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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七十三章 摔打

    而俞音为他的第一日“言语攻坚战”所选择的第一个话题,便是“梳洗打扮”。因为此刻走到百里流深跟前的俞音,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百里流深那依旧邋里邋遢的样子,以及百里流深脸上、衣衫上的那些不整洁之处。

    于是只听得俞音越过了所有的寒暄客套,冷不防地开口,一针见血地刺激百里流深道:“阿姐,纵使你不善于整理打扮,你好歹也要抽空梳洗一下吧!”

    不得不说,俞音这一句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直击扼要的言语,确实在第一时间引起了百里流深的注意,也勾起了百里流深的兴趣,同时也得到了百里流深难得的回应。因为百里流深一向最讨厌虚情假意的寒喧客套,却很是欣赏如同俞音方才那般没有开篇、无须承接、直截了当的表达。

    “我生性懒散,懒得梳洗,更加懒得打扮。”百里流深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我的亲姐姐呀,有你这样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懒散之人吗?”俞音不由得向百里流深感叹道。

    “我说我很懒就是很懒,我可没那工夫骗你,也没那工夫自谦,我之所以从早到晚地忙个不停,就是因为我懒得闲着。”百里流深一本正经地对俞音说道。

    就算金泓水心堡内的所有人都称呼俞音为“泽漆”呀,“少爷”呀之类的,百里流深也决不会唤俞音为“百里泽漆”,或是任何与百里泽漆有关的称谓的。因为与真正的百里泽漆一母同胞、同胎而生的她知道,他不是。

    “阿姐,你这一点倒是和我的大煓哥挺像的,大煓哥他也懒得闲着,从早到晚地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说是舒活筋骨,是吧?大煓哥。”俞音一边对百里流深说着,一边询问身边的钟大煓道。

    “是呀,是得舒活舒活筋骨,人不能总蜷缩在那里待着,越待越懒,待久了身子都僵硬了。”一旁的钟大煓随声附和道。

    钟大煓虽然嘴上习惯性地随声附和着俞音,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劲儿的。因为他并非整日都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其实他也时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出神的。虽然他最讨厌有人在他发呆出神的时候,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但同时他也惧怕无人注意到他,尤其是俞音,他最怕俞音会于不经意间忽略他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刻意,还是不经意,俞音从来都没有忽略过钟大煓的存在。而他之所以想当然地认为钟大煓整日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那是因为就连他自己整日都活得云里雾里的,他都不清楚他自己整日在做些什么,为何去做。

    如若有一日,俞音活得通透了,活得明白了,活得随心了,那他一定比钟大煓自己更为了解钟大煓,因为他在乎他的大煓哥远远胜过在乎他自己。

    “待久了身子都僵硬了?大煓哥,你说的这也太邪乎了吧!身子都僵硬了,那不就是死了吗?哪有人待久了就待死的呢?”俞音鸡蛋里面挑骨头地连连质问钟大煓道。

    尚未等到笨口笨嘴的钟大煓作出解释,忙碌中的百里流深便接过俞音的话茬,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待久了,即便人待不死,心也会待死了的。”

    钟大煓闻之,连连点头,深感有理,亦深感自愧不如,因为他铁定作不出这样的解释。

    而俞音闻之,却不禁于心中暗自得意起来。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忙碌中的百里流深能将他所说的话听入耳中,而现在,百里流深不仅将俞音所说的话全部都听入了耳中,而且竟然还主动搭了茬,这叫俞音怎么能不得意呢?

    当然,俞音在心中也很是感激钟大煓的默契配合;而且他发现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一语出口,只要他随意丢个话茬给钟大煓,钟大煓就一定能接出令他满意的下文来,就一定能引出他想要的结果来,尽管他们从未事先合计过,也从未有过事先合计的机会。

    “阿姐,大煓哥,其实像你们这样活着也挺好的。人为何会懒得闲着呢?那是因为有明确的目的,有努力的方向,有生活的奔头啊!就像大煓哥,他是习武之人,是练家子,他之所以整日闲不住,忙个不停,自然就是为了强健体魄,增进武艺;而阿姐你呢,你是行医之人,你忙,便是在忙着救人。”俞音向百里流深总结道。

