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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一章 你以老人压新人,我抬死人压活人!〈求票〉

    关过后调回京城?对于张亮会说到这事唐成一点心理有,由不得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端着的茶盏就此停在了嘴边。

    张亮静静的看着唐成,等他的答复。

    沉吟中唐成凑过茶盏小口的呷饮起来,一直到将一盏茶喝完也没说话,张亮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

    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唐成放下茶盏看着张亮浅浅一笑道:“明之怎么会说到这个?难倒现在的皇城吏部不在太平的掌控之中了?六品以下官员的升迁调转无论如何绕不过吏部的。”

    “户部管钱粮,吏部管乌纱,这样的地方公主怎么舍得放手?”,张亮再次提过茶瓯帮唐成续添茶水,茶水汨汨声中声音不断道:“不过近来朝局有了些变化,家兄及张道济等人虽调不回来,无缺你一个八品官当无问题”。

    唐成顺手将张亮的茶盏也拿过来放在茶瓯下,“嗯,什么变化,愿闻其详”。

    “太平自武后朝便开始经营实力,历前朝直至如今,势力之大已无需多言。当今政事堂中七位宰执五出其门,殿下根基太浅实难与之抗衡,从无缺你被逼出京到现在,太平上依仗天子信任,下把持吏部,将殿下的心腹亲信或放或流,张道济,家兄,概而言之,当日宫变前无缺在相王府中所见诸人现在基本都已被逐出京城”。

    “先去枝叶再取主干,太平好手段”,张亮所说的情况唐成在后世的历史书中见过,是以对太平施展的这手段并不意外,“那殿下又是如何因应?”。

    “殿下虽有太子名份,但一日不登大位便无实权,虽则皇城各部寺监事务皆能过问却又什么都管不了,情势如此便只能暂时收缩做好两件事,一则说服陛下将万骑及飞骑军权交给了二王爷和三王爷;二则勤于联络王族宗亲以固东宫之位。至于家兄等人被放流之事实无力兼顾”。

    唐成听完忍不住赞了一句,“实力不济之下硬拼不为智所取,壮士断腕,该退让的就当退的果断,但该坚持的则一步不退,殿下英明,做得好!只要把军权和名份牢握手中,纵然太平一党气焰滔天,殿下依旧坚若磐石,靠一帮子文官虽然能起势,却是变不了天的”。

    “无缺说得好”。张亮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虽在朝堂上节节败退。但任太平几度施展亦不曾动摇东宫大位。飞骑万骑亦是以东宫马是瞻”。

    “嗯”。唐成哈哈一笑。“看来情势倒不算太坏。明之你刚才所说地朝局变化又是什么?”。

    “兵法有云。柔不可守。守不可久。否则长而久之之下难免宗室及军中不生变化。殿下早已有意反击。但一直不得机会”。说到这里时。张亮嘿嘿一笑道:“然则托天之幸。近日以来陛下倦政之意越来越明显。宫中数度传出陛下有退位太上皇之意地消息”。

    当今天子李旦实在是古今帝王中地异类。心性恬淡天下知名。实实在在没多少皇帝瘾。当年就曾经将帝位让给哥哥中宗李显。现在看来他又嫌累不想干了。而历史中他也正是这么做地。诛杀韦后登基称制还不到两年就把帝位禅让给了儿子李隆基。自己则退位太上皇安享清闲去了。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在按着历史既有地轨迹去走。

    历史是政治、经济、军事及世间万物地综合体。其运行起来地惯性之大更胜于于海啸山崩。个人面对这样地天地巨力或许能够逃生。甚至还能顺势做些什么。但若一心想着阻挡或是使其改流。虽然并非绝无可能。却也千难万难。

    即便对于穿越来说也同样如此!穿越回去消灭一个历史人物或许容易。但只要产生某类历史事件地历史土壤还在。死了这一个总会有另一个顶上来。只治标不治本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地根本办法。

    即便早已知道此事,唐成在听到张亮这话后还是一脸惊喜的猛然站了起来,“明之,这消息可靠吗?”。

    “高力士亲自从内宫传出的信儿,当无问题”,张亮见素来沉稳地唐成也被自己这消息震成这样,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无缺你可知陛下这些日子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

