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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通

    舒雁闻之,于惊诧间询问百里濡道:“二爷,我知道,这么问也许很过分,但我还是想清楚,你究竟是何时想通的,从而决定放过你自己的呢?”

    “就是在今日早上,在刚刚过去的那虚惊一场的窘况以及险境中,在那最危急的一刻,我想通了。就如同你所说的,我终于决定放过我自己了。当然,这还要感谢你,雁儿。”百里濡据实回答道。

    “感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呀?二爷,你为何要感谢我呢?”舒雁一头雾水地询问百里濡道。

    “谁说你什么也没做呀?雁儿,你不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袖吗?那你可还记得,当时的你下意识地所唤出的人是谁吗?”百里濡反问舒雁道。

    瞬间便回想起百里濡所指的那一刻的舒雁,万分抱歉地对百里濡说道:“对不住了,二爷,你知道的,我并非有意的。”

    “是呀,我知道,无意才最令人心碎;若是你有意唤出的,或许我便不会放弃了。”百里濡对舒雁说道。

    “总是这样,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难以自控,尽管我明知道他早已不在了。”舒雁无可奈何地对百里濡说道,也对自己说道。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也许,他并没有不在,他还在,一直都在,在你的心中,且久久挥之不去,久到十六载,甚至于更久;抑或许,他还在,一直都在,在你的下意识中,伺机待发,发生在最危急的那一刻,发生在你紧紧抓住我衣袖的那一瞬间。”

    翌日,坤乾十六年,冬月十二。

    果不其然,如舒雁昨日所料,子时一过,天朝福灵城一带突降大雪。只半宿的工夫,福灵城一带的大地上,已是皑皑一片;直至天明之时,大雪骤止。

    而雪后的天地间,就如同被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翻新了一遍似的;令人无一不在观之的刹那间,一心想要立时拥抱眼前这片崭新的天地;抑或是,立时投入这片崭新天地的怀抱中去。

    而百里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以及心境下,赶在拥抱他的新天地的路上,赶在投入他的新天地的怀抱中去的路上。

    这一日一大清早,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正宅中,百里濡便怀揣一纸休书,步履维艰地缓缓走向前院,走向万象堂,走向身处堂内却已不再是他的夫人的舒雁。

    一路上,百里濡时而望望雪后的蓝天,时而耷拉着脑袋注视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在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路面上,而他的脚下则时不时地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待到如约抵达万象堂正堂内的百里濡,从怀中掏出那一纸仍有余温的休书,随即双手奉与舒雁时,百里濡与舒雁之间的这一段阴差阳错、啼笑皆非的姻缘,便就此结束了。

    自此,百里濡与舒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坤乾十六年,腊月十一,大寒。

    时值寒冬腊月,数九隆冬之际,朱雀关外岐国多地纷纷降雪,晶莹的雪花无休止地打在行人的脸上,亦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不出半日,国都沃石城内的天地间,已是云雪相承,洁白一片了。

    而此时此刻,岐国国都沃石城一带雪后的天地间,一如一个月前,远在千里之外的天朝福灵城一带雪后的情形一般,就如同被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翻新了一遍似的;令人无一不在观之的刹那间,一心想要立时拥抱眼前这片崭新的天地;抑或是,立时投入这片崭新天地的怀抱中去。

    然而,虽说是“无一”,但终是有例外。

    于心头始终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烦闷的钟大煓而言,此时此刻他周边的这焕然一新的天地,似乎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很难甚至于压根儿就无法在他的心中激起波澜,令他产生拥抱新天地或是投入新天地的怀抱中去的冲动。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内的钟大煓,一直都身处他主观地所认为的毫无光亮的天地间;以致于即便他周边的天地已然亮洁如新,而在他看来,他也依旧受缚于他一直所身处的黯淡无光的旧天地间。

    时至今日,已然在岐国王城中生活了七十多个日子的钟大煓,除了用膳时,才得以同俞音面对面相处之外;其他时间,俞音都只顾着拨弄他的绕梁弦,根本无暇顾及钟大煓的感受,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钟大煓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至于钟大煓,多半时间犹如一个游魂一般,整日飘浮于如缕宫中,百无聊赖且漫无目的。久而久之,钟大煓甚至遗忘了先前在福灵金泓水心堡内,他与俞音朝夕相伴的细节。

