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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假象和谎言

    陈凌也可能、也许、大概是真的死了。

    在这种等待秦兰从ICU苏醒、寸步不离的煎熬的日子里,江半忍不住这么想。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厮彻底跟她划清界限玩完了。

    如果他是躁郁症发作把自己扔家里闭关,那她还能够有一丢丢的理解,但他没有,他在和别的女人生龙活虎地逛街逍遥,他和别的女人手拉手了。

    他只是厌烦了,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谎言。

    想她之前还感慨秦兰和房东的幸福生活是过眼云烟,她自己的又何尝不是呢?

    母女俩同步到这份上,悲催都一起悲催,全世界还有谁呢?

    江半照例在询问完主治医生一些数据情况后,没精打采地往回走,余光不经意往窗外一瞥,枯树寒桠,冷风一吹,叶片簌簌掉落,各种自然草木都在告诉她,凛冬将至。

    冬天可真难熬啊。

    她耷拉着脑袋,耳边倏尔传来一阵高跟鞋打击地面的强有力的“哒哒”响声。

    直到那响声越传越近,闪亮镶钻的高跟鞋尖儿走进了她的视野范围,光凭借这一股浓郁灼烈的香水味,以及这风风火火的脚步,她也知道来者何人了。

    江半勉强撑起脸,调侃了一句:“哟,今儿个不是穿普拉达的性感尤物,改换埃及艳后啦?”

    埃及艳后一脸严肃,急冲冲地拽起她的手要拉着她离开。

    “你你你你干啥呢?我得在这陪我——”

    “稍后跟你解释。”

    向来叽叽喳喳话多的性感尤物竟然破天荒的只吐了六个字,江半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可俩人还没穿过走廊,重症护理区就闹哄哄的一片,好几道白大褂的身影不停奔走,推着药理车和各种器械,风风火火地穿梭于某一间病房。

    江半瞄了眼他们奔走的方向,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颗雷炸开了湖面。

    她甩开了陈娇娇,急忙冲了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

    江俞红了圈眼眶,低声道:“医生说她各项指标急转而下,有病危的...风险。”

    江半脑袋嗡嗡的,下意识就想跑进病房,被几名护士拦住:“小姐,请您在门外等候。”说完便带上了门。

    在那两扇门紧闭的前一秒,她视线游弋之余,见到的是面无生机的、直挺挺躺着的秦兰,是她旁侧那堆冷冰冰的机械表面,曲线在以她看不懂的方式波澜起伏,音流像是轰鸣,杂乱聒噪。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江半呆滞地念叨,抱紧了江俞,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这种情况远比刚送秦兰来医院时还要令人恐慌、叫人无措,因为这么些天,她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渐渐恢复如常,像希望一点一点地燃烧冒起火光,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就如一盆水,浇地她们透心凉。

    抱紧江俞时,她好像比前几天还要更想念陈凌也那个王八蛋了,想他拥自己入怀,想他笨拙又幼稚地哄自己,想他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刮风下雨。

    她察觉到陈娇娇也凑了过来,用手捏了捏她肩膀,沉默不语。

    江半揩了揩眼角,问她:“你刚刚那么着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陈娇娇收敛了凝重的神色,露出以往的轻佻笑容:“没什么没什么。”

    似乎也是被这突发情况吓呆了,她连连敷衍地说了好几个没什么之后,却忘了找点准确的理由搪塞。

    在此时,江半只十分痛恨自己的第六感,总是能预料到更糟糕的事情,偏偏好奇心被吊着,战胜了理智,令她的竭尽忽略都变成了无用功。

    陈娇娇被她盯的毛骨悚然,明白瞒是瞒不过她的,转念一想,或许此时说出来了却了她的心思,对她还能有所帮助,于是稳了稳心神,勉勉强强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她说:“陈凌也和谢家的人订婚了。”

    江半大脑“嘭”的一片空白。

    那些轰鸣的音流、聒噪的冷冰冰的机械响声都骤然消失不见,时间仿佛定格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天地间有倾斜的趋势,四周昏昏然的,只剩下一阵苍白的忙音,和自己深深的、缓慢的喘息。

    江半睁着眼,尽力去分辨陈娇娇一翕一合的嘴型,都吐露了些什么字眼,可她好像在此刻失聪了,听不见,也看不懂。

    过了多久才醒神呢?过了多久才消化完这条喜讯呢?又过了多久才重新站起身来呢?

    江半的时间概念模糊了。

    彻底拉回她所有心念的,无非是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再度自内推了开来,一片雪白的衣角飘荡到了她跟前。

    江半几乎是屏息凝神,竖直了耳朵去听医生的言语,神情由忐忑不安化为万分欣喜,憔悴不堪的面容迸发了似乎新生般的焕彩,眉宇缓缓地松展开来,布满血丝的眼底有了光。

    ......

    经过十万火急的抢救,秦兰不但苏醒了,还脱离了病危的状态,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好像做了场冗长冗长的梦,梦醒时分,眼皮微微打开,印入眼帘的便是自己伏在床前焦急等待、面容消瘦、饱受煎熬的俩女儿,一时动容地眼泪簌簌掉落。

    率先察觉的是江半,她推了推旁边昏昏欲睡的江俞,惊呼出声:“妈!您醒啦!”

    “哎。”

    历经两回手术、一回生死,秦兰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只浅淡地应了声。

    只这轻若未闻的一声,就令江半的眼泪哗哗地滚落下来,想猛地扑上去抱住她,鉴于她身体的创伤和插着的输液管不太方便,于是只能紧紧握住她得手,语无伦次:“您醒来就好,您醒来就好...我就知道您能行的...您肯定能熬过这关的...”

    江俞递给她纸巾,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秦兰勉强扯起笑容,气若游丝:“好啦好啦,别哭了,搞得跟我怎么样了似的,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俩姐妹“噗嗤”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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