    “宴饮”,张亮笑容不减的继续道:“近日以来内宫之中宴饮不断,每次陛下都会召殿下及太平与宴,以无缺之聪慧可看出陛下的心意何在?”。

    “陛下是想借此机会弥缝殿下与太平的紧张关系?”。

    张亮闻言赞许的一笑,“无缺见地明白,圣天子宅心仁厚最重亲情,实不愿见胞妹与亲子如此剑拔弩张,但在这个时候如此密集安排宴饮,陛下心意已可窥端倪”。

    唐成缓缓点了点头,“明之是说陛下虽有倦政禅位之意,却又担心一旦避位则殿下与太平难免兵戎相见,是以刻意居中为二人缓和关系?”。

    “正是。所以近段时间以来的朝堂实可谓是难得地平静,谁也不敢冒然挑起争斗扫了天子脸面,太平虽然不甘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有所收敛,但这样的平静到底能保持多长时候谁也说不准,下次再爆时必然愈惨烈。殿下未雨绸缪,正是想趁这段难得地平静时间积蓄些力量,以为下次风暴之准备”,张亮说完,拍了拍唐成的肩膀道:“有圣天子在上面压着,这段时间太平不敢做地太过分。无缺,此正是你回京良机,错过这段时间可就难了”。

    “长安……黄金之城啊,谁不想去呢?”,说这话时唐成微微低下了头看着桌面上的茶盏,是以张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明之我也问你一句,某现在回了长安又能做什么?”。

    张亮想不到唐成竟然会问如此浅显的问题,愣了一下后才道:“无缺你智计出众,临事每能用奇,正好回京为殿下参谋赞划”。

    “明之谬赞了,以当今之朝局,殿下所行的控军固位之举正是上上之策,只要坚持做好,俟圣天子禅位之后一切自当迎刃而解,大计既定,我去京城还有何用?”,唐成抬手阻了正要说话的张亮后继续道:“再则,按明之适才所言,殿下现在所需的乃是可用于朝堂之中反制太平一党的重臣,似我一个小小八品连参加朝会地资格都没有,去之何益?倒不如留在这龙门历练施政之道,以备殿下异日之用”。

    “这……”,唐成这话句句属实,却让张亮劝无可劝,只能废然叹道:“如今满朝皆是太平党羽,到哪儿去找重臣?这荒僻小县还有什么可留恋地,无缺你到了京城总能为殿下添一份力量”

    见张亮如此,唐成刻意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后才悠悠声道:“怎么没有?不仅是有,而且还多”。

    闻言,张亮神情一震,眼神灼灼的看着唐成,“在那儿?无缺莫要诓我”。

    唐成嘿嘿一笑,抬手指了指地面,“就在这儿,就在这龙门县中都有”。

    张亮一脸惑,“龙门?”。

    火笼燃的太旺,屋里又封闭的很,时间长了难免闷气,唐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后,就站在窗边边吹着新鲜地冷风边缓缓声道:“三年前李重俊兵变之事明之当没忘记吧?”。

    张亮点点头。

    “当日李重俊身死之后,朝中有许多重臣受其牵连或贬或放,韦庶人也正是趁此机会大力提拔亲信从而一举控制朝堂,当时长安皇城之震荡绵延年余,如今韦后已诛,圣天子在位,那些被贬流的臣子也到该回京的时候了。别地地方不知道,单是我这小小的龙门县里这样的贬官便有十余人,昔日官职最小也是五品,其中孔更是至圣先师后裔,当之无愧的士林领袖,若能将这些人援引到朝堂之中,殿下立时便有了与太平相抗之力”。

    “无缺你说地是他们?”,张明之双眼猛然一亮,继而又摇了摇头,“这些人罪臣身份未消,加之人数太多,殿下便是想保,又能保的几个?人少了照样不济事”。

    他摇头,唐成也笑着摇头,“错了,错了,明之你想错了,何需要保他们?”。

    这一说张亮更茫然了,“那你的意思是?”。

    “翻案!”,唐成笑眯眯的看着张亮一字一顿道:“殿下一个人都不用保,只要给李重俊翻案就够了,一旦李重俊声名归正,孔等受其牵连之臣子复职还京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听到这里张亮已是满脸惊喜,“对呀!”,口中说着,他已忍不住上前在唐成肩上重重擂了一拳,擂完之后犹自难以平复心情,索性也不再坐的开始踱步起来,“我等怎么没想到?”。