    百里流深闻之,心中猛地一震。因为包括她自己在内,还从未有人特意为她总结过,她忙,是在忙着救人。

    然而,百里流深虽然心中深受震惊,但嘴上却未作出半点回应。而情况往往都是如此,百里流深的内心越是深受震惊,你就越别指望她的嘴上会搭茬,会作出回应。因为百里流深喜欢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于心中默默地享受震惊所带来的感动。

    而没能顺利得到回响与反馈的俞音,只得继续寻找敏感的话题,从而变着法儿地刺激百里流深,刺激到她开口为止,刺激到她认头为止。

    于是俞音便又接着同百里流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道:“话说回来,阿姐,其实就不喜欢梳洗打扮这一点,你和我的大煓哥倒是也挺像的。大煓哥他平日里也从不打扮,梳洗上也是能偷懒就偷懒,今日若不是我硬拉着他到你这儿来串门,他铁定又偷懒不洗脸。可大煓哥他毕竟是个粗糙的汉子呀,不梳洗就不梳洗了;而阿姐你可是个细致的姑娘家呀,你又为何刻意不梳洗呢?你可千万不要对我说,你不是刻意的,是不经意的,是不在乎的,我才不信呢!”

    俞音犹如发神经似的说完这一通言语之后,却依旧未能迎来丝毫的反响,于是俞音只得不气不馁地继续神神叨叨地说道:“大煓哥他不习惯梳洗呢,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并不是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相反,我倒觉得大煓哥他很是在乎我的看法。他是全然察觉不到所引发的不在乎,他独自一人生活得太久了,久到他认为,在乎他的人是不会在乎他有没有梳洗打扮,不会在乎他是否干净整洁,也不会在乎他是否花枝招展,只在乎他的心是否干净,是否芬芳。可阿姐你呢?你的心中不会也怀揣着大煓哥的这种天真的想法吧?”

    虽然俞音的话语依旧未能迎来百里流深丝毫的回应,但却惹得身处一旁的钟大煓很是感动。因为钟大煓从俞音的话语中听出,其实俞音对他还是很上心的,还是很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心思的,还是很了解他的,甚至比他自己更为了解他自己。

    “哎呀,阿姐,你怎么就是不肯回答我呢!那我就只好自行开动脑筋,来猜上一猜了。当然,如若我猜错了且错得离谱,阿姐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呀!不过,若是我猜对了且对得出奇,还望阿姐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恼火才是呀!”俞音依旧喋喋不休地对百里流深说道。

    然而,俞音越是好奇,越是追问,百里流深就越觉得无聊,越觉得不值得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上浪费工夫,浪费精力,浪费心思。

    “阿姐,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权当你默许了,那我就开始猜了喔!你是想通过你的不修边幅,来刻意引起某些人的反感,来向那些反感你的人宣泄你的不忿与命运的不公;你是想通过你的不拘小节,来证明你的与众不同,从而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并让那些注意到你的人不得不去关心你;你是想通过你外表的杂乱无章,来麻痹你苛刻、刻薄的内心,从而使你自己不去想那些明明触手可得,却偏偏求而不得的东西。我猜得可对?阿姐,不知我是猜对了其中一点?还是其中两点?抑或是全部都猜对了呢?”俞音有理有据地连连猜测并试问百里流深道。

    “出去!别在这儿碎碎念了。”被全然戳到痛处的百里流深,果不其然恼羞成怒地驱逐俞音与钟大煓道。

    “为何?”俞音颇为不甘心地质问百里流深道。

    “烦!”百里流深言简意赅地厉声回答道。

    就这样,百里流深仅用一个字,便将俞音与钟大煓毫不留情地轰出了幻化居。当然,这于脸皮时厚时薄,一旦厚上来刀都砍不透的俞音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

    故而,俞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奔赴幻化居,被轰出来后再度奔赴,然后再度被轰出来。如此循环往复,俞音依旧乐此不疲;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俞音肩上所担负的使命,更是因为俞音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越挫越勇、永不服输的劲儿。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俞音一次次地奔赴幻化居,一次次地将百里流深高高地捧起,随即又一次次地将百里流深狠狠地摔下,以此反复折磨着百里流深平静了十几年的心,也欲以此来征服百里流深所固守了十几年的己见,从而达到他欲要收编百里流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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