    然而,突如其来且意料之外的状况,却令钟大煓不由得重新追忆并怀念起,昔日在福灵金泓水心堡内的生活。

    这一日早晨,朱雀关外,岐国国都沃石城内,王城如缕宫中,刚刚叠起被褥的钟大煓,便听到自己的寝殿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钟大煓闻声,急忙前去应门,而踏雪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俞音。

    尚未等钟大煓开口问明来意,俞音便迫不及待地向钟大煓说明道:“大煓哥,今日我父王特意将王城中数一数二的宫廷乐师,全部集结于合分殿,说是想让我与他们分享乐曲经验,交流演奏技巧。这可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我早就想与他们促膝长谈了,而我先来你这儿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同前去呢?”

    分享乐曲经验,交流演奏技巧——这在钟大煓的思维里,无疑是匪夷所思的。因为钟大煓一直偏执地认为,内心情感的抒发,才是乐曲最好的表达;而直抒胸臆,则是演奏最佳的技巧,根本就无经验可谈。

    素来怀有这种想法的钟大煓,自然不愿随俞音一同前去,于是他借故向俞音推辞道:“抱歉,俞音,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一会儿还得补个觉呢!昨夜北风呼啸,刮得窗子呼呼作响,以致于睡梦中的我多次被惊醒,直到现在我还提不起精神呢。”

    “大煓哥,你不是睡山洞长大的吗?怎么还会被风吹窗子的声响所惊醒呢?”俞音质疑钟大煓的托辞道。

    “正因为我是睡山洞长大的,所以我才比别人睡得更轻,更浅,更易醒一些;如若不然,待我被山中的野兽叼走了,我还呼呼大睡呢,那不就糟了吗?”钟大煓穿凿附会地自圆其说道。

    然而,钟大煓所言虽是为了圆他方才的托辞,但他所说之言却也不无道理;更何况,欲要赴约的俞音此刻是心急如焚,对于钟大煓所说之言,他自然也就不加思索地选择了深信不疑。

    “既是如此,大煓哥,那你补觉吧,我一个人去好了。只是来不及陪你一同用早膳了,你自己一定要记得用过早膳之后,再去补觉啊!”俞音颇为不放心地叮嘱钟大煓道。

    “你放心吧,俞音,待会儿我一个人用过早膳之后,我就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然后再去补觉。你就不用再操心我的事情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还是赶快前去赴约吧!”钟大煓言不由衷地回应俞音道。

    “好的,大煓哥,那我们晚上见。”俞音朝钟大煓摆摆手说道。

    俞音说着,便于匆匆间转身跑开了。

    至于此时此刻依旧傻站在寝殿门口的钟大煓,却被自己方才无意间提到的“赴约”这个字眼,引入到沉沉的回忆中去了。

    曾几何时,当年丽姝欲邀钟大煓同赏迎春花时,俞音便负气对钟大煓说道,“算了,大煓哥,你去赴约吧,反正我也没心情再去逛街了”。

    然而,那时的钟大煓只因不忍心让俞音一个人待着,而不得不去而复返,带上俞音一同前去赴佳人之约。

    只可惜,此时此刻兴致勃勃转身跑开的俞音,是绝对不会去而复返的,哪怕钟大煓并没有心情用早膳,哪怕钟大煓也并没有同往日一般在院内游荡,哪怕钟大煓就这样一个人在寝殿内呆坐了一整日。

    是因为钟大煓在俞音心中不重要吗?当然不是。

    是因为俞音不珍视他与钟大煓之间的情谊吗?当然也不是。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谁又能知道呢?

    此时此刻的钟大煓又不由得回想起,从前生活在天朝福灵金泓水心堡内的情境。那时一旦有机会同俞音一起去到堡外,他便会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因为金泓水心堡内的每个人都有所保留,哪里比得上在堡外广阔的天地间自由地奔跑呢?

    可现在的钟大煓想来,即便是继续憋屈在那福灵金泓水心堡内,也好啊!即便是依旧整日面对那些有所保留的人,也好啊!至少在那里,他与俞音是毫无隔阂的,是彼此相依的。

    人总是如此,总是怀念过去的情境,总是过去了才懂得珍惜,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某个不会重来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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