    “朝中局势如此,明之与殿下将心思都专注在朝堂上,一时想不到这些也是常事”。

    “无缺呀无缺,每次遇到你总能给人惊喜,此事若成,殿下定当记你大功”,张亮一脸兴奋的说完之后,脚下步子顿了一下,“怕就怕太平那儿……”。

    透了一阵气后又感觉到冷,唐成遂又将窗子关了起来,“明之这是患得患失了!我且问你,李重俊当日是因何身死?”。

    “宫变谋逆”。

    “那他动宫变所为何事?”。

    “诛奸臣,废韦后”,说到这六个字时,张亮地眼神亮了。

    “是啊,他当日做的与后来殿下及太平合力所为之事有何区别?太平便是想拦又师出何名?再则当今天子最重亲情,李重俊可是陛下地亲侄子,名份,亲情俱在,此事必成”,唐成斩钉截铁的声音让张亮心中最后一丝虑也烟消云散,“两任太子做一样事业,本朝弟太子为前朝兄太子平反正名,这可是难得之佳话,此事既成,殿下不仅利可得人,更可得孝之名,实是名利双收,有这等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此时,张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只哈哈大笑而已,在他这笑声中,唐成嘿嘿声道:“无论是在朝堂中经营地时间还是年龄辈分,太平都比殿下老的多了,观其如今之作为,分明是以老压少,她既然做得出以老人压新人地勾当,殿下就不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抬死人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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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成在张亮房中又留了近半个时辰,由张亮研磨,他自己动手将两人刚才商议之事写成了一封送呈李隆基的书信,明天这封书信就将借助前往饶乐使团的信使通道以最快度送往京城。

    仔细吹干信笺上的墨迹,看着张亮将信笺蜡封好,唐成嘱咐了他几句从饶乐回程时务必再至龙门一叙的话后,便欲起身告辞。

    天色已晚,张亮自己明天一早也得赶回锁阳关内驿馆,是以也就没再多留唐成,亲送了他出来。

    两人边往外走,想起一事的张亮边道:“对了,无缺你上次来信交办的事情我走之前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殿下亲自往礼部递了话,那官儿听殿下点的是法科进士,倒也爽快,令弟张相文今科高中当无问题。待他吏部关试之后在任职安排上无缺你可有什么说的?”。

    “多谢殿下及明之了”,张相文参加法科的事情弄妥当了,这实在是个好消息,“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他十一月末到京的时候拿着你的书信找过我,当时某也曾问过他”,说到这儿张亮笑出声来,“他就没别的想法,只说要来龙门跟着你。兄弟情深固然是好,只是这龙门也实在太偏了些,无缺你看……”。

    闻言,唐成静静想了一会儿后蓦然一笑道:“他既然想来就让他来吧,正好我这衙门里县尉出缺,打虎亲兄弟嘛,啊,哈哈!”。

    “行,只要你舍得让他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亮闻言也是哈哈一笑,“说到科考,今科应试的乡贡生里倒有一个风头极劲的与无缺颇有渊源哪!”。

    “谁?”。

    “柳无涯,字随风,国朝初年名诗人刘庭芝的外孙,听说他曾自承与你有同窗之谊,可有此事?”。

    说到柳随风,唐成脑海里顿时又出现了他那一副白衣胜雪的样子,“原来是他!确有此事”。

    “那无缺你可要小心这个同窗了,他如今可是镇国公主府的红人,太平前段时间一连办了三次文会,次次皆是这柳随风高中魁,看这架势,今科头名十有就落在他身上了”,言至此处,张亮蓦然古怪的一笑,“无缺,此人相貌如何?”。

    “不管是相貌还是风仪皆是上佳之选”,唐成转念之后就明白过来张亮这古怪笑容里面的含义,太平跟她母亲则天皇后嗜好相同,都喜欢俊俏少年郎,当年莲花六郎张昌宗就是其最先现并招罗帐中的,“柳随风这人骄傲的很,明之所想之事不太可能”。

    “再骄傲的人面对权势富贵也得折腰”,张亮笑着摆摆手,“罢了,不说此事了。只是听他在长安士林中议及你时颇有赞许推崇之词,是以特地提个醒儿罢了,此一时彼一时啊!”。

    此时正好已到客栈门口,唐成点点头后也没再多说什么的告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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