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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开堂受审

    大将军王翦是祝新年在这咸阳城内能找到的、除了秦王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虽然王翦并非兵甲部的人,但兵甲部的将士们常年辅助王翦征战四海,所以王翦在兵甲部中也是相当有威望的。

    如今军营戒严,祝新年他们都出不去,虽无法提前告知大将军此事,但这件事中的关键证人就是王翦的近身仆从,一旦那名家仆被兵甲营传唤,王翦肯定就会知晓此事。

    祝新年笃定王翦不会放任他被诬陷受罚而无动于衷,毕竟祝新年行军打仗的能力是受到了王翦的肯定的,秦国与诸国还有不少的仗要打,王翦是舍不得一个好好的人才折损在区区西营这种小地方的。

    裴少桥跟祝新年想法相同,即使秦王不插手这件事,就是咸阳城中几位与祝新年关系要好的将军们都不会坐视不管,实在不行他就再翻墙回家去,跟爹娘哭一场,总有他爹最后兜场。

    由于这次事关重大,牵扯好几方复杂的关系,兵甲部不敢再拖,第三日东营那边便传来消息,让裴元魁带着祝新年去东营接受审讯。

    这一次,与祝新年共同负责押运任务的其他十几名学生没能再随行,但裴少桥凭借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要脸精神,成功逼迫裴元魁点头,强行跟随祝新年一起去了东营。

    因为城中戒严,城外的百姓暂时无法进城来贩售货物,长街上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熙熙攘攘的,印证了伍长说的“每天都是如此拥挤”的话。

    此时伍长和金甲里长也随同队伍一起前去东营,而从地牢中救出来的伤员以及所有尸体前一天已经全部运抵了东营,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查验,直到今天才终于决定开审。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看得出伍长和金甲里长都十分紧张,作为兵甲部最低等的军官,他们几乎从未到过如此重要的场合,更没有见过总指挥使,这令他们一路上如坐针毡。

    反观祝新年和裴少桥就淡定多了,他俩泰然自若地跟随马车到了东营门口,下马车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越过东营营地能看见秦宫巍峨雄伟的建筑,与秦宫相比,偌大的东营也显得相形见绌了。

    东营是兵甲部四个营地中最大的一处,与其说是军营,不如形容为一处大型府衙,营地中殿堂楼阁层出不穷,清一色的黑色建筑如一大片乌云沉沉压在人头顶,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肃穆感。

    看守大门的士兵前来将祝新年、裴少桥搜了一遍身,又让他俩把随身携带的武器交出封存,然后才允许他们进入营地。

    裴少桥对这种做法十分不满,询问东营士兵为何不搜其他人的身,但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裴元魁强忍着想要抽他的冲动,咬牙低声道:“闭嘴!这里是东营,就算是伯父来了也得敬总指挥使几分面子,由不得你放肆!”

    反正裴少桥这辈子放肆的事也没少做,就算是兵甲部总指挥使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他回瞪了裴元魁一眼,似乎当年那玩世不恭、横行咸阳城的神气劲又回到了他身上。

    裴元魁头痛不已,他拿裴少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伯父裴应犼说了要严加管教,但伯母极为溺爱儿子,伯父拗不过伯母,对裴少桥的许多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他们这一辈最大的孩子,裴元魁下面的几个弟弟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但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们也就爱好吃吃喝喝斗蛐蛐,犯过最大的错也只是当街调戏民女,不像裴少桥有一身修真本事,他要是想闹点什么事,那绝对不是小事。

    为了让裴少桥在东营老实一些,裴元魁亲自站到了他旁边,只要裴少桥有要开口说话的迹象他就轻咳一声,惹得裴少桥频频回头朝他看来,似乎想问他是不是得了肺痨,但碍于兄弟情面又实在不好说出口,憋得一路嘴角直抽,看模样忍得实在辛苦。

    好不容易捱到了最高的那座建筑前,放眼一看王翦将军的家仆竟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裴元魁带人过来,那名家仆站在台阶上远远朝裴元魁拱手行礼,笑道。

    “西营尉大人来了。”

    裴元魁“嗯”了一声,众人走上台阶,祝新年看见那家仆手中拿着一件皮裘披风,便知大将军王翦也到了,想必这会应该在堂内跟总指挥使说话呢。

    一切都跟祝新年预料的一样,既然王翦将军来了,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众人一齐走入堂中,这里是兵甲部四位尉官每日当值的地方,也是审讯重犯的正堂。

    即使外面天光大盛,但正堂内依然需要点灯,这里面的所有陈设几乎都是黑色的,跃动的火光配上墙壁上硕大的镇邪铜兽首,令那骇人的巨型生物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目光凌厉地震慑着堂内的每一个人。

