的歌声那般清灵纯净的人。”钟大煓不自觉地向新雨介绍道。

    钟大煓说着,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便已然充分显现于他的面容之上。

    “钟公子,莫非你认识这位谱曲者不成?”新雨顿生敬意地询问钟大煓道。

    “认识?也许吧。对了,新雨先生,这唱词可是你自己所拟的?”钟大煓有意岔开话题道。

    “是的,钟公子,我所弹唱的曲目,其唱词大都是我自己所拟的。”新雨回答道。

    “情真意切,新雨先生,你这唱词拟得很是贴切呀!既符合曲子的意境,又符合谱曲者的心境。”钟大煓不由得赞叹新雨道。

    “钟公子谬赞了,新雨实不敢当。”新雨自谦道。

    “新雨先生,只是不知,你为何会对一首源于阴暗逆境中的曲子,情有独钟且铭记至今呢?”钟大煓不解地询问新雨道。

    “钟公子,因为我能体会得到,此曲于逆境中所蕴藏的希望,于阴暗中所涌现的光明,以及潜藏在谱曲者心底的,那从未消散过的对美好的憧憬与向往。”新雨坦然回答道。

    钟大煓闻之,倍感欣慰的同时,亦深感后生可畏。

    殊不知,新雨一言道出的不只是《一路相负》之曲的涵义,更是舒雁一直对百里沫念念不忘的缘故。因为那从未消散过的对美好的憧憬与向往,正是百里沫生生死死都从未改变过的心境。

    许是因为新雨要比俞音所经历的世事更为繁琐复杂一些,所以他的眼中才会比俞音的眼中多出了些许欲望、无奈与妥协;故而,对于同一首曲子,俞音与新雨却演绎出了不尽相同的曲风。

    不过平心而论,钟大煓反倒觉得新雨所奏出的琵琶曲,明显要比俞音所奏出的琵琶曲更为饱满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俞音涉猎太广,会而不精。

    不止如此,在钟大煓听来,新雨的曲风也要比俞音的曲风更为大气一些,而俞音的曲风却要比新雨的曲风更为恬静一些。

    新雨的演奏时时刻刻都像是一种宣泄,一种爆发,他在演奏中投入的情绪,简直要比俞音在演奏中注入的情感还要丰富许多,以致于情绪低沉时的新雨,都远远要比情绪高昂时的俞音激动得多。

    与新雨的演奏相比,演奏时偶有宣泄且少有爆发的俞音,也算得上是波澜不惊了;而正是因为绝无仅有,所以才弥足珍贵。

    只不过,相比较俞音所演奏出的那种傲世凌空之感,新雨所演奏出的感觉则更为接地气一些,更有活力一些,更加生动、灵动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的曲声与他的歌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于无形之中给人生机、力量与勇气,使人愈发想要开心洒脱地过好生命中的每一时,每一刻。

    就如同新雨这个人一般,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显然就要比俞音多出了几分风流,多出了几分倜傥,多了出几分随性。

    或许,新雨要比俞音更为现实一些,但俞音却比新雨更为真实一些;新雨是不矫情,而俞音却是不适应。

    或许,新雨能比俞音爬得更高一些,但俞音却能比新雨走得更远一些;新雨的身上有令世人一时兴起的魅力,而俞音的灵魂则需要世人细细去品读,慢慢去回味。

    新雨与俞音此二人实乃各有千秋,无分谁好谁坏,谁优谁劣。新雨虽为世间的佼佼者,但俞音也不失为天地间的翘楚;更何况,在钟大煓心中,俞音永远都是最好的,好至无可比拟的,这便已然足够了。

    而钟大煓之所以下意识地拿俞音来与新雨做比较,那是因为钟大煓从心底里觉得,此二人在乐曲上,都有着不可多得的造诣;在感染力上,也都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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