    大堂之上还有几步台阶,台阶中央竖立着一块黑铁屏风,上面有某种亮银色的装饰物正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而王翦将军则坐在屏风前斜侧方,正在与屏风后的人说话。

    因为正堂太大了,两人说话声音又不大,所以祝新年压根听不见总指挥使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他想悄悄释放灵识去前方打探一下,却发现一踏入正堂,所有灵力都被压制,纵使祝新年灵识强悍,也无法扩展到距离自己三步以外的地方。

    看来这正堂上存在某种能压制修真者灵力的东西,即使再厉害的高手被押到了这堂上也只能老实受审,反抗逃跑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当祝新年走进来的时候,王翦在与总指挥使说话的间隙中侧头看了祝新年一眼,不过因为堂内光线昏暗,祝新年没看清王翦是什么神情。

    “既然人都到齐了,诸位就坐开堂吧。”

    屏风后传来兵甲部总指挥使的声音,这种声音一听就是用法器变过声的,不仅雌雄莫辨,还听不出老幼,甚至既像人又像动物,根本没有人能通过指挥使说话的声音来判断他是咸阳城中的哪一号人物。

    不过祝新年目前对总指挥使究竟是何人并不感兴趣,管他是男女老少,只要能把困扰他们这么多天的事解决了就好。

    随着总指挥使一声令下,大堂两侧骤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只见一边十台高大的金甲手持巨剑从黑暗中整齐迈步向前,而巨响就是他们手中巨剑尖剑落地撞击出来的声音。

    寻常县衙开堂之时由衙役手持水火棍,高呼“威武”起到警示杀威之意,而东营中开堂则用金甲取代了衙役,在这些与屋顶同高的金甲面前,寻常人早就吓破了胆,纵使是修真者也不得不在如此强大的威压下承受着难以估量的心理压力。

    裴元魁作为陪审的官员也登上了台阶,在王翦对面坐了下来,两人中间还有三把椅子,其中一把上坐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应该是东营尉官,而剩下两把椅子则是空的,代表南营和北营的尉官并未来参加这场堂审。

    审讯一开始,当天负责检查尸体的军医和仵作便带着尸体上殿,对总指挥使禀报道。

    “此处共有尸体六具,经过检查,确认事故原因为其中一人体内的爆砂见水引发的爆炸,而其余人则死于爆炸冲击、大火灼烧以及浓烟窒息。”

    仵作掀开白布,几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展露在众人面前,而负责调查这件事的白昊轩则上前几步,指着尸体道。

    “诸位大人请看,左侧这四人我们已经查清身份,四人皆是城中百姓,其中三人因为男女感情纠葛抢亲斗殴被抓,另一人因为酒后赊账不成,逃跑过程中冲撞运宝车队被抓,家属已经来验明过正身。”

    “另外两名死者,其中一名将大量爆砂吞入腹中,借口喝水引发爆炸,各位大人都知道,爆砂遇水不仅会发生爆炸,还会产生大量浓烟,我们目前怀疑被调包的人犯就是借助浓烟升起、视线不明的时候被救出地牢的。”

    白昊轩将那名自爆的犯人身上的白布全部扯开,众人能看见他肚子上的大洞,因为天气寒冷尸体没有腐坏,反而连伤口都冻硬了,白昊轩敲了敲那空洞的腹腔,发出“梆梆”的僵硬声响。

    “最后这名死者就是被调包的人犯,虽然救走他的人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送进来的替代者性别、年龄、身形几乎都完全一样,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犯被我们西营将士抓捕的时候伤了头,因为伤情比较严重,所以我们请军医为他治疗过几次。”

    “但根据仵作辨认,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具尸体的头骨上的伤口没有治疗痕迹,所以这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并不是我们抓回来的人犯,真正的人犯已经被调包救走了!”

    白昊轩愤慨道:“救人者知道人犯头部受了伤,但因为人关押在地牢中,所以他们不知道我们给人犯疗过伤,所以送进来的替死鬼头上的伤口没有治疗痕迹,我们才能因为这一点细微的区别断定人被救走了!”

    地牢爆炸伤了不少看守,那些人平时与白昊轩关系不错,自己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营尉副将的白昊轩十分愤怒,着急想要为兄弟们查明真相、讨个说法。

    “据你这番言论,只能确认人犯被调包,并不能确认此事与祝新年等一众学生有关,你又为何认定这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呢?”王翦出言问道。

    “那就要请人证来说明这件事了。”

    白昊轩看向伍长、里长和王翦家仆道:“请诸位向堂上各位大人详细说明当日各位是如何听见祝新年坚持要将人犯抓回西营大牢的过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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